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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所赢,不过一目半子,还是靠着最后的心理战术,”顾恣飞扬摩挲着手中羊脂白玉所制的精美棋子,有些得意的笑道“西城,你输于官子,而非输于中盘。”
“下完这盘棋,陛下您可想好了夺取天下的计策?”牧西城意味深长的说道。
顾恣飞扬一回想,这盘棋确实在用兵征战方面给了自己不少启发,又加深了自己对皇甫凌山说的那些话的认识。
再加上开局之前牧西城教自己的中盘战术。对自己不久的征战之事,真的有不少帮助。
他这才完全认识到古人为什么说围棋“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王权之霸,下有战国之事,览其得失,古今略备”。
这围棋中,不仅有天命轮回之理,更有军事谋略,安邦立国之大计。
“你这么一说,刚才也确实是想到了不少。”顾恣飞扬沉吟道。
“那陛下可否讲讲自己的谋划?”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悠然,牧西城一边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棋子,一边问道。
“你在开局前与我说的,可以当做是攻取尹、佘、滇三国的大方向和步骤。我们所在的顾国,东临大海,又处沃土之地,资源丰富,交通便利,正是占据了要地,依从那急所必争的原则,在对外征战扩土延疆的同时,更要注重防守,”顾恣飞扬整理了整理自己的思绪,慢慢说道。
“之后先取了妹妹执政,最容易取得的尹国。”顾恣飞扬想到妹妹国内这两年多来一直有人不服,蓄意谋反。
虽说妹妹顾紫冰是顾尹两股联姻才嫁过去的公主,但那尹氏皇帝没有兄弟,又没有子嗣,临走之时,将象征本国皇权的翠色佩玉给了妹妹,继承王位。
统治尹国的,自然就应该是顾紫冰。只是国中贵族不同意一介女子执政,屡次试图掀起波涛,但都被顾紫冰用铁手腕成功镇压。
但顾恣飞扬知道,自己这个看似强势的妹妹,其实对于这个位子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兴致。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因为尹明轩临走时将翠色佩玉托付给了她,而不是那些贵族。虽然不愿,但顾紫冰也不想负他之托。
只是她真的累了。从尹明轩决然离开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失去了从前那种不输于男子的,睥睨天下的气力。
支撑着整个朝廷,支撑着整个尹国,没有人陪伴,锦衣华服的她一个人站在富丽堂皇的殿堂,习惯性的像从前那样,无数次看向靠近窗户的那张红木桌。
一样的乌木窗格,一样的木桌,一样的阳光斑驳,甚至连文房四宝都还放在原地,不曾动过,只是少了那个坐在窗边批阅奏折的尹明轩。
再也不用装作不在意的看他在哪里,但于她而言,整个皇城,不过是一座空壳。
第十七章 尘世棋(六)
再也不用装作不在意的看他在哪里,但于她而言,整个皇城,不过是一座空壳。
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憔悴容颜,多久没有像从前那样仔细打扮了,多久没有注意过自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了,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了。
别人只当是女帝为了勤政,为了做个励精图治的帝王,才没来得及去想自己的装扮。
只有她自己知道,女为悦己者容,虽然那尹明轩一直不曾取悦她,不曾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她,但自己执念中的那个人都不在这里了,又有什么花黄可贴,云鬓可理。
青春不过似水流年,这心中再不能重建的断壁残垣,白白辜负了那如花美眷。
她不过是个女子,想要的,也不过是寻常的温暖幸福。终于累了,撑不下去了,修书一封,给自己的哥哥,刚在顾国即位刚刚一年的顾恣飞扬。
没有绕弯,没有对地位荣华的不舍,信上白纸黑字,墨迹清晰,只写短短一行字,请求他代她管理尹国。
顾恣飞扬怜惜妹妹的心思处境,而尹国又是这样易于取得的国家,自然就被顾恣飞扬排在了统一四国计划的第一位。
“再根据大场先行的战术与佘国开战,打赢之后也就占据了大块地盘。”顾恣飞扬接着说道,用手指在乌木棋桌上划着西北方向的那一块。
佘国是实力与顾国不相上下的大国,在西北之地,皇帝是不讲汉人语言的回疆人,自恃国力富强,经常对外征战,倒也将周边的小国都收入了自己囊中,形成了西北一片比较统一的局势。
要打下这个大国,自然不容易,但要坐稳天下,此地不可不取。
从顾恣飞扬即位以来,对佘国也是礼让三分,对该国皇帝提出的要求答应的可以用“爽快”二字形容,他的皇位刚刚坐稳,佘国就派使臣来说大王要看看顾国的新发现的美玉。
那美玉是顾恣飞扬即位第三日,一个贵族新建庭院时,无意中发掘出来的,约有拳头大小,白里透绿,不染一点瑕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贵族不敢私藏,就恭恭敬敬的献给了皇上。这顾国得了美玉的消息传到了佘国皇帝耳中,心有占据之意,便派了使臣,来到顾国,借口观赏美玉,实际上是想据为己有。
“听说贵国发现了美玉,我国圣上本是极为爱玉之人,不知贵国皇上可否借敝国君王一睹这天地精华之容?”那使臣说道,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如此小事,不劳先生多言,飞扬对这美玉可是无福消受,久闻贵国圣上英名,既然佘君爱玉,不如飞扬就做个顺水人情,将这美玉献给佘君吧。”
顾恣飞扬看出他来意不善,自己刚刚立国,必须保障安定,这种事情,能让便让了,便温和地笑笑,说道“就当是敝国高攀,交个朋友,还望先生转交。”
说着一挥手,旁边的侍从赶紧取出那块稀世难得的美玉献了上去。
那使者一愣,没想到拿到这块玉这么容易,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
回去如实禀报圣上,那佘君自然觉得是顾国气数已尽,想借着这块美玉之机向自己示好,受这种小国的孝敬多了,他倒也是乐得捡这种便宜。
后来,他得到了几部汉人写的兵法,自己看不懂,朝中用的又都是跟他一样的回疆人,有的虽然会说汉话,但却读不懂书中艰涩的文字。就再一次趾高气扬的派使者去顾国找个能翻译全书的人来。
顾恣飞扬听说了,不出半个月就找来了一个身材修长,皮肤黝黑的男子,说是国中精通古代典籍的人,特送给佘国君主以助翻译。
佘国君主本来还担心会派来个奸细,但慢慢观察,见那人只会读书,每天拿个银书拨翻看,想是爱书至极,又恐手指污了书页。便放下心来,将全部兵法交给他翻译。心里还暗笑这送来的人读书都读傻了。
然而屡战屡胜的他,却没有想到,在他得意万分的时候,顾国的大殿上,顾恣飞扬的眼中,闪过雪亮的光芒。
“飞扬,作为未来的帝王,你这种疏狂的性子必须暂时隐藏起来啊,”小时候母后教导自己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睥睨天下,锋芒毕露是好,但也需在你有这种资本的时候。”
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次,是一定要耐得住性子忍的。
佘君,总有一天,那块美玉、那个人会带着你的国土一起回到我手中的。
与牧西城所下中盘,也就是在模拟的两军对战的情况,顾恣飞扬回忆着方才棋局中的战术和走法,想着开战之后的对策。
“陛下,那佘国实力雄厚,您可有十分的把握将其攻下?”牧西城插嘴问道
“实力相当,要一举攻下当然不易。但先生莫忘了,在那里,我还有最重要的一枚棋子,”顾恣飞扬眼中暗藏精光,露出冷冷的得意笑容,撇撇嘴角说道。
就快要三年了,只要杀机扣动,那枚棋子绝对是一击必杀。
“接下来以尹国为角地衬托,本国和佘国为两翼,出兵不多即可攻取滇国,”顾恣飞扬继续说道,胸有成竹的模样“待到尹、佘、滇全部收入囊中,终结乱世、坐拥天下也就指日可待了。”
“‘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棋手唯我一人’,陛下,我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你。”牧西城已经收拾好了残局,墨玉黑子、羊脂白子尽数归入汉白玉棋罐,整齐的并列放置于乌木棋桌上,又从袖中取出一柄银制的书拨放在桌上,那书拨上划痕清晰,似乎是什么标记。
“接下来的领兵打仗之事,西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计策已有,征战不难。陛下,最后一局棋下过,您的实力已远远胜过西城,师父所托之事已结,陛下定成大业,而西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银书拨对我已是无用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那先生保重。”顾恣飞扬说着,催动内功,手指暗暗用力,拈住一枚收拾时散落下来没有收入罐中的白子。
“陛下也多多保重。”牧西城说着,起身告辞,走向窗边。
“唰--”顾恣飞扬一甩袖,那枚白子破空而来,直打牧西城命门,却见牧西城不慌不忙的向旁边一闪,身形快如鬼魅,刹那间,就用两根手指轻轻松松的夹住了那颗白棋。
“陛下果然还是信不过我,方才与我说了那么多,也是因为马上就要捉了我杀掉吧,”牧西城淡淡说道,语气十分平和“死人当然不会开口,不过陛下放心,从古至今因为多嘴给自己惹来麻烦的人可不少。西城还没有傻到那个份上。”
“这枚白子还你,少了棋子的局,可是没办法继续呢。”牧西城说着,右手轻扬,掷回了棋子,同时双足一蹬,跃出窗外“不过像我这枚利用价值已尽的棋子,丢了倒也无妨。”
声音遥遥传来,如初识的那天一般,声音不高,却无比清晰。顾恣飞扬皱眉看着那个白衣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阖上红木格窗,打开汉白玉的棋罐,丢入那枚白子,盖好盖子,准备把棋罐和棋桌都摆回原来的位置。
而当他拿起那个棋罐的时候,却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
疑惑地展开来,纸上正是自己的笔迹。
黑色的墨汁以不羁的姿态施展于雪白宣纸搭建的舞台上,一笔一划都是分外用力。
“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棋手唯我一人。”
顾恣飞扬眼中暗暗掩藏的凌厉晶芒撕裂了这几年一直遮挡它的忍让帘幕,冷笑着探出头来。一直封在鞘中的宝剑,也该是扬眉出鞘的时候了。
天下这盘棋,我顾恣飞扬是赢定了。
第十八章 银书拨(一)
乱世将终,顾恣飞扬率勇武之师一举攻下佘国,震惊九州。
小国纷纷臣服,顾氏国土大为扩展。
露月末,顾国向滇国宣战,意欲收服西南之地。滇国慑于顾国之威,不战而退,顾国驱兵长入,攻下滇国。葭月中,顾恣飞扬终结乱世,一统天下。
史书中冰冷的记载,不为世事人情留下更多的位置。蓝凌萱合上顾国的历史,取下格子中放着的一对银书拨。
这对银书拨倒也奇怪,一个书拨还是寻常的模样,做工十分精致,花纹却是简单,只有两条最明显的兰草纹样将书拨分成三段。
另一个书拨却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尽显锋芒,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一柄造型奇特的袖里剑。
银书拨,外表圆润,内藏锋芒。几步之内,血溅当场。
那寻常模样的书拨上,三段内的刻痕依旧清晰可见,第一段的十道刻痕,第二段的刻痕像极了八卦图,第三段的刻痕是一个月亮和月亮之前的一竖。
上面,还依稀有着他的气息。
牧西城,这也是你在乱世之中留下的最后一点线索了吧。
功成身退,连这书拨都留给了顾恣飞扬。最终的胜利场面,你都无意亲临么。原来你终究是淡漠名利的男子。
现在,就算我在那书拨上划下再多的痕迹,你也不可能在与它为双胞书拨上看到了。
那我又要怎样去寻找乱世中失了踪迹的你。
--引子
稀疏的光线透过顶上的窗子浅浅的照了进来,正投在一个男子肩胛处。他微微抬起头来。
只见那标杆般挺拔修长的身上外披着一件洗旧的白衣,原本被高高地挽起束在金冠之中的头发散下几缕落在脖颈侧,经过风吹日晒的皮肤显得有些黝黑而干燥。
眉若刀削而成,鼻梁高挺,薄薄的唇抿着,眼中闪动的是复杂的光芒。
捡起脚边那块尖锐的石头,抬手在墙上又划下一道。
这已经是他在天牢中等待的第五十天了。
最终的判决还是没有下来,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戴着冰冷的手铐和脚镣,他就像身处一座孤岛。
带着皇甫将军的兵符回来,拜见圣上,此时国内的形势已经极为不利于皇帝的统治。虽胜尤罪,皇上大怒之下,下令将他投入天牢,火烧皇甫故居。
他自然是准备镇压了国内起义之后再处置这个不听自己命令的部下。
国中已经乱成一团,各派势力相互斗争,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主持大局,声望最高的太子顾恣飞扬,也已被皇帝软禁。
任外面的斗争激烈万分,天牢里却只是一片寂静。
他将手探入衣襟中,触到那支仅剩半截的凤头钗,战争胜利的那一夜,所有人都在高歌醉酒欢庆之时,他一个人回到原来的驻地,从烈火燃尽的废墟上找回了这支凤头钗。
被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