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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痛吗?” “不痛,就是不舒服。” 我在她的胸部轻轻抚摸了一下道:“以后别再勒了。” “不行的,不紧紧勒住,胸脯子就鼓得老高。”她的手抓住我放在她胸口的手,却没强行要把我的手移开。 “让它高好了。” “高了,寨子上的人们要骂。” “有什么好骂的?” “妖精啊,骚狐狸啊,破屁股啊,啥子难听,他们就骂啥子。” “不要理他们。”我又一次贪婪地吻着吴仁萍丰满的嘴唇。 天擦黑了,办公室内更显得幽暗。坐落在寨子外头的小学校里,静谧得只能听见我们之间带点局促的呼吸。 我的心中像有魔鬼作祟似的,贴着她胸脯的手不安分地移动着,试图解开她的贴身小袄。 陡的,她的手猛地压住了我的手背,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起来。我也随之一阵紧张。小学校外头,一阵的笃的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清晰地传来,遂而说话声音也传了进来: “嗳,我说,吴远贤嫁姑娘的酒,咋个说办就办了呢?” “人家办,去喝就是啊。” “你没听说些啥子吗?” “闲言碎语的,不足信。你想嘛,吴远贤穷得无奈,嫁姑娘也拿不出多少陪嫁,他哪里会有啥子国宝。嘿,还说是皇帝的宝剑,都是瞎胡扯。” “嗨,都说他穷,寨邻乡亲们都来鼓动他,穷也要来个穷欢乐,好好地热闹一番,你听说了吗?” “噢,我倒还没听说。准备咋个穷欢乐呀?” “他啊,还会有什么法子,终归是老办法,跳地戏G86AA!”  
玉蛙(6)
“那也好啊。” …… 说话声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雨山屯方向。我听得出,这是雨山屯寨子上两个老汉在遛马回寨子路上的对话。 这当儿,我和吴仁萍敛声屏息地相对站着,她的双手始终紧紧地压在我的手背上。长时间的沉默,使得我们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当确信两个老汉走远了,我的手又不安分地想要解开她的贴身小袄。她一会儿不让我的手乱动,一会儿又松开手装着浑然无觉。 只是,不论我怎么使劲,就是不知如何才能解开她勒得紧紧的贴身小袄。 办公室里黑得啥都看不见了,她笑了两声,态度坚决地在我的手背上拍了两下说:“你还要干啥子?” 我凑近她的耳畔悄声说:“我想看……” “今天不成,”她一边拒绝我,一边张开双臂,以一个热烈的拥抱搂着我说,“下回吧。喝吴玲娣的出嫁酒那天,你到我家去。” 说完,不等我再说什么,她动作敏捷地一缩身子,快速地一个转身,利落地抽开门闩,消失在办公室外头的黑夜中。 我倚在办公桌旁,呆痴痴地站了好久。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难道说,这就是我曾经在冥冥中盼望憧憬了好久的爱情吗? 怎么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办公室里一片幽黑,惟独桌子上有一片白,那是信封、信笺,吴仁萍跑得过于匆忙,连桌子上的信也忘了拿。 姑娘出嫁,小伙子娶亲,在山寨上是件大事。家中再穷,也要隆重热烈地闹一番的。 且不要说在雨山屯、岚山屯团转人缘和口碑都很好的吴远贤嫁姑娘了。 吴玲娣的家居住在山湾湾那边的岚山屯上,离开雨山屯约摸二三里地,从清晨起,从岚山屯那头,就不断地传来时而高亢、时而尖锐的唢呐声,给晚秋的山野带来了一股喜气。 小学校放了农忙假,寨子上有大喜事,不需要出工,我在时高时低的唢呐声中,足足地睡够了懒觉。说是睡觉,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心事。 当事情突如其来地发生的时候,我沉浸在和吴仁萍亲昵的欢悦之中。而事情发生过后,一回想起这件事的过程,我总觉得这不像是真正的爱情。在这之前,我感觉到她是一个有吸引力的姑娘,和她相处有些拘谨、有些不自在,但我并不爱她,就如同和吴玲娣接触时一样。没有感情基础,却在冲动之下发生了亲昵的举动。这么发展下去,如何得了?吴仁萍是个已有男家的未婚妻,这在雨山屯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我从中横插一脚,算个什么事? 逢场作戏。 一想到我和吴仁萍已经发生的亲昵,这四个字就会浮上我的脑壳。尽管事先我没想到,可人家一听说这件事,必定会这么说。传开去,我这个乡村教师的脸面往哪里搁?我还怎么在寨子上生活下去?影响一坏,我如何上调?这么一来,我这辈子不就全完了吗?! 每每想到这儿,我就冷汗直冒,告诫自己得及时刹车。农忙假后重新开学,我一定要克制自己,决不和吴仁萍单独呆在一起。首先,当然就得在喝吴玲娣出嫁酒这天,把握住自己,不到她家里去。 想是这么想,可在夜深人静,我一个人独处时,仍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吴仁萍的模样,想到和她接吻拥抱时的甜蜜滋味。每到这时候,理智和情感就交织在一起,使我处于一种不知所以的地步。 今天要到岚山屯去了,我既怕遇到吴仁萍,心里却又巴望着能见她一面。 吴玲娣的出嫁酒安排在晚上,可从下午三四点钟开始,酒席就开吃了。虽不是秋阳明丽,但也没下雨,是贵州山乡里的老阴天。说实话,老天已经算是帮忙的了,阴天,酒席照样可以安排在院坝里,若是下了雨,酒席只能安排在屋头,那么,一批一批地吃,只怕是从中午吃到半夜还完不了。雨山屯上贫穷,家家户户天天过的都是粗茶淡饭勉强维持温饱的日子,吃筵席就是大人娃儿都关切而又欢天喜地的一件大事。 虽说是耕读小学的教师,在雨山屯团转的村寨上,我还是很受尊敬的。到吴远贤家厢房的礼桌上交了礼金,看着接账的乡亲用毛笔在我的名字后头写上礼金十元的字样,在一片拖得长长的吆喝声中,我就被引进堂屋,在正桌的上座入了席。 和我同桌而坐的,是雨山屯大队的支书兼革委会主任吴仁铭,算是吴仁萍同宗同族的堂哥,还有寨子上的大队会计、民兵连长、雨山屯下面几个生产队的队长和两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雨山屯,这是最体面的一桌人了。我被安排在吴玲娣的爹、瘦长脸的吴远贤的身旁,和众人打过招呼,我就表示要去看一下自己的学生吴玲娣,既算是送亲,也算是告别。过了今晚,吴玲娣就要嫁到那个她并不爱的男人家里去了。 吴仁铭先朗声表示应该去看看,其他人也连连点头,吴远贤带着歉意堆起笑容道:“那就请诸位稍等片刻,我陪华老师去去就来。” 于是我离席跟着吴远贤向吴玲娣的闺房走去。转出贺客们人声鼎沸的堂屋,吴远贤一把逮住我的手,悄声地却又是不容置疑地对我说:“随我到这屋头来。” 说着他随手推开了一扇门,我还没闹清他带我进的是什么地方,已经随他走进了一间幽暗的小屋。门一关上,小屋里更显晦暗。吴远贤凑近我的耳畔,用庄重的语气道:“华老师,明天一早,小女送亲出寨子,就请你到雾岚山石碉来找我,有要事相托。可行?”  
玉蛙(7)
我顿觉这事儿有些非同寻常,马上点着头说了一个“行”字。 话音刚落,吴远贤一双手重重地落在我的双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不再说一句话,带头走出了光线淡弱的小屋。 吴玲娣在她的闺房里嘶声哭泣,参加过多次乡间的婚礼,我晓得这是雨山屯乡间的风习,姑娘出嫁的时候,都要喜极而泣,表示对娘家的依恋和感情。我随着吴远贤走进去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华老师来看你了,吴玲娣的哭声停顿了片刻,她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瞅了我一眼,轻轻地喊了我一声:“华老师。” 一房间都是陪着她的姑娘媳妇,有人还嬉笑着叫,好年轻的老师啊。我心里晓得这婚姻不顺吴玲娣的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遂而转身向外走去。奇怪,没在吴玲娣的闺房里见到吴仁萍,我心中还有些隐隐的失望。 她让我今晚去她家,哪时去,怎么个去法,她都没细说。这姑娘,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 这么想着,刚走出吴玲娣的闺房,迎面撞在一个人身上,我不觉一怔,对方先哈哈大声笑起来:“华老师,你来喝吴玲娣的喜酒了呀!” 我定睛一看,正是吴仁萍。我急忙点头:“是啊……” “我陪玲娣一整天了,她哭了一整天,你这当老师的,也不晓得来安慰安慰学生,真是的。”不待我讲完话,吴仁萍就拉开嗓门责备起我来,“好了,吃过晚饭,我这伴娘的事儿就算完了。你多耍一会儿啊。” 说完,她一个劲儿朝着我眨眼睛。 我向她点头,心头直猜测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又装出一本正经的老师样子来了,”吴仁萍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跟你说,开完席,真好玩呢!” “玩啥子?”我不由得问。 “跳地戏。” “啥子……叫地戏?”我只听说过这名称,还不知是啥子事呢。 “哎呀呀,跟你这木瓜脑壳说不清。”吴仁萍摆着手说,“你自家问吴大叔罢,准保让你玩得一辈子不会忘。”说着,吴仁萍笑着进了闺房。 我把脸转向吴远贤。吴远贤的声气放得很低,抿了一下嘴说:“一辈子嫁一回闺女,让满寨的乡亲乐一乐,也好记得小女出嫁的热闹场景。不过,得等过了半夜,才跳得起来呢。” 我说,既然好玩,又能开眼界,我就有耐心等。 “你愿意多呆一阵,自然好G86AA!”吴远贤欲言又止地说着,指指堂屋那一头,提醒我到了酒席上,不要提跳地戏的事。 我一口答应。 吴远贤嫁姑娘的酒席,菜肴凑得实在是很丰盛的。荤荤素素,连汤带水,蒸的、煮的、炖的、炒的、炸的,鸡、鸭、鱼、肉都有了,满院子都弥散着诱人的香味,逗引得黄狗、黑狗、白狗都在乱窜。坐在席上,一一吃过来,足有十七八个,可寨邻乡亲们往常的日子,都是包谷饭老巴菜,没啥油水,难得逢一回喜事,都在敞开肚皮吃,往往一个菜刚端上来,众人的筷子雨点般地下去,一会儿就盘子见底了。每桌一瓶六十度的包谷烧白酒,我喝一小盅就红了脸,难得喝酒的老乡们,哪里肯轻易放过我,他们一个一个端着酒杯走到我这个老师跟前来敬酒,带着点诚意、也带着点嬉闹的成分,非要我把小酒盅里的那点点酒喝下去。我这一桌人,都是雨山屯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岂能喝了这一个的,不喝那一个。于是乎,一小盅一小盅,一杯一杯喝下去,我就喝得有了点醉意。脸上红潮潮地发烫,心跳得嘭嘭响,人轻飘飘的有一股发酒疯的欲望。 一桌酒吃下来,人比走进岚山屯时兴奋多了。 退了席,后面还有一轮,我不能在堂屋里久坐,于是便带着浓浓的酒意,在岚山屯寨路上转悠着,寻思着走一条宽敞点的大路回雨山屯去,不要在小路上摔下田埂。 退席的时候,鬼使神差一般,我特意转到吴玲娣的闺房附近去倾听了片刻,奇怪,竟然没有听到吴仁萍的声气。估摸着她独自回家去了,我才转到寨路上来的。走了一阵,我也没转出岚山屯寨子,相反,冥冥中像有人暗中指点似的,我朝吴仁萍家这一头走来。可真远远看到了她家的屋脊,逐渐走得离她家近了,我又犹豫起来,万一她仍在吴玲娣家帮忙,没回家,我撞见了她家的父母,该说些啥呢? 这样子想着,我的脚步迟迟疑疑的,放得特别慢。正在瞻前顾后、不知所以的时候,寨路上传来一个姑娘的嗓音:“吴仁萍,你吃晚饭没得?” “吃了。” “忙慌慌地到哪里去啊?” “回屋头去歇一会儿,半夜好去看跳地戏啊。”吴仁萍叹了一口气,“嗨,从早陪到黑,我两只脚杆都站酸了。” “那你歇歇又来啊。” “要得。” 问话的姑娘去远了,吴仁萍的脚步清晰地传过来。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两个姑娘的说话声,我下意识地隐身在坝墙的阴影里,不想让那个姑娘看见我的身影。 吴仁萍走近我,我从隐身的坝墙边闪出来,轻声招呼:“吴仁萍。” “华老师,去我家坐。”吴仁萍的声气也放得低低的,她好像早有考虑,“跟着我来罢。”说着,她在前头疾步走着。  
玉蛙(8)
“嗳,”我小声地问她,“你家屋头有人吗?” “没得,”她有些不耐烦地悄声答着,“他们正轮到吃下一轮,今晚上,连狗儿都不拢家。” 跟着她走了两步,我又觉得不妥了,她家什么人都没有,我们去了,那不该发生的一切,不是都要发生了吗? “要不,我们就在寨路上走走,说说话吧。”我试探地朝着吴仁萍的后脑勺说。 吴仁萍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般,疾步往前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