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罄冉面色微变,渐为转冷,目光也从朦胧变得清晰而锐利了起来。
“是你!”
那人面上笑容因着罄冉的面冷而渐为凝滞,终至消失。接着他大步向罄冉走来,刀斧雕凿般的俊美面颊也随着屋檐下投下的眼光忽明忽暗,正是秋飒。
“你身体耗损太大,怎么就出来了,到屋里来吧。”
秋飒说罢,也不看罄冉,转身自行回了屋。望着他笔直的背影,罄冉抿了抿唇,抬步入了屋子。
见她坐下,秋飒将手中药碗送上,罄冉也不抬头,接过那药碗一饮而尽,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带着此次,他已救了自已数次了,罄冉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上次她算计秋飒,回京后战英帝对他的信任果真一落千丈。而且这种矛盾也越来越大,秋飒手中权势一再被削,战英帝也甚少派差事给他。曾经一度,他做起了战国的闲散王爷。
后来听说靖边出了民乱,战英帝派秋飒领兵镇压。那靖边本是燕国疆域,蔺琦墨灭燕后,划入了战国,正在这苍岭南面。
放下药碗,屋中顿时静默了下来。只是雪琅很是兴奋地甩着尾巴,一会蹭罄冉,一会又跑到秋飒的脚下打着滚,显然它此刻很高兴。
见它再度向罄冉大力扑去,秋飒忙低喝了他一声。罄冉知道,他是怕雪琅伤到孩子,或许是刚刚经历一场噩梦,心变得憔悴,变得脆弱了。罄冉心里微微一暖,抬头去看秋飒,禁不住问道。
“雪琅怎么和你一起?”
秋飒愣了下,似是不臆她如此心平气和时待自已,清咳一声,这才道:“已经一个月了,我领兵自棉阳一带经过时它突然冲了出来。这回也是它突然急燥起来,拉着我到了庆城外。”
罄冉例不想会是如此,一时感触,温柔地抚摸雪琅柔软的皮毛。感受到秋飒的目光,不禁又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靖边的民变已经压下,我奉旨回京,大队在后面。”秋飒的回答来的很急,几乎紧压着罄冉的问声,似是有些受宠若惊。
罄冉笑了笑便没在说话,片刻她起身望定秋飒,只道:“四年前在程英府中,你放过我。上次中毒,你送我到青国皇宫,救我一次。这回,连上我腹中的孩子。一共四条命,而你欠我云家三条人命,如今,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还你。”她说罢转身向内室走,望着她疏离的背影,秋飒眸中闪过楚痛,却忽而站起身来。
“你非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罄冉却未答他,抬步又走。
“你可是不再恨我了?”秋飒面色微急追上一步。
罄冉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目光冷漠:“房子修好了,可人的心曾经撕裂可还能缝补?弩王殿下,谢谢你的照顾,我休息一日,明天自会离开。
说罢,罄冉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快步入了房。秋飒久久站立,身影却是说不出的寥落,唇际逸开一抹近似自嘲的笑来。
第三卷 第65章 回到赢城
罄冉是真的疲累不堪,一日来躺在床上,只要闭上眼睛她便能沉沉的睡着。她觉得奇怪,在听到关于蔺琦墨的噩耗后,在身处此种境地时,她竟能如此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心境安宁地面对一切。
外面那人是她的敌人,是杀了她全部亲人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仇恨的敌人。然而此刻,她却莫名的相信他,莫名地觉得呆在这里很安全。
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这个小木屋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家。虽然在木屋中他们一家人只欢度了一日时光,虽然这已经不是父亲亲手建的那个小木屋,但是这里记载了云家最后的欢声笑语,面对恍若梦境的一切罄冉还是不自禁地沉沦其中。
更或许是她从这木屋的一桌一椅中看出了重建木屋之人的心意,感受到他的这份用心,所以有些感触,所以她知道,狄飒在忏悔,纵使这份忏悔在罄冉眼中廉价的可笑,但是她却确定,狄飒起码是不会伤害她的。
这个小屋很安静,狄飒此次回京先于大军而行,随身只带了一个侍卫,虽是奉旨,却也是微服回京。
昨日他本已过了庆城,可临到下午雪琅突然急躁了起来,非扯着他向回赶。雪琅甚少这样,再加上它极具灵性,狄飒心中有异,便跟着回返,不想竟救了昏迷在树林中的罄冉。
他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一幕,她无声无息地躺倒在树林中,身旁还躺着一个面色早已僵硬,瞪大双眼的男尸,月光照在那一片天地,四周都笼着死亡的气息。当时他真的以为她已经死掉了,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停止了跳动,天地甄灭。
幸而她还活着,如此对于她已为人妻,为人母的震惊和苦涩,相较而言也就淡了。因为狄飒一直知道,在罄冉面前,他从来连奢望的资格都没有。纵使他的爱来的虔诚,甚至卑微到小心翼翼,然而依旧换不来她一次回顾。这是他的命,此生早已注定的命。
救起罄冉时,庆城早已关闭了城门,狄飒只得将罄冉逮到了苍岭。小木屋是他在三个月前亲自重修的,只是希望若有一日罄冉回到这里,看到这个小木屋,能有一点惊喜。他不曾想过用此得到原谅,只是心里想到了,便这么做了。倒真没料到,竟有机会亲自带着罄冉来了这里。
昨夜他一面将罄冉带回木屋,一面已让侍卫潜入庆城,一早那侍卫便带回了安胎药,他更是亲自熬药,不假他人之手。
一日来罄冉很配合,不管他给她端去的是药,还是吃的,她都安安静静的用尽。然后会抬头对他说谢谢,目光神情看不出情绪来。
这夜,屋外月上中天,清辉明照,狄飒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显然这一日和罄冉相处虽是没有欢声笑语,但是却也让他觉得异常宁静温馨,只因有她在身边,便是不言不语也让他贪恋。再想着明日罄冉便要离开,这一别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狄飒犹豫几下还是坐起身来,脚步不受控制地向罄冉的屋子走去。
罄冉睡得迷迷糊糊,蓦然觉得不对,睁开眼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床前,罩下一大片黑影来。此刻他正伸手向她探来,大掌便在她面庞一寸处,罄冉心一惊,霍然坐起身向床后退去,满脸警觉地盯着床前的狄飒。
“你做什么?!”
狄飒似是愣了下,面上蓦然由恍惚转而一慌,再转为黯然,接着又是尴尬。似被蛇咬了一般,他忙将伸出的手收入,清咳一声,道:“我……我是怕你发烧,昨日……在树林里你似是受了寒气。”
今日一个白天,她都好好的,此刻岂会发热?狄飒一点也不会说谎。
罄冉愣了下却也没有挑破,松了口气,只冷声道:“我很好,你可以出去了。”
见她别开头一脸冷漠,狄飒面色再转黯然,他就是那样的招人厌恶,让她这样摒弃。点了下头,狄飒依言向外退去。
许是白天睡得太多,这下又被一惊,罄冉头脑竟异常的清晰,再无睡意。也许是当了母亲,心也柔软了起来。也许是心里压了太多事,有点无法承受,罄冉只觉这样的深夜她无法让自己独自呆着。
瞥向狄飒缓步而去的寥落身影,她到底还是启口,轻声道:“你……和我说说话吧。”
狄飒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将耳边的话默念了一遍,这才猛然转身,目光灼热的盯住罄冉。
感受到他满是欢喜的眼神恍如实质般落在自己的身上,罄冉忽然抱住双膝,仰头一笑,道:“坐吧,我们说说话,这次你帮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她这一笑倒是让狄飒一阵受宠若惊,忙在床边的小木椅上落座,一时竟有些不知将手脚放在何处的无措,更别提去找什么话题了。
罄冉也只是一时冲动,此刻狄飒真坐在了身边,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和他谈心,向他倾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别的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一时屋中安静的能听到狄飒微显凌乱的呼吸声。
到底还是罄冉先开了口,平静地道:“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随便什么。”
狄飒一愣,呆呆望了眼罄冉,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从何说起。
倒是罄冉撇他一眼,又问:“你这次脱离大队回京,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为我耽搁了行程,没有关系吗?”
历来朝廷对大将的管理都极严,尤其是在外的将领,没有旨意不能回京,有了旨意也只能按照皇帝的圣旨在规定的限期内抵京。狄飒这么只带一个侍卫,微服回京,很是不寻常。
狄飒再度愣了下,接着忙是一笑,道:“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前些时日京城出了件案子,牵扯到……”
他的话尚未说完,罄冉便打断他:“你没必要告诉我。”
罄冉本是想起此事,又觉屋中静的让人尴尬,这才随口提上一下,倒是不想狄飒要将匆忙回京的缘由细细道来。这种事情历来机密,罄冉本无心探究,听他一提话头,自然也就本能出口打断。
可狄飒却一时没了声音,像是说错了话的孩子一般愣在了那里,眼中竟还有着几分无措的祈求,似是生恐罄冉生了气。
这样的他也确实莫名的便让罄冉生起一阵烦躁,别开头,声音微冷。
“我无意探究你们战国的内部党争,弩王殿下若是愿意,就跟我说说你的母亲明妃娘娘吧。我听说当年是她提醒英帝处理我父亲的,也是她向英帝替你讨了那份差事呢。”
狄飒不想她会说起这个,顿时身体一僵,看罄冉面色竟瞧不出个喜怒来。他默然良久,才张了张口,轻声道:“你……都知道啊。”
罄冉却是一笑:“我还不至于糊涂到不知仇人是谁的地步。”
有多少年,仇恨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她费尽心思才查出当年的一切。多少个日夜,她心里默念明妃和英帝的名字,发誓要手刃此二人,可惜的是明妃没等她寻仇便一命呜呼。
当年的事,狄飒只是个刽子手,若没有他,也会有别人。主上之命不可违,再加上狄飒当年年龄尚小,可能真是无心之过。从这一点来说,或许狄飒没有那么可恨。但是那幕后的指使者便巧便是他的双亲,这让罄冉尤其不能原谅他。
见狄飒不语,罄冉再次问道:“说说她吧,我想听听看。”
看了罄冉片刻,狄飒才缓缓道:“我母妃和那些宫妃们不一样,她没有好的出身,只是乐府台的一个舞女。没想到被父皇看上,得了宠幸。宫里的女人生活本就艰难,尤其是受到宠幸又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母妃在有我之前,也曾怀过两次孩子,但都未曾诞下,虽然她没有和我提及过这两个孩子的事,但我多少能猜到发生过什么。母妃是个要强的女人,凭借着姿色和手段,也得到了几年父皇的宠爱。我出生时,母妃已荣升昭仪父皇也开始越来越离不开母妃。母妃对宫人很凶,宫人都说她脾气不好,是最不好伺候的主子。可我却知道,那是因为母妃没有好的出身,虽是得到了父皇的宠爱,但是下面的人背地里都看不起她,母妃她骨子里的自卑和好强才让她对下人越发颐指气使。可母妃对我却是极好的,总是说她会给我最好的,会让我做父皇最受宠的孩子……”
狄飒话语微顿,舒了口气,他清亮带沙哑的嗓音才继续响起,接着又道:“为此母妃付出了很多努力,那时候父皇确实宠极了母妃,也对我极好,在我四岁时赐母妃妃位,这对一个没有出身的女子来说已是极宠。可宫里的其他娘娘还是看不起母妃,父皇的孩子们也笑话我是舞女的孩子,说母妃阴毒狠辣,害死了许多娘娘、宫人。他们平时都不愿意和我玩……”
他徐徐道来,罄冉静静的听着,一时屋中有一种奇妙的气氛蔓延开来,罄冉不觉意识到原来自己深恨的人,竟也有着自己的挣扎和痛苦。
她一直想不明白,狄飒从小极尽受宠,是英帝最喜欢的皇子,他的母亲又是贵妃之一。何以狄飒的性子冷漠而冰寒,现在才微微有些了然。
“所以,母妃对我的要求极严。从小对我的功课,武艺她都亲自询问太傅,没有一日倦怠,虽然平日极为宠我,可我若在学问上调皮懈怠,她轻则喝骂斥责我,重则挨打罚跪。母妃好强,也要求我事事做到皇子中的最好,常常在父皇面前给我讨要立功的机会,因为我不像别的皇子,在外朝有依靠……父皇对我的宠爱,会是一把双刃剑,一旦失去这份宠爱,我必须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不然便没有活路。这是母妃一早便告诉我的,她……是个聪慧的女人,也很可怜……”
可怜吗?
罄冉本想讥讽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如何也吐不出口,只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问:“她是怎么死的?”
狄飒望着罄冉,目光闪动了几下,神色却极为平淡,缓缓道:“后宫的女人每天都似生活在战场上,随着母妃年长色衰,父皇对她的宠爱也慢慢不如以前。再加上我在朝中越来越站稳脚跟,母妃似是倦了,对争宠也看的淡了。父皇去了,她好好服侍,不去也不再费心思,后来更是呆在宫里吃斋念佛,脾性变了很多。可她放得下,宫里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