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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步摇(舒晓晓前传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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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下手不轻,直打得那人双颊高高肿起,却没多大效用,那人只是傻傻的冲着两人咧着嘴笑。舒蝉瞧他眼神涣散,状若痴呆,惊道:“哎呀,莫不是个傻子。”林枫大感失望,推开那人,道:“果然便是个傻子,怕是在他身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舒蝉笑道:“问不出便问不出吧,咱们有手有脚的,既然已到了这里,还怕找不到碧水潭所在么?”
林枫见她身处一个未知的危险境地,竟是处事不惊,对她的胆量大大的佩服,暗赞了句,说道:“不错,咱们有手有脚的,不怕找它不出。”顿了顿,沉吟道:“记得困在布袋中时,曾听他们提及那个管先生。我方才为了救你,情急中拿了他的名号出来诓那色老头,没想他还真信了。瞧他当时欣喜的神情,莫不是这管先生在这地方权力甚大?”
舒蝉道:“定是这样,只要咱们找到那个管先生就行啦。”林枫皱眉道:“只是这里跟迷宫一般,视力所及之处,皆是林木,连条通往别处的羊肠小道也找寻不见。这片茅屋我都去瞧过了,除了堆放粮草外,竟无一人。”说到这里,骤然想起一事,震动道:“哎呀,不好。我诓那老头去见管先生,他俩一见面便知有假,那时咱们可就大大危险啦。”
舒蝉却不着急,唇角上扬,双靥绯红,两颊酒窝醉人,说不出的动人。那双弯如新月的眼眸里更是射出狡黠的光芒,缓缓说道:“我还就怕他不知道呢。”
夕阳下,李景扬悻悻的穿出一片灌木丛,秃顶的脑门在夕阳的照耀下,反生出一圈油亮亮的斑点,他摸着大鼻子,骂骂咧咧道:“直娘贼,很了不起么?摆什么架子,一张脸臭得跟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呸,拽什么拽,若不是老大现下还需仰仗着你,给你些许脸面,哼,我李景扬第一个就不服你!”他边骂边回头跺脚,显得气愤异常。
正骂得起劲,头顶树梢上沙沙有声,他立即警觉,停下脚步,抬头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他才一抬头,突然间头顶一大片阴影笼罩而下,急切中他忙双手向上一托,一招“天王托塔”拍向那团阴影,树梢上却“嗤”的响起一声轻笑。
李景扬一掌拍去,只觉触感柔软,心中惊骇:“这是什么东西?”才要抬眼去瞧,忽闻身后兹的破空声划来,他不及收掌回击,肩头已是一阵剧痛,不由狂吼一声,那团阴影被他掌力震起丈高,啪嗒掉在了地上,竟是个已昏死过去的男人。
李景扬旋身怒视,却见一年轻男子,手里擎了根树枝,枝头斜翘,如使剑般挽出三朵剑花。剑花耀眼,李景扬是个识货之人,见他拿树枝的架势,倒是一派名家风范,不由心下先自怯了,捂着肩头的伤口,退后一步道:“好小子,报上名来。”
舒蝉躲在树上,娇笑道:“他是你爷爷的儿子,他叫林枫。”李景扬呐道:“我爷爷的儿子?我爷爷可只我老爹一个儿子,难道……难道是他的私生子不成?”他性子愚笨,一时竟没听出舒蝉话里大占他的便宜。
舒蝉笑得直打跌,跃下树道:“没错,他就是你老子,你是他的乖儿子,也就是我的乖孙子。”言语之中,顺带的又大大的讨了林枫一道便宜,林枫拿眼狠狠白了她一眼。
李景扬被她叽里呱啦的一番话搅得糊里糊涂,眼见她笑容中满是狡黠,料想她所说的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话,怒道:“小丫头,到底还是让你给逃出来啦。哼哼,没想你们竟不是普通的乞丐,即便如此又怎样?你俩就算是丐帮弟子,进了这‘迷魂谷’也休想再活着出去。”
舒蝉与林枫对望了一眼,舒蝉笑道:“哦——原来这里叫迷魂谷啊。”林枫树枝一抖,凭空划出道凌厉的弧线,反削上李景扬。
树枝柔韧,并无剑锋,但就此被它打中身体,也甚为疼痛,李景扬连退三步,数招过后,即知自己远非眼前这年轻人的对手,于是施展轻功,扭身欲逃。哪知他才一转身,胸膛险些撞上一凉飕飕的东西,骇得他赶忙收住脚。
舒蝉掂着短匕,冷笑道:“你跑啊!我知道你轻功不弱,跑功更是一流,不过你倒先问问我手上这柄‘蝉翼匕’答不答应。你可看清楚啦,林枫手里的长剑是假,我手上的匕首可是货真价实的很!”她随手一挥,也没见她怎么用力,身侧一株臂粗的树杆立即应声而断。
李景扬见她手中那“蝉翼匕”虽又薄又短,却是件削金断玉的利器,哪里还敢妄动,恨恨道:“你们想怎样?”舒蝉笑道:“不怎样,只想劳你驾给领个路……”面色一收,一字一顿道:“带我们去碧水潭。” 


碧水潭
雨淅淅沥沥的下,倚崖而居的茅屋,在氤氲的雾气里,恍若缥缈。
茅屋右侧有片柏树林,在风雨中发出沙沙的树叶摩擦声。靠左却是处悬崖,崖下百丈有处深潭,潭水碧绿,深不见底,从崖上飞溅直下的泉水,形成一道道的小瀑布,哗啦哗啦的水声重叠着沙沙的树叶响动,别有一番情致。
茅屋向东的一侧,开了面小窗,窗子用嫩竹子轻轻挑起,雨水顺着窗沿,滴答滴答的落着,叮咚有声,煞是好听。
透过小窗,一位中年男子正埋坐在瓶瓶罐罐中,低垂着头,在思索着什么。另一头,却有个身穿灰袍,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子背着手,不停的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过得片刻,那走动着的男子停下脚步,不厌其烦的道:“怎样?成了么?”中年男子道:“不知。”短短两个字却叫那灰袍男子神情黯了下去,失望道:“怎会不知呢?管先生你……”
那被唤做管先生的中年男子截住他的话,淡淡道:“我并非万能,说不知才是正常的。”从一堆的瓶罐里翻出一小琉璃瓶,抛给那灰袍男子道:“拿这个去试试吧。”灰袍男子大喜,接过琉璃瓶,冲屋外喊道:“带个木桩进来!”屋外立即有人高声答应了。
管先生眉头一蹙,冷冷的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别在我面前做那种事。”灰袍男子一愣,立即省悟,笑道:“是,是。怪我一时疏忽啦,管先生请便,我到别处去做就是。你先忙着,回头我再将结果告知先生。”管先生点点头,也不起身相送,自顾自的又全身心的投入进那些瓶罐中。
约莫过得个把时辰,窗外的雨非但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愈下愈大,磅礴的雨点子夹着狂风席卷而来,撞得那扇薄薄的木板门乓当乓当的直响。管先生叹了口气,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才想要站起去关了那扇门,却见雨里冒冒然的冲进一个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才离去不久的灰袍男子。只见他满脸雨水,一身衣衫尽湿,神情又是狼狈又是慌张,进门便道:“不好,出事啦!”
管先生愣道:“怎么回事?是那瓶药有问题么?”灰袍男子将脸一抹,甩了甩身上的水气,悻悻道:“那药倒是其次……是李景扬那老东西,昨儿夜里掳错了人,将两来路不明的小叫花子给劫了来。”管先生道:“怎的?是丐帮的弟子不成?”灰袍男子跺脚道:“是丐帮的人我也不惧,入了迷魂谷,纵然他们有天大本事,也飞不出谷去,不过是给碧水潭添两木桩罢啦!”
管先生点点头,淡淡道:“这也就是了,你又着什么急啦。”顿了顿,续道:“方才那木桩怎样了,可服了药没?”灰袍男子道:“早试过了,只是……”管先生眼神一睿,似要发出精光来,接道:“还是不成么?”灰袍男子笑了笑,道:“这次不成也没关系,反正……反正来日方长,这个……这个咱们也不急于一时嘛。”
管先生面色愈加难看,转过身去,望着地上成堆的药罐,忽然狂性大发,一脚踢去,将所有瓶罐踢了个粉碎。灰袍男子住了嘴,也是一声不吭,好久才叹气道:“咱们的木桩不多啦,以前还可从福建低价购得臧获来充数,但自从舒晓晓那丫头到福建去这么一搅和,古博仁死后,福建的臧获买卖也就此断了。现如今仅凭着咱们的人四处掳人也是不够的,而且冒的风险也实在忒大啦。就比方昨儿个那两乞丐,虽说咱们不怕他们闹腾,但长此以往,这碧水潭的秘密却终有要泄露的一天。”
管先生发泄过后,神情稍缓,说道:“我也知道再拖下去不是个办法……”他猛地转过身,面向灰袍男子道:“只有这样了,去把水碧瑶带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想个方,逼她下水。”灰袍男子脸上的犹豫一闪即没,最后咬了咬牙,狠狠的点了点头。

碧水潭约二十来丈宽,从崖上落下的瀑布急坠至潭中,形成一股不小的旋涡,最后打着旋儿的水,潺潺的向东流去,淌出一条碧水清凉的蜿蜒小溪。
潭边乱石堆砌,无路可通,唯一的入口,便只有碧水潭上方的悬崖。
一个十八九岁的貌美女郎,腰间绑了粗绳,正被三四名彪形壮汉推搡着,逼着走近悬崖。百丈高处,环绕着氤氲之气,加上雨势下得正大,朦朦胧胧的叫人实在看不真切崖底的情形。
灰袍男子冷冷的笑着,手一挥,彪形大汉一齐用力推了那女郎一把,将她直推向崖边。女郎尖叫一声,双手害怕的抓紧绳子,双足赤裸着踩在冰凉的泉水里,瑟瑟发抖。灰袍男子道:“碧瑶,委屈你啦,这便去吧。”水碧瑶回望那崖底,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颤道:“不,不,我……我不去。”灰袍男子冷笑道:“去不去可由不得你啦!”手里握着粗绳的另一端道:“你放心,由我拉着你,可不怕摔着你的。”
水碧瑶一双凤目里满是泪水在打着转,她哀求道:“伯伯,我求你……我求你啦。我……我不行的,我不懂武功,这悬崖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的呀。伯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以前你叫我潜水采玉,叫我对伊郎守口如瓶,我……我哪样忤逆过你的意思,只……只这一样,我是……实在做不到呀。”
灰袍男子见她面色苍白,花一样的容颜失却了以往好看的颜色,如一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百合,楚楚可怜。心中一窒,险些心软,他瞅着她看了会,终狠下心道:“碧瑶,瞧在他的面子上,我原也不该如此为难了你,但是……你不要怪我,你不要怪我,你且当再帮伯伯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水碧瑶害怕的直摇头,灰袍男子别过脸去,手一挥,那三名大汉一齐抓牢粗绳,其中一人腾出手来,用力将水碧瑶推下崖去。
只听得水碧瑶“啊——”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纤弱的娇躯在烟雾里一闪而没,绳子的另一端握在那灰袍男子手中,只感一阵剧烈震动。
就在这当口,西边闪过一道灰影,快速无比,还没待瞧清来人样貌,那灰影竟笔直的冲向悬崖,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将了下去。灰袍男子与那三名大汉看的真切,不由“啊”的一声噫呼。

“扑通”一声,舒蝉头一道的感觉便是刺骨的冰凉,脑袋扎进水里的一霎,只觉耳朵里轰轰的,脑子一昏,便失去了知觉,任由身子缓缓下沉。
也不知过得多久,她感到有人托了她的胳膊,使劲将她往上抬。舒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整个人给冰水一激,倒清醒了几分,但一张口,碧水潭里的泉水便倒灌进她口中,呛得她连连咳嗽,直要把肺里尚存的那点空气也给咳尽了。
这时,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舒蝉回头一看,竟是那被推落悬崖的水碧瑶。只见她散了一头的秀发,在水中犹如水草中漂浮中,一双凤眼瞪的老大,赤裸的双足用力蹬着水,右手托了舒蝉,左手则向上指了指。
舒蝉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她一同配合划水,忙点了点头。舒蝉的水性本不差,只是从高处落下时,巨大的冲力一时震晕了她,这时鼓足最后一点力道,拼命向水面上游去。
在水中长时间憋气的滋味不好受,舒蝉才露出水面,立即大大的吸了口气,潭水呛鼻,她猛烈的咳嗽道:“咳咳,谢天谢地,我居然还活着!”水碧瑶跟着她浮出水,笑道:“你既然那么怕死,干么跳下来?难道也是被他们逼下来的么?”
舒蝉见她虽勉强笑着,但一张脸孔却被刺骨的潭水冻得如纸般白,想来自己比她也好不到哪去,不由苦笑道:“我是自己跳下来的——我远远的见他们推了你下来,想要赶来阻止,却已不及,一时救你心切,就跳下来啦。却没想到头来,还是你救了我。”
水碧瑶听了大为惊讶,自己与这小姑娘素为谋面,没想她竟会为了要救她,而自行跳下崖来,一时间,胸腔中充满了柔柔暖意,低声道:“你人真好……”
舒蝉笑了笑,打量四周,却见碧水潭来回不过二十余丈,潭边巨石嶙峋,想要爬上岸,倒也是件费力的事,不禁愁道:“咱们下来容易上去可难,这一直泡在水里总也不是法子呀。”水碧瑶道:“他不会让我一直待在水里的,等我取了东西,他总要拉我上去的……”说着,她解开系在腰间的粗绳。
舒蝉此时才注意到这根绳子,不由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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