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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天健颤声道:“苗……苗疆异犬!”想也不想,扭身发足狂奔,那三名汉子见状,忙跟了他一同逃窜而去。林枫大叫:“爹爹!”施展轻功,也追了上去。
转眼间,小黑已奔至舒蝉身边,它原要跟在伊天健五人身后追去的,舒蝉却把它唤了回来,它跑到舒蝉脚边欢快的跳跃,显得十分兴奋。舒蝉抱起它,摸着它的头,笑道:“小淘气,跑哪里去啦,可把我想死啦!”
忽听林边一阵马嘶,转眼穿出一队百人骑卫,舒蝉定睛一看,见为首的车舆上,叶姥姥昂然站在车驾上,满头的银发随风飘扬。舒蝉吐了吐舌头,对小黑道:“你好不错啊,居然把姥姥给领来了,这可……真是来对了时候!”拉起一旁呆愣的水碧瑶,道:“来吧,姐姐,是咱们大干一场的时候啦!你跟我好好说说,这块碧水玉里头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姥姥替她重新上好了药,责备道:“怎么我每次找到你,你总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呢?”舒蝉嘻嘻一笑道:“那是因为姥姥的医术高超,没有姥姥治不好的伤痛啊!”她活动了下手脚,腰上的伤口经叶姥姥敷过特制的金创药后,都不大感觉疼了。
叶姥姥拍了下她的屁股,笑骂道:“马屁精,你讨好我老太婆也没用,回家还得挨板子的。”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起这茅屋内的布置,见四角堆满了许多器皿,不由神色一凛道:“瞧这阵势,这里头住着的倒也是个颇精通医道的高人。”舒蝉道:“是么?听水姐姐说,这里原先住着的就是那个叫管先生的人!”
叶姥姥“哦”了声,问道:“管先生?他人呢,长什么样?”舒蝉耸肩道:“我也没见过他,好象很神秘似的,水姐姐说伊天健命她潜水采玉,采来的玉石皆交给这位管先生,说是研制什么新药,但老没成功……我和林……嗯,那个伊天健的儿子被当作乞丐抓了来,是因为他们需要拿人来作实验。”说到这里,想起一件事来,严肃道:“怪不得迷魂谷里老有些神智不清的混人,我原还当是白痴傻子,现在想来,是被他们做了实验,活生生弄傻啦!”
“砰”的声,叶姥姥一掌扫向那些药罐,将所有器皿打了个粉碎,怒道:“懂得一些医术,却不好好治病救人,居然还拿活人来做试验,实在是太可恶啦!亏他长了两条腿跑得快,要不然……哼哼,要不然非叫他尝尝我‘纤手观音’的‘风雷掌’不可!”
舒蝉道:“姥姥放心,百人骑卫既然已将这山谷围了个水泄不通,咱们还怕他逃了去么?只是那伊天健伊伯伯……他与爹爹有八拜之交,私交甚笃,他这次做下如此害人的坏事,就不知爹爹会如何伤心难过了。”叶姥姥道:“你爹身为武林盟主,自然是要秉公处理的!”
舒蝉叹了口气,道:“这个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想起林枫,不由一阵叹息难过,忙岔开话题,问道:“姥姥,我在这里待了好些天啦,竟还不知这山谷到底是什么地方?”叶姥姥笑道:“哪里是什么偏远的地方啦!这里距蓝田县不过三十里,在蓝田县西,此山名为蓝田山,又名玉山,以盛产美玉而著名。听闻玉山溪水中出产一种名贵的碧玉,叫蓝田碧,是为玉中上品。不过,由于山势险峻,开采这种玉石十分困难,若不是小黑领路,我们根本就不知还有这么一条隐蔽的暗道可直通山里。”
舒蝉喃喃道:“蓝田玉,蓝田玉……”忽然觉得心口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好生疼痛,她探手入怀,手里竟摸出枝破碎的玉步摇,想起伊天健曾拿剑刺向她心口,这玉步摇定然便是那时给他的剑气震碎了。
舒蝉的心怦地一沉,怅然道:“碎了……没想居然碎了,原本……还想还给他的……”忽然转身蹲下身子,背对着叶姥姥,她搂紧了小黑,将脸埋在小黑细密的短毛内,不顾小黑不舒服的微微挣扎,两行珍珠般的泪水终是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她低低的,伤感的,像是对着自己在诉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黑……还是你最好,永远都在我身边……我不要紧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有你陪着我就好……”
子午散
无论是迷魂谷还是碧水潭,现下都已尽在舒家堡百人骑卫队的掌控之中。几日的搜索,共抓获了一十三名伊天健的同伙,同时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里,还发现了被关押着的五六名老人妇孺,这些人都是被他们暗中抓来充当试验品的。
然而,主脑人物伊天健与管先生依然下落不明,就连林枫也是不知去向。
舒蝉百无聊赖的跟在小黑身后,叶姥姥已经飞鸽传书给了爹爹,要不了多久,爹爹他也会赶来了吧?只是赶来了以后呢?见到了伊天健,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态呢?
望着小黑奔远了的身影,不自禁的,她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最近她竟然老爱叹起气来。才苦笑一声,身侧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道:“以前总看到你笑的,什么时候竟也皱起眉来了?”
舒蝉心中大喜,高喊道:“林枫!”
柏树后转出一个颀长身影,果然便是失踪了好几日的林枫,他走近,形容憔悴道:“舒蝉,我这次来是求你件事的。”
舒蝉道:“我知道的,你是为了……为了咱们的亲事。”顿了顿,扬起眉,伸手在他肩上重重的一拍,笑道:“你放心好啦,爹爹妈妈最疼我了,只要我哭一哭,闹一闹,他们也就奈何不了我了。咱们之间的婚约你不用放在心上,好好的待水姐姐吧,只是你们成亲的时候,可别忘了发请柬给我,我可要喝你们的喜酒的哦!”
林枫被她拍的愣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苦笑道:“婚约之事,在我爹爹犯下这等错事之后,舒盟主还肯守约么?我来并非是为了这事,我是……我是想求你……”
舒蝉退后一步,猛然摇头道:“你不要求我!我做不到!”林枫哀道:“舒蝉……”
舒蝉道:“这事自有爹爹处置,爹爹是武林盟主,说什么也不会公私不分,伊伯伯该当受何等样的处罚,也是他应得的。你若要叫我求情,那是……那是我万万也做不到的!”
林枫没想自己还未开口,舒蝉竟已一眼看穿他了目的,不由痛苦道:“我也知道是为难了你——江湖上提起舒蝉的名头,谁人不说你深明大义。我原不服气,这时看来,倒是我伊林枫太过自私了。”摇了摇头,无奈道:“好,我不求你,爹爹他也是……也是咎由自取吧!”
舒蝉见他伤心,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一时踌躇,伊林枫黯然道:“我爹爹他……他活不长啦,我只求你,别让你爹爹来审判他啦,就这么……就这么让他去了,好不好?”舒蝉惊道:“伊伯伯活不长了?这是从何说起呢?”伊林枫道:“我爹爹他中了别人的暗算,深中剧毒,眼看……眼看撑不过今日午时了!”说着,从囊中取出数枚细若牛芒的银针。
舒蝉才看了一眼那银针,面色陡变,尖叫道:“飞雪雨花针!怎么可能?”伊林枫问道:“你认得这银针?这是什么人的暗器?”
舒蝉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显是恨极了那暗算他父亲的凶手,一时慌乱道:“我……我不知道。”伊林枫见她神情闪烁,不由怒道:“舒蝉,你撒谎!”激动的抓起她的双肩,摇晃道:“你从不撒谎的,你骗不了我,你认得这凶手是不是?是不是?”他连问了无数遍“是不是”,舒蝉被他晃的只觉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架了,却硬是咬紧牙关不开口,别过脸去。
伊林枫见她腰间雪白的束带上沁出淡淡的血水,显然刚才剧烈的震动硬是将她的伤口又迸裂了,忙松开她,但口中却恨道:“我知道了,这个偷袭我爹的人便是你舒家堡的人!”转念一想,脱口叫道:“是叶霞绮?是了,一定是她!她号称‘纤手观音’,发这等细小暗器实在是小菜一碟,她又是个医道高手,用毒自然更是……”
舒蝉听他越说越不象话,忍不住吼道:“叶姥姥不是那样的人!飞雪雨花针是我的,是我的暗器!”见伊林枫满目错愕,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暗器袋,扔给他道:“不信你自己看,这银针我也有!”伊林枫检查暗器袋,果见其中摆放了数十枚与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银针。
伊林枫讶然道:“难道……难道射伤我爹的人是你?舒蝉,是你吗?”舒蝉道:“不是!不管你信不信。”顿了顿,续道:“这种飞雪雨花针江湖上十多年没再出现过了,针上淬的毒名叫‘子午散’,虽说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中毒之人若在三个时辰之内,得不到解药的话,最迟拖不过第二日的午时,便会毒发身亡。今世之中,能解此毒者,除了那施毒之人,便只有叶姥姥一人啦,你速速带了你爹去找她,或许还来得及!”伊林枫听闻父亲还有得救的希望,喜出望外,眼见日近正午,也来不及与舒蝉道别,忙心急火燎的跑开了。
舒蝉见他走远,这才捂住了腰腹的伤口,蹙眉道:“伤口又迸裂啦,回去可怎么跟姥姥解释呢?”猛然想起一事,惊呼:“糟了,姥姥若是见了那‘飞雪雨花针’与‘子午散’不发狂才怪!”顾不得唤回小黑,连忙急匆匆的往茅屋赶去。
迷魂谷内,叶姥姥满脸的怒气,徐徐的凉风吹过,撩起她鬓旁的银丝,她倏地晃身,人一跃而起,但见她双掌如刀般朝面前那青衣人劈去,掌风到处,隐含隆隆声响,如风啸,如雷鸣,正是她赖起成名的“风雷掌”。
青衣人不闪也不躲,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叶姥姥一掌劈至,忽地减弱力道,“啪”的声打在那人脸上,连掴了他七八个耳光,口里怒骂道:“孽障!畜生!”
那青衣人见叶姥姥临时收了内力,没将他一掌击毙,不由凄苦而笑,扑通跪倒,轻轻的喊了声:“妈——”叶姥姥怒道:“你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儿子!”劈头又是一巴掌,那暴满青筋的枯槁双手,不住的颤抖。
青衣人回过头,一缕鲜血从他嘴边慢慢渗下,他又张口喊了声:“妈,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听儿子慢慢跟您讲……”
叶姥姥怒喝:“放屁!我消消气?我怎么能消气?我生了个好儿子啊,尽干些光宗耀祖,给老娘脸上争光的侠义之事!你……你连个十五岁的娃娃也不及,你有何面目去见晓晓!打小,她就最崇拜你,敬重你,这几年她四处闯荡江湖,还不是要学你当年那般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么?这孩子干的不错啊,可你呢?你这几年都在做些什么呢?我教了你一身的本事,难道是让你拿活人来当木桩的吗?”愈说愈是火大,她伸手又是一掌掴去,这次却被那青衣人抬手挡住了。
叶姥姥愠道:“做反了你!管骁晟!”
管骁晟站起身来,淡淡的道:“妈,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就连脾气还是像当年那般暴躁——我知道你过得很好,也就放心了。”叶姥姥被他不温不火的脾气给唬住了,呆了呆,道:“你跟我回去,自个跟慕允说个清楚,你是舒家堡的人,该怎么着,先得过舒家堡的家法。你娘我是舒家堡的执杖人,这三刀六洞的刑罚,依你看,是你自个来,还是为娘的来?”说着捋起袖管,一脸凶悍。
谁料管骁晟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舒家堡的人,不受他舒慕允管!”叶姥姥怒道:“你老娘我是舒家堡的人,你是我生的,当然也是舒家堡的人!你竟敢说不是,真反了你!”
管骁晟突然大吼道:“妈!到底我是你儿子,还是他舒慕允是你儿子?我跟他,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生的孩儿?你为什么老向着他,就算是我做的再好,也总是比不上他,他就像是座大山,永远挡在我前面,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啪!”叶姥姥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身子直颤道:“畜生,你自己做错事,难道还要怪慕允不成?你死到临头还要找借口百般推脱!”管骁晟道:“我做的事没错,我没做错,我只不过想研制一种新药,它可以麻痹人的神经……妈,你想想,有了它,可以拯救多少人的性命啊!”
作为同样的医道高手,叶姥姥当然明白一种新型的麻醉药,对于病患来说是多么的珍贵,不由满心好奇,向往道:“这个……没可能吧?”管骁晟道:“有可能!有可能!绝对可能的!十三年前我就发现,有一种碧水玉中含有某种神奇的东西,将它提炼萃取后磨成粉,再配合了数十种名贵药材,便可成。当时有几位病人服用过那些玉粉后,全都安然无事……”叶姥姥道:“既然你十三年前就已经可以成功了,为什么如今还要躲在这深山里做这种拿活人当试验的事?”
管骁晟懊恼道:“那是因为……当年得到那块碧水玉实属偶然——那碧水玉原本是江南伊家的传家至宝,乃是一对雕成芙蓉、牡丹样式的玉步摇,当年为了按古方配药,已经毁了一枝,剩下的那枝伊天健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将它拿出来,他说那是家传之物,上古名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