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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画像是她的一绝!这也是为什么她画的冷西凤裸画卖得这么好的原因。
片刻之后,一副美人对镜梳妆的图就跃然纸上,因为刚买了个蟠螭叶纹镜,她就把那镜子也画进去了。
“公子画法精妙,还请公子落下款名。”掌柜看了大喜,连忙在旁提醒。
童小乐闻言有种自己是大文豪的得意感,喜滋滋地就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童问之。
男装行天下,取个化名是应该的,童小乐这名字太容易被人知道她是女子了。
掌柜的小心翼翼收好画,取了挂在墙上的扇子递给她。
等她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才发现天色已晚,已经过了和船工们汇合的时间了,她当下也不便耽搁了,匆匆忙忙朝着兰若塔的方向而去。
“冷当家的,城东、城西、城南、城北的掌柜都过来了,几个冷家盐庄的老主顾也在,忙完后,我们便去城中的恣情楼一醉方休,如何?”城中掌柜方言青是本地人,说的官话里,还带着庄康城的方言,尾音微微上扬着。
冷西凤知道恣情楼就像是杏花街一般的所在,平日里来庄康城,也多数去的那。
美人、好酒、好菜……没有比这更适合谈生意的地方了。
“方掌柜是东道主,一切由你决定!”冷西凤笑着答应了,又连连和方言青喝了好几杯。
夜里华灯初上,城中没有宵禁,入夜了,走动的人反而更多了。恣情楼更是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方掌柜,您好久没来我们恣情楼了,姑娘们,快过来伺候。”浓妆艳抹的老鸨尖着嗓子高喊。
“花嬷嬷,今儿贵客多,你可要多挑几个漂亮姑娘。”方言青是生意人,遇谁都能一副笑脸,和气方能生财。
“自然亏待不得。”花嬷嬷看到冷西凤,一张嘴快咧到耳后去了:“冷庄主这等稀客光临,我们恣情楼的这些姑娘们哪还要挑啊,一个个自动送上门,怕不得还要赶走几个呢。”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冷西凤,一张老脸上,竟带了几分羞怯怀春的模样。
方言青咳嗽了几声,她才尖着嗓子去叫姑娘。
“当家的在恣情楼的声望可是极高的,那花魁杏雨自从上次见了您,茶不思饭不想的,都清瘦了许多。”
“方掌柜这是吃醋了吗?”冷西凤摊开白玉扇,打趣回去,惹得其他几个掌柜和随行商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被人领进二楼的厢房,那里已经有数十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候在那。
冷西凤美名在外,又生了好皮相,平日走在街上,良家妇女们都只敢偷偷侧目看一眼。而每次进这种欢好之地,就被会姑娘们围观,大胆议论。
这也是为什么他除了谈生意,不愿多加踏足这里的原因。
“还是咱们当家的魅力大。杏雨,今日你可得好好伺候着。”
那被叫做杏雨的女子含羞带怯地看冷西凤一眼,闻言连忙起身给冷西凤倒上一杯酒。
“庄主,杏雨可入得你眼?”杏雨姑娘说话轻声细语,吐气如兰。
冷西凤朝她看过去,仅一眼,视线就调回来。
“杏雨姑娘美极,如何竟问了这话。”他笑着饮下杏雨递过来的酒,借打趣方言青转移话题:“方掌柜仰慕姑娘已久,不如杏雨姑娘去给他倒上一杯。”
他举起酒壶自斟自饮,再不看杏雨姑娘一眼,惹得杏雨一阵黯然,施施然来到方言青身边,给他满上一杯酒。
喝到兴起,几个掌柜都带着心爱的姑娘进了房间,欲行云雨。
杏雨见姐妹们都回房了,也语出暗示:“杏雨房中藏了一壶好酒,请庄主移步。”
冷西凤酒意熏人,脑中蓦地想起童小乐那日的话:“师父的宝贝竟这般小。”
他咬牙恨极,明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来激怒他的,偏偏自己放心上了。
自那日后,他上厕所都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别人的胯下,比较大小。害他惹了不少闲话,像是坐实了断袖的传闻一般。
每每思及此,冷西凤都恨不得将童小乐扔下船,泡泡水!再捞起来,狠狠揉进怀里!
“也好。”冷西凤饮下杯中酒,唇角勾笑。
也许只有异性当着他的面夸上一句:“您的宝贝竟如此雄伟。”他才会放下心结吧。该死的!
杏雨闻言喜不自禁地走在他身侧,雪白柔夷勾住他的手臂,娇声细语道:“庄主请随杏雨来。”
冷西凤抬腿那刻,心底陡然生出些许恼怒,莫名其妙地恼怒!且有燃烧成熊熊怒火的势头!
兰若塔香火旺盛,夜里也是人流如织,灯火通明。
“哈欠!”童小乐久等在塔下,不见人来,就坐在石阶上,拿出买来的零嘴吃,吃一半,突然打个喷嚏。
她擦擦鼻子,却不料手刚碰过辣味小龙虾,辣味全摸到鼻子上了。
“啊!好辣!”她狼狈的鼻涕肆流,蹲着翻找手帕。
“公子,可找到你了。”
“啊?谁找我?”童小乐抬起鼻涕肆流的脸,茫然抬头看去,见是墨宝轩掌柜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衫的年轻公子,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
年轻公子见童小乐这副狼狈样子,将一方素色方巾递给她。
“哦……谢谢了!”童小乐忙接过,擦掉鼻涕,鼻子还是火辣辣的疼。
她勉强打起精神,咧开一个“大文豪”的笑容,问:“掌柜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掌柜看一眼年轻公子,见他不说话,连忙拱手笑道:
“是这样的,我家主人回来见了公子的画,极为仰慕,为表诚意,特和我一同来寻公子,邀您去喝茶。”
话毕,他身旁的年轻公子施了个文人的礼节,客气道:“问之先生画艺高超,在下极为仰慕,还请先生赏脸移步去寒舍与云天一起品茗、谈诗论画。”
童小乐听他叫她先生,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了。她见船工们久等不来,心想自己反正没事,自己又和这家掌柜的投缘,不如就去逛逛,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
“不敢当,切莫叫我先生,叫我问之就可以了。”童小乐虽然高兴,但还是不忘谦虚几声。
“在下尉迟恭,字云天,问之先……问之叫我云天便是。”尉迟云天书卷气极重,文质彬彬的。
“好!云天,相逢便是缘。我们走吧。”童小乐抽抽鼻子,当即去提自己的大包小包。
“我徒儿呢?”冷西凤一回来就到处找童小乐,逢人就问。
遍寻不着的他,一副欲求不满的姿态。
他终归还是没进杏雨的房就回来了!他竟然因为那句话不举!心心念念全是要见她!见她!
而此刻始作俑者还不在船上?!
船工阿炳刚回来,听到冷西凤问,一脸惶急不安:“童姑娘竟然还没回来吗?天这么晚了,不会是迷路了吧?”
“说清楚!”冷西凤一身肃冷,突然站在阿炳面前,吓得阿炳紧张不已,整个身子竟然发起抖来,说起话也结结巴巴,一时半会都说不清楚。
还好另一个同行的船工刚好上船,了解情况后迅速向冷西凤禀报。
“我们与童姑娘出去逛了逛,原约了童姑娘在兰若塔下汇合,却不料久等不来。我们以为她先回船上了,也没在意,就回来了。”
“跟我来。”冷西凤闻言,心中一沉,一撩袍子下摆就率先冲下船。
那两个刚回的船工急急忙忙跟上去。
夜幕降临,借着月光,依稀还能辨清路面状况。
两个船工带着冷西凤到了他们和童小乐分开的那条宝蓝街上,开始找人。
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恣情楼纵情寻欢的几个掌柜被冷西凤从被窝里挖出来,他们人脉广,很快就调集了数百名黑白两道的朋友出来帮忙寻人。
官府的人马也出动了。
可是,童小乐的消息一点也无。
“冷庄主,刚从江里捞出一具女尸……”一个姓王的捕头找到冷西凤,语气沉重地说。
墨宝轩内,尉迟云天与童小乐三杯酒盏推送后,已然成为了熟人。
“云天兄,这镜子便是我今日从小贩处买来的。”童小乐见尉迟云天多次提及她画中的镜子,就从众多包裹中找了出来。
尉迟云天接过,手细细抚触镜面上花纹,不禁大喜。
“看这花纹,竟是真的!”
“真的什么?”
尉迟云天脸上发亮,看够了,便靠过去兴致勃勃地给童小乐解惑:“问之兄,这蟠螭叶纹镜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因我撰写花巫国的历史,任何与其有关的事物都能让我对其了解加深一分。见这是花巫国的东西,便忍不住心喜。”
“花巫国?”这镜子在她眼中和其他镜子没什么差别,她只不过是冲着上面镌刻的铭文才买下来。经尉迟云天这么一解释,她倒来了兴趣,“云天兄,快给我说说。”
“其实我对花巫国了解也不是很多。某日我父亲偶然提及,便对它产生了兴趣。据我所知,这花巫国是西南偏僻处的小国,至今还未有人有足够的论证,证明它的国土范围,只能从它遗留下的部分珍宝可以看出,这花巫国曾也是极为富足的国家。这蟠螭纹是花巫国最常见的一种花纹,但它花纹繁复,图国的工匠有过临摹,也仅仅是八九分像,仍有细微的差别。所以我一看就能看出来。”尉迟云天说起花巫国,便眼睛发亮,一口气说的话也多了。
“云天兄好见识!”
“家中世代皆为史官,我是最不成才的那个。”尉迟云天叹气。
“云天兄才识比我好了不知多少倍!快继续给我说说花巫国的事情!”童小乐对这些逸闻趣事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听得入神,也没发觉夜已渐深。
红烛剪了又剪,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和任何人提及她在这里。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我们明天再聊!”她将那面蟠螭叶纹镜递给尉迟云天:“这镜子送给你了,我对花巫国不了解,留着也没用。”
尉迟云天知道她是个爽快人,也不推迟,当即收下。
“云天谢过问之兄了,这天色晚了,我差人送你回去吧。”
“也好。”
走到街上,童小乐发现街头格外的热闹,心想这庄康城夜里竟然这么热闹,明晚一定好好来玩一圈。
她才走了一段路,就被出来寻人的阿炳拦住!
“童姑娘,可找到你了!”阿炳急得声音都哽咽了。
还有人连忙喊:“快去通知庄主,童姑娘回来了,不用搜街了!”
童小乐一愣,至于么?
她不过晚了点回来,官府报失踪人口,还得过了十二个时辰呢,她这样最多三四个时辰!
不过这话她不敢对冷西凤说,跟在阿炳后面,她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船上。
冷西凤站在船头,衣裳被风鼓起,空气中飘散着一丝酒香。
“师父……”她小小声唤一声,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姿态,打算承接冷西凤的全部怒火。
路上听阿炳说,他今晚上心情似乎不好,脸板起来时很吓人,和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模样天差地别。
冷西凤独自站在船头,吹着夜风,闻言,缓缓转身,看她一眼,平静地说:“回来了,去休息吧。”
童小乐抬头,看他一眼,拎着大包小包回房了。
转过身的时候,心揪揪地疼,一时间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刚在房内床上坐下,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冷西凤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外,幽深的黑眸此刻阴沉一片。
她和冷西凤四日没说话,此刻四目相对,陷入了沉默。
童小乐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率先开口:
“嘿嘿嘿,师父,你看我今儿买了好多东西!回去就可以送给老爹他们了!”
冷西凤一副深沉的表情,从他脸上实在看不出在想什么。
“对不起啦,师父!刚回来时,我才知道我站在兰若塔后面等的,所以才没和阿炳他们碰到面。我……不知道你们会去找我,要知道了我肯定一早就回来了!”
童小乐道完歉,见冷西凤神色没一丝改变,她立即用轻松欢快的语气说:“我今儿买了好多小龙虾,可好吃了!在等阿炳他们的时候,我一个人坐那吃了好多。还剩一点,虽然凉了,但味道应该还可以,师父要不要尝一下?”
“嘛!不吃也可以,这么晚了吃这么辣的确实不太好。师父,你知道吗?今天我吃的时候都辣出眼泪来了,还不小心把这辣味蹭到鼻子上去了,当时我鼻涕那个哗哗的流啊,怎么找都找不到手绢,差点就用袖子擦了,还好云天兄适时解救了我!不过尴尬死了……”
童小乐拼命说话,不知为什么,她不希望突然安静下来。
“徒儿今夜看起来是过得很好。”冷西凤抿紧的唇终于松了松,他视线从那些摊开的大包小包中扫过,“这么多礼物,可有送给为师的?”
童小乐低下头,竟莫名地觉得心虚。
“没……没有……”
冷西凤眼睛瞥到一个精致的包裹,心中一动,他伸手取来打开,脸色更加沉了几分。
嘴角上勾,微笑:“为师看那扇子很好……”
“那便送给师父吧。”
“为师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