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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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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应了那句话,天妒英才,所以才收去了那完美的旷世才女,让她这个次品代替。
她的公公镇国公前前后后共收了五位姨娘,生有七子四女,古人讲四维八德,董国公重德,七子的名字便是按八德的顺序起的,自大爷到七爷分别为忠、孝、仁、爱、信、义、和,顾名思义,要有个老八,一定叫董平。
七子中,大爷董忠,四爷董爱和三姑娘董书是太太所生;二爷董孝和大姑娘董棋是大姨太郑爽所生;三爷董仁的生母是四姨太钱氏;五爷董信和二姑娘董琴同是二姨太薛氏所生,薛氏七年前生五爷时难产,一命呜呼,五爷便一直跟着太太;六爷、七爷是一对双胞胎,今年五岁,母亲五姨太钟氏七年前过门,今年二十出头,长得妖媚可人,进门头一年便生了他们,很是受宠,据芙蓉说,钟姨太是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旷世才女嫁得便是排行第四的董爱,据说这董爱自小厌文喜武,喜交一些江湖朋友,很为栾祭酒所不齿,和国子监的名士才子一比,总觉的女儿嫁给他委屈了,奈何一来国公府势力大,二来,两府的夫人是亲姐妹,硬是不敢悔了这庄亲事。
半年前,董爱卧病在床,多方求治无门,国公府请了个巫祝,竟说董爱得了邪病,出了这个冲喜的主意。
那旷世才女虽不满董爱,早有心仪之人,奈何生在古代,当时表彰女人的书如《烈女传》、《闺范入》、《女训》等都要求女子贞洁,表彰节烈。
这节便是丈夫死了,决不再嫁。这烈有二种说法,其一就是无论已嫁未嫁,只要男方死了,就要自尽;其二是:女人被强暴时,自杀或者抗拒被杀,也都是烈,一样会受到表彰,还会传书立传。
当然了,立的就是“烈女传”。
这书读多了,人也发愚,受这些书的影响,久负盛名的旷世才女栾云初,怕这时候悔婚,被说成是欺世盗名,失了那贞洁烈女的美名,就这么硬嫁了过来。
不想冲喜没成,新婚三日,董爱便一命呜呼。据太太说,这旷世才女也是个烈性子,董爱一死,也跟着殉了情,当时牡丹在一旁,也跟着投水殉主,恰巧被路过的江公子救起,但救旷世才女在先,待救牡丹时,已经晚了……
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廖净初不觉大骂这个旷世才女。
丫的活该!只为一个虚名,就这么生生断送了一生的幸福,闹的她不足15岁的年龄,便带上了块寡妇的牌子,有如那前世的“三鹿”,牌子响当当,可说是家喻户晓,但就是没人敢买。
这才是真正的欺世盗名!
转念一想,廖净初还是格外的开心,董爱死了好,至少她不用每晚尽义务,和个陌生人滚床单,嘿咻嘿咻的。
这些她只要想一下,头皮就发麻。
虽然顶了个寡妇牌子,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但以那旷世才女的盛名和才艺,她只要好好地发扬光大,不愁钓不来金龟婿。
谁说古代不允许女子再嫁,据说唐代就再嫁成风,光是再嫁的公主就达23人之多,卓文君不也是寡妇再嫁吗,司马相如的一曲《凤求凰》可是流传千古。
想起这些,廖净初一点也不担心她堂堂天之骄女再嫁会难!
因此,尽管栾姨妈一脸的阴云密布,太太和大奶奶的行为处处透着诡异,她和牡丹的自杀也是个谜,尽管那个名义上的老公尸骨未寒……心胸豁达的廖净初却一点也不丧气,更没有新寡的悲哀,已经开始筹划美好的未来,准备谱写一曲新的“凤求凰”了。
几人正说话间,柳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冲太太和栾姨妈轻轻一福说道:“回太太,栾姨妈,四奶奶的药热好了。”
“好,好,云初快趁热用”
太太说着,已经让出了床边。看着柳儿手里的药,廖净初不觉皱皱眉。
不知这次的药,还有问题没?

正文 第四章 灵堂

虽然装失忆蒙混过去了,但廖净初也知,即使失忆,平日的言行还是有惯性的,太出格了,依然会惹人怀疑,偏她这具身体发出的声音也和这些人一样,慢声细语的,跟不上她的思维,一时还真适应不了,别说那些规矩礼仪她更是一窍不通了。
所以聊了这么久,几乎都是别人说,她只负责听,只偶然问一句半句。众人都以为她悲伤过度,又失忆了,才会反常的话少,也没往心里去。
这时见柳儿端过药来,廖净初依然是老样子,摇头不语。心里有鬼的太太,怔了片刻,不安地问道:“云初,怎么了,不想吃这药?”
仔细想来,太太要毒哑她,无非是想让她闭嘴,知道她失忆了,又有栾姨妈在,再怎么太太也不敢再害她,刚刚摇头,也是直觉反应罢了,见太太问起,廖净初一时懵住了,总不能说怀疑这药有毒吧,对上太太眼里闪过的一丝不安,廖净初急中生智道:“这药太苦了,我……媳妇不喜欢”
听了这话,太太松了口气,随即露出一丝不悦之色,皱皱眉,正要开口,只听栾姨妈说道:“云初还是这样,打小就不喜欢喝汤药,每次生病,都是你父亲连哄带劝好半天,又答应带你去国子监去玩,你才肯喝药,如今失忆了,偏这些习惯忘不了……只是这不比以前,你已经嫁人了,不能再耍孩子脾气,惹你婆婆不高兴,凡事要有个大样……”
栾姨妈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好好的女儿,多少人踏破门槛,求之不得,这一转眼,就生生地守了寡,见女儿脸色苍白,竟不忍强迫,忙擦了擦眼泪,伸手接过药,说道:“云初乖,别任性,来,我喂你喝”
见栾姨妈如此,云初却是不好再推,乖乖地喝了起来。
见云初用了药,太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刚要开口,一个婆子进来回道:“回太太,栾姨妈,灵堂传过话,前面要为四爷举行大殓仪式,要四奶奶去哭奠……”
“什么?大殓!”
“四爷前儿刚走,昨儿刚小殓,今日怎么就大殓?”
太太和栾姨妈听了,不约而同地问了出来。
什么小脸,大脸的,净初对这些一窍不通,自然不敢多话,只疑惑地看着回事的婆子,只见那婆子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太太,栾姨妈,奴才也不懂这些,听巫祝说,四爷年方17,不及弱冠,此为妖寿,因上有父母,所以不能按正常礼数殡葬,否则会方到父母,说是今儿大殓,灵柩不进祖庙,五日后直接下葬……”
听了这话,太太叫了声“儿啊!”止不住泪如雨下,栾姨妈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见太太哭,众人也跟着抹起了眼睛,一时间屋里哭成了一片。
只廖净初张着大眼睛,眨眨,再眨眨,依然挤不出一滴泪来,慌忙低下了头。
良久,张妈止住了哭,上前劝道:
“太太节哀,您总这样,四爷在天之灵也难以安心,您就让四爷安心地去吧……”
太太听了,止住了泪,咬着细碎的白牙狠狠地说:“我不难过,他天生就是个要帐鬼,是来向我讨债的,这十七年来,哪一天让我省过心……就在么干净地去了也好。”
说完,顿了顿,抬头对回事的婆子说道:
“你去传一声,让他们该准备就准备吧,四奶奶这就过去……”
……
坐着一顶兰呢小轿,在一群丫鬟婆子的陪同下,云初来到灵棚,远远便听到阵阵哀乐。
扶着芙蓉下了轿,抬眼望去,只见雪白的灵棚外摆满了灵幡,纸花、纸人、纸马、纸轿、金山、银山,数百条白纱幔帐漫天飞舞,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让人生出一股肃杀惊魂之感,恍若来到了幽幽暗暗的冥界。
在婆子的带领下,云初扶着芙蓉进了门。只见条条白幛环拥下,将偌大的一个厅堂隔成两面,中间留出一条甬道,右面几十个和尚,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地念着,想是在超度亡灵;左边是吊唁的宾客,也有府里的奴才,一个个都身披麻衣,腰系孝带,甬道尽头,便是灵堂了,由一层轻薄的幔帐隔开,影影绰绰里面跪了一群女眷,一群婆子唱歌般地嚎哭声隐隐约约传出,有如鬼噎……
刚迈进大门,只听灵堂上有人喊道:
“四奶奶到!”
随着喊声,大厅中的嗡嗡声戈然而止,连那唱歌般的嚎哭都停了下来,偌大的一个厅堂顿时只听见和尚低低的诵经声,百十道目光瞬间落在了廖净初的身上。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
一身雪衣,纤尘不染,峨眉轻蹙,袅袅娜娜,大病初愈更显娇弱无力的廖净初,由丫鬟扶着,远远望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着这位新寡的旷世才女,一双双灼热的眼中,不知是惋惜、怜悯抑或幸灾乐祸。
感觉到四周灼热的目光,廖净初挺了挺肩,扶着芙蓉缓缓地沿着一层层的幛幔向灵堂上走去。
“四奶奶,这些挽联大都是国子监的监生所作,您看,连唐公子、曾公子都送了挽联,四爷生前最讨厌这些学子了,说他们每日风花雪月的,都是在无病呻吟,对他们从不假以辞色,尤其这唐公子,一身的傲骨,除了陆公子,就他和四爷最不对眼……不想今日竟能来祭奠四爷,想是看我们栾府老爷和您的面子。”
听了这话,廖净初顺着芙蓉的手望去,果然甬道两面挂满了挽联,一副副挽联,各领风骚,随风乱舞,邀宠般在她眼前一一掠过,希望能留住这位旷世才女的目光,哪怕只一瞬间的驻足。
可惜,表错了情,她一个字也不认识!摇摇头,廖净初暗叹了口气,不再看这些挽联。
哪知,只她这一个不经意的摇头,便引来了堂下的一片唏嘘声,肃穆的大厅顿时骚动起来,那些才子们都以为他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悼词,根本入不了这位旷世才女的法眼,纷纷暗叹,他们终是没有经历她那种份哀伤和沉痛,自然写不出那刻骨的悼念……
两边的骚动,也让廖净初倍感不安,她也不知原本肃穆沉寂的大厅怎么忽然间就骚动起来,好在有芙蓉扶着,不至于乱了方寸,只挺了挺胸,在柳儿等人的簇拥下,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走上灵堂……
来到内堂,早有丫鬟打起幔帐,廖净初缓步走了进去,小小的内堂竟跪了几十人,看上去略有些拥挤,却一点也不显乱,几十双眼睛都聚在这位旷世才女的身上,却并不说话,压抑沉寂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廖净初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除了大奶奶外,竟一个也不认识。

正文 。。/ 封诰

“她便是府里的二奶奶,闺名叫晁雪,是都察院左都御使晁正旺的嫡女,府里几个奶奶中,她是最和善的一个。”
知道廖净初失忆了,见她目光落在大奶奶身边的一个削肩细腰,柔柔巧巧的女子身上,芙蓉忙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听了介绍,云初上下打量了晁雪几眼,便看向她身边的另一位少妇打扮的人,正迎上一束憎恶的目光,廖净初心一颤,她才过门三天,此人怎会对她生出这么大的恨意?
难道她是董爱生前娶得妾,那股毫无遮掩的憎恶,让廖净初忽然想起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不觉暗暗猜测起来,也因此多看了她几眼。
因为跪着,看不出个头高矮,但却感觉此人明细地比晁雪粗壮些,鸭蛋脸,吊稍眉,不同于大奶奶的含而不露,此人一双杏核眼中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精明,配上一双天生的能说会道的薄嘴唇,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众人,她可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
“她便是府里的三奶奶,闺名潘敏,是府里有名的泼妇,四奶奶和她说话一定要仔细些,您以前见她,都是绕着走的……”
还以为是董爱的一个妾,原来竟也是位奶奶!听了芙蓉的介绍,云初心下狐疑,妯娌之间,就算不和,也不过是些财物上的纷争,怎么她竟如此仇视自己,仿佛偷了她的男人般。
难道,她和四爷……
看着潘敏一副恨不能吃了她的表情,廖净初胡乱猜疑起来。
心中疑惑不解,脸上却不带出来,继续看向其他人,和几位奶奶只在腰间和围发上束了腰绖和首绖不同,挨着她们的两位姑娘和对面的三个五六岁的小萝卜头,却是一身的重孝。
不用说,那三个小萝卜头一定是五爷、六爷、七爷三位小叔,那……这两位便是小姑了?
“四奶奶,她们便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府里已经派人去给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报了丧,想是这一两日内就能回府。”
芙蓉说着,已经扶廖净初上前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四奶奶,已经到堂前了,众人都等着您领哭呢,您快点哭啊……”
哭!又不是水龙头,那眼泪哪能说来就来。
听了这话,廖净初一惊,她还真忘了到灵堂是要哭的,跪在那儿,眼睛使劲地眨啊眨,却连一滴泪也挤不出,更别说像先前那些婆子般发出抑扬顿挫,时断时续的美妙哭声了。
感觉到几十双灼热的目光集中在脸上,廖净初心里一时也发了急。
正无措间,只听堂上有人高声喊道:
“圣旨到!”
响亮亮的一声高喝,连念经的和尚都住了嘴,偌大的灵堂,几百号人,仿佛进入无声画面般沉寂下来,所有人,包括刚刚喊话的人,都恭恭敬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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