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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还没等着飘远,就听柳妙妙那小动静在身后霹雳啪啦的报了一串菜名,不等薛黎陷拿着锅铲敲她,又听她柔柔的来了句,「大哥,我漂泊在外这么多年,还是数你做的饭最香了!」
得,一句话甚么火气都没了,添柴加火,又到一旁把水给煮着,就见何伯探了个脑袋进来,那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也不知道要拿手里的笤帚扫扫,还腆着一张老脸道,「陷陷,晚上做个红烧肉吧。」
刚准备打鸡蛋的薛黎陷手一抖,直接给捏爆了,哪里来的这么恶心的称呼!
「冯头儿想吃~不是我。」
「不、是、你、吗?那好,我就做他一个人的份儿了。」
「嗯……说实话我其实也想吃,柳小喵你想吃不。」
「嘶,嘶……」柳小喵正忙着正下巴制止哈喇子横流呢,哪里有功夫理他。
正渊盟……
堂堂……辉煌了几百年的正渊盟啊……
等着饭做好了,何伯去叫了第三遍,冯老这才停下手中笔,把案卷叠了叠放好,刚打算走,一眼瞟到那本养生册子了,思虑再三,还是翻开看一看——记得老人家晚上不能吃的太油腻,看看有没有甚么油腻的吃了不伤身还长命百岁的东西,这一翻不要紧,正好看到那幅画了。
抽出来叠了几叠,只露出那女子一张精致的脸来,对着静默的立了半晌,叹了口气。
伯尚的画工固然是精妙的,尤其传神,只要不按一些奇奇怪怪的身体上去,就好看的紧。
只是……
想了半天,冯老轻轻一抖那叠纸,纸笺立马就随风化作尘埃了,那一瞬间迅疾到无处可寻,好像那纸是突然间就变没了似的,连片点纸屑肉眼都难以察觉。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平心静气的去和孩子们一起吃团圆饭了。
冯老前脚刚来,薛黎陷就盛了满满一盘子的饭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招呼道,「快去吃吧,别一会儿凉了,我借尚叔办点活儿,给他送去,他现在不方便出来。」
冯老眼睛眯了下,随即点了点头,自顾自落座开饭了。
伯尚正奋笔疾书画的认真呢,就见一阵风过,尔后桌上多了一盘子香喷喷的饭,送饭的人却没了。
嘟囔了句臭小子,伯尚对着未完成的半张画犹豫了下,果断把魔抓伸向了饭盘。
薛黎陷确实是还惦记着那张画儿的事,可是现下真的只是送了顿饭就又回来专心致志陪着老爷子吃饭了。
人生苦短,朝聚夕散,能相伴一程本就不易,他想趁着还能相伴的时候,多陪陪,想趁着还能说话的时候,多聊聊,想趁着还能珍惜的时候,多在乎在乎。
当然,这样的小女儿情怀也只是在吃饭的瞬间形成于薛掌柜的胸中,吃完饭后按时给乾瑞上完了药,眼巴巴瞅着月亮终于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然后……
冯老终于熄灯打算睡觉了,踩着他出门的同时,薛黎陷就闪了进去,直奔主题,找个不停。
只可惜要一边记着书本原先放的位置,一边搜寻本就不易,还要趁着月黑风高夜,黑灯瞎火的摩挲。
把那本养生册颠颠倒倒看了许久也没找到他熟悉的纸张质感,又搜刮了一大圈也无果,薛黎陷悻悻的退出了房门,只不过刚郁闷了一小会儿他又开心起来了,得啦,找甚么找呢,鬼迷心窍了不成,非想看看那个美人的那张脸……虽然觉得冯老藏它会奇怪,但是自己去找它岂不是更奇怪么?!
如果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冯老又怎会藏着掖着,这人呐,有时候还是少知道点比较好。
这么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踏着月色往回走,就看着白日瞧见的那影子竟又出现了,还是后背背着他那个大家伙,而且那方位竟然再次冲着苏提灯的方向去的。
薛黎陷心下一惊,连忙屏息跟了过去,那个全身上下黑布包起来的人站在苏提灯房门的不远处歪了歪头,又低头,又抬头……
薛黎陷在他背后,瞧不见他的神情,也很是着急,而那门口的守卫虽然眼睛瞪得溜圆,很显然没发现这两个同样隐藏在暗处的人。
那人在前面犹豫了半天,才像是鼓足勇气一样,往前踏了几步,踏出月色,把那守卫惊得一下子抬手按住剑柄了。
那人也愣了下,又低头思索了会儿,没别的动作,然后转身打算走了。
只不过没料到这一转身就瞧见薛黎陷在他身后了,倒把他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还反握住身后的黑布包起来的东西上。
薛黎陷也是一愣,面前这……这应该是个男的吧,身形并不高大,中等身形,有些瘦,年轻人的长相,只不过长相看不清楚,他脸左侧有一个巨大的爪刺盖了过来,几乎盖住了整张脸,独独留出一只右眼和嘴巴来。只不过那爪刺也同样是黑的,乍一看去,倒像是脸上纵横交错了好多伤疤似的。
只是很快,借着月色薛黎陷就发现那爪子上还有毛茸茸的一些东西,好像……是只蜘蛛?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这人武功虽高,但没有自己高。
此刻他正歪着头看薛黎陷,薛黎陷也歪着头看他。
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过了半晌,那人又开始原地绕了起来,尔后,指了指房内,很生涩道,「中原话……唔不太会将……」
又挠了挠头,这人似乎是想跑,又停住了,继续犹豫了半晌才道,「白天。唔。迷路。这里。」
薛黎陷点了点头,柔声道,「兄台……不是,你从南疆来中原的吗?找人?找里屋的人?」
那人听完却疯狂的摇起头来,像是听见甚么极其惊恐的东西,空张了嘴半天,双手都呆呆的停滞在半空,半晌也没太大动作,只是摇头,「路过。迷路。」
薛黎陷再次点点头,「然后你晚上又回来又迷路了?我带你出去。」
一面说着当先走去。
那人愣了愣,又回头看了看房间,还是选择跟上了薛黎陷的步子。
到了门口,薛黎陷轻声道,「这样就走出来了,兄……你路上小心吧。祝你一路顺风。」
那人终于看到原先的官路,很是开心,连薛黎陷都能看得出他眼里真挚的笑意,只是对方刚踏步出去又停了回来,似乎在搜肠刮肚甚么。
薛黎陷好脾气的拢袖等着。
等了半天,那人仍旧不知该怎么表达,只是「屋里,人……不……不认。」的絮叨个不停。
这次换薛黎陷歪头,他大脑分析处理了半天,还是无法准确领会对方的意思。
那人倒是突然不动了,又猛然间呲牙咧嘴,冲薛黎陷凶了起来。
薛黎陷起先一愣,随后很不客气的笑了起来,「你想说甚么?」
那人泄气了一样盯着薛黎陷半晌,尔后轻轻摇头,跑掉了。
薛黎陷在原地继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甚么结果来,又想到刚才还好这人是没恶意的,如果有……苏提灯门口的守卫也拿他没辙。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卷二 战时莲,乾瑞(八)
伯尚跟乾瑞在一个屋子里,乾乾又放在冯老密室里,晚上有柳妙妙陪着。
那么,自己不如去跟苏提灯和绿奴挤一间屋子,至少自己的警惕性要比门口的守卫好多了。
这么想着,薛黎陷就大摇大摆的往苏提灯房门走去了。
到了门口,那守卫反倒拦了他一下,他本以为是不让进,不料那守卫跟他说,那个奇怪的人今天下午就来了一次。
薛黎陷大惊,原来倒是他小瞧了这守卫了,那么留他在这里,自己去睡也……
这边惬意还没想完,就见那守卫脸色古怪道,「是屋内之人告诉我的。他说下午在窗前透气,就瞧见一个奇怪的人在窗外看他,然后他把窗户合上了,就出来告诉我这件事。等我过去找,人就没了。」
薛黎陷点点头,表示了解,便俏么声的推门进去了。
这一进倒不要紧,绿奴竟然不在,苏提灯又把绿奴赶到自己的屋子了?
联系到刚才守卫说的事儿,这货还真是尽心尽力的把自己保持清白,一切有可能联系到他身上的线索都给干净利落的斩断,啧,欲盖弥彰嘛。
其实薛黎陷知道他下午醒了一次,而且全然不记得自己原先干过甚么疯狂的举动,这都是柳妙妙转述的,当下一入这密封的室内,扑鼻而来就是浓厚的安眠沉香。
苏提灯睡觉的时候就习惯把灯笼放到床尾去了,从薛黎陷现在站的位置,只看到床上他的一袭素白袍子,脚边白袍上的淡紫小花被那幽蓝光芒映的诡谲的亮着,好似于光华倒错间也能迸发出几颗零落的星子。
薛黎陷拉过桌边的板凳俏么声的坐下了,倒没急着睡觉,反而打算细细的把这几天的事理一下,也不知夜太深人太静,打发掉了门口的守卫,绿奴又是在原先的屋子里睡的,这周围还真就剩下他和苏提灯这两个活人的呼吸了。
有叽啾虫鸣在夜里隔三差五的爆个响儿,惊醒不了梦中人。
想了半天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又想到两年前冯老一直翻出来的事,薛黎陷便有些烦躁起来了,苏家和公孙家十年前大规模迁移至今是个迷,只不过一来这两家势力大范围广,所波及所涉及都不好着手调查,二来时间已过那么久,这两家只不过是一个退隐的举动,冯老怎么又要重新查起呢?两年无果,两年还未放弃,这老东西,是纯粹闲的无聊还是无聊的发闲?
烦起来了便打算喝口茶压压惊,刚倒了不满一个杯底儿就又停了手,这夜里寂静的发空,这声响好似便在无形中被放大又放大,他突然害怕吵醒了那个睡眠太浅的人,哪怕这里有这么多安眠的沉香。
想了想,便把那不满杯底儿的水倾到在桌面上了,薛掌柜单手杵脸,单手开始乱涂抹起来——这都是小时候的毛病了,以前钻不透哪种武功的时候,想的心烦了,自己就这么沾了茶水画王八,凉凉的茶水自指尖晕开,感觉很舒服,连带着心也都静下来了似的。
感受着水汽慢慢蒸发至虚无,好似担忧也跟着全跑没了一样。
薛黎陷于黑夜中灿然一笑,管他那么多呢!今日不知明日事,千秋大梦一场空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加油活啊!
便脱了上身短打的装扮,一个轻巧的跃身到了房梁上,倒挂着准备睡觉了。
大概没过半个时辰,薛黎陷突然双眼一睁——苏提灯的呼吸频率变了。
无声的把倒挂出去的身子收回来,薛黎陷猫在房梁上一动不动的瞅着,但从他这个方位也只能瞧见他安稳躺着的下半身,连他一只搭在肚子上,一只搭在床边的手都没动过。
奇怪,闹甚么幺蛾子?!
以防他又做出上午那诡异的自杀举动来,薛黎陷「嗖」的一下蹿到了床边,只这一眼,也让他愣住了。
他第一次看见苏提灯散发的样子,印象当中这个人好像无论多狼狈都还是要保持衣冠容貌,此刻这人还是穿着他那件素白的淡紫小花袍,里面穿着那件鬼画符的银衫,很安静,很安详。
像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躺在冰棺里的安静模样。
安静到让人想落泪。
这不怪薛黎陷,他也是在他爹死后,才知道,他爹原本生前的时候就特别想去极北之地求一口寒棺,说是死后就跟他娘一起合葬,因为他娘真的特别美特别美,安静到出尘的那种美法,像是天上掉下来的。
薛黎陷当时很想笑,天上掉下来的不就摔死了嘛,可他了解他老爹的口拙能力。
他有时都在庆幸,还好他有一口伶牙俐齿,不随他爹。
苏提灯那张娃娃脸本就是男子中少有的柔和,这也是薛黎陷一直觉得他是个年轻人的原因,年轻的男孩子没张开,脸上还带着一些柔润,他觉得至少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脸上几本都有棱有角了。
黑色的长发在身下慢慢铺开,本就眉目如画的一张脸,又想起当日初见,这人轻笑回眸,惊为天人。
可此刻,薛黎陷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想喊娘。
他也不知道他娘怎么就成正渊盟的禁忌了,只知道後来一提到他娘他爹就会哭,直到他爹郁郁而终,这也是他一直不得解的心结。
跑了?死了?疯了?没了?
他其实头次去极北之地也是有私心的,真的弄了口棺材回来,如果他能找到他娘,无论是生是死,是生就伺候到死,是死就把她烧了,骨灰和爹合葬了。
他脖子上一年四季都戴着一个黑玉的小瓶,那里面有他爹的一部分骨灰,其余的供奉在正渊盟里。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爹跟他说,要是以后遇见坏人,就把爹的骨灰扬过去,爹能保你一命。
其实这明明是一句很有安慰性的话,可不知怎的在薛黎陷耳朵里就听起来十分励志,於是他从小到大练武的唯一目标就是——武功盖世天下第一,让爹的骨灰等着娘,别留给我。
当然,这些话都是他娘失踪了之后,他爹才说的。
甚至于也正是他娘走了,他也放弃了保留遗体的想法,要火葬。
快速打翻脑子里这些诡异的念头,对着另外一个快三十岁的爷们了喊娘,薛黎陷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刚冷静下来仔细听了听,苏提灯在喊的是月娘,没有其他更有价值的消息了,薛黎陷打算继续回房梁上睡觉,只不过刚一踏步,他就立马打了个冷颤。
他娘的,今晚怎么回事,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