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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行数人押送着送往云南的大批物资,连一路跟踪着的太监都算在一起,也不过区区数百人。圣旨上是怎么个解释,夜长留和端王都没有留意,因为随行而来的侍卫人数已经将天子之心昭然若揭,若是端王真的识相,就该乖乖的死在哪个山沟角落中,万万不要活着回京才好。
夜长留不知道原本紫衣是作何打算的,但她既然跟着端王走了,紫衣就必定下不去玉石俱焚的狠手。哪怕端王活着回来,死的就有可能是他自己了。
出行不过数十日,路程刚刚走了不到一半,就已经遭遇大大小小流匪贼寇不下数十起。那百十个学艺不精的护卫折了一半,将马匹闲置出来,剩下的刚好都当了骑兵,眼下正稀稀疏疏的走在车马的两侧,一个个很是紧张的将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时刻防备着不知会从什么地方杀出来的敌袭。
夜长留今日也一反常态的将唐刀负在了身后,手中拿着几块酸甜可口的蜜饯细细品尝。不怪这些基本上只善于屠杀平民的皇宫侍卫们不安,前几日探马回报,说是在这附近看到了很多人为掩饰的痕迹,道路两旁还有干涸不久的血液,只是不见尸体——夜长留也跟着看到了那血迹,但是不置可否的没有回应。假设这一切当真属实,就说明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并非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流寇,清理了尸体就代表期冀其他猎物上钩,能有这个胆子在同一地点反复作案,至少危险性要比流寇大得多。
而夜长留这一行人眼下的情况,简直是用生命昭示着什么叫做肥羊,让人觉着不咬一口简直都对不起自己一般。
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改道,但通往云南的官路前几日被大雨冲刷下来的泥石流掩埋,若是保护如此多的辎重,就必须由此前行不可,就算抗旨放弃这些辎重,改路也要多花至少一个月的时间,端王是等不起的。
那泥石流若不是人为制造,就足以证明端王的运气已经低到了极点——而眼下这种极点似乎已经跌破了底线……
夜长留将手中最后一枚蜜饯放入口中,自身后缓缓抽出了那把寒光闪烁的唐刀,暂缓了马蹄与端王的马车齐平。
这些日子以来,随行的侍卫们究竟有几斤几两,夜长留算是清楚的很了,同时很奇怪皇上究竟是如何在短期内找出这么一队看起来威风凛凛,实则弱不禁风的官兵来。而这些命中注定成为炮灰的侍卫们一见夜长留拔出了唐刀,登时就有几个面如土色,还有几个抖若筛糠,其余人立刻齐刷刷的将腰间长刀出鞘,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惨叫委实太过凄厉,绝不是一刀致死的人可以发的出来的声音,被埋伏的和埋伏人的不由得都愣了愣。侍卫们顿时齐刷刷的亮起了长刀,与其说是保护端王,倒不如说是为了自保。夜长留被吓的一怔,伸手敲了敲整个车厢都包了精铁的马车,唯恐是调虎离山之计,是以并不距离马车太远,略略落后两步看去……只见一位肌肉鼓胀的青年嚎啕大哭的擦拭着手上的血液,而更多鲜血则从大腿上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竟是拔刀的时候太过紧张,一不小心捅到了自己腿上。
夜长留虽说早就不对这些废物点心抱有更多的期望,可还是对这些人的低能叹而观止,委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策马回到马车身旁,夜长留用刀尖挑了那绣工精致、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坐的是BOSS的窗帘,倒不是端王矫情,而是皇上要求必须坐,不坐那就是抗旨!
端王正侧身坐在软榻上,低头画着一张寒梅图,纸上几点梅花稀疏,风骨俱佳,其间傲然纵横笔下,自有王者气魄,即使不知道这人是端王,单看这图也能猜到个八九分。他头也不抬的道:“什么事?”
夜长留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咱们逃吧,这下碰了个硬茬儿,我护着你还有一线生机。”
端王没有回答,只是矜持的摇了摇头。
夜长留无法,也知劝说无用,无可奈何地坐直了身子,尚未将唐刀重新收势,就听不远处震耳欲聋的轰隆一声巨响!下一秒无数碎溅起的石块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其力道之大,气势之猛,轻而易举的将前方的马匹官兵砸了个人仰马翻,端王的马车自然位于队伍中心,此时到还未受到太多波及,夜长留探头看去,亲眼见到一块锋利如刀刃般的石片轻而易举的削去了一个倒霉鬼的半边脑袋,红白之物流了一地,马匹四散哀鸣奔逃,顷刻间乱作一团。
正当此时,两边山林间响起冲锋号角,密林中早早埋伏下的山贼匪寇借着地势之便飞奔而来,手中的武器多种多样,打的侍卫们措手不及,一个照面便有十几人毙命,夜长留于纷乱之中反而凝神静气,简单几个口令让活下来的侍卫围着端王马车聚成一团。按理来说此举会暴露己方大将所在,但端王的马车都已经骄奢淫逸之极了,暴露和不暴露也根本没有区别。
林中号角之声再响,三长两短之后所有山贼都止住了步伐,将前后左右一收,是个简易的口袋阵,将夜长留一行人完整的围在了当中,一双双眼睛如饿狼一般,有骑着瘦马的,还有骑着骡子驴子的,也有光着一双脚在地上跑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不分春夏秋冬,但统一都是脏兮兮的料子……夜长留感觉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其上还有不少沾着陈年血迹——一准儿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见对方如此有理有序,并不贪功冒进,夜长留也不由得头疼起来。山林中也不知还藏着多少人马,敌暗我明之下,身边两个年轻些的侍卫被吓破了胆,将手中长刀一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不想死之类的话,若说夜长留方才的镇定表现还积累起了一些微薄的士气,此时就已经被这二位哭的毁于一旦了。夜长留跃跃欲试的看了看手中的唐刀,又看了看那两位毫无形象可言的侍卫,微微叹了口气,放弃了将这二人斩首的打算。
夜长留的本职是个杀手,而不是个将军,在如此光天化日下拼杀,她比这些山贼还要觉得不自在。她擅长的并非明刀明枪的比拼,而是于人不注意时隐藏身形,突如其来,快若闪电,一刀毙命。是以,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打算从对面山贼的细微表情上,分辨出其中有无首领,到时擒贼先擒王,或许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从现有情况分析,对方方才是用了大炮炸毁了前方道路,可不知为什么没有第二发,是弹药稀缺?还是怕炸毁了他们这一行中的辎重?亦或是要伪装成山贼的样子,趁乱杀掉端王?
夜长留一时探不出深浅,拨马上前,朗笑一声:“诸位英雄,在下取道于此,未予各位现行送上名帖,原本就是在下的不是!既如此,这些财务随各位取用!在下另有秘宝数件,想要献与诸位首领,换取这许多人的性命,不知可否请其出来一叙?”
长留天下 第三十一章 命悬一线(上)
夜长留话音未落,对面的土匪队伍里就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显然对‘秘宝’二字很是心动,夜长留冷眼旁观,觉得对方即便不是真的土匪,至少也是本色出演的。
土匪们交头接耳的嘀咕了一会儿,极为眼馋的一眼一眼盯着夜长留那一身溜光水滑的好衣裳看,觉得对方定是所言不虚,很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眼神不由自主的越过身边的同伴,往道路两旁的树林里飘去——夜长留不动声色的跟着挪了挪眼神,视线被重重树木遮挡,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围在马车周围的侍卫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仿佛这样能比较有安全感一般。几个胆子大的深知端王手无缚鸡之力,心中不由的有了其他计较:若是将这位富贵王爷交出来,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可若真是丢了王爷,此生便只能抛家舍业、隐姓埋名的过了,不然抓到便是千刀万剐的刑罚,可若是为国捐躯,家人还能得到一笔抚恤……就算且不说这些,光是夜长留一人,又岂是好对付的?
微风吹得树林中哗啦啦作响,有种风雨欲来的阵势,声势浩大之余也叫人猜不出里面究竟还埋藏着多少人马、如何玄机。
此时这劫道的与被劫的相距百米,夜长留谨慎的退回马车边,用刀尖敲了敲车厢,发出沉闷的金属声音,沉吟道:“依我看这些人步履匆匆,衣装各异,大概只是不知何处流窜过来的匪寇,只因此地距离官衙太远,才安心的在此扎寨,手上的兵器亦多种多样,之前多是农夫一流,根本不足为惧。”
吓破了胆子的侍卫们顿时齐刷刷的竖起耳朵,不肯漏听任何一个字眼儿。
没有人敢对端王说谎,这是所有侍卫们心中唯一肯定的一点。
是以夜长留如此这番游刃有余的剖析了一遍之后,侍卫们躁动的情绪明显安抚下来。夜长留见机行事,接下来又几番调动,将这些隶属皇上的酒囊饭袋如此这般的安排了一番,勉强算是摆出一道防卫的阵势来,这些侍卫们衣冠整齐,长刀凛然,只要一个个收了眼泪,装装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
见成功支开了四周侍卫,夜长留偏了偏脑袋,压低了声线:“我再一敲车厢的时候,你就往下跳。”
“恩。”
果不其然,对面的土匪们商量片刻,认为己方人数是很占优势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可以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让侍卫们散开,五花大绑的将一看便是头领的夜长留与马车中的贵人交出来,而假如侍卫们合作的话,饶他们一命还是可以保证的!
此话一出,勉强安静下来的侍卫们顿时又有了波动,相比对面那数百人来说,夜长留即使再怎么出手不凡,也不过是一个人,还要护着不懂武功的端王,车轮战也不一定就没有胜算。
夜长留心中苦笑,脸上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还微微带了点笑意出来,姿态睥睨的扫了一眼身边跃跃欲试的侍卫们——竟是打算不出一人就吃下这只色内厉茬的肥羊了!
但夜长留又岂是坐以待毙之徒,她先是朗笑一声,闲庭闲步般的夹了夹马腹,看气势无人能敌一般,实际上仍旧离着端王的马车不过五米之遥,在这个距离,即使是这些侍卫们一同哗变,夜长留仍有信心能护的端王周全。
“在下是不会对自家兄弟出手的,实不相瞒,我们都是吃皇粮的,平日在京城里那也是横着走的,活的比一般老百姓一辈子都威风潇洒的多!再者端谁的碗服谁的管,就算今日我们全都折在这里了,后人也少不了挑着大拇哥赞一句为国捐躯,真英雄真好汉!”
夜长留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番令人折服的力量,让这些思想封建的侍卫们当真揭竿起义,顶着皇权这么大的压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听‘吃皇粮’几个字,其中有几个土匪顿时神情激动起来,嚷嚷着就要上前拼命,身边同伙阻拦不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一路过关斩将的冲到了夜长留面前,然后被这个小白脸面不改色的一刀齐刷刷的砍了脑袋。
夜长留这一手潇洒之极,砍瓜切菜一般混若无事的给了双方一个下马威,镇压了身边跃跃欲试准备造反的侍卫。那几个倒霉鬼的尸体还歪歪斜斜的坐在那些杂毛坐骑上,没了脑袋的腔子汩汩的往外留着鲜血,像是灵魂还没反应过来一般,手上提着的刀枪剑戟还在惯性之下往夜长留身上招呼,却软绵绵的失了力道,未等挨上夜长留,就一个接一个的倒地滚成了血葫芦。
空气中霎时溢满了血腥的味道,双方人马俱惊,战争一触即发!
夜长留这一手也是算计好了的,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若是这些人一拥而上给兄弟报仇,那就不过是一群草莽之徒,没什么可畏惧的。但观其方才的进退章法以及真正的首领还未现身这点看来,即使这是群草莽之徒,背后也是有高人透过号角声指点的。
“老三!老三啊——”土匪中传来凄厉的哀嚎,一个中年汉子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却徒劳的向着夜长留这方伸出手来。他们这伙人在这盘桓已久,过往的商队无一逃的毒手,男人孩子就地杀了,女人则全都掳上山去,即使家人亲属过后来赎,也定然是糟蹋过的了。如此作威作福,早就习惯了山大王的滋味,此刻被一个他们眼中的‘小白脸’如此示威,不由得又惊又怕又怒,想要靠着人数优势一拥而上,却迟迟听不到军师的号角,急的如苍蝇一般团团乱转,再三的抬头看向两旁茂密的树林。
士气这个东西很是玄妙,夜长留按兵不动的看着对方由一开始的激动愤慨,再到方才的开口怒骂,直到现在的神情哀伤——顿时反手挥刀,锐不可当的一指前方,做了个军中冲锋的手势,与此同时,山林中号角声呜咽起来,小道上尘土飞扬,马嘶人喊好不热闹,两方铿锵相对,短兵相接!
那些轮着锄头骑着毛驴光着脚板的,一个照面便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