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必,林南用来催熟雪莲的内功,恰能催发我体内的毒性。”萧疏恍然,压抑着咳了几声,稳如磐石的身形已略显摇晃之像,勉力急速思量着道:“他要那药引,必是用来夺嫡。北齐之主若中了‘易魂’,能够解毒的,便只有诸位皇子。然则,皇家自古无亲情,到时候,怕是无人愿意用命救亲父。更有甚者,还很有可能按捺不住借机逼宫。介时,林南于威乱中挺身而出,既博了世间孝名,又得了父皇信任。待到局面稍稳,再现出手中所握的戎狄与草原的力量。里应外合,自是无人再能与之相抗衡匹敌。等大势已定根基已稳,他为何没有因解毒而死,又有谁人再敢追究?
果然不愧是成大业者,父子伦常尚能不顾,又岂会在意利用一个女孩儿……”
轻咳着笑了笑,咽下喉间涌起的腥甜,声音暗哑:“你查知了‘紫绛草’后,便告诉了林南,让他去抢。”
司徒鸢的面上现了几分欣赏之色:“你永远都是这样,仅凭蛛丝马迹便能推断出前因后果……”
顿了顿,又道:“即便没有解毒后的大伤元气,能够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谁又会不想?何况据我所知,林南的三皇兄对其有大恩,如今已然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所以就算是为了兄长,他也一定是非得手不可。”
“他知不知道,那是用来……”
“白家办事如此机密,就连我也是这次见了你之后,发现你竟全然不知‘紫绛草’一事,始觉有异,继而再查,方知晓一切。林南身在北齐皇城,想必也不愿与神医世家结下仇怨,派去抢药的,必是极秘密的下属,得手便走,绝不纠缠。而白家丢了药,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宣扬,免得引来更多觊觎之人。故而这样一来,彼此都在暗处,信息传递定然不畅。”
司徒鸢冷笑轻哼:“我听说,林南也很喜欢她。目前为止,我想他还不知道自己抢走的是心上人的救命药草。可是我很好奇,倘若知道了又会怎么做?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难道不想坐得久一些?危在旦夕情深意笃的血亲兄弟,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其一命呜呼?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萧疏已无法站直,攥紧衣襟微微弓了身子,冷汗如雨坠下,融了冰雪复又凝为一体,开口时,血丝自嘴角溢出,一滴滴砸在司徒鸢的手背:“所以你坚持让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让我远隔千里救之不及。”
“没错,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就是在你离开坤城的那日前后,梅岭白家失窃。大约这三两日,‘紫绛草’会被交到林南的手上。今晚有了你的心头热血做成药引,我便飞鹰送抵北齐,最多半月可达。而在这半个月期间,你则因为清除残毒而陷入昏迷,不知世事。待醒来,一切已成定局。瞧,我算得很准,是不是?”
司徒鸢甚是得意似的扬扬眉,旋即豁然振臂,将手铃抛入万丈深谷,恨声道:“你不是要为了所爱的人活下去吗?我便如你所愿,让你长命百岁!”
说完,握着短刺的手猛地灌入醇厚内力,在持续不断的毒发剧痛中,萧疏眼前早已阵阵发黑,再也无力抵挡,只能任凭利刃透胸。
山风呼啸,卷起冰屑扑面,犹如刀片凌迟。
司徒鸢蹲□,看着失去知觉的萧疏,抬手,为他拭去嘴边的殷红,抚平紧蹙的眉心,像是怕吵醒他似的轻声喃喃:“我知道你很疼,你所受的苦,我都尝过,只多不少。你说的那些话,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懂,也不需要懂。就让我一直活在年少时吧,为了所爱的人付出生命,也很美好,不是吗?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长相厮守,因为根本不可能,我只想让你记住我。可惜,这也不可能了。就连让你再唤我一声‘阿鸢’,也成了不可能的奢望……”
素来寒凉若冰的神情换上柔情满溢,指尖缓缓描摹他的轮廓:“以前你睡着的时候,我就爱这样勾勒你的容颜,现在,终于又可以再做一次了,虽然是最后一次……因为你体内的毒是被强行催发的,所以到达心脉之际,需要借助心绪的巨大*波动,方能彻底发作。我本想着,在这儿,重演当年旧事……”
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没想到,你竟完全无动于衷。原来只有她,才能让你的心掀起惊涛骇浪。你对她用心若此,对我却绝情如斯……既然这样,我又何须让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又何须,用命去换怜悯施舍,用命去换,笑话一场。”
俯身将萧疏负起,望着埋葬了手铃的漆黑山谷:“我从不知何为放弃,何为成全。想要的就去争,不择手段。争不来是命,无怨无尤。你若要恨我,便恨,这也未尝不是记住我的一种方式。又或者,你连恨,都已不屑……”
“这些话,你其实一个字都听不到,我也不想让你听到。再说最后一句,说完了,你与我便永无关联,但求生生世世不复见!”
“我欠你的,都还了。从今以后,换你欠我。欠我一个承诺,执子之手……”
64
第六十二章 以命相赌
“姓萧的那小子人呢?”
“出……出远门了……”
轰!
“竟敢在这个时候不陪在你身边!”
“他……他还不知道我……”
轰!
两个问题,萧宅彻底被夷为了平地。
白夏于是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如果不小心再让苏子昭得知萧疏是跟曾经的红颜知己去旧地重游,估计这整个一座千年古城将就此成为历史的遗迹……
幸亏宅子里的人们都或多或少有些武艺傍身,不至于被骤然倒塌的房屋所伤,很快便纷纷从尘土飞扬的废墟中钻了出来,只不过皆是一头雾水满脸茫然,不知是遇了地震还是糟了雷劈。
最先冒头的是四妹和战风,这二位虽说宿醉未醒,但反应仍是超一流,几乎在变故突起的同时便齐齐自开始摇晃的房顶一跃冲出,灰头土脸却双眼贼亮,迅速找到了肇事者,顿时杀气四溢。
他俩之前没见过苏子昭所以不认识这是哪棵葱,看此人上来便是一通狂轰滥炸,而且居然还抓着白夏的手不放,毫无疑问,是来找茬子砸场子的。
废话少说,玩命正经!
白夏一看事态严重,连忙摇头晃脑笑眯眯的插到仇人相见火花乱碰的两人一狼中间:“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
战风眨眨碧色的眼睛。
四妹狐疑:“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自己人?”
苏子昭冷嗤:“谁跟他们是自己人!”说完,拉着白夏就走。
被忽视鄙视加无视的四妹和战风勃然大怒,正想龇牙咧嘴扑将上去咬死算数,却听身不由己跌撞离开的白夏嚷嚷了一句:“别跟来啦,我回娘家!”
这时,终于有率先回过神的下人认出了苏子昭:“没错没错,这位的确是白姑娘的哥哥。”
四妹于是晕了。
娘家?没听说公子打算要从梅岭迎亲啊,而且……时间根本来不及……
在盛怒的苏子昭面前,白夏连吭也没胆量吭一声,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上了马车出了城,一路疾驰,一路无话。
苏子昭骑来的是烈马,这车是临时租来的,里面的布置虽尚算舒适,以白夏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是很快便觉出了疲惫,却又不敢明说生怕火上浇油,只好委委屈屈的耷拉着脑袋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累了么?”
“没。”
耳边听得一声轻叹,肩头覆上一只温暖的手掌,稍感使力,整个人依偎进一个坚实的胸膛,白夏没有睁开眼,只微微蜷缩起身子用脑袋在苏子昭的下巴蹭了蹭,像小时候一样抓着他的衣襟,怯生生的扁了嘴:“昭哥哥,别生小六儿的气了。”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也别生诤言的气好不好?”
苏子昭沉默片刻,涩着声音:“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罪别人……”
白夏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那就谁都不要怪,更不要为难自己。”
“小六儿……”
“是‘紫绛草’出了问题,对不对?”白夏听着那原本平稳有力的心跳猛然变得急促紊乱,了然于心的皱皱鼻子又咧咧嘴:“否则,你不会独自提前赶来找我,不会一发现我有了身孕便要我马上回家,更不会得知诤言不在就那般暴怒。昭哥哥,你还是这样,平时冷静得跟什么似的,好像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可总在碰到跟我有关的事儿的时候,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所以,你才问都不问就肯乖乖跟我走。”苏子昭抚在她肩上的手指根根发白骨节凸起,然而却自始至终只是轻柔地揽着,没有半丝力道透过薄薄纱裙加诸其身:“对不起小六儿,是我无能,被别人抢了去。”
“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在查。”
“我相信,一定能查得出。”
“嗯。”
苏子昭沉声应了,本就憔悴的容颜却越加苍凉。
就算查得出,又是否能追得回?就算追得回,又要花多少时间?
严密的组织,周全的谋划,狠辣的手段,高绝的武功,能动用这样一支队伍效命的,岂会是寻常人等,又岂会轻易放弃大费周折方才到手的灵药。
“小六儿,我们一定会夺回‘紫绛草’,但是你必须……”
“昭哥哥……”白夏扬起脸,轻声将苏子昭的话打断,漾起浅浅梨涡:“我肚子里有宝宝了,刚刚三个月。你知道的,在怀孕初期要很小心才行,一个不注意便很可能会出血,我恐怕经不起了……不过,今后有你和父兄在,我就什么都用不怕了。”
“我带你回去,不是为了保住孩子!”
苏子昭蓦地单膝点地翻身而起,一手握拳置于膝上,一手捏住白夏的肩,复又慢慢收回,放于身侧,同时,似是想要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垂下眼帘。车厢内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颊投下浓重的阴影,低沉而干哑的声音像是每说一个字都痛彻心扉:“这个孩子,不能要。趁现在还来得及,凭白家的医术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创伤。但是再拖下去怕就……倘若……倘若拖到了分娩时……”
“可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
“不到七个月,只有不到七个月……”苏子昭哽了话语,微微别过脸,睫毛轻颤:“我决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白夏低头想了想,自颈中取出一个锦囊:“这里面,是诤言为我求的平安符,很多很多的平安。他是不信神佛的,却为了我,而拜遍了周围所有的菩萨神灵。他只为我求,他说,怕求得多了,神仙们忙不过来。所以,我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平安!”
现在想来,萧疏应该已经知道了她身患绝症,否则,不会好端端的突然去拜神,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当时,该是怎样的无助无力,让一个从来只信自己的人,去求助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天地神明。
也正因如此,他那几日才会大反常态,亏得她居然还疑心是旧情复燃……
笑着擦了擦眼睛,白夏看着那虽近在咫尺却有些模糊的面容:“昭哥哥,我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更不可能有孩子。但是现在,我已经是诤言的妻子,并且很快就要做宝宝的娘亲了。也许,真的是神明在眷顾。我想,若果有灵,定会不吝再护佑我一回。如若……”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拉住苏子昭冰冷的手:“我今生的福气已然耗尽,那么,就让我的孩子代替我,陪着你们,陪着诤言。”
“我们不要什么孩子,我们要的是你,我要你……我们要你……陪着,哪怕多一天,多一时半刻……”
苏子昭紧紧闭上眼,勉强平复语无伦次的心绪,反手将白夏握住,再也无法控制力道,指腹几乎要嵌入血肉,素来寡淡清冷的神情带了绝望的哀戚:“小六儿,算我求你……”
“昭哥哥,就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相比较而言,白夏则显得很平静,水润的眼睛亮若繁星:“帮我留下孩子,帮我说服爹娘兄长。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帮我,赌这一回。”
“小六儿啊,你明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只会说‘好’,你明知道的……却依然让我用你的命去赌……”
过了许久,苏子昭的声音才又在狭小的车厢内响起,微弱得仿若鸿毛,却重得犹如千钧:“我答应你,谁让我是你的,昭哥哥呢……”
作者有话要说:嗯,整得自己有些内伤,我可怜的昭儿~~~
先放上来吧,爬下去回复一下。
65
第六十三章 大婚无期
萧疏醒来时,是十二日后的深夜,一轮满月黯淡了所有星光。
简陋的茅草屋里有一床一几一凳,几上摆着一只空了的药碗,凳上坐着一个双目充血胡子邋遢的戎装男子。
见他徐徐睁开眼,男子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张大了嘴,只知直愣愣地瞪着。
萧疏略略调息片刻方开口,嗓音沙哑不成声:“你如今的模样,要如何孟浪?”
“萧……萧帅!”再没了孟浪风范的孟朗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狂喜着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