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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逸对王府护卫的实力并不忧心,别说百余人的刺客,就是再多上一倍,也无需担心;更不用提他那堪比魏武卒的暗卫,他只是担心她会受到伤害、受到惊吓。已经近一个月未曾见过她了,留给她冷冷清清的一个新年他本就心里不忍,偏偏又有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场刺杀。真真是担心她的安危!
桓逸心思沉重地回到了书房,听着王府外厮杀声四起,又见火光渐起,映红了半边的绮窗。他心中暗暗做了决定,等剿杀了刺客之后,就去灵兰阁把她接到王府,至少,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能第一时间看到她,确认她安全无虞。哪怕在王府里不能诊脉、不能调香,无聊至极,他也再不放她一个人守在僻远的东郊。
那些人!等他将他们一网打尽,必不手软!
多半个时辰之后,府外的厮杀声渐渐小了下来,桓逸心知,刺客定是剿灭多半,他一边翻看着手中刚从宫内求得的书籍《西闵山河志》,一边耐心地等待杀伐结束。
又过了两刻钟,耿一介在书房外叩门。
“进来吧。都结束了?”桓逸淡淡地问,眼眸中深渊般平静。
“回王爷,刺客共一百二十人,剿杀一百零七人,重伤十三人,尽数俘获,一个不曾落网。”
“嗯。备马,挑些护卫跟本王去灵兰阁。”桓逸起身,系上大氅。
“是。”
白贲一直安静地坐在书房里,摆了一盘棋子,自己跟自己慢慢地下棋。她心底忐忑不安,并不是怀疑桓逸手下的能力,实在是担心府中的几十条性命,虽然多半的性命都是从她手中救过来的,但她却不想他们因为受她牵累而白白枉死。那些小厮和婢女,他们都还那么年轻,对她也是那样的忠心。
心底很乱。眼下自身性命难保,等此事一了,明日尽数放他们出府,各自去寻了安稳的所在,别再跟着她朝不保夕。不曾出今晚这事之前,并不曾觉得留他们在身边有何不妥,却不曾想到那些人居然就这样明刀明枪地杀进灵兰阁!简直罔顾王法,胆大包天!
窗外的厮杀声渐渐悄了,白贲还是径自坐在案几旁下棋。她不敢出去,害怕看到遍地的血腥和尸体,害怕看见府中仆婢的尸首,害怕看见一直在寒天雪地里守卫着她的暗卫的尸首,她第一次这样害怕。害怕因为自己,赔上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外面越是安静,她的心就越抖,眼泪越是止不住地涌出……
“先生……”翠陌也一直心神不宁地守在她身边,见她一直缄口,她也不敢多话。本来看着白贲安静地下棋,翠陌的心中还尚觉稳妥,于那难捱的厮杀声中得寻一丝心安。可谁知,厮杀声之后,先生依旧不语,又无声泪流。
“先生,可是王爷的人败了……您为什么哭……”翠陌急得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蹲在她的身前,双手搭在她的膝盖上。
“我……我不想府里因为我死伤一人,也不想他的人因为我死伤一人……”白贲依旧无声地流泪,面露悲戚之色,“我害怕……我不敢去看外面的结果……”
“先生……”翠陌不知道说什么,刚刚外面的厮杀之声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先生莫怕,我就在这里陪着先生。”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了史明义清晰有力的声音:“无咎公子,刺客已尽数被缴被俘,请公子安心。”
白贲忽然站起身,颤抖着脚步走到窗边,用力推开了窗户,看着窗下,迎上史明义抬起的眼,颤抖着声音问:“我府里的仆婢,还有王爷的人,死伤多少?”
“府里的仆婢一个不曾伤亡,王爷的人……伤亡人数正在清点。”史明义说到后面的一句话时,眼神一暗,声音也黯哑了很多。
“知……知道了。”白贲的心里像被刀扎了一般,疼得要命。那些在最冷的日子里、从孟冬守护到新年的暗卫们……他们昼夜不休,在寒冬里守护了她三个月……她甚至都不曾见过他们所有人的样子……白贲无力地转身,蹲下,将头埋在膝盖手臂里,泪如泉涌。
翠陌在她身边帮她关好了窗户,也蹲下来,伸手轻轻环住她,试图安慰。
“翠陌,你不用管我……我心里头难过……要哭出来,才好一些……”白贲也不抬头,呜咽着说。
翠陌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流泪,她心底的害怕更多一些,那些厮杀之声,此时还回荡在她的脑海。
桓逸快马驰到灵兰阁的时候,史明义和田寅确认是安宁王府的人马之后才迎了上去,并将易容成桓逸模样的刺客交给了耿一介。
桓逸乍听有刺客扮成他的模样,倏然心惊,面色丕变,张口便问:“她可好?”
“回王爷,无咎公子无碍。”史明义简单地述说事情的经过。
桓逸听到白贲无恙,心才稳妥下来,回首向耿一介使了个眼色,便径直奔向竹林白楼。耿一介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
桓逸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蹲在窗下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主仆两人。她到底还是被吓坏了。桓逸安静地走到她们身边,轻声开口,“墨儿,我来了。”
翠陌听见声音,赶紧起身让了开。白贲将头从臂弯中抬起,看见桓逸后便站起来冲进他的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甘松香的味道,一颗惶恐不安的心才慢慢有了依靠。
“你下去休息吧,你家先生今晚跟我回王府。”桓逸打发走了翠陌,也紧紧地将白简搂在怀中,“墨儿,莫怕,我来了。”他一面轻轻地叹息,一面轻轻吻着她的头顶。
“是不是吓坏了?”他柔声地问。
她的脸一直埋在他怀里,犹自哭个不停,涕泪沾湿她的衣襟,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不是害怕刺客围攻,而是害怕因为我连累那些无辜之人为我送命……那些日日夜夜守护着我的暗卫……我……我好对不起他们……”
他心下一软,本以为她是被这阵势吓坏了,却不想她只是害怕有人因她而死。他叹了口气,“我放在你府里的,都是暗卫中最顶尖的,死伤纵是难免,但是相信我,也不会太多。你不要为此难过。”这些暗卫都是百经沙场的人,今晚的刺杀阵势,还是太小了一些,不算什么。
“可查出一些线索了么?什么时候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不想再有人为我去送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这双手向来都是救人,我不愿它们染血……”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话也说不清晰。
“不干你的事,是那些人的贪婪和狼子野心犯下的杀孽。听话,不要哭了。今晚跟我回王府,再也不放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横抱起她,将她放在椅子上,自己转身去拧了湿布巾来给她擦脸。
“嗯,好,我跟你回去,明天就把灵兰阁的人都遣散了……我一个人死不可怕,不想连累他们……”本以为她会拒绝,却不想她答应得这样痛快。听到她说要遣散了仆婢,他也赞同;可是听到她后面那句话,他就拧起了眉头。
“淡墨!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死了我怎么办?你忍心将我一个人扔在世上孤独一生?”他真的有些生气,语气冷硬,不容置疑,伸出右手三指捏起她的下巴,直视进她的眼里。那双本是极漂亮清澈的杏眼因为哭得久,红肿着布满了血丝。
终究还是不忍心对她说狠话,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软了下来,“墨儿,这辈子我们都要不离不弃,要一起相守到老,以后不许再说那些丧气话。你的男人我岂是哪种无用之辈?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起身拿起了搁在一旁的大氅,给她穿好,将她打横抱起,柔声道,“我们回府。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压惊,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她挣扎着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看就看!怕什么!”他不放。
“拙然……”她不依,微微撒娇,“万一被外面的人看到了,多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外面肯定会有人围着……”
“抱你到一楼,出门之前放你下来。”他妥协,知道她说的有理。
“好。”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
、筵席散
中院和后院已被桓逸的人收拾干净,一路经行处,并不见骇人的尸首,只是雪地上大块大块鲜红的血泽证明着刚才的厮杀并不是虚梦。桓逸一直有意地挡着白贲的视线,怕她看到太多惨烈的画面。
桓逸与白贲并肩走向门外,看到有官军在前院跟耿一介说着什么。看到官军不奇怪,奇怪的是看到征虏将军项穆!桓逸心下有些了然,这厮,定然还是惦念着白简。
果然,项穆看见桓白二人并肩而来,大步上前向桓逸施礼,白贲也对项穆行了个常礼。
“项将军如何会在这里?”桓逸笑问。
“下官知道王爷与无咎公子交情匪浅,听说灵兰阁出了事,就马上赶过来看看是否有下官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想王爷已经在这里了,还望王爷莫要责怪下官来迟,未能出力保护无咎公子及其家眷。”项穆回答得义正词严。
“有劳项将军了。本王如何敢不早早赶过来,无咎公子的性命就是本王的性命,那些人执意要杀无咎公子,最终目标都还是为了要杀我。”桓逸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项将军有心了,本王定会记在心上。灵兰阁的善后事宜,都交给本王的耿护卫解决。无咎公子受了惊吓,本王带他回安宁王府。夜也深了,项将军也早些回府吧,明日要升早朝呢。”桓逸惯常的不疾不徐。
“无咎公子,令妹可是无恙?公子跟王爷走了,倒是放心将令妹一个人扔在府里?”项穆终于忍不住,张口说明真正的来意。
白贲笑,“多谢项将军还惦记着胞妹。自去年巧月中旬鄙人云游后,不放心将胞妹一人留在灵兰阁,便同往年一样,将胞妹送回修隐时的山中,本想云游回来便接胞妹回来,却不想惹来杀身之祸,实不忍心让胞妹与我一起担惊受怕,便要她留在山中安心度日。”白贲轻轻鞠了一躬,笑得坦然,“有劳将军挂怀,鄙人替胞妹谢过将军厚爱了。”
项穆听完白贲的话,脸上失望之意难掩,讪讪说了句,“无咎公子考虑得周到,是本人多虑了。如此,便不打扰王爷和无咎公子了,项穆告辞。”说完,向桓逸施了个礼,转身上马。
桓逸因是心急灵兰阁这边的情况,也是骑马飞奔过来。他接过手下护卫牵过来的马,扶着白贲上马,自己也利落上马,用大氅将她紧紧环在怀中,挡去夜半时分侵骨的寒气,策马回府。
回到安宁王府,桓逸径直带着白贲进了他的卧房。
绕过屏风,来到床榻前,桓逸将白简紧紧抱在怀中,好半晌。
“墨儿,这是我的卧房,今晚就睡这里。要不要洗漱一下?我叫下人去准备。”
白简安安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洗过了。你去吧,我等你。”
“还好,这脸上的膏脂没被哭花,不然,项穆肯定会看出些什么。”桓逸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松开了环抱着她的双手,解开了大氅,“我去洗洗,你等我。”
“嗯。”她轻轻点头,也不多说。待他走出屏风后,径自脱了大氅和外面的夹袄,脱掉了靴子,爬向床榻的内侧,扯过被子盖好,安安静静地等他回来。
被褥上都是甘松香的味道,还混合着他身上的味道,这种熟悉的味道让白简倍感心安。迷迷糊糊的,朦胧欲睡。
两刻钟后,桓逸从耳房返回,身上换了干净的中衣。脱靴上塌后便将白简揽入了怀中,轻声问,“睡着了?”
她胡乱地摇了摇头,双手抱住他的颈项,更往他怀里钻了钻,她的举动融化了他眉眼间凝着的森冷,嘴角抿出一抹笑,神色也渐渐放松,将她揽在怀里,沉沉睡去。
翌日,白简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桓逸已不在身边。
她穿好衣服,束好发,走出屏风,走进耳房。耳房内洗漱用品已准备妥当,因着昨夜走得匆忙,白简顶着白贲的妆睡了一夜,也没有洗面,只是用青盐洁了齿。收拾妥当,披上大氅,走出卧房。
她刚一出门,耿一仑就快步迎了过来,“无咎公子醒了?在下这就吩咐厨房给你端早饭。王爷上朝去了,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来。王爷临走前吩咐,让我跟你回灵兰阁安排遣散仆婢的事情,再收拾些用品搬过来。王爷特意让人将‘芰荷院’拾掇好,给无咎公子住。”
“芰荷院?”白简听到这个名字,心下一动,不自觉地问,“这院子本来就是这个名字么?”
“不是啊,是南行回来后,王爷让人重新布置的,特意在院子里开了个小荷塘,埋了种子,说是明年夏天就该能发芽了。这名字也是王爷起的,还亲手书了牌匾。”耿一仑摸摸脑袋,不明白她为何有这一问。
“唔,知道了。”白简笑得明媚,心情大好,“我回房间等着吃食,一会儿还要劳烦耿小哥跟我去折腾一趟。我那院子里还埋了好些酒,过年喝的‘椒柏酒’还有两坛子呢,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好啊,在下定然不客气。”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