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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谁让你来说这些的!」郑泽一怒,抬手要将人推了出去。
透过那被掀起的帐门,宁斯然看到远处的天空中果然映出了一片火光。
而火光出现的方向,正是绝壁峰!
宁斯然只觉得脑中最后一点理智全部绷断了,皇甫灏会死的念头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危难间,身体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股力量,他猛然掀翻了按着他的两个士兵,推开了郑泽,冲出了军帐。
外头的士兵显然都未料到他会冲出来,因此没人想到要拦他。
宁斯然抢过一名士兵的佩剑,冲入马圈翻上一匹特别高壮的战马,拉紧缰绳,夹紧马肚,一手用剑背在马臀上用力一打,马儿立刻发疯一般冲了出去。
「拦住他!」追出了军帐的郑泽满脸铁青,大喝了一声。
可那战马勇猛,加上宁斯然手中有剑,谁接近便砍谁,一时之间,根本无人能阻拦他。
几乎是转眼之间,宁斯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暗幕下。
一路驾马飞奔出军营,他立刻往绝壁峰赶去。
营地离绝壁峰并不远,快马加鞭,不过一刻左右,可一想到一刻的时间火势能在山间蔓延多少,他便觉得心中发凉。
绝壁峰方向的天空越来越红,透过山风,他甚至能隐约听到树木燃烧的声响,心脏鼓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不停地催马,甚至恨不得这马生出一对翅膀。
那近一刻的时间对他来说成为了异常漫长的过程,脑海中不断闪过皇甫灏的影子,那么鲜明,便仿佛是印在脑海中的一般。
绝壁峰终于就在眼前了,大火已经开始烧山,那火便也烧在了他的心上。
可是,他要怎么救皇甫灏呢?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又怎样去阻挡昊族的千军万马?怎样去阻挡那越烧越旺的大火?
「拦住他,不能让他上山!」
临近绝壁峰山脚,半山腰上突然传来一道喝声,宁斯然抬起头,一眼认出那人是昊天越身边的副将。
脑中猛然想到了什么,宁斯然睁大了眼睛,冲着昊军的方向,大声吼道:「昊天越,我同你回草原去,我们现在就走!」
犹记得在战场之上,昊天越对他说过的话,还有说着那些时,那般狂热的眼神。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阻止昊天越,那只剩一个虞子青。
「杀了他!」昊天越的副将一听到这句话,脸色剧变,立刻下令士兵杀了宁斯然。
宁斯然奋力挥剑反击,战马不停,继续往前冲去。
他如一头冲入羊圈的雄狮,左右砍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昊天越的副将见普通士兵挡不住他,叫了军中几个高手,一起围攻了过来。
宁斯然胯下的马被三剑穿胸,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倒在了地上。
宁斯然翻身落地,即刻便有两把长剑向他的脖子抹来,他弯腰避过长剑,手腕一旋,削开敌将的剑,迅速起身挥剑砍向一人肩膀。
他的武艺全是在军中习得,因此一招一式毫无花俏,非常扎实,都是在战场上非常实用的。
也是因此,在之前的战事中,昊军将士拿他全无办法,至今为止,唯一能将他压制的,也就只有昊天越而已。
昊天越的副将知道他厉害,和另几个将领出手愈加狠毒,招招取他要害。
宁斯然体内迷药本就未全部散去,加之之前过分勉强,打了一阵子,便觉背后直冒虚汗,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铿」的一声,他手中的剑被对方两把剑劈中,顿时飞了出去。
昊天越的副将趁机近身,一剑刺中了他的侧腰。
腿上随即又中一剑,宁斯然旋身倒下,只听「喀嚓」一声,他随身带着的竹笛撞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昊天越!你当真不记得子青的话了吗?」最后关头,他再度大声喊了一句,那声音中透着绝望,径直传向前方。
先前因站在军队最前而未听到声音的昊天越猛然听到「子青」两字,立刻回头,当他看到他的副将正要杀宁斯然时,瞪圆了眼睛,一跃冲了过来。
「住手!」他大吼一声,整个人扑向宁斯然。
副将怕误伤到他,急急收剑,愤怒地瞪了宁斯然一眼。
宁斯然捂着腰间的伤口,但血流得太快,他几乎快睁不开眼睛。
「子青!子青,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昊天越慌了手脚,半抱住他急道。
宁斯然挣扎着看着他,喘息着道:「昊天越,我同你回草原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我们再也不来中土了!」
「王子!」副将一听昊天越答应了宁斯然,大声喊了一句。
昊天越却不理他,一把将宁斯然抱了起来。
这时,后方探视的士兵突然来报:「王子,不好了,君玉和廖凯带兵杀来,要从后方包围我们了!」
「下令撤兵!」昊天越毫不犹豫地下了令,抱着宁斯然转身就走。
副将还想说什么,可转眼见后方山上大批火光正急速接近,当下咬牙大声下令道:「全体昊族将士听令,撤兵!」
「将军!昊军退兵了!」
「什么?怎么会?」
「山下传来大批火光,可能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传令下去,趁火势还没有太大,冲下峰去。」
「是!」
被围困在绝壁峰上本已绝望的皇甫灏,在突然得到这个让人振奋的消息之后,立刻打起精神,集结后便冲下了绝壁峰。
皇甫灏在放出信号却没有得到郑泽的支援后便明白了一切,他也曾想不明白,为何郑泽会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身居高位者,若无宽大的胸怀,最忌讳的,不就是自己的手下有超过自己的可能么?
下了绝壁峰,看到前来支援的是君玉和廖凯,皇甫灏心中寒意更深,不管郑泽是出于什么目的派君玉和廖凯前来,都不能改变他之前放弃过皇甫军的事实。
君玉一面组织手下将士想法子灭火,一面问皇甫灏:「怎么样?宁斯然有没有带别人过来支援?」
乍然听到宁斯然的名字,皇甫灏一愣,皱眉问:「斯然?」
「是啊,是他派人来通知我们来救你的,他自己没有来吗?」
「是斯然让你们来的?」皇甫灏闻言双目圆睁,心中一紧。
君玉点了点头,有些诧异他的反应。
「糟了,他一定还在营地中,说不定会出事……」
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君玉和廖凯,两人也是非常愤怒,直道郑泽畜生不如。
「那现在怎么办?」君玉看着皇甫灏问,也知道此事不能冲动,在没有想好完全的对策前,他们不能回去。
皇甫灏蹙眉沉思了半晌,严肃地答道:「目前还不知道斯然的状况,我带兵回去便是,君玉,你与廖凯率军回临水谷,同时派人秘密回朝,向皇上揭发郑泽的罪行。」
「什么?你要直接向皇上揭发?我们证据不足啊。」
「不足也要试一试,我绝不能就此放过他。」
「灏,不要太冲动了。」
君玉皱起了眉,以皇甫灏的个性,他不认为他会直接选择这个处理方法,可现在的皇甫灏,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因为宁斯然吗?因为担心宁斯然会因为这件事受伤害,所以他逼不得已出此下策,正面挑战郑泽的权威?
皇甫灏的神色依旧坚定,丝毫不打算退让的样子。
君玉伸手扳住了他的肩,看着他的眼睛问:「灏,是不是为了宁斯然?」
其实不管皇甫灏要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阻止他,但是至少他要明白,皇甫灏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甫灏合了下眼眸,握紧的拳渐渐松开,出征前宁斯然同他说的话一句句在脑海中回响,原来在不经意间,已经记得那么清晰了。
「郑泽对不听他命令的人向来狠心,可我们却不能这样失去斯然。」简单的一句话表明了他的目的,皇甫灏说完,抬眼看向了军营的方向。
君玉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答道:「好吧,我明白了。」
待灭了山上的火后,皇甫灏与君玉兵分两路,向各自的营地而去。
而等皇甫军回到营地,天光已经大亮,郑泽率人立在营中,正在等他们。
皇甫灏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和愤怒,只是恭敬地走到郑泽前,淡淡地说:「大将军,末将领兵有误,请大将军责罚。」
皇甫军中的士兵听到这话,都觉愤怒,分明便是大将军没有按计划前来支援,皇甫将军何误之有!
郑泽微微笑了笑,低头满意地看着皇甫灏的反应,道:「平安归来就好,去休息吧,之后的计划,我们再商议便是。」
「多谢将军,末将斗胆,想去看看宁斯然,不知是否可以。」
郑泽闻言挑起了眉,半晌后微眯起眼睛问:「宁斯然昨夜便离开军营了,他没有去找你吗?」
一听宁斯然已经离开了军营,皇甫灏的眼眸倏然瞪大了。
斯然离开了?在已经派人去向君玉报信的情况下还是离开了?难道他看到了昨夜绝壁峰上起火所以赶了过去?
一想到宁斯然若是如此做会有什么下场,皇甫灏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郑泽看着他的神色,冷冷一笑,接着说:「昨夜他似是看到了火光,随后不听我劝阻地离开了呢。」
一句话证实了皇甫灏的猜测,他只觉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顿时天旋地转。
望向郑泽的眼眸在瞬间带上了怒火,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天知道他此刻花了多大的定力,才强压下自己一拳轰上郑泽脸的冲动。
郑泽斜睨着他,面上带着讥笑。
皇甫灏暗暗吸了口气,强忍下怒意,怔了半响,才再度抬起手,向郑泽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宁斯然失踪一事,郑泽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派人去找,只在皇甫军回营后几个时辰,集结手下将领开会,商讨日后的行军计划。
因昊族只余下数万人马,且不少散部已返回草原,郑泽决定正面迎击。
会中皇甫灏一直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只在郑泽问他话时简单做了回答。
说来也是讽刺,这正面迎击的计划明明之前也可以用,可那时郑泽却提出诱敌至绝壁峰的「妙计」,而他竟然也会同意。
要说他被郑泽耍,也是自己太笨没有考虑周全的后果。
计划定下后次日,大军开出了营地,与驻扎在祁临山尾部的昊军展开了正面决战。
这一战几乎是一面倒,昊军根本无力反抗,开战不足一个时辰,昊军便全面撤退,回草原上去了。
战中皇甫灏找到了昊天越,两人交手时他询问了宁斯然的情况,昊天越承认宁斯然昨夜一个人赶来想要救人,结果被他手下将领围攻斩杀。
皇甫灏听后怔在当场,直到昊军撤出祁临山,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灏,回去了。」准备回营时看到皇甫灏还愣愣地站在战场上,君玉心中疑惑,走近他低声唤了一句。
郑泽昨日便将他和廖凯也召回了军中,所以今日都是一起出兵的。
唤了一声没听到皇甫灏回复,廖凯狐疑地皱起眉,抬走绕到了他正面。
却只见他脸色惨白如石灰,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
君玉心里一惊,两人抓着他的肩膀,大声问:「灏,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出什么事了?可是哪里受了伤?」
「君玉,斯然……」皇甫灏的胸口急剧起伏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说什么,可胸腔里没有空气,他说不出话来。
君玉急得摇他,又问:「斯然怎么了?你说啊。」
皇甫灏咽了口气,突然转身就跑,他跑到最近的一匹战马边,一把拉开了战马边的士兵,翻身上了马。
「灏!」君玉一惊,当下来不及思考,也抢了一匹马,立刻跟了上去。
皇甫灏纵马飞奔,一路朝绝壁峰而去。
到了绝壁峰,他来不及等马停下就跳了下去,但因冲力太大,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君玉跟在后头下了马,走过来扶他,急道:「皇甫灏,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跟我说啊,别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啊!」
「我在找斯然。」皇甫灏低声应了话,挣扎着爬起身,开始在山路上寻找什么。
「找斯然?什么找斯然?」君玉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地反问。
皇甫灏没再接话,只低头继续找。
因为昨夜的一场混乱,山路上一片狼藉,地面上全是漆黑的脚印和马蹄印。
但便是在这些杂乱的痕迹中,皇甫灏找到了那半支染血的断笛。
干涸的血迹一块块黏在笛身上,一半被埋在了泥土中,露在外面的那半面不知道已被多少人踩过,除了血迹,还染了些泥印。
看到那断笛的刹那,皇甫灏觉得喉咙仿若被人扼住,连气都透不过来。
君玉也很快注意到了,认出是皇甫灏送给宁斯然的那支,便也愣在了当场。
许久,皇甫灏僵硬的身体才能动弹,他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截断笛,伸出的指尖不住颤抖,那一刻心头仿佛被掏空了般,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而等到那阵空白过去,一股脑儿涌上来的便是一种痛彻心扉。
身在战场,什么样的生离死别都经历过了,可没有哪一次,让他痛成这样。
自一起参军,成为朋友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便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在战场上以这样的形式分别。
或者他从那一刻起,便没有想过他们会分开。
三年来的相伴,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