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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骤停,那吹笛的人转过头,站起了身,面上依然戴着那银色的面具,见到容烨和婜儿他们,缓步走了过来。
容烨将皇甫灏拉到身边,笑着对那吹笛的人朗声说道:「虞子青,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皇甫灏,北方驻军的大将军,他听到你的笛声想与你结交,不过,你应该对他的名字不陌生吧。」
皇甫灏这个名字,在中原一些地方可能谈不上有多响亮,不过对昊族的人来说,却几乎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虽然虞子青不是昊族的人,但容烨知道他一直在昊族生活,所以应该对皇甫灏的名字也不陌生。
虞子青听闻此言,转了皇甫灏一眼,低头拱手道:「久闻皇甫将军大名,能与将军结交,是子青的荣幸。」
那声音与皇甫灏之前在集市时听到的有些不同,像是刻意压低过。
皇甫灏并未马上应话,而是直直看着虞子青。
白皙的下颚略显消瘦,鼻梁开始往上的部位全部盖在面具下,但那双眼睛终是露出了隐约的轮廓。
尽管虞子青先前只与皇甫灏对视了一瞬,皇甫灏仍是看出那双眼中透出的光芒隐约有些熟悉,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僵硬,他也看到了。
心底深处,狂喜与失落几乎是一瞬间一同涌了上来。
狂喜在于,他寻寻觅觅了三年,终于又找到了这个人。
而失落则在于,他苦苦追寻的人,却似乎不愿意再以真面目见他了。
皇甫灏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这一刻他相信,眼前的这个虞子青,根本就不是虞子青,他只是假借了一个名字在掩饰自己的身分。
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不再愿意回到他身边了。
「皇甫将军?你怎么了?」
身侧传来婜儿的低唤,皇甫灏自觉失态,收回了盯视在虞子青身上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没什么,见到这位虞兄,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我那位故人也吹得一手好笛子。」
「哦?竟有如此巧的事?难道是你陈镇的老乡?可我不曾听净珽提起过啊。」容烨似是对此事颇有兴趣,笑看着皇甫灏。
皇甫灏的目光在虞子青身上淡淡划过,又瞄了昊天越一眼,这才回答容烨的话:「是我以前军营中的战友,他在三年前失踪了。」
容烨听闻此话,面露惊讶,半晌后问:「你说的,莫非是……宁斯然?」
当年皇甫军的副将宁斯然战功也算卓越,传回朝中的传言也不少,皇上本来对他也颇为赏识,却不料在最后决战之前,他为救当时被困于绝壁峰的皇甫军,孤身作战,被昊军所杀。
容烨本来听到这个传闻时颇感可惜,毕竟像宁斯然这样的人才可遇而不可求,他的战死绝对是朝廷的一大损失。
可后来叶净珽却告诉他,皇甫灏并未找到宁斯然的尸体,所以宁斯然究竟是死是活,根本无法确定。
是以一听到皇甫灏这句话,容烨立刻便想到了宁斯然。
昊天越和婜儿几乎是同时不为人察觉地震了一下,虞子青倒是一派镇静,还拱手作着揖,就好像是没听说过宁斯然这个人一般。
皇甫灏锐利的目光又落到了他身上,见他完全不为所动,心下的失落便比狂喜重了一些,而这比例一旦失调,他面上的神色也隐约有了些变化。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怅然若失,对容烨道:「确实是他。」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虞子青,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虞兄,在下会在皇子府中小住,随后同你们一起回嘉陵关,这几日,便可能会经常打扰虞兄了。」
听闻皇甫灏要住在皇子府,还要和他们一起回嘉陵关,虞子青似乎怔了怔,片刻后才淡淡地答道:「皇甫将军随时可以来锦绣园小坐,子青欢迎之至。」
两人这段对话虽然都说得很客气,却也透出了明显的疏离感,皇甫灏没再接话,微微点了点头。
虞子青直起身子,目光朝昊天越看去,昊天越接到信号,当即拍了拍婜儿的肩,扬声道:「妹妹,今日时辰不早了,你和妹夫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婜儿得了他的暗示,连声称是,挽着容烨便要走。
容烨便看向皇甫灏,笑道:「那皇甫将军也跟我来吧,我派人给你安排住处,另外,你不是有事要与我商量么?」
「确实如此,那我们走吧。」
三人出了锦绣园,走过通往主院的窝角廊,来到了容烨与婜儿所住的寝殿,容烨让皇甫灏在殿门口稍等,将婜儿送了进去,才又转出来。
皇甫灏望着他脸上还未褪去的柔情,笑道:「八皇子将婜儿公主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天越王子当初还担心你对他的宝贝妹妹不好,如今看来,真是杞人忧天。」
「我待婜儿好,可不是为了让大舅子放心,自己心爱的人,总是觉得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仍显不够。」
「说得好,婜儿公主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容烨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回望了一眼寝殿,引着皇甫灏往书房而去。
他的书房与寝殿比邻而建,中间由一道穿廊连接,朱墙金瓦,尽显皇家的奢华气派。
进了书房,下人很快端上了茶,皇甫灏低头望着那烧制得精致漂亮的青瓷茶碗,还有里面银针挺立,上下交错的白毫银针,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不喜欢喝白茶?」容烨正用茶碗盖撇茶乳,看到皇甫灏摇头,笑着问道。
他知道皇甫灏心中有事,所以特意让人泡了这健胃提神的白毫银针来,没想到,还是无法让皇甫灏提神。
皇甫灏端起了茶碗,也用碗盖撇了撇茶乳,喝了一口,赞道:「好茶,清香甜爽,不愧是茶王。」
容烨听到这话,满意地颔首,看着皇甫灏笑了笑。
皇甫灏又喝了口茶,放下茶碗,抬手撑着下巴,看着容烨道:「八皇子,那锦绣园中可还有空着的厢房?」
他这话问得有些突兀,可偏偏目光灼灼,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神色,黑亮眼眸中满是认真,叫容烨看了,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他即将提出的要求。
「你想住到锦绣园去?」容烨便索性帮他把问题提了出来,也算是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皇甫灏认真地点了点头,连一丁点的掩饰都懒得做了。
「理由?」容烨放下了茶碗,总算也换上了谈正事的严肃神色。
外界都传皇甫灏与昊天越不和,他几次观察下来也觉得这两人虽然还没到不和的地步,可显然是不亲近,如今皇甫灏突然要去住昊天越和他手下住的园子,这传出去,恐怕会成为一大奇闻。
皇甫灏抬眼盯着容烨看了好一会儿,突地转移了话题问:「八皇子,我们今日的谈话,你可会告诉婜儿公主?」
这话题一瞬间移到了婜儿的身上,容烨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但是转眼,他便明白了皇甫灏的意思。
「你不希望我告诉她?」
「正是。」
见皇甫灏答得严肃,容烨微微皱起了眉,他换了个坐姿,手指在书桌的桌面上轻轻敲打了几下,才道:「我与婜儿是夫妻,按理是不该有什么秘密的,所以,还要看你和我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皇甫灏微微一笑,心里总算明白为什么皇上会最宠爱这位八皇子。
反应敏捷,言行谨慎,从容地给自己和对方留有余地,这一点,确实难能可贵。
皇甫灏放下了撑着脑袋的手,直直看着容烨。
书房里很安静,两个人都安静地看着对方,目光中带着思量,窗外不远处的水榭中传来安静的流水声,若非如此,真会产生时间停止了的错觉。
直到远处再次传来隐约的更鼓声,皇甫灏和容烨才同时回过神来。
不由自主的,两个人都低声轻笑了起来,温和的笑容散入空气中,将先前凝起的一丝局促全部吹散了。
皇甫灏笑过之后,终于开了口:「实不相瞒,八皇子,我怀疑那虞子青,就是宁斯然。」
这话太过惊人,容烨倏然睁大了眼眸,愣了片刻,才答话:「为何有此怀疑?我听婜儿说,那虞子青到昊族的时候,昊族尚未打去嘉陵关啊。」
「是吗?若是如此,恐怕此事中还有些蹊跷。今日我在集市上第一次见到虞子青时,他的声音与斯然极为相似。可方才在锦绣园中再见,他便压抑了嗓音,若他不是刻意隐瞒身分,何必如此?而且,他的身形、笛音都像极了斯然。」
容烨听着皇甫灏的话,渐渐陷入了沉思,若虞子青便是宁斯然,那倒是大事一件,虽然不知道宁斯然为何要如此隐瞒身分,还留在昊族,但既然皇甫灏想求证此事,这忙,他是一定要帮的。
「我曾问过婜儿,为何虞子青要戴面具,婜儿说是因为他脸上有伤,不能见人。」
容烨的话让皇甫灏心中一震,睁大了眼眸惊道:「他脸上有伤?」
难道是上次被昊军所伤时留下的?他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愿再见自己的吗?
容烨摇了摇头,道:「到底有没有,我不知道,总不能强迫他摘下面具给我们看看,可能只是推托之词。」
皇甫灏沉吟了片刻,英挺的眉峰微微皱起,看着容烨说:「八皇子,此事还是让我独立来查吧,若他真是斯然,他刻意隐瞒身分,恐怕还是和我有关。你还是当不知道此事的好,免得和婜儿公主伤了和气。」
容烨想了想,微微点头,叹口气道:「婜儿既然瞒了我这么久,说明确实不想让我知道,如此也好,我便为你行个方便,让你住入锦绣园,接下来的事,你便自己处理吧。」
「多谢八皇子。」皇甫灏见目的达成,向容烨拱手道谢。
容烨又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抬眼问:「不过,你说宁斯然刻意隐瞒身分是和你有关?又是为何?」
其实容烨不是八卦的人,可看过之前虞子青和皇甫灏之间的相处之后,他实在好奇得紧。
以前听说皇甫灏与宁斯然是一对最好的搭档,按理说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宁斯然半路失踪,皇甫灏还一顿好找。
既然如此,宁斯然为何要做出他已经死亡的假象,在时隔三年后重逢,还不想让皇甫灏知道他还活着呢?
提起这个问题,皇甫灏苦笑地勾起了嘴角,眼中也闪过一阵酸涩,宁斯然不愿回来,恐怕是因为觉得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便是这样的人,得不到的也不强求,努力过也就算了。
就像很多年前,他对自己说,参军了就不用再当乞丐,所以就算他根本没有把握能选上,也还是拖着饿了三天的身子去了。
还有那时在军营中,他说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让自己不要多想。
而对于当时真的没有多想的自己,皇甫灏后来每次想起,便觉得那样的自己实在是笨得可以。
宁斯然他……是想和自己做那起落于东西两方,永不相见的参商二星吧。
「这件事,恐怕我现在也不能给出正确的答案,八皇子,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以完完整整地告诉你我与宁斯然之间发生的事。」
听到这样一句承诺,容烨也算放了心,耸了耸肩,他用眼神告诉皇甫灏,他会等着那一天到来的。
「走吧,我带你去锦绣园,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里还剩一个房间,正好就正对着虞子青的屋子。」
拉开书房的门,容烨朝皇甫灏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门外,黛青色的天空中点点星辰一闪一烁,虽不如嘉陵关那般清晰,倒也明媚灿烂,让人看了,心情似也跟着好了一些。
第十二章
「斯然……」
「叫我子青。」
锦绣园内的厢房中,昊天越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眼前的人淡淡地打断了。
虞子青,应该说是宁斯然,此刻正安静地看着窗外的竹林,手中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支今日刚买来的竹笛。
他的指节微微有些发白,显然是极度压抑着什么,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很沉静,若不与他说话,他几乎就要和空气融合到一处去。
昊天越不由地叹了口气,若早知道皇甫灏也会来这场宫宴,他就不带着宁斯然过来了。
之前明明听说皇甫灏家中有事,不会来的。
月亮已经爬上了中天,锦绣园里一片安静,宁斯然凝视着窗外的目光藏在面具下,以致于没有人可以窥测到。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昊天越这次开口,索性省去了称谓,倒不是他不愿意叫宁斯然为「子青」,而只是觉得,那两个人之间的结也许需要有人帮忙解。
宁斯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应话,但是握着竹笛的手似乎渐渐放松了。
「你当初那支断了的竹笛,皇甫灏后来收走了,三年前我陪婜儿来洛州时,他把那支竹笛改成了短笛,就随身带着。」
三年前的事,昊天越回去之后并没有告诉宁斯然,不是刻意不说,而是忘了说,那之后也曾想起过,可再想说的时候,宁斯然却说他不想听到皇甫灏的消息了。
在草原上的这三年,宁斯然真的从来不打听皇甫灏的消息,就连祁临山以南的城镇造好之后,他都几乎没有去过。
那里离嘉陵关太近,他说他不想去。
宁斯然终于回过了头,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却显得有些勉强,他把竹笛放在了临窗的桌子上,淡淡开口:「天越,不是说好,不提这个人的吗?」
「可你一直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