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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幽静的山间,他其实很想拉住那人的手腕,扯下他的面具,然后大声质问他到底在躲避什么。
可他终究是做不到如此无礼,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久,那么此刻的步步为营,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前奏。
「我经历的离别,对方留下的东西,虞兄可有兴趣知道?」
说话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谷深处,那处谷底的岩石真的有些像一头卧龙,皇甫灏跳到了龙头上,仰头看向还站在高处的宁斯然。
宁斯然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想。
可皇甫灏却显然还是执意要告诉他。
只见他一屁股在龙头上坐了下来,仰起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幽幽地道:「其实他给我留了很多东西,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句诗。」
宁斯然看着他隐约透露出落寞的脸庞,脑海中走马观花地冒出很多往事,印象里,皇甫灏不曾有过这样失落的时刻。
他没有去问那句诗是什么,至于不问的理由,他自己也搞不清。
皇甫灏伸手摸了摸坐着的大石块,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突然笑着说:「夜里若是在这里看烟花,倒是很不错的位置。」
他思维跳跃得太快,宁斯然一时之间没有跟上,恍惚了片刻,才想起曾经他们在北方驻军军营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起看过烟花。
那一刻绚烂的烟花似乎此时还能清晰地想起,便如他们已经逝去的灿烂年华,宁斯然思及此,心中突然一动,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真正逃避皇甫灏的原因。
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再年轻,没有那样可以拿来游戏人生的时间了。
皇甫灏见他不说话,轻叹口气站起身,望着他笑道:「虞兄,我是带你来游山玩水,可你怎么好像没什么兴致?」
宁斯然一怔,皇甫灏现在说话都喜欢这样绕来绕去吗?
他抬头看向四周高耸的山壁,安静地感受着山间微风环绕在身边的感觉,笑着答话:「皇甫将军多虑了,我游玩得很开心,这样巍峨大气的山谷,立于其间,仿佛可以感受到世界的广大和磅礴,这是我在草原上所无法看到的。」
皇甫灏却反而被他说得愣住了,带他来这里,并没有想过那么多,洛州能游玩的地方他知道的也就这几处,不过是随便走走。
愣了片刻,他扬起眉梢笑道:「那好,游过了山,不如我们再去玩水。」
「哦?之前去洛河,难道不是在玩水吗?」
「仅仅立在河畔,哪能算是真的玩水。」
「也是,那皇甫将军请带路吧。」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之前还盘亘在两人之间的淡漠疏离,似乎在这一笑之间淡去了不少。
出了谷底,他们顺着另一侧的山道绕过藏龙谷,到达了一条宽阔的大河前。
那河表面平静,内里却暗藏激流,站在河边,便可看到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的水流,河对岸的高山倒影在水中,苍翠的树海仿佛在水下摇曳,煞是好看。
皇甫灏带着宁斯然走到岸边,上了一只小船,那小船扁扁的一叶,荡在河上,感觉颇为危险。
宁斯然犹豫了一瞬,这才跟着皇甫灏上了小船。
小船尾部的艄公见他们坐稳,手中的竹竿一用力,小船便稳稳地离开了岸边,很快飘到了河中央。
皇甫灏望着远处的山水,对宁斯然道:「从这里顺流而下,可以回到洛河,如此才是真正地玩水。」
宁斯然点了点头,望着两边山峦还有水中交错的倒影,便觉心中平静,所有的纷乱都在这山水间化开了。
耳边这时突然响起一阵笛音,呜咽如泣,正是昨晚皇甫灏吹过的。
宁斯然心中惊讶,没想到他会再当着自己的面吹这曲子。
转过头,只见皇甫灏手中拿着一支短笛,那短笛笛身翠绿,在阳光下泛出盈盈的绿光,吹孔大小不一,看得出是经过改制的。
看到它的刹那,宁斯然面具后的眼眸微微睁大了。
那是三年前的那支断笛!
即便昨夜昊天越说过皇甫灏当年留下了那断笛,他依然没有想到,时隔三年,皇甫灏还会带着它。
第十三章
皇甫灏吹的仍是昨夜那首曲子,他吹得认真,曲调虽然依然很别扭,但是显然已经比昨夜好了不少。
摇杆的艄公听到那曲子,爽朗地笑了起来,对皇甫灏说:「这位公子,以前怕是没有吹过短笛吧?」
皇甫灏闻言停了下来,微微笑道:「确实不曾吹过,这是故人留下的断笛,本是长笛,我为了怀念故人改制成短笛,但是因为睹物思人,便不曾再吹过。」
「这位公子怕是在说旧情人吧,哈哈。」那艄公是个爽快的中年人,快言快语,一句话就这么蹦了出来。
宁斯然听着这话,微微扯了扯嘴角,耳朵却是不由自主地仔细去听皇甫灏的回答了。
皇甫灏低声笑了笑,笑声轻柔,被这河面上的风一吹,便隐约显出了特别温柔的味道。
他望着手中的笛子,轻轻抚摸了一下笛身,笑道:「这位大伯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穿我了。」
「欸,我们这儿啊,伤心人来得可多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年轻人啊,想开些吧,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皇甫灏听这艄公话说得有趣,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宁斯然也是微微勾起了嘴角,没把两人的话当一回事。
可过了会儿,皇甫灏却喃喃地嘀咕了一句:「大伯,哪有那么容易,真心喜欢的话,怎么样都忘不掉的。」
这一句轻轻的「真心喜欢」蓦然冲入宁斯然耳中,让他浑身一震。
皇甫灏这家伙在说什么?真心喜欢?喜欢谁?
他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一时之间不知道皇甫灏说的话里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艄公和皇甫灏又说了几句,他们两个人倒是聊得投机,可惜宁斯然被皇甫灏之前的话搅得心神不宁,这会儿是一点都插不上话了。
不过他面上倒是没什么表示,安静地坐在小船上,看看山水,一派悠然的样子。
皇甫灏时不时瞥他一眼,也没唤他,自顾自和艄公说着话。
一路看过了洛州城郊的山山水水,小船进了洛州,往洛河河岸而去。
本来再行一小段水路便能上岸,却不料,前面离他们不远处的两条小船上似有人起了争执,船上的艄公先是在对骂,不一会儿,便抡着竹竿对打了起来。
这般一打,整个水面都被他们搅得晃了起来,皇甫灏他们所在的小船也有些晃,宁斯然不谙水性,当即有些紧张地抓紧了小船船帮。
皇甫灏看到他的动作,起身朝前方的小船喊道:「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
伴着他这一声喊声,周围其他几条船上的人也开始劝架,船上的女客甚至开始惊叫。
但前方的艄公显然不打算理他,两人依旧打得不亦乐乎,甚至船上的游客也彼此叫骂起来。
这洛河的河水是面稳下急,河面上的稳一旦被破坏,底下的急流便会趁势翻腾,皇甫灏见船晃得愈加厉害,面上一冷,整个人一纵,便往那在对打的船跃去。
到了那边的小船上,他两手一张,「啪」的两声,将两枝在空中挥舞的竹竿都捏在了手中,喝道:「你们要打去岸上打,影响了别的船只算什么!」
这话是有些冲动过了头,两条船上的游客和艄公都不服他,当即几个人都转而围攻他起来。
皇甫灏心中不爽,觉得这帮人简直无理至极,待要再劝,身后的游客竟然一脚朝他踹来,边踹边骂:「妈的,大爷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他一脚正踹在皇甫灏的腰上,皇甫灏没料到他会动手,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前一冲,差点掉入水中。
「皇甫灏!」宁斯然担心地瞪大了眼睛,霍地站起身,大喊了一句。
这一声叫喊没有任何压抑,熟悉的嗓音直直入了皇甫灏耳中,他心中一喜,一手在竹竿上借了力,转身一脚踢翻了那踹他的男子。
便听男子一声惨叫,「扑通」一声,整个人摔入了水中。
而被他借力的竹竿也失了平衡,对船的艄公脚下不稳,也跟着落入水中。
这两人在两边落水,顿时激起了巨大的水花,河面一震猛烈的摇晃,受冲击最大的,竟然成了宁斯然所在的那条小船。
宁斯然之前起身便有些匆忙,此刻船身巨晃,掌船的艄公也慌了手脚,想把竹竿换个方向把持平衡,哪里料到出手太急,那竹竿没能顺利换边,反倒一竿子打在了宁斯然的背上。
宁斯然眼眸一瞪,没来得及惊叫,整个人已经落入了水中。
「斯然!」皇甫灏大吼一声,手中竹竿一扫,把还缠着他的艄公和游客全打入了水中,接着他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下了水,急急便朝宁斯然游去。
他知道宁斯然不识水性,万一沉到这洛河水深些的地方被急流一冲,那可真的要出大事了。
头顶明媚的阳光却似乎照不进洛河的水中,皇甫灏入了水,只觉得水下幽暗,光影波澜,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宁斯然在哪里。
这番落水的人有点多,都在河水中扑腾,河中水流便涌动得很强烈,饶是皇甫灏水性颇好,在河底找了一阵,也是觉得颇为吃力。
肺中的空气渐渐消失,皇甫灏心中焦急,却也不得不浮上水面换气。
他刚一露头,便听到之前他们船上的艄公朝他喊:「公子,在那边!」
他顺着艄公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有一连串的微小气泡正往上冒,那气泡渐渐变小,眼看着就要消失了。
皇甫灏当即没再犹豫,一头扎入水中,冲着那个方向加快速度游去。
前方的水中确实有人在渐渐下沉,那一身模糊的白色异族服饰,正是宁斯然身上所穿的。
皇甫灏快速划了几下水,赶到了宁斯然身边,便见他紧紧闭着眼睛,手脚乱划,鼓着嘴巴,似乎憋不住了的样子。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皇甫灏突然有了想笑的冲动。
一把把人抱进怀里,他低头深深地吻住了那因惊讶而睁开了眼睛的人,面具没有从他的脸上脱落,但是透过面具上的眼孔,皇甫灏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很平静却隐藏着万千情绪的眼瞳此刻瞪视着皇甫灏,似乎是不敢置信。
皇甫灏的眼中带着笑意,慢慢将口中的空气渡给了宁斯然。
四片嘴唇紧紧贴在一处,彼此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唇上的柔软,河水冰凉,他们的唇却渐渐变得火热,甚至就连身子也开始烫了起来。
宁斯然被彻底惊吓到了,而等他回过神来,皇甫灏的唇已经离开了他,开始拉着他往上浮了。
一冒出水面,皇甫灏便大口喘气,好像刚才他肺里的空气全部给了宁斯然,自己已经不行了一般。
艄公见他们浮上了水面,赶紧将竹竿递过去,让他们爬上船。
宁斯然这会儿身子还是很僵硬,人虽然还在水里,可脸上滚烫的温度几乎要融化他的面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脸红了,此时此刻,他甚至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皇甫灏却已经在把他往小船上拉了。
先前河边的动静惊到了离河岸不远处的禁军营,这会儿有禁军的士兵走了过来,大声喝问着怎么了。
那些被皇甫灏打落水中的游客纷纷向禁军告状,先前那头一个被皇甫灏踢下水的人似乎是当地的某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此时正气得跳脚,在那里痛骂皇甫灏。
皇甫灏却是半点也不担心,让浑身打颤的艄公尽管把船摇过去,随后便拉着宁斯然上了岸。
「就是他,他刚才莫名其妙把我们两船人都打下了船!」那富家少爷一看皇甫灏和宁斯然上岸,立刻又强调了一遍。
禁军的士兵不认得皇甫灏,许是知道那富家少爷家中很有权势,当即朝他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天子脚下撒野,何故无端将人打下水。」
禁军的士兵手上都带着兵器,十数个人,很快便将皇甫灏和宁斯然围了起来。
皇甫灏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了冷笑,正欲开口,便听到一声无奈的嗓音自禁军士兵身后响起。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别每次看到不认识的人就对别人凶神恶煞的,总有一天,你们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来人的嗓音,禁军的士兵们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先前冲皇甫灏喊的那个士兵大概是这一队兵的头,这会儿朝来人恭敬地行了礼,道:「叶大人。」
皇甫灏冷笑着看向叶净珽,嘲讽道:「现在京城的侍卫们都喜欢助纣为虐吗?分明是他们在河上斗殴引得大家差点翻船,现在却来倒打一耙。」
见他动了气,叶净珽又叹了口气,摇着头道:「灏,这件事我会让人妥善处理的,你们浑身上下都湿了,还是快随我去换下吧,虽是春天,可这洛河的水还是有些凉的。」
周围的人一见他对皇甫灏这般客气,立刻意识到今日是惹到了颇有来头的人物,那富家少爷吓得腿软,当即脸都白了。
禁军的士兵也意识到这次是帮错了人,顿时脸冒冷汗,皇甫灏锐利如剑的目光冷冷扫过他们,拉着宁斯然的手,跟着叶净珽离开了洛河河畔。
路上叶净珽还在装傻,指着宁斯然问皇甫灏道:「这位公子是?」
皇甫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宁斯然」三个字,可话到了嘴边,终究是犹豫了一下,即便他认出了斯然,他也要斯然自己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