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斯然,怎么了?」皇甫灏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不解地问。
为何好好的,突然这般伤感起来了?
宁斯然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皇甫灏,苦笑着说:「起落参商终不见,人如棋子梦如真。皇甫灏,也许多年之后,这诗便也成了你我间的写照呢。」
不同的起点,不同的感情,那些也许注定他们做不了一辈子的朋友。
宁斯然很清楚,命运的齿轮在旋转时,已经在他们两人之间转出了不同的轨迹。
「怎么会呢?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好朋友,不会变的。」以为宁斯然还在在意他们之间出身的不同,皇甫灏笑着答了话。
面对这样的回答,宁斯然嘴角的苦笑凝结了一瞬,转眼间便变得更深了。
「听牙将说,昊族连续五个月不起战是很奇怪的事,恐怕也是在养精蓄锐,要准备强攻了。」宁斯然话锋一转,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和牙将很熟?」皇甫灏意外地挑起了眉。
宁斯然耸了耸肩,淡淡答道:「也不算太熟吧,只是我们营离牙将的军帐很近,所以他常来走动,有时候也会听我吹笛子。」
「那不错,昊族要强攻便来强攻吧,我们现在可不怕他们。」
「嗯。」
皇甫灏说得意气风发,头盔下的长发被北风扬起,肆意飘扬。
宁斯然看着这样的他,清秀的眉眼间浮起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他也转头看向远方,可心中失落,却是连这呼啸的北风都无法吹走的。
之前所吹的那些曲子,只是为皇甫灏一人所吹,这些,他可明白?
他是否也会如军营中的其他人一样,以为自己是为了用曲子吸引人,以摆脱过去乞丐的身分?
可这样的问题,宁斯然不敢问,也知道不应该问。
两个时辰过得很快,对于期盼这一次重聚已久的宁斯然来说,简直快得无法想像。
「该换岗了,走吧。」皇甫灏被北风吹得有些冷,好不容易挨到了换岗时间,提醒了宁斯然便转身准备下城楼。
夜风下,宁斯然看着他飞扬的帽缨,很想叫住他告诉他,自己这数夜所吹的曲子,只是为他一人。
可转念便想到,告诉他了又怎么样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不是吗?
「斯然?」皇甫灏见他未跟上,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没事。」他淡淡答了话,收起心上在一刹那间流淌而过的失落,抬步跟上了皇甫灏。
下了城楼,要再到牙将处报备一声,宁斯然和皇甫灏刚走近,牙将就看到了他们。
「宁斯然,不用再多站一班岗了吧?」牙将瞥了皇甫灏一眼,又看向宁斯然,如此问道。
很突兀而让人不解的问题,皇甫灏一怔,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宁斯然面上神色似僵了一僵,随即便向牙将道:「多谢牙将,不用了。」
「那你快些回去吧,一定冻僵了。」牙将说着,朝他们挥了挥手,便又去登记别的士兵了。
宁斯然微微点了点头,转头走了。
皇甫灏还怔在原地,这会儿听到身边经过的换岗下来的士兵都在叫冷,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快跑了几步,一把抓住了宁斯然的肩膀。
「斯然,牙将原本给你们营安排的值夜是什么时辰?」咬着牙,他沉声问道,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薄怒。
宁斯然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半晌没答话。
夜风吹拂过他们之间,带起彼此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纠缠之间,似乎再也分不清彼此。
「戌时。」宁斯然答了这两个字后,又抬步继续走了。
本来不想说的,可又隐约觉得如果不说,就真的会错过了什么。
「你该死的在那城楼上站了四个时辰?你到底为什……」
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脑海中突然冲出的答案却让皇甫灏猛地停下了说了一半的话。
宁斯然在等他?因为从戌时到子时没有等到他,所以又多等两个时辰?
为什么?仅仅是为了见他一面?开什么玩笑,有这个必要吗?
宁斯然望着他眼中面上的不可置信,心头闪过疼痛,深深叹了口气,拂开了皇甫灏抓着他肩膀的手,抬起眼看着他淡淡说:「我要还你钱。」
「那如果我没有来值夜呢?」
「牙将会告诉我哪一个人是你们营的,我会让他转交。」
睁着眼睛一脸认真,宁斯然这一刻说出的话却不知为什么让皇甫灏觉得心里一凉。
就这么想把钱还给他吗?就这么急着要和他撇清界限吗?就为了这么屁大点的事在那冻死人的城楼上一站就是四个时辰吗?
皇甫灏觉得自己生气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能惹他气到这种程度。
他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再没有回头看宁斯然一眼。
夜色下逐渐离去的背影即便挺得笔直,依然透出了几分失意的味道,宁斯然望着那渐渐走远的背影,低下头,慢慢拖着步子开始走。
他确实冻僵了,这会儿下了城楼,才觉得身体慢慢又有了属于自己的感觉,可在和皇甫灏谈天的那两个时辰间,他甚至感觉不到冷。
可终究还是惹皇甫灏生气了呢,明明不想这样的。
远处的背影已经没入了军帐间,一个拐弯,就再也看不见了,宁斯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五个月以来的所有思念在这一刻砰然碎裂,再也不可能复原。
是的,思念,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可自从遇到了皇甫灏,和他成为朋友,又分散在两个营地之后,他突然懂得了什么叫思念。
每日,每时,甚至每刻,他脑中心头,总有一个叫皇甫灏的影子在晃动,五个月来,那念头折磨得他几乎快发疯了。
早就知道自己会变得贪心的,可他不曾想到,自己会贪恋那个人,到了这样的地步。
可这样的一份感情,他却没有办法告诉对方,不仅仅因为他们之间身分的悬殊差别,更因为,皇甫灏只是将他当成朋友而已。
所以他提起那遥远的参商二星,却也意料中的得到了皇甫灏的回答。
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好朋友,不会变的。
皇甫灏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一遍遍重复,根本挥之不去。
宁斯然仰头看向天空,遥远的天边,孤独的商星一闪一闪,便如此刻的他,明知道那是一场无望的爱恋,却还是无法控制地越陷越深。
「皇甫灏,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吃了炸药吗?」
君玉实在无法理解,这皇甫灏到底是怎么了?自那日值夜之后便整日板着张脸,问他那夜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
只记得那晚他回来之后在床铺边发了好久的呆,随后把像是铜板般的东西狠狠扔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从小一起长大,君玉不曾见过这样任性发脾气的皇甫灏。
皇甫灏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实在是有些过了,当即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深吸了口气才答话:「没什么。」
「还没什么呢,都要深呼吸才能说话了。」君玉斜睨着他。
皇甫灏把刚才吸进去的气又吐了出来,垂头丧气地说:「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其实宁斯然没把我当朋友。」
「果然是和他有关啊,那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也去值夜了吗?」
「嗯,还硬给我钱,说是当初问我家买早饭的,我早忘了有这么回事了,他居然还这么见外地记着。」
「不是你说,他很有骨气,不肯接受施舍的吗?」
「可我那不是施舍啊。」
「可对他来说是呢?」君玉翻了个白眼,这皇甫灏有时候可真够笨的。
怎么能拿自己心里的想法强加给对方呢?何况还是那个挺倔的宁斯然。
皇甫灏被君玉说得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是啊,对宁斯然来说,那未尝不可能算是份施舍吧?何况自己当初也说了会要他还钱的。
既然如此,自己那夜发的脾气,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宁斯然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人很失礼呢?
「小子们,军营一年一度的蹴鞠大赛又要开始了,十个营举行淘汰赛,怎么样,有对自己的蹴鞠实力有自信,要自愿报名的吗?蹴鞠大赛新兵老兵一视同仁,只要踢得好就能上场,决赛大将军会亲自观看。」
不远处,小都统的声音穿透了周围的喧闹,径直传了过来。
一听要办蹴鞠大赛,君玉起劲地举起了手,朝小都统喊道:「老大,我们要报名。」
他们这群人可是从穿着开裆裤那会儿就开始踢蹴鞠了,当年嘉陵关蹴鞠大赛,他们还拿过第一呢。
小都统估摸也是听过他们的事迹,一听他们要报名,笑着就答应了。
「喂,皇甫灏,蹴鞠大赛啊,好久没玩了,这次一定要踢的别营落花流水。」
「是啊,据说第一名奖励丰厚,而且大将军也会来看,是个机会啊。」
「可不是,进军营半年都没踢过,我早就脚痒了。」
同伴们个个跃跃欲试,激动得不是一点点,皇甫灏却还撑着脑袋想着那晚的事,愈发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真是太夸张了。
君玉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胳膊拐子撞上去,轻声说:「喂,说不定宁斯然也会参加呢?要是比赛的时候遇到他,你好好解释一下不就好了?」
一句话说得皇甫灏眼睛一亮,对啊,蹴鞠大赛啊,就算宁斯然不上场,到时候也可以观赛嘛。
蹴鞠大赛的时候肯定不会限制不能去别的军营了,这么好的主意他怎么没想到呢!
皇甫灏顿时来了劲,站起身一拍胸脯,朝着周围的弟兄们道:「好,我们三营这次就去拿下蹴鞠大赛的第一!」
「好!」弟兄们回以一阵热烈的赞同声,那声音顿时顺着风传去出了好远。
皇甫灏转头望着远处八营朦胧的篝火,微微勾起了嘴角。
接下来的几日因为各营都要准备蹴鞠大赛,所以操练有所放松,要比赛的人每日里都在练习蹴鞠,玩得不亦乐乎。
皇甫灏他们那群少年在嘉陵关地区内蹴鞠踢得好是出了名的,可也不代表他们就一定能拿下第一。
所以练习的时候这群人还是咬紧了牙关在拼命的,小都统见他们每日里练得这么勤快,也颇为欣慰。
前阵子大将军统一检阅新兵基础操练的成果时他们三营拿了最佳,如果蹴鞠大赛能再得个第一,他说不定就有机会升职当大都统了。
说起来,皇甫灏这群人能被分配到他手下,还真是他的运气。
这样过了半个月,蹴鞠大赛终于在万众瞩目下开始了。
入了秋,嘉陵关的气温已经比南方要低不少,但是对这群满腔热血的少年来说,恐怕就算是冬日里要他们比蹴鞠他们也是很乐意的。
皇甫灏作为队长一路带着队伍所向披靡直接打到了决赛,一时之间风光无限,这几日几乎是走到哪都能听到士兵们在议论皇甫灏和君玉等人的名字。
但偏偏每日里来观战的人那么多,皇甫灏就是没见到过宁斯然的影子。
「小都统,接下来和我们决赛的是哪个营你知道吗?」这日洗了澡出来正好遇到小都统,皇甫灏忍不住问了一句。
果然他还是很在意为什么宁斯然没来看他比赛,虽然比赛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赛场里,可不代表他没有仔细看过观战的人。
每次在人群中都找不到宁斯然,让他多少有些失落。
小都统以为他是在想决赛的事,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是八营,和你们相比,他们可是跌跌撞撞入了决赛的,所以我想你们没有问题的。」
八营?皇甫灏眼前一亮,竟然是宁斯然所在的八营?这么说来,宁斯然没有来观战,是因为他自己在比赛吗?
「八营的队长是谁?」
「好像是宁斯然吧,就是前阵子总是在夜里吹笛子的那个,一个宁斯然,一个皇甫灏,你们俩算是这一届新兵里最有名的人了。」
小都统说着耸耸肩,又重重在皇甫灏的肩上拍了拍,转身进澡堂洗澡去了。
他说得感慨,心里还在想着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所以完全没注意到皇甫灏的神色变了。
原本带着的隐约失落在听到他的话后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此刻,皇甫灏的眼睛里甚至冒出了明亮胜过星辰的光芒。
八营的队长竟然是宁斯然?那家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还会蹴鞠?
还带着队伍打进了决赛?天呐,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他竟然比自己带队打进了决赛还要兴奋?
宁斯然啊宁斯然,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真人不露相,我一点都没有说错。
决赛那天是个大晴天,嘉陵关的秋天很少出现这样艳阳高照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天空都带着点灰色。
可今日就像是天空也在为底下这群少年高兴一般,万里无云,蓝得明媚。
而皇甫灏,也终于在蹴鞠大赛的决赛场上看到了宁斯然。
「斯然,没想到你也会踢蹴鞠。」扯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迎上宁斯然,皇甫灏假装那晚在城楼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宁斯然淡淡笑笑,脸庞在阳光下透出红润健康的肤色,再也没有小乞丐时的苍白病态了。
「现学现卖,踢得不好。」
「明明就是队长,这么谦虚做什么。」
「承蒙大家抬举而已。」
「今日这场比赛,我可不会放水哦。」
「不问输赢,但求尽兴。」
两人一人一句说着,嘴角都勾着笑,凑在一起,已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