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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皇子!
想到这个词,未央兀自的发出一声轻笑,“不管睡多久,睡饱了,就一定要醒来哦。因为,你如果不醒来,就会有人为你一直担忧。”
慕容逸没答,沉睡中的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未央伸出手,想碰一下他,却在距离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想起那天,他肌肤冰冷的好像寒冬的霜雪,她的身躯触碰他,也是一阵凛冽,这个人,那天晚上,冰冷的仿佛死了一般。
她沉思着,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经顺着他脸容的轮廓慢慢向上移动,最后,停留在他精致的眉眼间,指尖缱绻着深深眷恋。
现在的他,已经慢慢有了属于自己的体温,脸色也不复当初一样苍白的像一张纸,他已安好,只是,依旧不醒。
☆、第七十五章:朝夕相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初秋到初冬,已经两个月的时光。
未央也守着昏迷中的慕容逸整整两个月,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呆在王府每天给他炖汤煲粥喂食,对着他弹琴唱歌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梨初偶尔会过来看望他们,重月从开始的频繁出现到后来渐渐看不到踪影,这也好,免得看到她那种脸,她就会忍不住的浑身颤栗,王府的下人管家或许也是经由梨初的打点变的对她客客气气的。
或许没有人知道,她虽然因为他沉睡不醒而日渐憔悴,但是,内心深处,却无比安宁。
像是在过着一种奢望以久的宁静生活。
明亮的冬日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穿进来,空气中有细小的灰尖在晨光中轻舞飞扬。
未央端着一碗粥推开门,坐在慕容逸身边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送着,热腾腾的米粥里混了剁碎的肉末菌类和一些养生的药材,色泽有些发褐,初尝有一些微微的苦,可是于唇齿间转上一圈,便化作沁人心脾的温润甜香,连同绵软的肉香,回味修长地暖着身体。
没失忆之前,在临安,她就一直很喜欢美食,也较精通这一类,慕容逸这一病,他的膳食便全由她亲手来烹制,看着被她碾磨的入口即化的香粥在翡翠碗里一点一点见底,未央轻笑,自言自语道:“以前总说,想找个温暖的人,细水长流,这样安静的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是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如今,却是实现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翡翠碗,看看窗外温暖的日光,起身将慕容逸床边的窗台打开,室内顿时一阵耀眼的明亮,未央回身的时候,恍惚看见慕容逸眼睑颤动了一下,随后又自嘲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幻觉,你都昏迷了这么久,若是真的有感觉,也早该醒了。”
她慢慢地重新走回到慕容逸身边,虽然,他身上被她用锦被盖了两层,但肩膀依然有些单薄和消瘦。替他掖了掖锦被,俯身看着他秀丽俊美的眉眼,“被我喂了两个月的浓汤补粥,脸色总算红润了些。我前些天吩咐府里的人做了一幅轮椅,待会就推你出去走动走动。冬天的太阳很暖和,你应该会喜欢,而且,多晒晒太阳,说不定,能让你身体恢复的快些。”
不一会儿,屋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未央吩咐进来的时候,就见管家推着一个精致的木制轮椅进来。
“管家,麻烦帮我把王爷抱到轮椅上好吗?”未央笑容可掬的说道。
“好的,姑娘” 慕容逸身体轻盈孱弱无比,管家毫不费力的就将他抱在了轮椅上,随后又给他披了一件厚厚的狐裘,便由未央将他推着出了门。
屋外的阳光洒在身上确实很暖和,慕容逸精致白皙的脸在太阳的照耀下,美的近乎透明。
花院里的花草都已经开败了,只剩下几株长青树,未央就推着他在王府到处走动,清晨的湖面还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湖心有微微的水波荡漾。她将他推到湖心的亭子里,仰头看着碧空万里的天空,心下轻叹,“你会不会,就这样长睡不醒呢?再也看不到这冬日景色萧条的样子,再也看不到湖水碧波荡漾的样子,再也看不到一尘不染蓝的透明天空?”
她俯身,替他拢了拢她亲手为他制作的银狐袖套,苦笑着蹲下来,将脸埋在他的膝盖上,自言自语道:“那天,我只是想逃走而已,并没有想过要伤你。他说你要利用我,我便跟他一起设计在你面前金蝉脱壳;那天,我坠进水里挣扎着不想让你救,并不是自寻短见,而是,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以前被我遗忘的事情,我当时震惊的作不出任何反应,由着身体沉入水底,便给了你一种寻死的假象;那天,当我拿簪子刺进你心脏的那一刻,我自己都害怕到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也更没有想到,他亲手送给我的簪子居然涂有剧毒。”
怎么办?你要是再不醒来,我怕自己就要习惯这样的生活。
自清醒以来,她的情绪便一直在波动,连想着过去发生的种种,只觉得心悸的措手不及。面对他昏迷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差点崩溃,几乎压抑不住,很想去逃避,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逼着她面对。
她曾以为,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疯掉。
可是,自从住进王府以来,每天心里牵挂的只有他的病情,心绪竟渐渐的平稳下来。
他依然昏迷着,听不到她说话,所以,她可以把他当作倾诉的对象,可以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自己伤了你,就要亲眼看着你好起来,起初,我以为这只是心里不安在作祟,可是,后来发现我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睡下去,也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顺理成章的留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未央笑了笑,声音里充满了难过的意味:“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她一直伏在慕容逸的膝盖上低语,自然没有觉察到。当她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的时候,慕容逸地睫毛,轻轻地,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手中的红线会被月老牵向谁的彼端,不知道掌心纠缠的曲线牵扯着和谁的前世姻缘,也不知道在下一个轮回里谁才命中良人……
☆、第七十六章:政治联姻
晨间有风轻轻地吹过,带着些微的凉意。
这天,未央如常的替慕容逸喂完她亲手煲的鸡汤就走出门外,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梨初,跟他点头示意便径直走开了。
这些时间以来,原本不信佛的未央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万佛寺大殿烧香虔诚拜佛,佑他平安。那个望月御医也说,慕容逸身体已经无大碍,至于为什么迟迟未醒,这个,他也束手无策。
在听到望月御医的诊断后,“长眠不醒”这四个字便在未央的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来。
老御医说,如今,唯一可试的办法,便是让他最亲近的人去唤醒他。
最亲近的人?
谁又是他最亲近的人呢?
前太子跟公主是皇后所生,三皇子是齐妃所生,而他的生母早在他年幼之时便去了极乐世界,而又听闻,他后来也并没有转到其它嫔妃膝下抚养,只被早早的赐了皇子殿,由殿里的宫女太监们伺候成人。至于他父亲当今皇上,自他母妃辞世以后,也再没有看望过他,想必,与“亲近”这个词也是粘不上边的吧。
其它,她所知道的,便只有重月、梨初,还有两年前伺候他母妃的桃夭。他跟他们之间,看起来也只是主子跟下属的关系罢了。尽管重月的爱意表现的很明显,但他待她却并没有好上几分,连拒绝都不留半分余地。
眼见着未央驾驶的马车渐渐远去,梨初才回头四处打量院内,确定无人侵入后,才小心翼翼的推开慕容逸的房门,“王爷,和亲路程,听说,还有五天便能抵达京城。”
半个月前,梨初就过来通报,云南郡主前来联姻,权可敌国的云南王膝下一子一女,其女凤凰生的国色天香,当今皇上一直忌惮云南王的权势与野心,朝中便有大臣提议,先用联姻作缓兵之计。它日,时机成熟之迹再作削藩也不迟。
而这场政治联姻,作为当选的皇子,自然是指当朝二皇子、三皇子了。
“王爷可有何打算?”梨初见慕容逸没有言语,复又上前问了一句。
慕容逸静静地张着眼,望着金色纱帐缠绕的上空,他素来魅惑的神色渐渐变的清明,“本王只需静静的躺过几日,等一切尘埃落定。”
“王爷……”梨初想开口劝导,毕竟,如果与凤凰郡主联姻,以后有云南王的帮忙,必定前程似锦。而且,只是在他跟慕容澈之间作选择,他的胜算自然是远远大于慕容澈。
“你不用说了,本王没兴趣去淌这趟浑水” 慕容逸挥挥衣袖便打断了他的话,“如今皇后跟齐妃自会卯足了劲让三皇弟当选,本王素来不喜争斗,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可是王爷……”
“我知道你喜欢宁悦,不然,也不会冒死在宫中假扮了这么多年太监。”慕容逸坐在床塌上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那得多谢王爷当年成全”梨初暗了暗神色,随后抬头看了慕容逸一眼,神色恢复一惯的从容,道:“她看起来很担心。王爷既然早就醒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因为,本王醒了,她就会走。”如果她知道他那天早上很早就醒了,只怕她现在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爷对外昏迷这么久,不会是因为她吧?”梨初微微一笑,神色逐渐和悦,“如果是这样,也难怪,未央姑娘心灵手巧,这些日子把王爷伺候的妥妥贴贴的,早胜过一些皇宫丫鬟,而且我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能闻到一股令人食欲大振的香味。王爷,好福气啊!”
“自然不是,本王发现,当外界人都以为本王还在昏迷中,本王要处理那些棘手事件倒是格外的得心应手,又或者说,是让那些人防不胜防。”对于他的言辞,慕容逸充耳不闻,只是兀自起身走到桌前,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幅未央独自下的残棋,“来,陪本王下一局棋。”
这世间,除了皇室的亲情他得不到,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未央并不是第一个待他好的人,倘若每个人对他好,他都要心存感激,也便不会存在今日这个无心之人的皇子了。
她对他的悉心照料,还有她亲口说出的喜欢,可是要说感动,却还尚且不及。
慕容逸微微颦眉,嘴角勾起一道妖娆的笑意。
是啊,尚且不及……
☆、第七十七章:青衣袂影
一步步踏上寂静的山道,抬头望去,远方被薄薄的一层雾气茏罩着看不分明。
身边有两名侍从跟随着,三个人皆是一言不发。待至山顶,眼前便出现了万佛寺红墙黄瓦的寺院,未央斜跨着一个篮子,刚刚踏进万佛寺大门,便听到一阵悦耳的笛子声,那声乐,格外熟悉。
她闭上眼细细去听,才发现竟是她昔日在桃林小院独自弹奏的《红尘》,心下一惊,便提着裙摆朝笛声传来的地方快步走去。眼见着笛声越来越清晰,忽地停住脚步,对身后的侍从道:“我想去放生泉给鱼儿喂食,你们就在大殿等我吧!”
“是,姑娘。”两个人点头后便都转身离开了。
未央这才放心的拢了拢篮子上的布料,装作漫不经心的朝放生泉走去。
脚步踩动结了层薄冰的枯木丛发出清脆的声响,悠扬婉转的笛声却并没有被惊扰。
远远地,隔着一层薄薄的晨雾,她看到泉水白玉栏杆边斜靠着一抹青衣袂影。那抹影子的主人正拿着一支竹笛陶醉的吹着,似乎早已置身世外,却又偏偏的慢慢睁开眼,看着泉水另一边坏他雅兴的她,开口道:“你来了?”
未央轻笑,缓步踱到他身边。兀自从花篮里拿出一碟做工精美的糕点递到他面前,笑言:“沈七,你怎么像缕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沈七转动手势,收起手中竹笛,左手拿过一枚糕点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后,轻笑道:“如此独特的味道,倒不像是出自花满楼。”
未央将碟子放在白玉栏杆上,顺手拿过一枚糕点颁碎洒在泉面上,原本因为见到某人而欣喜的语气变的有些清淡,“我在倾王府。”她看着他清澈的眼眸,神色有些动容:“我把慕容逸伤了,他至今未醒,我便留在王府照顾他。”
“这般,也好。”他低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尔后,转过身消失在薄薄的雾色中,只留一抹青衣袂影在她释然的眼眸里。
回程的路上,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
未央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马车帘幕拉开看向外面紊紊扬扬的雪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冬天到了,路径广阔无边的田野被薄雾与雪花笼罩出一种深刻的寂廖,入眼处也尽是一片万物沉静的生息。
曾经,她心底有座向往已久的北国雪城,她站在遥远的临安城里,只能想象那种座城银装素裹的模样,也一并想着,那种座下有个许她一世长安的少年。
她时常想念,这让她感觉,自己似乎在苍老,所以,止不住的借用回忆来填补心底的空缺。
那个,曾让她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少年,如今,他们的心不在一起了,他就在比天涯海角更远的另一端,而她,到最后,竟慢慢地模糊了他的身影,甚至,连他笑的样子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