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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走在天光微暗的长街上,他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地上,因为有她的相伴,变得不再孤独寂寥。
夜色寂静,宁珂忽然想起在沧月城,她们遇到了暗杀,慕云深受了伤,她为他包扎完伤口后,她手执一盏花灯,两人亦是这般并肩而行。
那夜,也是这样的夜色,疏星浅月。
当时,慕云深嘴角轻扯,笑容有没有一点点的戏谑嘲讽,反而蕴满了怜惜和宠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人,就算是我,你也不可以尽信,这样便能避免一些伤害和欺骗。”
是否那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早已经告知了她,是她被自己的心蒙蔽了。
尽管如此,她始终记得,慕云深缓步走近她,微凉的指尖穿过她的发心:“我明明知道你我之间也许不会有将来,却总忍不住想要与你多点牵绊。有时我也在想,如果你我就此成亲,纵然无法心意相属,却也能相濡以沫,白首到老,想着想着,我便真的放不下你,头一次,想和一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
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的心跳,那样的弥足珍贵。
“后悔吗?”宁珂的声音很轻很淡,她抬眸看着慕云深,微敛的神情平静无波。
慕云深面色微滞,黑眸之中光影浮动,却是微微一笑:“喜欢上你之后,我好像没那么寂寞了。”
宁珂心头一震,瞬间又复杂难言,她无法像相信风清翊那样去相信他。如果是从前,他这样说,她会很高兴。然而,颜若雪进宫为后,本身就是一局棋,是为了离间风清翊和苏太后的母子情,若说他没有反叛之心,那么,短短几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又是谁在推波助澜?要相信他真的是无辜的,真的很难。
宁珂的神情有些变换不定,墨色的眸瞳深处,有微嘲的冷光在闪烁:“如果你想当好情人,以你我的交情,只要你开口求我,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心中忽而一动,有钝钝的疼痛,慕云深心里知道,这世上能伤他至深的女人,只有宁珂一人。
谁先认真,谁就输了,果真至理名言。
当然,输给心爱之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他可是傲娇嘴贱的腹黑王爷,斜飞入鬓的长眉微微一挑,笑道:“连情敌的死活都这么上心,娘子,你真是贤惠。”
宁珂只是觉得颜若雪很可怜,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会和她在一起的人,赔上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无怨无悔地为他付出了一切,却尝尽了所有的孤寂与心酸,绝望与苦痛。如果此生她都要在冷宫中度过,真的太残忍了。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子,可是,她欣赏她。
宁珂抬眸,淡淡看着慕云深,目光清明如雪:“对颜若雪,你是不是太过绝情了?”
慕云深微惘,想起刚刚去看颜若雪的时候,她问他,为何她和宁珂同为他的棋子,宁珂却可以陪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当时,他没有回答,因为愧疚,他不想伤她更深,更不想让她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宁珂。
慕云深的心渐渐地沉了下来,看着宁珂的时候却是扯了扯唇角,朝她露出盈盈笑意,笑容之下,暗暗隐藏着一分惆怅和无奈:“我们不说她了,好不好?”
宁珂想释怀,可心里又有一些怅然,唇畔泛起一丝冷意:“云深,日后你若是后悔,一定要记得,不是我不救,我给过你机会的。”
“宁珂。”慕云深执起她的手,牵在手心里,“我不要你管这些事情,是不想你为难,不想你为了我,为了若雪,而亏欠风清翊。”
昔日之情,宁珂早已放下,不想却成了慕云深心头的一根隐刺,他每每提起,她都觉得风清翊是多么的无辜。
月色笼在她的身上,犹如覆上了一层白霜,她表情淡漠:“有些事情我想帮你分担,是因为我也不想亏欠你太多。”
“我们是夫妻,哪里会一样。”
夜风掠过,扬起两人的发丝,她们靠得那么近,发丝便交缠在一起,远远看过去,缠绵而动人。
宁珂迟疑了一下,终是扬起唇角,泛起一抹微凉的冷笑,她说的那样认真:“我们之间利用多过爱,哪里会不一样,还是算清楚一点的好。”
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伤害,像一把利刃,一刀又一刀,划过慕云深的心口。他眼中的震惊那么清晰,有痛色掠过眼底,凝成一道伤痛。
然而,事实上,这并不是宁珂的本意,她是真心想要为他分担一点。前半生,他有太多的负累,爹娘的死,身上的寒毒,颜若雪的付出。他不说,可她知道他把什么都放在心里,活得太累了。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亏欠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自古以来,欠债要还,只不过这一次要还的,是情债。
听到宁珂那冰凉无温的声音,慕云深心头一滞,眼中的光芒渐暗,露出了很深很深的忧伤:“对我,你又何尝不是太过绝情。”
宁珂的心头也痛了一下,仿佛有钝刀从心头蜿蜒划过,她永远也忘不掉,这一刻,慕云深眼中略带哀凉的黯然。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连同她的心也乱了。
她低下头,便有泪珠从眼角滚落,隐在发丝之中,只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转瞬即逝。
“找你合作之前,我有想过,等事情一了,我们各自幸福,互不相干。从沧月城回来以后,我也有想过,如果真嫁给你了,我们一定要一世相守,并蒂如花。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慕云深握紧了她的手,那样用力,几乎弄疼了她:“你我相伴多年,为何你对我还有这样的误会,竟以为我是无情之人。虽然我对若雪没有男女之情,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她这般为我,我又怎会扔下她不管不顾?”
她们本该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他却在这一刻指责她对他的不信任,却忘记了,他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从未告诉过她,他的想法,她从来都无从而知。
这一刻,夜雾弥漫,微凉似水。
隐藏好心里的酸涩,宁珂抬眸望向慕云深,静静地看了他很久,看到他黑如深潭的眸底慢慢淡漠了那些冷冷的指责,却换上了难以忽视的失望。
宁珂心里落寞,慕云深终究还是不了解她。眼里的怅惘和复杂慢慢敛下,转开目光,遥望夜空,似是想起了什么:“记得有一次,清翊知道我非要嫁给你,还上门逼婚,我们第一次吵架,他问我,如果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信任,那么,我和你呢?当时,我在想,我和你有没有信任,有什么关系。”
宁珂顿了一下,抿唇苦笑,突然又觉得悲伤起来:“如果,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傻。”
相伴多年,仿佛从未了解过彼此,她们是这样的相似,都在心底积压了太多太多的心事。
也许是宁珂脸上的悲伤太过浓烈,慕云深目光一软,满是怜惜:“宁珂,就算你是个傻子,我也不会嫌弃你,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那颜若雪呢,她要怎么办?”
“风清翊已经答应等废后的诏书一公布天下,就会放若雪出宫。”
宁珂怔忡了片刻,她眉目清淡,弯唇浅笑:“这样也好,你欠她的,终于有机会补偿了。”
眼睫轻微颤动,慕云深怔然地松开了原本紧握的手,眼底的哀戚翻涌如潮,瞬间淹没了他。
“如果日后你得偿所愿,会和我和离吗?”
不知从何时起,有了这样的想法,却从不敢问出口,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这么卑微,仿佛要低到尘埃里。
宁珂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站在夜色中,看到他眼中若隐若现的伤痛,有一瞬间心酸得想要再次落泪。
慕云深的心里很慌乱:“你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你说,这一生,从生到死,你都会陪我走完的,你不能骗我。”
宁珂的眼底变得灼热,有水雾氤氲开来,心头被什么牵动着,她想要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蓦然听到有声响临空而来,清冷的长街尽头,有人匆匆而来,竟是风清翊身边的太监总管。夜半十分,他的出现,他脸上沉凝的神情,都告诉她们,又有大事发生了。
宁珂和慕云深对望一眼,两人都皱紧了眉头。
尽管心里焦灼着急,面上仍是沉着淡然,太监总管恭谨地对两人行礼,声音平稳:“慕王爷,皇上急召你进宫商议。”
“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将军拥兵自重,率十万大军回帝都,怕是要反了。”
044 出宫
宁珂和慕云深一起进宫。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他们商讨对策,如何部署。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年轻帝王俊朗不凡的侧脸,那么刚毅,不同于往日的柔弱温润,现在,他拥有了一个帝王真正的气度和气魄。
宁珂垂眸,看着茶盏里浮动的茶叶,想着刚才一路走来,多了很多侍卫,而且全是陌生的脸,风清翊他终于学会了运筹帷幄。
可是,和自己的母后为敌,他为自己挑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再次抬眸,宁珂看向窗外,殿外,木兰花开的很好,层层叠叠的花瓣间,是微淡的天光。
慕云深和风清翊一夜未眠,天光微露,又去上早朝。宁珂从未央宫出来,看见颜若雪进了凤瑶宫,她心里一沉,有一丝惊疑,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里一掠而过,很快又捕捉不到。
她出了宫门,回慕王府。
凤瑶宫中,颜若雪一身华衣素雅,还是当年选妃宴上的装扮。浅金色的日光中,她的裙角逸风而扬,露出了用金线绣着的几朵牡丹,清雅又不是华贵,一头染墨青丝用一支白玉芙蓉簪轻轻挽起,玉容娇媚如月,却是未施粉黛。她盈盈走到苏太后的面前,仍然如当年那般高华绰然。
“若雪进宫多年,得太后悉心照料,却不能为太后所用,是若雪无能。”
颜若雪低首敛目,姿容楚楚动人,当真有几分愧疚。
苏太后神色冷淡,声音同样淡漠无温:“哀家从未为你做过什么,亦从未对你期盼过什么,如今你要走了,哀家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你心里愧疚的那个人。”
颜若雪有片刻的沉默,她抬起眼眸,目光与苏太后对视:“太后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苏太后微微眯眼,眸光流转的瞬间,冷锐逼人:“颜小姐是觉得今时今日得以出宫,便无需再顾忌自身的荣宠,所以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吗?”
颜若雪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在日光的映照下,是那么地灼目耀眼:“这条路,再等下去就是一条死路,太后要保全母子之情,那苏氏一族那么多人的性命,当真比不上一个怀有异心的儿子吗?”
苏太后缓缓钩起唇角,深沉不语,颜若雪只觉得她眼中寒芒闪动,格外慑人。
静默之中,玉嬷嬷似笑非笑,凝眸看向颜若雪,沉静的眼底有着和苏太后相似的深沉冷光:“若雪姑娘,护国公等你一家团聚,已经等了太久,你蕙质兰心,一定不会让你的家人再为你担心。”
颜若雪面色微变,玉嬷嬷不愧是宫中的老人,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就轻易得让她心生顾虑,难怪那么得苏太后倚重和信任。
颜若雪眼中原有的柔弱慢慢淡去,她虽然面带微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皇上要废掉的,不仅仅是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还有苏氏一族,包括太后你。”
苏太后坐在一片日光中,金黄色的光线在她的身上投下一层暖暖的光晕,依然有深沉的冷意从她的冷瞳深处弥漫开来。
“始终是翊儿亏欠你,你心有怨恨,哀家不怪你,但哀家希望你能明白,这世上谁无母子之情,血脉至亲。”
颜若雪心中浮起一丝冷笑,冷血无情的苏太后,她重视的,怎么会是骨肉亲情呢。
“太后和皇上之间的隔阂,又岂是骨肉亲情能化解得了的?太后为皇上,为百姓付出了那么多,如今百姓安定,江山如画,皇上可曾对你心存感激,他只会觉得是太后你恋栈权术。”
苏太后呼吸一滞,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的波澜,微抿的唇角轻轻一扯,浮起一抹淡薄的冷笑:“既然要离开这里,又何苦无风起浪,你残害皇家子嗣,罪可当诛。如今你非但可以安然出宫,连你爹都仍位列三公之首,你还要再自寻死路吗?”
淡漠的神情,隐有凌厉狠绝,颜若雪不动声色地现在苏太后的面前,字字坚韧有力:“若雪想要的,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相信太后也是一样。”
“你真是冥顽不灵。”
在苏太后深深的眸光里,颜若雪只看到了冷嘲和厌恶,于是,她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她微微攥紧的手心里:“若雪今日便要出宫,如果太后还愿意相信若雪,可让虎符随我一起出宫,再加上我爹手中的兵权,我们未必会输。”
苏太后重重一震,她原以为颜若雪只是在教唆她与风清翊决裂,没想到她竟然赌上颜氏满族的名誉和性命。
仇恨果真能让人变得疯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本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母仪天下,尊荣万千,是他毁了我的一生,我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苏太后的眸光冷冷地掠过颜若雪的脸上,唇角扬起的弧度似在冷笑,又似在嘲讽:“你觉得哀家会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