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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太后的眸光冷冷地掠过颜若雪的脸上,唇角扬起的弧度似在冷笑,又似在嘲讽:“你觉得哀家会为了你这个外人,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反目吗?”
“他砍了苏丞相,流放苏尚书,现在又拿苏将军开刀,他折断太后的羽翼,太后还对他抱有幻想吗?”颜若雪顿了顿,眼底波光闪烁,如同一汪幽冷的潭水,深不可测,“太后辅助皇上多年,谁能比你更懂为君之道,与其等到有一天一无所有,何不取而代之?”
苏太后一怔,没想到一个在女人堆里败下来的废后,竟然有此等远见和谋略。在这之前,她还真的就小看了她。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爹都主意?”
“爹爹一生效忠太后,能为太后排忧解难,是爹爹应尽的本分。”
苏太后看了她良久,终于露出一个寒凉凌厉的微笑:“哀家凭什么相信你?”
“能伤我们至深的,往往是亲情和爱情,然而,权势和荣华却能让我们随心所欲,求仁得仁。”
苏太后眯眼看向远处,重重宫闱之中,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都是最没用的东西。风清翊想要摆脱她的掌控,而她还想掌控这个天下,或许,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如若她登基为帝,到时便能凌驾于万人之上,没有人能忤逆她。
思虑良久,最终,虎符随颜若雪一起出宫。
045 揭晓身世
自从那夜进宫,一连几日,慕云深都未再回过慕王府,宁珂心中不安,也进宫去了,却在宫门口遇到一个人,一个失踪许久的故人。
那人金冠玉带,衣着华贵,棱角分明的脸上,凤目如星,却深沉清冷,衬着那身墨黑锦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深厚的震慑感。
一如初见。
宁珂异常惊讶,心中的不安越发地强烈:“夜孤城。”
那墨黑锦袍的男子,云淡风轻地站在她的面前,俊朗的面容尽是冷硬的神情:“宁珂,我是临风,苏临风。”
宁珂身形一晃,那些久远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动,展现。小的时候,她,风清翊,还有苏临风一起跟着秦时月读书习字。那时,他总是跟在她的身后,不爱说话,也不和她们玩,后来不知为何却再也没有见过他,原来是被苏太后安插在沧月城。
原来,是敌非友。
宁珂的心里很难过,而更让她难过的,是苏临风挟持了她。
“宁珂,对不起。”
声音并不大,却让宁珂的心骤然一缩,她对他真心以待,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这最没用的三个字。
什么夜痕在帝都,全是他和苏太后的阴谋,这一路,她们像傻瓜一样地被他牵着鼻子走,现在,他还要挟持她对付风清翊。
因为苏太后败了,因为颜若雪把虎符交给了风清翊。
那场宫变,没有血流成河,一切都那么安静,仿佛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可当御林军包围了凤瑶宫,风清翊站在苏太后的面前,告诉她,颜若雪把虎符带出宫,确确实实是去调兵了,只不过是去镇压苏将军的叛军,现在,恐怕已经被慕云深斩杀殆尽了。
苏太后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了颤,面上再平静,可紧紧攥紧的双手,早已泄漏了她的震惊和惶恐,淡淡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映亮了她骤然苍白的脸颊。
原来,所谓的废后是做给她看的,借着苏家失势,鼓吹她自立为帝,骗取她的虎符。颜若雪和风清翊早就有了约定,她助他重掌皇权,他就借废后一事,让她出宫。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慕云深在背后操控,从宁珂上门逼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和风清翊的合作。
苏太后心如死灰,又觉得有些开心,这个她并不看好的儿子,终于,让她看到了他的气魄和决心。
许久许久,苏太后静然端坐,一如往昔那般雍容华贵,冷漠淡然。
“你不愧是你父皇的好儿子,你和他一模一样,同样是哀家至亲至爱之人,同样伤哀家至深,从前哀家欠先帝的,今日一并还给你了。”
风清翊站在几步之外,眼睛里的微光沉浮不定,缓缓说道:“母后,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还会走这条旧路吗?”
苏太后淡淡一笑,眉眼之间凝着深沉的冷意,事到如今,她大势已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悟。因为,在她心里,成败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能是那个骄傲的女子,即便输了,也不能向现实妥协半分。
“哀家这一生是做了很多错事,但如果,人注定了会求而不得,倒不如用那一点点的恨,来维护自己的自尊。”
人在局中,因为太执着,难免会有所迷失。
“母后,一个人再强大,也有一败涂地的时候。”
“一败涂地的,未必会是哀家。”
苏太后忽然看向门口,笑得高深莫测,笑得深冷万分。风清翊微微蹙眉,微微侧身,看到了让他血液倒流的一幕。他看见苏临风挟持着宁珂,一步步走到苏太后的身边。
风清翊面色大变,连瞳眸亦是猛地紧缩,他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母后,你放过她吧。”
苏太后目光一掠,透出幽深凌厉的寒芒:“你会放过哀家吗?”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大殿中,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吹动檐下风铃的铛铛声,看到风清翊沉默,苏太后再次冷笑:“你不会,不是吗?”
风清翊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会,母后,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你是我的母后,和宁珂一样,都是我最亲的人。”
一丝失望的神色,凝在苏太后的眼底,千军万马都抵不过一个宁珂,风清翊终究还是太过妇仁之仁。生在帝王之家,注定不能有情,不能有弱点,他不愿懂的,她会让他再无所逃避。
苏太后唇角一动,便是言辞犀利,字字如刀:“在这世上,有人优柔寡断,最后错失先机,有人莽撞无脑,终究难成大事。翊儿,人生若棋,局局新,只有才智双全,又心狠手辣的人,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你能对哀家下手,又何必放不下宁珂?”
风清翊是真的哀伤,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苏太后的脸上,一道道,交织着万般复杂的情绪:“不是谁都可以像母后那样,可以对至亲至爱的人狠心绝情。”
苏太后的语气,依旧淡漠冰凉,然而,淡漠中难掩悲凉,眸中的晦涩几番流转:“你小的时候不是问过哀家,为何你父皇有那么多的嫔妃,除了你已死的妹妹,就只有你一个子嗣吗?”
风清翊这才想起,他曾经有过一个妹妹,却无缘无故地夭折了,当时他虽然伤心,但更觉得孤单。
“哀家知道,你一直以为是哀家毒害了你的那些兄弟姐妹。”苏太后哀哀一笑,“因为这样,从小大到你和哀家一直都不是很亲厚。可事实上,你父皇真的只有你一个儿子。”
苏太后一双凤眸微微眯起,又骤然凌厉起来,过往岁月每每想起,都觉得有针芒扎在心上,她眼中的恨意,是那么明显清晰:“因为自从他喜欢上那个女人以后,他再也不愿意让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风清翊眉目黯然,低低说道:“母后,你恨了父皇一辈子,也恨了紫云公主一辈子,如今,大半辈子已过,你还是不明白,恨一个人其实是很痛苦的。”
听闻她们说起过去,宁珂浑身一震,落在苏太后身上的目光,寒芒灿灿,冷厉得令人心惊:“我娘是不是紫云公主,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苏太后只是冷笑,今日,她一定要让她这个儿子学会怎样去做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因为帝王从来都是孤单的,不需要亲人朋友,也不需要爱情,他只要让他的臣民敬畏他,惧怕他,就可以了。
苏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冷肃之色,杀机尽现:“你这么想知道,就到阴曹地府,自己去问她。”
在苏临风扼紧宁珂脖子的那一瞬间,风清翊整个人如遭雷击,几乎是脱口而出:“母后,宁珂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
046 太后甍逝
“不可能。”
“不可能。”
宁珂和苏太后亦是惊怔得脱口而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荒诞的事情。
风清翊知道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当初他刚知道的时候,也是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虽然不愿面对,却改变不了。
他迎上宁珂惊疑不定的目光,敛下那一刻心里涌起的慌乱,迟疑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在你找秦叔叔之前,我已经找过他了。是他告诉我,当年,紫云公主的女儿不幸夭折,父皇担心她万念俱灰之下会伤害自己,所以,狠心把你们调包了。后来,紫云公主身亡,你便回到了母后的身边。父皇一方面因为紫云公主的死,怪罪母后,另一方面又觉得愧对母后,所以,从未对母后提起。”
苏太后眼中涌现的波澜汹涌得有如惊涛骇浪,她努力定了定神,犀利如刀的目光透着一丝轻蔑,深沉地看向风清翊:“你为了救她,竟然可以编出这般可笑的谎言。”
“是谎话,再天衣无缝,都有被人拆穿的一天。可血脉之情,是再大的谎言,都无法阻断的。”
“如果,她真是哀家的女儿,为什么和紫云长得一模一样?”
提起紫云公主,苏太后眼中阴沉之色骤浓,她似乎一直都无法忘记对她的恨意,即使有时候,她觉得累,却终究不愿意放下。
“紫云公主和父皇是孪生兄妹,宁珂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也是情理之中。”
好像真的再无从怀疑,苏太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忽然望向正被苏临风挟持着的女子,笑得有些癫狂,然而笑容过后,神色之间,是无尽的哀伤:“哀家恨了一辈子的人,要置之死地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先帝,你果真是恨透了哀家,若你在天有灵,是不是正在冷冷地嘲笑哀家。”
宁珂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怔怔地望着他们,目光空茫,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你冷酷无情,算计了我这么多年,甚至还派人暗杀我,你哪里是一个娘亲,又哪里配做我的娘亲?”
“哀家那么讨厌你,知道为何又纵容你喜欢翊儿吗?”苏太后陷在往事里,微微低首,她的脸便隐在一片暗影里,一时间看不出情绪,只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心里的愤恨,“是因为哀家要让紫云的女儿,也尝一尝爱而不得的那种痛苦,紫云亏欠哀家的,哀家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可为什么你会是哀家的女儿,哀家宁愿十几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风清翊面露悲伤,他花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他不知道对苏太后和宁珂而言,接受这个事实,她们又需要多少时间。
“十几年前,皇妹夭折之时,母后你肝肠寸断,今时今日,她就站在你的面前,为何你又不认她?”
苏太后眼中的光芒渐次暗了下来,她心如死灰,声音晦涩而暗哑:“先帝设了一个这么大的局来折磨哀家,哀家和他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只是想被所爱之人疼惜呵护,为何他从未对哀家有过任何的温言软语,还要这样对我,昔日之事,我纵然有错,又何至于让他这般憎恨?”
有清泪滑过她的眼角,清凉如霜,是真的哀痛,才会在多年以后,那颗坚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心,有了最深沉的疼痛。悲痛中,苏太后哀极攻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风清翊心中大惊,焦灼得飞奔到苏太后的面前,抬手擦去她嘴角腥红的血迹:“母后,昔日之情,早已是过眼云烟,你又何苦放不下。”
苏太后哀哀一笑,看得宁珂眼睫轻轻一颤,心底生出不忍:“你不是很恨我吗?恨一个人,怎会哀伤入骨,自伤其身?”
日光下,苏太后的面色越加的苍白,当局者迷,她永远都不可能再解脱出来。
“我是憎恨你,可后来的很多年,我都很怀念小时侯的你,单纯干净的笑脸,抓着我的衣袖,仰起头,软软地喊我一声皇后姨娘。”
“哀家以为自己很恨你,到头来,却只是讨厌你,现在连这份讨厌都失去了资格,人生何苦过得像个笑话。”
苏太后忽而钩动嘴角,露出似悲似讽的一个笑容,在她们都不注意的瞬间,她猛然拔下插在发鬓里的金步摇,对着心口狠狠一刺,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身上的锦绣华服。
“太后。”
“母后。”
“姑姑。”
惊呼声中,宁珂推开了苏临风,跪在苏太后的身边,眼神慌乱:“你可以不爱我,不认我,但你怎么可以扔下我和清翊。”
苏太后心潮涌动,竟觉得有几分开心。
“这么多年来,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要铲除对方,今天,你竟然为我的死而伤心难过,我很开心。”她抓着宁珂的手,眼泪又落了下来,“但我不会认你,你是先帝留给我最深最痛的一根刺,我不想带着苦痛上路。”
宁珂心里哀痛,眼泪无声滑落,滴在苏太后的手背上,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就是这样一个她憎恨已久的人,当她快死了,她还是会舍不得她。
苏太后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从外面吹拂而来的微风,很是飘渺:“这一生,哀家被困在这重重高墙之内,有太多太多的怨恨,所以,从未与人为善,事到如今,才有这样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