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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寝殿里传来声声巨响,凑近听去,原来是有人踢翻了桌椅。
那是宁珂第一次看见先帝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他双眼发红,对苏太后步步紧逼:“朕当真以为你待宁珂如己出,原来你是用这样的办法报复朕。”
苏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微深的眸色却是冷冽如冰,面无表情道:“皇上,纵使你我夫妻情分不在,你也不能如此冤枉臣妾。”
“是朕冤枉了你吗?宁珂不学无术,又刁蛮顽劣,到底是因为你怜她幼年丧母,平日里把她宠坏了?还是因为你恨她是故人之女,故意教坏她?”
先帝句句如针,字字扎在苏太后的心上,好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苏太后蓦然冷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起来格外的凄冷哀怨。
宁珂躲在门下,手心里全是冷汗,孱弱的双肩不由地颤抖着。
不是害怕,是惊怔。
她不相信先帝说的,可是苏太后接下来的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心上。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还是喜欢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从前是因为她,现在是为了宁珂。”苏太后敛了笑,走到门边,于是宁珂听的更清楚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恨你对我的绝情,还是恨你还要把宁珂带到我的身边。每当宁珂缠着我的时候,或是她对着我微笑的时候,我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眼中的泪,轰然落下,宁珂紧紧地咬着双唇,她太用力了,竟然把双唇咬破了,血丝氤氲开来,嘴巴里一片腥咸。
蹲的久了,双腿开始有点麻,宁珂踉跄地站起身,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好几次她摔倒在地,又重新站起来。
屋里的人还在吵,他们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听到的那些已经足够了。
再后来,苏太后的每一步谋算,宁珂都安然接受,从凶悍到好色,她声名狼藉。
她不在乎,因为她还不够强大。
宁珂和苏太后之间,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恩怨和过节。
当时年少,如今,她有足够的力量去对付苏太后。
她说:“如果苏太后当真害死了我娘,不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原谅她。”
很寻常的语气,却带着深深的寒意。
宁珂眼中的寒意让秦时月一阵心惊,然而,他更担心的是宁珂的安全,他从小看着宁珂长大,他太了解宁珂了,她想做的,便什么都不在乎。
“你这又是何苦?”
宁珂哀伤地凝视着秦时月:“我只是不想我娘死的不明不白,为人子女,为娘亲讨回一个公道,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当年,连先帝都查不出,你娘跌崖是否和太后有关,事隔十五年,你又能做什么?倘若你因此,而招来杀身之祸,就算让你知道你娘因而而坠崖,又有什么意义?”
宁珂那双冷意逼人的双眸在月色下灼灼发亮,她双手紧攥,一字一句都说得很用力:“这十五年,苏太后教会了我什么叫血债血还,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为这一刻,我等了八年,所以我会不惜任何代价。”
到此,谁都不说话,两人静静地站着,月色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沉寂中,忽有强劲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两人警觉地抬起目光,只见有数名手持冷剑的黑衣人从长长的玉阶下缓缓走了上来。
夜色中,看不清他们的样貌神色,却依旧能感觉到那冷冽的杀气。
两人长身玉立,身形不动,依旧站在玉阶上。
秦时月面色一冷,怔怔地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喃喃道:“真的那么难以放下吗?”
骤然冷冽的夜风灌进衣袖之中,又吹乱了发丝,宁珂浑然不觉,幽冷的眸底寒光闪现:“秦叔叔,你死守着秘密不说,又能怎样,到头来,苏太后依旧对你我狠下杀手。”
“如果当年先帝彻查你娘坠崖之因,他就不会抱憾终身,宁珂,这么多年,我们都错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冷剑一挥,腾腾杀气直逼而来,秦时月抱着宁珂凌空而起,躲开了。
然而,这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杀手,他们出剑很快,招招凌冽凶狠,宁珂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啸,杀气凛然。
秦时月既要赤手空拳对付数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又要分心保护宁珂,显然是没有多少胜算,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
005 激战
长夜未央,一片肃杀。
秦时月忽然单膝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手臂,鲜血如珠,顺着他的指尖,滴滴落在地上,那么触目惊心。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宁珂的眸子里闪过惊慌之色:“秦叔叔……”
秦时月手臂上的血一直流,他抬手抓着宁珂的手臂,说的很吃力:“宁珂,你快点跑到墓室里去。”
宁珂心中惊悸,秦时月气若游丝,显然是筋疲力尽了,他已经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宁珂以为自己够强大了,原来却是她低估了苏太后。
秦时月手臂上的剑伤,让宁珂的心再一次紧紧地揪在一起,她怎么能让他死于非命。
“秦叔叔,宁珂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宁珂扶着秦时月站了起来,望着那些黑衣人,神情肃冷,“我跟你们回去。”
“宁珂,不可胡闹。”秦时月的双眸之中满是恐惧。
“你们不要再为难秦叔叔。”宁珂目光凛然,让秦时月和黑衣人都怔愣了片刻。
“你弄到如此地步,是因为你自作聪明,秦时月将因你而死,是因为他必须要死。”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地说道,“宁珂公主,你悔悟得太晚了。”
宁珂双手紧握,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姿挺直而倔强。
苏太后要对付的人只有她宁珂一个人而已,为何连苏太后自己的昔日好友,都舍得痛下杀手?
宁珂眸色渐深:“秦叔叔不过是个局外人,你们何苦连一个无辜的老人都不放过?”
黑衣人手持冷剑,一步步走近前来,他手中的剑,划过坚硬的青玉石地面,发出冰冷尖锐的声音。
黑衣人冷然笑道:“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吗?当你决定要查出真相的时候,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就像这个守陵的老头一样,他不是被我杀死的,是被你害死的。”
宁珂的心猛然一颤,冷冽的杀气,慢慢逼近,黑衣人前进一步,她就扶着秦时月后退一步。
她警惕地看着黑衣人,眉眼冷如寒潭。
夜风如刀,袂翻飞间,一道清冷微寒的声音,伴着戏谑的浅笑,临风而来,竟也似一道冷刀:“你们这是在为民除害吗?”
宁珂侧头,看见慕云深唇角含着,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目光却是看向黑衣人。
难道他口中的那句“祸害”是在说她?
宁珂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眉头紧蹙的瞬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见黑衣人剑锋一转,指向慕云深:“你是谁?”
“他就是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本宫的未婚夫,慕王云深。”不给慕云深开口的机会,宁珂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又对黑衣人冷冷,“怎么,你们的主子没告诉你吗?”
黑衣人目露怔然。
慕云深看着宁珂瞬间沉静的神色,微有怔然,他倏忽弯身,附在她的耳畔,浅笑如风:“你还真是狠毒。”
“如果不是你居心叵测,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要怪我拖你下水,要怪就怪你自己心术不正。”
宁珂亦是回以浅笑,她没有时间想清楚,慕云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在知道他是友是敌之前,她万不能让慕云深借刀杀人。
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
她不得不防。
黑衣人见宁珂和慕云深眉来眼去,断定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冷月映着他的双目,格外的森然凶狠:“既然上天注定你们要在一起,那就到阴曹地府做一对恩爱夫妻吧。”
他提剑冲了过来,身如闪电,不留丝毫生机。
秦时月虽然虚弱,掌风却也狠劲,他一拳打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那人飞出好远,又重重摔在地上,滚下长长的玉石阶。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那些黑衣人,他们出手越发地凶狠,其中一人冷剑一挥,用尽全力,眼看那道剑气就要劈在秦时月的胸口上。
刀光剑影中,慕云深凌空而下,挥剑挡开了。
然而,秦时月内力耗尽,一口鲜血喷在慕云深的绣有青竹的衣襟上。
“你先调息,这些人交给我。”
“不。”秦时月忽然把宁珂推到慕云深的怀里:“慕王爷,请你带着宁珂到墓室里去,转动第一盏长明灯。”
“我们两人加起来,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你一个人如何应对?”
“我死不足惜,但宁珂不可以死。”秦时月的神情很平静,“我拖住他们,你带着宁珂进墓室,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宁珂面色大变:“我不走。”
秦时月左手一转,聚起最后一点内力,一掌将宁珂和慕云深推出了好远:“宁珂,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宁珂的心里涌动起从未有过的恐惧,眼中清泪滚落,大喊着:“秦叔叔,秦叔叔。”
她还想跑到秦时月的身边,却被慕云深扣住手腕,一步步往墓室里跑去。
眼泪就这样掉下来,宁珂朝慕云深吼道:“我不走,你放开我。”
宁珂泪眼迷蒙,看不见血光森然,只觉得秦时月的面容在她的眼里越来越模糊。
她被慕云深强行拉进墓室里,石门缓缓地落下,她还想冲出去,却被慕云深紧紧地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发狠似得咬着慕云深抓着她右手的那只手背:“慕云深,你放手,本宫命令你放手。”
慕云深闷哼一声,眉头紧紧拧起,丝毫不松手。
“宁珂,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样?”慕云深转过宁珂的身子,凝视着她眼眶中的泪珠,“有些人总是要牺牲的。”
这一瞬间,感觉之前所建筑起来的世界就这样崩塌了。
在这之前,宁珂从不计较任何代价。
然而,这一刻,亲眼看着自己至亲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才知道有些代价真的不是她能扛得起的。
石门一点一点地往下落,宁珂双目圆睁,心中的绝望和伤痛强烈得无法遏制,她伸出的手僵硬地顿在半空中。
“宁珂,再见了。”
秦时月的笑容被阻挡在石门之外,然后他灰青色的长袍也一点一点地在宁珂的眼中消失。
石门落地的那一霎那,扬起了些许的灰尘。
“秦叔叔……”
一门之隔而已,却是隔着生离死别。
宁珂哭的撕心裂肺,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地垂下,她昏死过去。
皇陵恢复了沉寂,仿佛不曾有过那场厮杀。
墓室外,秦时月被黑衣人困在中间,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俊朗如月的脸:“有一段时日了。”
此情此景,两人似乎是旧相识,却又像多年未见。
秦时月笑而不答,迈步走下石阶:“刚才,你没有对宁珂痛下杀手,谢谢你。”
“秦叔叔,你走吧,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帝都了。”
黑衣人忽然冷剑一挥,血光闪过,溅了一地,他身边的黑衣人瞬间倒下,竟是一招毙命。
“帝都是我的家,我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你要我去哪里?”秦时月苍白的面上不见任何的波澜,“带我去见她。”
“姑姑不会放过你的。”
“既然你选择了站在你姑姑那一边,就不该心慈手软,就比如刚才,你虽出招狠辣,可是每一招都是虚招,若不是我要慕云深带宁珂回墓室,再交手片刻,他就会看出破绽。”
黑衣人僵在那里。
玉阶上,鲜血一路蜿蜒。
秦时月依旧身姿伟岸,一如当年。
黑衣人愣在原地,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现在看见的秦时月,还是那个高大威武的,需要他仰视的叔叔。
006 揭开伤疤
皇陵山下,有一间茶铺,很简陋,却有一位美衣华服的妇人坐在那里。
茶桌上,香茶初沸,淡淡的水雾氤氲开来,带着丝丝缕缕清甜的茶香。
苏太后抬眸,看着远处一身墨黑锦袍的苏临风跟在秦时月的身后,他的身影几乎要融在夜色里,因而显得秦时月的一身青白色长衫过于苍白单薄,风灌进他的衣袖之中,像是要把他吹散。
苏太后握着杯盏的手一紧,杯中的茶水微微一荡,漾开淡淡的涟漪。
秦时月心中一动,也往茶铺这边望了过来,隔了很远,依旧能感觉到,茶铺里那道沉冷的目光,所带来的深沉冷意。
他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路上,他和苏临风谁也不说话,等两人进了茶铺,苏临风轻声道:“这里更深露重,姑姑怎么来了?”
秦时月笑了笑,眼中有昭然若揭的戏谑:“太后是担心临风,会因心软不忍杀我,还是真心来送老朋友最后一程?”
苏太后幽深莫测的目光落在苏临风的身上,泛起一丝涟漪,好像心里的某一处被轻轻触动着:“临风,你和玉嬷嬷到外面守着。”
“是,姑姑。”
山风吹过,“沙沙”轻响,深黑夜幕下,茶铺里一盏暗淡灯火明灭不定。
苏太后和秦时月静然相对,仿若岁月静好,然而,早已经被人心和阴谋一一割碎。
苏太后垂眸饮茶:“守陵的日子一定很清苦吧,一年多没见,你老了很多。”
秦时月唇边微嘲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他看着夜幕,一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