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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是白邑的城墙,离皇城还是有点远。守城的将军亲自去皇城替我们通报,一去就是半天。本来还悬着的半颗心,终于也懈怠下来,懒懒地倚在桌面上,百无聊赖。
我看着洛子欺从暮焰到瞬水几乎就没变过,依旧是一身薄衣裳,便问道:“子欺,你不冷么?”
他眼神似乎是从迷离的虚无中,刚刚汇聚起焦距来,迟疑着摇了摇头。
我无奈地耸耸肩,他在想什么我自然没办法知道。他极少走神,如今这个模样,心中定然有件不小的事情。我原本以为能猜出很多人的心事,可是到头来,我猜不透水君,也猜不透洛子欺。好在洛子欺不是个喜欢瞒着我的人,要真是有什么大事,他一定会跟我说的。
我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弯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蓦然地笑起来。
正好洛子欺回过神来,便问道:“你笑什么?”
我深深叹出一口气来:“你看,兜了这么一大圈,我又回来了。”
洛子欺没什么反应,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兜了这么一大圈,我又回来了。兜了这么一大圈,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想回到这个地方。兜了这么一大圈,我才知道十年的沉寂也根本没能消磨光我对他的喜欢。
我低下头继续蹂躏自己的手指,扭来扭曲,滑腻腻的。
“陆悬派人去皇城里了,很快就会回来的。”洛子欺掰开我的手,揉着我的手指。陆悬是守城将军的名字,洛子欺说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陆悬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他对我们依旧恭敬。就比如在这简陋的小楼阁里还能喝道新鲜的茶叶,足以见得,这个陆悬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你说,会带来什么旨意?”我拖着腮。
“反正不会是杀你的。”洛子欺倒是一眼看出我致命的害怕来。
“为什么?”
“要杀早杀了,还用等到今天?”他闷声说道。
“可要是你的国家,因为一个女人……”我按着已经分析过不可能的方向说。
“一个国家能被毁成这个样子,不可能只是因为你帮了敌国的。”洛子欺很严肃,也很平淡的说道,仿佛他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一样。
我抽回手来,皱了眉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个国家能毁得只剩下一个白邑,自然不是因为我连锡。可是要我在“帝君出事因而国家覆灭”和“国家被暮焰击溃,帝君问连锡索命”两种情况下,我还是选择第二种好了。
我一向是个懦弱的人,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后者,不过一死,死前表明心迹,也算死得其所。而前者,要我怎么办?
想着和洛子欺解闷的对话,终于也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我们没奈何的坐着,什么也没心思说话。除了等陆悬回来,我们也没别的事情好做。
不知坐了有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一阵马嘶和喘气声,然后陆悬跳进来,说道:“洛大人,国师说,让您带着王……王后去皇城。”陆悬有些迟疑地看着我。第淼的话一向有力度得很,陆悬作为一名士兵,还是很在乎的,否则也不用自己来回奔波,只是为了确认能不能放我进去了。
我并不在意这个,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是国师的旨意?
国师?还是君潋么?
算来已经十多年。当年主管着造神之事的她,还是个翩然少女。如今十多年过去,她是个什么模样?应当是愈发的妖娆美艳了吧。
“当朝国师是否还是君潋。”我问陆悬。
他点头说道:“正是。”
“那帝君是什么意思?”一直沉默的洛子欺突然问道。
“国师没有让我见帝君,国师说这件事不用问过帝君。”陆悬对着洛子欺恭恭敬敬。由于他还年轻,由于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
我心中的不安却一刻更胜一刻。
“不要再想了,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洛子欺一眼看穿我,拍着我肩说道,然后他让陆悬给我们弄了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求 手指一动就是给我的动力啊!动力啊!毕竟我是个这么懒的人!!QAQ
、逐君:殉国之身
我们从马车上下来,走进皇城的时候,瞬水微薄的阳光正好斜斜地打在屋梁上。
首先是瞬水的大殿,是帝君用来议事的龙皇殿。龙皇殿之后,是瞬水帝君的内宫。
瞬水以左为贵,左边一大片,就是庞大的天清宫。我曾在里面做过十年的王后,后来被第淼封印了,谁也进不去。现在看起来,平平静静和我走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右边,就是重重叠叠的普通宫殿。他把我这个王后和那些女人隔得远远的,我却每天都能在天清宫的最高层上看见他去拜访那里的座座宫殿,天亮了才会出来。只是那些宫殿本来你争我斗,热闹得像锅粥,现在却也冷冷清清了。——光这一点,我就确信,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我们自然是先直奔龙皇殿去。
大臣一个都不在,就连宫娥也被遣散的一个都不剩。空荡荡的龙皇殿里,一个人都没有,萧瑟的风灌堂而入,罗帐珠帘吹得叮咚作响。本来应该有个英俊帝王的帝王座位上更加是空空荡荡。
“水君……第淼……”我轻轻的叫他,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颤抖着来回飘荡。我极少叫他的名字,所以第淼这两个字其实对我来说很生疏。
我叫他,他没有出现,一直都没有。我几乎都想跪下来。像极了我在千寒塔里等他的日子,又绝望又无奈。那时候是一切的开始,那么现在,算是一切的终结了吧。他要我有的感情,我有了。
如今我不怕死,我从来都是懦弱得不怕死的人。如今我把自己送到他面前来,引颈受戮,他人呢!他人呢!
他为什么不出来,他哪怕如今突然出现就拿着把剑抵着我心脏,我也会扑上去的。可是,他没有出现,我嗓子都哑了,他也还是没出来。
“连锡!”洛子欺眼看我就要疯魔,赶紧抓着我晃了晃,“连锡!帝君他不在这里!”
“不在……不在……”我果真还是疯魔了,双腿软下去。眼前这个模样,再不懂世事的人都能看出萧条来。他不在这里,又能在什么地方呢?他一定是哪里都不在了。
正在此时,我听见殿后传来幽幽的抚琴声。
风又萧索了几分,我爬起来,跌撞着奔去,洛子欺也跟着我过来。龙皇殿的内侧,一张古琴铺开,灵巧手指拨弄,声音清冽如水,叮咚作响。只是声音清冷得让人想要哭泣,声声椎心泣血。
弹奏出这样琴声的自然不会是水君,那清冷仇怨的琴声在我撩起珠帘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一双玉手直接按在古琴的琴弦上,上一刻还玲珑的琴声,一下子就闷在琴木里。
抚琴人蓦然站起,一身的紫色。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
故人相遇,原来是这般光景。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是国师。我在千寒塔的时候,她是毁灭我的执行者。我是王后的时候,她在我视线里消失了十年。我被废,她得势。我回来了,我背着瞬水的债回来了,她还是国师,可是帝君不见了。
她一双素手摘下紫色面纱的时候,我看见她别过头去抹掉眼角的晶莹一滴泪。
“帝君呢?”我直截了当。
“瞬水毁了。”她眼神里似乎已经没了什么光彩,她冷冷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你可满意了?”
“我……”我知道不是跟她解释原因的时候,也知道聪明如她不可能不知道我是破不了瞬水的,便单刀直入:“帝君在哪里?”
“帝君?”她抱起琴,绕过我,随意靠在大殿里的龙纹柱上,目光却还是灰暗着不带一点生机,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在风口中显得有些凌乱,“帝君?你几时该口叫他帝君了?水君、水君,不是叫得欢快么?他为瞬水破了禁忌,你却还是回来毁了这一切!”
君潋冷冽的笑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娇艳这样绝望的笑容,好像下一刻就会吐出血来。
“你知道帝君去哪里了么?穷天阙,天命司。”君潋似乎说完了这句话就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平生的傲气和娇艳都在这个时候退却的干干净净。
她的琴砸在地上,弦断木毁。她抓着我的肩膀,厉声说道:“你走后他就走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他付出了一切,瞬水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穷天阙,天命司。《瞬水国鉴》里提到过,天的至高之处就是穷天阙,各路神者,修为高深者,在其中坐观人间疾苦。而天命司就是穷天阙的最高司法机关,不光掌管着穷天阙众路神仙,也管着四海洪荒的散仙,散神,也管着人间的天道伦常。总之,算是统管一切的大衙门。
水君……去了那里……我走后,他就走了……
“他为什么去哪里?”我尽量让声音平淡些。
“你不知道么?”君潋笑得要哭出来,“你不知道造神之术是禁术?你不知道你是这个模样,他就是拿命换来的了?”
造神是禁术,我并不吃惊。千寒塔里那么黑暗的步骤,的确,这世间是不会有几个人来走我一样的路的。可是犯了禁术的水神,是要被关去天命司的。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好惊讶,可是这件事情要是加到了水君身上,我就一万个不能接受。
君潋依旧说得凄惨:“你知道么,被带去那里的神要被消散了神形,魂魄也要打散,就算能重新出现,也要是千年之后的事了……”
君潋有气无力的冷笑:“你连锡的身体百年一遇,是瞬水的福星,可是要利用你,就必须改变你的命数……”
我便内心里生起一阵委屈:我的命数,又是我的命数。当年你催着水君来造神的时候,你君潋在想什么?除了提醒他家国万里以外,又何尝想过他到底愿不愿意来保护这个国家?我到底愿不愿意为他来解救这个国家?如今帝君去送死了,你怎么能怪我,我连命原本都捏在你们手里。
“他不在了。”我的眼泪落到嘴边。只听得自己喃喃地只会说这句话。
“君潋,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阻止他!”我大声怒道。
“阻止?哈哈哈……对啊,当初是我一心想着天下,他不愿意,又不告诉我原因。……怎么那时就不告诉我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君潋的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低沉却又撕心裂肺、仇恨满满的哭泣。
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疼得厉害。低头看着这个早就没有什么国师威严的君潋,我也气不起来了。只是觉得悲伤。一向是他们在欺骗我,到最后的离别,也还是在欺骗我。
我离开瞬水,水君便走了。然后我撺掇仇离进攻瞬水,那时候,瞬水就是座没有帝君的空城了,难怪攻城略地都能不费吹灰之力。
他利用我,我爱上他。他为我身死,我破他城池。我竭嘶底里地要笑出来,这世上的事情还真他妈是无常啊。
我忽然想起多年前,我们在海底的时候。凌颜看着他,说过一句:“第淼啊,你的劫数,不是瞬水啊。”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发现之前的章节都锁在正在审核中 真心塞
这样清水的文也能……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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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君:美人枯骨
“可是,他自己知道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的。”君潋憔悴的脸上,突然洋溢出诡异妖冶却苍凉的微笑,一把抓住我,细长的手指像是要扣进我的肩胛骨:“他为什么要为了你,毁了自己?”
“为了我?”我虽然一向是个没脾气到懦弱的人,并且事到如今也根本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可这跟原则有关系。我生了他十年的气,总不见得说,如今我看着君潋这一出,再加上洛子欺跟我条分缕析证明他确实爱我,我就这样放弃了。不管怎么样,是他把我的人生,从我八岁那年就毁得面目全非了。
我对着君潋说:“君潋,没有哪一个女孩子愿意毁了自己的脸,毁了自己的身子去给一个毫不相关的国家,就算这个国家的帝君是自己爱的人,也不行。”
她似乎很是吃惊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泪还挂在脸上,却笑得异常绝望:“他是我们的神明,神明况且能为你折腰,你为什么不可以牺牲?”
我觉得这话说不下去了,我和君潋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我在这里长大,如今记忆所及之处都是瞬水的人和事。可是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血性。我常觉得那些以效忠帝君为己任的人,总是带着一种奴性。所以无论是仇离还是汀宁,我都不怎么看得上。而我很看得上的君潋,没想到她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个国家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我倒跌了一步,眼光暗淡下去。其实我也知道,无论如今我再怎么想,再怎么样有骨气。他不打一声招呼就利用了我这么多年,然后自己也跌下深渊,这件事情已经是定数了。我虽然现在目光冷然的很,但当年我在千寒塔死活都留着一口气想要见到他的时候,是没有半点骨气的。那个时候,我爱他一百分,可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意。如今我知道了,我却只爱他十分了。
而这时,君潋眼中的也暗淡了下去。眼泪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