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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受。
舅舅脸上的笑意不减,“你外祖父为人太过耿直,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当年,你母后要陪着你父皇四处征战的时候,外祖父气的要打断她的腿,可是,阿姐却偷偷的从家中溜了出去,秦家这些年的荣誉莫说是自己挣出来的,其实同你母后也脱不了关系,从你从舅舅的手中拿走那枚虎符,舅舅就知道,阿姐的孩子定不是池中之物!”
“宸安没有去过三河之地,等有一天你去了那里,你就会知道,舅舅一直都是同你站在一边的,那里,除了你母后留给的那枚虎符,还有你所不曾知道的东西!”
“宸安,舅舅一直信任你,可是你却不信任舅舅!”舅舅站在那灯光下,俊朗的身影让我的视线有些模糊,我微微蹙起了眉眼,似乎还在怀疑他话语的真假。
舅舅却是笑着看着我,神色轻松了不少,对着我郑重的行礼,“宸安,舅舅的阿羽就拜托你了!”
我看着他微微躬腰的身影,眼眶中不知道何时忽然涌上了一片湿意,像是在海浪中沉浮的人终于找到了浮木。
原来,这世界并没有遗弃我,舅舅还是我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带着粗糙的风霜尘土,回到了当年他站在母后身边,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伸出手对着的我模样。
天空中的雪花又簌簌的飘落,舅舅的身影已经慢慢远去,我慢慢抹掉了眼角的湿润,嘴角又重新挂满了笑容,慢慢走出了这只留下晃动灯影的大院落。
阿桃挑着灯笼,举着十二骨的纸伞走向我,轻声对着我道:“西宫那边正热闹着呢,大长公主不去瞧瞧吗?”
我被她笼在伞下,慢慢朝着西宫的官道上走去。
热闹的暖阁中,东厢内人群满满,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在那朱红色喜烛下灿烂无比,我站在暖阁的门口,站在一旁的小宫女想要通报,被我制止住了,喜娘还在大声的说着吉祥话,屋子的里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我。
透过人群中的缝隙,我看见赵宁佑挑开了新人的喜帕,红色的头盖落下,穿着红衣的如花美人也渐渐显露在人群的视线中。
女眷们纷纷免不了一通赞叹,新娘娇羞的微微垂了眼,安静的坐在龙凤喜床上。
这灼目的红有些让人眼花,满室的欢声笑语让我此刻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阿桃在一旁轻声问我,“公主不进去吗?”
我摇了摇头,将身上的斗篷拉了拉,转身跨出了暖阁,迎面出来的冷风让我的知觉总算回来了,经过那明晃晃的窗户,我侧了目,窗户里的赵宁佑端起了酒杯,正同娇艳的新娘行着合卺礼,那酒杯碰到唇边,仰头饮下的姿态就像慢镜头一般,我微微弯了弯了唇,收回了视线,迎着漫天的雪花向前走着。
回到了宝华殿,阿碧早就将殿内的暖炉点了起来,内室地毯下的地龙热呼呼的,窗外的雪花飘落,可室内的热气腾升缭绕。
忙了一天,众人似乎都有累了,外室守夜的阿桃早就睡着了,我躺在温暖的被褥中却怎么也睡不着。
时间已经快迫近子时,我闭上了眼睛,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是赵宁佑那喝着交杯酒的身影,清晰的,醒目的,直直逼上了我的脑海。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暖炉中炭火猩红的光芒,不由的思索,今日的赵宁佑会在哪里过夜。
可这么一想,似乎更加睡不着觉了。
我下了床,轻手轻脚的扒开了窗户,屋外的雪花似乎不断,云层虽然遮住了皎月,可地上的雪花将这个宫殿照得泛着白光。
实在是被脑海中纷繁杂乱的思绪给惊扰的睡不着觉,我窸窸窣窣的穿起了衣服,满头的长发就这么披散着,微微用了一个发带系住了两鬓的几缕,阿桃白日里似乎真的累了,我披上了斗篷,蹑手蹑脚的走向了外殿。
守夜的小宫婢们听见我的动静纷纷起身,我拿起墙壁处的一把十二骨伞,示意她小声点。
小宫婢有些惶恐的看着我一个人走了出来,急急的想跟着过来,我对着她摆了摆手,告诉她,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说着,我便撑开了手中白色的纸伞,一瞬间,张开的纸伞阻隔了头顶的一切,我踩着微薄的积雪,在这亮堂的雪光中慢慢走出了宝华殿。
水榭对面的福宁宫已经落了灯,赵宁佑许是在西宫那边的宫殿睡下了,我静静的想,慢慢朝着北边的后山走去。
路上忽然碰见了形色匆匆的大总管,他瞧见了我的身影似乎有惊讶,“公主怎么夜里走了出来,身边也不带个奴婢?”
我提了提手中的伞,开口道:“白日里许是太过闹腾了,这时候倒是谁不着了,就在宫里走着散散心,不用人陪着。”末了,我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宁佑… 他去哪里歇着了?”
大总管安公公弓着腰,尖着嗓子道:“皇上没有歇着,这个时候还在书房里头看着周折呢!”忽然,大总管弯下了腰小声对着我道:“宫里头一下子来了两位娘娘,黄上去谁那里都不好,干脆准备在书房做上一夜!”
说着,大总管脚步也迈了出去,“奴才该去书房候着了,公主记得早点回去,这雪,也不知道下多久,冻着了伤了千金之躯可不好!”
我点了点应下了,望着大总管离去的背影。
虽然快要到子时,可宫中道路上的宫灯依旧亮堂,干冷的空气不断的向我吹来,可走在这空旷的雪地上,我却感受不到一分的孤独,脚下的步伐迈开,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往哪里去,可这双脚却是不受控制的向着一个方向走。
我想起了赵宁佑曾经带我去过的后山,越往北宫的路上走去,人迹越来越稀少,宽大的广道上除了道路两旁那两排明亮的红灯笼,再也寻不着宫人的痕迹。
深夜的雪花,还在继续下,不一会就将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我不紧不慢的行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停住了,我诧异的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子,十二骨纸伞下的世界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长靴。
我慢慢的提了提手中的伞,眼前的世界一点点在我面前露出了全貌,飘散的雪花中,远处那一堆凌乱的脚印中,赵宁佑的身影格外的挺拔,褪去了一身红色的礼服,他黑色的长袍紧紧的裹在了身上。
雪夜中,他静静的站在我身边的不远处,轻轻喘着呼吸,朝着我这边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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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中;他静静的站在我身边的不远处;轻轻喘着呼吸,朝着我这边凝视着。
耳边的风声似乎冻结了;广袤的天地间似乎只存在眼前那个黑色的身影,深深的嵌在这片白茫茫的飘雪中,化成了一道我此生最难忘的风景。
就这么望着对方,我们谁也忘记了说话,直到赵宁佑的脚步往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恍了神;看着他的身影开了口:“宁佑你怎么也出来了?”
黑夜里;我的声音虽然轻微;可落在这样空旷的雪地里格外的清晰。
向着我走来的赵宁佑没有说话;越走越近,越是能看见空中的雪花静静的落在了他身上,双鬓间,还未融化。
我踮起脚想把手中伞也笼过他的头顶,可当我伸出了手,赵宁佑却从我的手中将伞柄接了过去,轻轻的,我松开了手,赵宁佑握着伞柄,静静的将张开的伞面撑在了我的头顶。
我抬了头,伞下的一方小世界将赵宁佑的整个身影都笼了进来,他额前的鬓角还有些凌乱,清隽的脸庞又浮上了我所熟悉的那份温暖。我睁大了双眼望着他,全然忘记了我想要说的言语。
伞下的赵宁佑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拉开,丝毫不遮掩,低沉而温润的声音仿佛雪山融化下流淌的清泉,薄唇微张,他的眸子清澈无比,“我也睡不着!”
不知道是谁先动了脚步,我们并着肩朝着前方缓慢的行走着。
我在肚子里憋了好多话,微微侧目看着赵宁佑的侧脸,他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脚下的步伐走得极稳。
鼻息间呼出的热气很快消失在这冰天雪地中,可是看着身侧的人,莫名的,我觉得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
就在我沉默的时候,赵宁佑忽然收了伞,空中冰冷的雪花毫无意外的落在我的脸上,我微微仰起了头,刹那间,斗篷下的手忽然被一个温热的物体给紧紧的抓住,被这滚烫的热度给惊的抬了头,赵宁佑握紧了我的手,他的神色丝毫不变,一边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既然出来了,姑姑随我走一圈吧!”
我想不出丝毫拒绝的话,任由赵宁佑牵着我向着远方走去,就好像是小时候,在阳光明媚的春日,他曾牵着我来过这里。
北宫后山的雪地没有人清理,厚厚的积雪蔓延上平缓的石坡,穿过一道假山的洞口,满目的冬柱染上了一层晶莹的霜白,挺拔在松软的雪地间。
山石错乱,被覆盖着积雪横亘在那成片成片的雪竹中,漫天的雪花染白了那层层叠叠的绿叶,不似记忆中的那片翠绿,那是一种白亮透彻的雪白。
赵宁佑踩着厚厚的积雪,牵着我走向假山的石洞口,他用衣袖擦了擦洞口的一小排石椅,拉着我坐了下来。
安谧的小石洞,我坐在他的身旁,面前是雪花纷飞的雪竹林,望不到尽头的一片,在黑夜中闪着雪花的亮堂,延伸到不知名的远方。
洞口附近的木架上还悬挂着两盏灯笼,赵宁佑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弯着腰走进了雪中,将那白色的灯笼的点亮,瞬间昏黄的灯光如豆般慢慢膨胀开来,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雪地中我们凌乱的脚印,就像夏季那隐隐若现的萤火虫般浮动着一丝温暖的光晕。
我坐在石洞在,拢了拢斗篷的领口,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那个人,赵宁佑在雪花中的身影那么醒目,黑色的色彩染上那层温暖的光晕,熟悉面庞如玉,那抹笑容忽然一下子触动了我的心。
看着赵宁佑提着灯笼走进来,对上他深如汪洋的瞳孔,我难得的弯上了嘴角,肆无忌惮的微微笑了开来。
看到我的表情,赵宁佑的弯腰进来的动作忽然一滞,他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抿了唇瓣,他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地上,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摊开了手,一片鲜嫩的竹叶落在他的掌心中。
我诧异的望着的动作,赵宁佑笑了笑,修长的十指慢慢将这片竹叶放在了他浅红的薄唇边,吹奏了起来。
空旷的雪竹林,从他唇边飘逸而出的声音是我此生听过的最空灵的乐曲,悠荡在这没有遮拦宽阔广袤的天空中。
我微微凝望着他闭上眼睛吹奏的侧脸,心中忽然莫名的酸涩的开来,赵宁佑永远比我想象中更厉害,他会将草杆编制成最精致的小玩意,他会用枝叶吹出世界上最动听的乐曲,他会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故作不在意的陪在我身边,他每次看向我的眼神永远透着一种令人移不开的澈明,母后和大哥离开后,他又像不可磨灭的神祗一般深深的驻扎在我的心中。
这样的一个人,是我最骄傲的大侄子。我该欣慰无比,可是为何这万般的自豪感中又掺杂着莫名的心酸呢?
声音慢慢的停了下来,赵宁佑睁开了眼睛,仿佛在凝听从远方传来的遥远的声音,他忽然开口,声线无比轻微:“姑姑,你听,子时的更声已经敲响了!”
我看着他慢慢侧过头的目光 ,他低下了头,在石凳一旁摸索着什么,我伸直了身子瞧着他的动作,忽然,看见他从一个角落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古铜色的盒子上沾满了灰尘,可是赵宁佑去打开的异常小心。
我好奇的跟随着他的动作,却见那有些破旧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竹雕。
赵宁佑似乎松了一口气,笑容也重新爬上了他的面颊,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我,故作轻松的道:“没想到它还在,送给姑姑你吧!”
我有些愣松得接过被打磨的光滑的竹雕,上面凹凸浮现的雕纹有些笨拙,可线条却一笔一划刻的极其认真,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上面梳着双髻的人偶的摸样,觉得这上面的人影莫名有些熟悉。
没等我细想,赵宁佑看着我握着这竹雕的动作,轻声在我耳边开口道:“赵宸安,生辰快乐!”
我手中的动作忽然一顿,赵宁佑的这句话瞬间让的心跳猛然停住了,我听着远方子时的更声落幕,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到了第二天。
手心中的东西顿时热烫了起来,原以为母后去世后,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我的生辰,可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夜,赵宁佑的这份心意让我的心变得格外的柔软,我有些结巴的开口问他:“宁佑,你怎么会记得?”
赵宁佑突然伸出了手撩开了我额前的刘海,定定的望了我一眼后,又将手慢慢的松下,亮如星辰的黑眸看着我,语调轻微:“姑姑出生的那一天,我刚进宫,我还记得,也是这样的大雪天!”
我有些错愕的抬起了头,等着他说着下文,外面的雪花还在簌簌落下,我露出在外面双手冻得有些僵硬,赵宁佑却伸出了手,宽大的掌心一下子握住我的双手,坐在我的身边,静静的望着外头的这场雪花,仿佛了陷入了往昔的回忆,脸色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