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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轩心急火燎,她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凝脂的身子会吃不消,“娘娘,要不你靠着树歇息一下,奴婢去前面看看!”
凝脂点点头。
采轩走后,周身之外全部被静谧包裹了起来,虫鸣的声音变得格外的明亮,树叶沙沙作响。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划破寂静,凝脂惊得一下子起了身,朝那声音跑去。
她认得那个声音,是采轩。
刚刚拨开挡在身前的灌木丛的一角便看到了采轩蜷缩着靠在一颗大树下,而不远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熊。
凝脂吓坏了,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怒吼的黑熊,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她不能再失去采轩了。
凝脂眼里只有采轩惊恐的神色和淌着血的脸,她疯了似的冲出去,不计后果。
她伸开双臂挡在采轩身前,不惧不畏地怒瞪着不远处的黑熊。
采轩忍着脸颊上的痛试图将凝脂推开,“娘娘,你快走,太危险了,快走!”
凝脂紧紧咬着嘴唇,全然不顾因为拉扯已经从头上跌落的贵妃金顶,又一次的伸开双臂挡在采轩身前。
采轩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叫喊声混合着哽咽声越来越响,“小姐!你快走吧!我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小姐,娘娘您可是贵妃啊!不值得!不值得!”
凝脂回眼坚定地看了一眼采轩,“我不是贵妃,只是尚凝脂,尚府的小姐,和你一起长大的人!”
这一席话让采轩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强忍住了要掉下的泪,抹了脸上渗出的血,笃定的道,“那我和小姐一起走!我们一起走!我们都要活下去!”
此时此刻,凝脂却有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真实,每个人生下来都有着完完整整的人生,如果一直为了仇恨和爱情而活,为了家人和爱人而活,却从未花一时半刻为自己而活,那么即便拥有了至高的荣誉和至好的生活,也不会有一天真切的笑。
凝脂第一次感到真切的温暖和感动是在蓝烟宸的身上,而这一次却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
凝脂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安心,她拉起采轩的手,“我们顺着风跑,它是靠嗅觉来判别方位,视力并不好,只要顺着风跑就有机会逃出去!”
采轩用力地点了点头,二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地倚靠着大树起了身。
那黑熊似乎发觉了自己的猎物想要逃跑,于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她们扑去。
采轩眼见黑熊离自己越来越近,于是鼓足了力气将凝脂推到了一边去,而自己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朝黑熊掷去,大喊道,“小姐,我引开它,你快跑!”
还未等凝脂反应过来,吃痛的黑熊早已朝采轩逃离的方向追了去。
“不要啊,采轩!”凝脂大喊一声,却被脚下的树枝绊倒在地,趴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凝脂朝后看去,惊慌的泪水一涌而出,她趴在地上也顾不得凌乱的头发和衣装,带着哭腔道,“求求你,快去救救采轩,救救采轩!”
马上的人并不理会,而是驾着马,手里拿着弓径直朝采轩的方向跑去。
凝脂看着矫健的马蹄渐行渐远,心却痛不欲生,采轩,你一定要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极尽
日月苍穹,宇宙恒生,世间万物都有他此消彼长的道理,只是世事无常,你连自己的明天都不能掌控,又怎会知晓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凝脂在这样的绿野里无尽响彻的哭了起来,压抑了许久的东西累积在胸腔上,几乎将自己的心压变了形。
转过前方的几棵大树,那里有采轩的尖叫声和哭声,还有策马而去与黑熊搏斗的打斗声,和黑熊阵阵慑人的吼叫声。
凝脂全然不顾脚踝处被荆棘扎的血肉模糊而奋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采轩的方向跑去。
还未到便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空气也变得粘稠了起来。
凝脂惊恐地站在后面不知所措,去救采轩的人单手拉弓,箭箭直指黑熊心脏,无奈黑熊皮毛坚厚,只能伤其浅,无法毁其身。
凝脂心里不止一遍地在尖叫着,不能让他受伤,不能让他有事,不能再欠他的情!
可是看着他另一只胳膊上潺潺的血凝脂却无能为力。
凝脂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如果他在这里,那么他的随从乃至祈阳也都会在这附近。
凝脂咬了咬唇,大叫道,“阿拉古力,你再撑一下,我这就去叫人!”
凝脂只是片刻的沉静,随后朝着心里指引的方向跑去。
还好苍天不负,凝脂只跑出去数步便看到了数十人的马队朝自己呼啸而来,许是听到了林子里响天彻地的呼喊声,祈阳带着几名武将冲了过来。
凝脂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疾速向前跑着,直到能看清楚祈阳那双讶异的眼睛,才停下了脚步,也顾不得礼数,只是跪下匆匆说道,“我们被黑熊袭击了,皇上,采轩在那里,你快去救救她!”
阿拉古力也在那里,千万不能让他有事!
只是这一句话,凝脂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凝脂并不知道祈阳心中的秘密,是会毁了他?还是毁了自己。
祈阳定睛了几秒,侧过身子将凝脂拉上了马背,用身子护着全身在发抖的凝脂,朝身后的随从命令道,“快快前去,不可让采轩伤到一丝汗毛!”
身后的众将得令,扬鞭而去。
凝脂缩在祈阳的马背上,身后传来一阵温热的暖。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双臂间的空隙恰好能让凝脂支撑起身子。
凝脂似乎是忘记了祈阳的风云变色,摇摇头,久久地看着来时的方向。
祈阳是九五之尊,自然是不能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他只是驾着马在原地等候,不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阿拉古力单手驾着马,采轩则被一名侍卫抱着,后面的武将和侍卫们有的人手中提着刚刚割下的熊掌,血淋淋的残忍。
当祈阳看到阿拉古力也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心里的那个恶魔果实不断地壮大了起来,冷冷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拉古力自知是在问自己,于是下了马,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在下奉皇上的命去追那只跑了山羊,怎知远远便听见了呼救声,于是就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阿拉古力说话的时候,还刻意拉扯出一丝看似清朗的笑,“在下一看是头黑熊,一心想着和皇上的狩猎比赛,又能暂时保住采轩姑娘的性命,于是便不自量力的与它搏斗了起来!”
祈阳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阿拉古力见状,径自起了身,走到抱着采轩的侍卫旁边,柔声道,“让我来吧,她受了伤,抱着容易颠簸,还是背着比较安心。”
他刻意对采轩流露出关怀,也不顾流血的右臂,硬是将采轩背了起来。
此时的祈阳方才流露出一些些的松缓神色,缓缓吩咐道,“快送世子殿下去营帐休息,再传了太医给世子和采轩看伤…”
祈阳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凝脂,又瞟了瞟阿拉古力,再朝一旁的侍卫扬了扬脸,冷冷道&8232;“你们先将贵妃送回朕的营帐,贵妃似乎也没有什么伤,就不必传太医了,吩咐几个宫女替贵妃洗漱一番吧!”
两侧的侍卫点头听令,于是跳下马,在祈阳马侧跪地候着。
凝脂回首望了一眼,却被祈阳彻骨的眼神给激了回来,于是端了架子,忍着脚踝的伤痛踩着侍卫的背下了马。
回到祈阳的营帐之时已近黄昏,凝脂恍然,原来自己和采轩在林子里不歇不怠地走了那么久。
等到宫女端来热水给凝脂洗漱的时候,凝脂才恍恍惚惚感到脚踝的痛楚和肚子的阵阵隐痛。
妆容和发髻焕然一新之后,凝脂遣退了服侍的宫女,自己一人换上了备好的衣衫,将两只被荆棘划烂的脚踝至于眼前。
凝脂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自己的伤口了,早在西蓝国,蓝烟宸的府邸之时,背后的伤痕每换一次药都会痛心彻骨的疼,只是再疼的伤口也比不上心里片片散落的仇恨。
尚家被灭门的疼,被打入冷宫凄惨产子的疼,梁木槐死时的疼,雅兰往生时的疼,还有那碗打胎药的疼。
这些种种的疼痛痛的连凝脂都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只是她知道,若想结束,若想为自己一身的债做了结,做偿还,她必须得撑下去。
她沾着热水一点点地擦洗的伤口,没有什么草药,只能先用干净的布条缠裹起来,一切等回了宫再从长计议。
待一切收拾完毕之时,方才在林子中无助求救的凝脂似乎已然远去,而站在帐中蹙眉而望的是一身光彩的大祈皇贵妃。
凝脂记挂着采轩的伤势,但她知道阿拉古力会好好照顾采轩的,虽然她仍旧不清楚阿拉古力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当他冲过去救人的时候,他一定还是以前那个善良热心的阿拉古力。
凝脂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的思绪不要凌乱,尽量让因为肚子疼痛而苍白的脸色不那么难看。
当一丝清风撩开了营帐帘幕的一角,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祈阳下马进了帐中。
身后跟着的是方才协助凝脂进入西山的刘润刘公公。
刘公公见了凝脂后恭敬地行了礼便退到了一边。
祈阳则目不斜视地朝帐中央雕刻着二龙戏珠的藤木盘椅上一坐,“吓坏了吧?”
他拿起备好的温茶品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凝脂舒展了眉头,挂上笑颜,“臣妾吓坏了,皇上不心疼吗?”
祈阳似乎有些意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朕当然心疼!”
凝脂抬起手佯装捂嘴而笑,“皇上也不会怪罪臣妾私闯西山吧?”
祈阳移了移身子,舒适地朝盘椅上一靠,声色严厉,“你若知西山不可乱闯,为何还不来通报私自进入?又遇到这般危险,还好有羽烨世子挺身相助!”
凝脂依旧噙着让人沉浸的媚笑,刚刚涂上的杜鹃红胭脂在笑容之下绽开了一张巨大而危险的网。
凝脂挪了步子,离得祈阳更近,双手温柔的摩挲着小腹,“臣妾怎会知道,皇上一夜之间就不愿再见臣妾呢?连同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呢!”
她的声音娇柔地像一团软黏的沙,拉着你的脚寸寸下沉。
她还是笑着俯身在祈阳的腿上,“若不是福公公端着落胎药来给臣妾,臣妾一定以为是皇后妒忌臣妾有了皇上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余光
她还是笑着俯身在祈阳的腿上,“若不是福公公端着落胎药来给臣妾,臣妾一定以为是皇后妒忌臣妾有了皇上的孩子!”
“可是臣妾还是不死心,只想来亲口问一问皇上,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你真的不要了吗?”
凝脂的眼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里面的风和漩涡都像一张大网一样朝祈阳扑面而来。
祈阳忽地觉得眼前的凝脂不再似从前那般温婉,动人心魄的美还夹杂了摄人心魂的毒。
祈阳倏地起身,趴在他身上的凝脂扑了个空,跌坐在了地上,祈阳背过手正色道,“今日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凝脂缓缓地起身,笑意更浓,“你到底想隐藏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若不再爱我你大可废了我,你苦心跟我柔情蜜意,到底图些什么?”
此时此刻,凝脂卸下了伪装已久的防备,是自己太天真,真以为祈阳什么都不知道,真以为就可以如此轻易地将帝王爱玩弄于鼓掌,凝脂笑,笑自己太愚蠢,也笑处心积虑夺来的宠爱太虚幻。
祈阳只是纹丝不动,他没有叫人来拉走凝脂,也没有出一点声响,但是眼里的黑色雾霭却出卖了他的心,他真的有秘密。
凝脂一点一点攀上祈阳的臂膀,声音如莺啼婉转,眼里却是血红的恨,“是我忘了,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你的心思怎会是我能知晓的,从前因为你母妃的死你灭了我尚家一百多口,将我打入了冷宫,之后,你又为了宣泄你满腔的怒火拉我出了冷宫,天天折磨我,再后来,再后来你居然抛弃了我…”
凝脂说到这里声音也开始颤抖,脑海中不断响起了蓝烟宸干涩的声音,“是祈阳丢下了你,丢下了你…”
凝脂顿了顿,白皙的手指划过祈阳的下巴,“那日你和蓝烟宸刀剑相指,你明明可以救我,可最终还是为了你的江山人民,帝王性命抛弃了我,当然,我并不怪你,谁让你是大祈的皇帝呢?只是后来,后来…”
这几日在凝脂心中生根发芽的苦楚就是那幅画,“后来,你明明知道我还活着,也明明知道我在蓝烟宸的府中,你为何不来找我?不来接我?在那里佯装笑脸看我演戏的日子好过吗?”
凝脂的指甲染了新鲜的夕颜花料,粉嫩发亮,她踮起了脚尖凑到祈阳耳边近乎呓语,“你处心积虑为我的归来做了那么多,除了那些宠溺的假象,你还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杀了梁木槐,杀了采芊,杀了雅兰?!”
说到最后,凝脂的声音快要沉进了胸腔里,“现在你又要杀我的孩子,你为何不干脆一剑杀了我?!”
凝脂忽地用力朝祈阳的身子一推,祈阳岿然不动的身子也朝后退了几步。
凝脂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祈阳,而胸腔却因为难受起伏越来越大。
久久不言语的祈阳终是冷冷一笑,“我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