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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阳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传朕的旨意,遥贵嫔因病薨,以妃制下葬,再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让她入土为安…”
鲁临海并不多问,只是颔首道,“遵旨!”
祈阳看着矫前匍匐在地,被大雨淋湿的太监,轻叹一声,朝他说道,“福公公,你去内务府领了俸禄,回老家安享晚年吧!”
匍匐在地上的福公公久久不动,被大雨淋湿的灰白太监服全部贴在身子上,平添了几分凄凉。
祈阳朝鲁临海扬了扬脸,示意让他去扶他一把。
鲁临海会意,将手中的伞递给了身后的小太监,自己则去搀扶福公公。
谁知,当福公公吃力的爬起来的时候,满脸的泪混着雨水落在地上。
祈阳的心像是被什么敲击了一下,沉闷的痛,他别过脸去。
福公公,却头也不敢抬,只是一个劲的颤抖着肩膀,鼻腔里发出嗡嗡的声音。
鲁临海又招来了另一个太监匍匐在地上,供祈阳踩着上轿。
等祈阳坐定后,冷漠却又沉重的声音传了出来,“朕会赏你良田百亩,白银千两,拿着钱,去找个好郎中,看看…看看你的…不要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祈阳无法说出口,他只是一时气怒,气自己身边忠心耿耿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帮着凝脂说话,恨他一直帮着凝脂欺瞒自己。
他命人割下他的舌头,让他自此以后不能再开口说一句好话,他革了他的职务,降为最低等的仆人,没日没夜只能低头匍匐在地上供自己踩踏。
他以为这样就是惩罚,他以为这样就是出气。
可他却只能让自己背负的罪孽更多,伤害的人也更多。
祈阳听着轿辇外呼啸的雨声和风声,只觉得这一切,都已太迟了。福公公直到祈阳的轿辇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敢直起身子,抬起头,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许多,皱纹爬满了眼角和面颊,眼睛也凹陷了进去,原本有些发福的身子也变得嶙峋佝偻。
他张着嘴无声地看着祈阳离去的方向,心中的洪水却像决堤一般在狂妄肆流。
他只想再用自己洪亮的嗓子唤一声,“奴才叩谢皇上隆恩~”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鹤
祈阳走后,凝脂仍独留在怡清殿当中,含泪独望洛吟飘零的尸首,这才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一直在宫外等候的小全子和采轩二人见皇上早已离开,却迟迟不见凝脂出来,担心出事,便擅自做主闯了进来。
他们循着哭声推开了怡清殿的门,只见凝脂正靠着门栏上,像是丢了心爱之物的小姑娘,无助而又彷徨。
采轩被梁上挂着的尸首下了个激灵,抓着小全子的袖子朝后退了退。
小全子只得一手提了袖子替采轩挡着眼睛,一边再朝凝脂问道,“娘娘,你…”
还未等小全子说完,凝脂猛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快带我回宫,月怡还在太和宫等着我呢!快!快!”
采轩也顾不得别的了,只能闭着眼睛搀扶起凝脂,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小全子也只能叹息一声,将怡清殿的门复又掩住。
一路上的轿辇在风雨中疾行,雷声渐渐隐匿了去,可那磅礴大雨依旧气势如虹的浇灌着大地。
太和宫里灯火通明,月怡抱着小铭一在内殿里不安的等候着。
直到有宫人传来了消息,说看见了皇贵妃的轿辇,月怡这才定下了心。
她将已经睡着的铭一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一件蚕丝织的薄被,自己便撑了雨伞,迎了出去。
可是当她看见迎面而来的凝脂的时候,着实心一惊。
一张面色苍白无力,唇也是青的吓人。
衣衫倒还好,只是被雨淋湿了些许,头上的凤冠也依旧光芒灼灼。
月怡连忙上前,拉过凝脂的手,关切道,“娘娘怎么了?怎么如此神情?”
凝脂无力的抬起了眼睛,看向月怡,眼里的泪已经干涸了,只剩下残存的泪光,昭示着痛苦和哀伤。
“月怡,洛吟她,死了!”
月怡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下去,还好呗凝脂反手拉住,这才站稳了些。
月怡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会?我昨日还去她宫中看她,奴才们说她卧病休养,我还看见了她的背影,她正躺在床上睡觉…”
凝脂垂了眼帘,“你看到的都是奴才假装的,她的尸首早已被挂到了怡清殿的横梁上…”
凝脂只觉得将这个事实说出来,胸口都是那么的痛。
月怡大惊,“大胆,是谁干的,竟然敢向贵嫔娘娘下手吗?”
凝脂只是垂了首,慢慢地朝内殿走去,面无表情。
月怡恍然间明白了,嘲讽的笑笑,“是我糊涂了,在这宫中,除了皇上,还有谁敢呢?”
凝脂不语,只是跨出去的步子变得急促了起来。
月怡的眼底泛过一丝恨意,“他连亲兄长都不放过,又何况是一个妃子呢?”
这时,二人已然步入殿中,身边只有采轩和小全子服侍着。
采轩端上姜茶,递给凝脂,担忧地朝月怡眨了眨眼睛。
月怡会意,只能暂压心中的怨恨,缓缓向凝脂道,“现在无人,我就唤娘娘您妹妹了…”
凝脂点了点头,无意接话。
月怡道,“妹妹,现在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的苦楚千万不要憋在心里独自一人承受,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凝脂用银勺舀起汤汁,又倒回盅里,看着缓缓滴落的淡黄色汁水,就仿佛见到了缓缓滴下来的暗红色的血液,还有洛吟血肉模糊的面庞。
她缓缓地开口,“洛吟她,是为了我,才会出此下策…”
月怡只静静地看着凝脂,并不想要打断她。
凝脂又舀起一勺姜汁,目不转睛地盯着,“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在拒绝,又无法拒绝的彻底,她爱他,她不忍他伤心,只好用自己的命,去换我的自由,可她太傻了,她太高估皇上对我的爱,而我,却低估了她对他的爱…”
月怡疑惑,“他是谁?”
凝脂看了一眼月怡,眼神有些黯淡,“他是西蓝国的太子,蓝烟宸!”
月怡提起一口气,不可置信,“你是说…”
凝脂点点头,“是的,蓝烟宸他想要我!”
只这几个字,简短却直戳心房。
月怡除了惊讶还有心惊。
而凝脂除了后悔还有苦楚。
月怡心惊惊得是,她从未想过除了家仇还会有情债。
而凝脂后悔的是,当初动了心,就应该不顾一切的留在那,可既然决定了回宫,就不应该再三心二意,害了梁木槐,害了雅兰,害了洛吟,也害了自己…
凝脂想到这里,只恨不得用刀划开自己的心。
月怡微微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妹妹,不管你如何做决定,姐姐都不会质疑你…”
凝脂有些讶异,问道,“你都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你不怪我吗?”
月怡摇了摇头,“我虽不知你和蓝烟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妹妹你的为人,一天为大祈的皇妃,就绝不会做出越轨之事!”
凝脂勉力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谢谢姐姐!”
凝脂说话间瞥见了贵妃榻上熟睡的三皇子铭依,于是道,“铭依又大了许多,不知道我的韶华怎么样了…”
月怡慈爱的看了一眼铭依,忽地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变的煞白,“洛吟死了,那韶华呢?韶华还在清溪殿吗?”
凝脂摇摇头,“我派人去接她的时候,皇上下了旨,已经送去避暑山庄…”
凝脂顿了顿,“皇上是不会让我见韶华的!”
就在大祈皇宫逐一熄灭的灯火中,南陵城的街道上陆陆续续地跑过外族打扮的人。
他们聚集在一间古朴的大屋里,而屋子门口挂着醒目的三个大字,千鹤堂。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祈福
谁都不曾想过,这样的夜晚,竟然不会再有第二个。
千鹤堂里聚集了数十名黑衣人,仅仅只有一位,穿着青色袍子,腰间束着手掌宽的鹿皮腰带,他潜伏多日,终于找到机会再接近大祈皇帝了。
“世子,属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明日那狗皇帝出宫了!”
一名黑衣人恭敬地说道。
阿拉古力微微点点头,环视了屋子内的所有人,深深地朝他们鞠了一躬,“我北越王府已没落,各位兄弟却依旧如此对在下,在下实在无以为报!”
他刚刚语毕,众人皆惶恐不已。
数十人齐齐跪下,领头的人高声说道,“世子言重了,数月前,朝中震乱,太子挑起事端剿灭北越王府和二王爷府,属下们远在南陵不能及时回去相助早已觉得愧对王爷和世子,更何况明日刺杀皇帝一事也关乎到我们的国仇家恨,谁都知道刚刚结束的那场大仗我西蓝损失了精兵数百万,城池数十座,身为西蓝人,定当是要出一份力!”
领头人说完又率先磕下头去,而后众人齐齐高声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世子赴汤蹈火,为西蓝在所不辞!”
阿拉古力的手紧紧握着拳头,看着眼前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心里的恨更加的强烈起来。
他要杀了祈阳,无关乎国仇,无关乎家恨,只为了一个女人。
阿拉古力拿起桌上的青瓷酒碗,高举过头,朗声说道,“好,那让我们共饮此酒,此生生不能同穴,死也要同时!”众人散去后,唯留阿拉古力和千鹤堂堂主文添二人。
文添有些担忧地看向阿拉古力,“世子,在西郊城隍庙背后,属下已经备下了马车和干粮,如若明日情况有变,世子你立马去那里,回西蓝,再也不要踏入大祈一步!”
文添的目光就如同桌上燃放的蜡烛一般,闪烁温暖。
阿拉古力垂着眼看着桌上微微浮起的尘,缓缓道,“文添,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要走也是你走,现在西蓝已经没有了北越王府,我再回去,也只是沦为阶下囚而已…”
阿拉古力顿了顿,突然抬了头,道,“明日皇帝祈福,定会携带宫中大小家眷,吩咐众兄弟们,万万不要伤了无辜的人!”
文添利落的点了点头。
阿拉古力轻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文添,我还有一件事想交付与你,也唯有你,我才放心的下…”
文添丝毫不敢怠慢,正色道,“世子请说,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阿拉古力的眸子变得浑浊,没了从前明亮的光芒,有的只是陨落的星辰和惨淡的月芒,“皇帝出行,皇后和皇贵妃定会伴驾左右,我要你将皇贵妃劫出来,然后,送回西蓝!”
文添只知道当年蓝烟宸来大祈之时曾敬贡的女子现今是贵嫔,却从未听过皇贵妃也是西蓝的人,于是问道,“世子所指何人?可是洛吟姑娘?”
阿拉古力摇摇头,沉了声音,“此人你见过…”
文添沉思细想,忽然大惊,“你是说,尚,尚凝脂!”
阿拉古力抬起眼,眼里的一切都告诉了文添,那人就是尚凝脂。
文添很快面露担忧之色,眉头也蹙的很紧,“世子,你为她这样做,不值得!”
阿拉古力苦楚一笑,“值得,如若当年我没有一意孤行带她离开南陵,大祈皇帝就不会对她有疑心,如若当年我没有逼她在西蓝和我成亲,那么她就不会想到要逃离回大祈,如果没有我,她现在过的一定比现在好…”
阿拉古力的胸口就像被千斤的大石压住,沉闷喘不过气,“如果没有我,她一定过得更好…”
文添默然了半晌,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可是如若送尚姑娘回西蓝,那太子那边…”
阿拉古力淡然一笑,“他才是她的归宿,大祈皇帝不是,我,也不是…”
文添知道不应该继续问下去,不该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脆生地答道,“属下遵命,绝不辜负世子的重托!”
文添站起身来,说道,“那属下先行告退,世子您好生休息!”
阿拉古力点了点头,拍了拍文添的肩膀,“是该好好休息了!”这一夜,于阿拉古力来说,是这辈子最漫长的夜,他看见了黑夜里最深刻的晦暗,他也等到了黎明时最灿烂的光辉,他想着凝脂的脸,还有他未见过的她穿大红嫁衣时的样子。
他在想,如果那日迎娶的队伍早一点出发,亦或是选择另一条偏僻的小路,现在是不是凝脂早已成了她的世子妃,现在是不是一同在西蓝看漫山遍野的枫叶。
黎明来的迅猛彻底,很快整个大地都被茸茸的光芒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屏障。
出行的队伍早已恭候在宣武门外,只等着皇上皇后和皇贵妃的驾临了。
凝脂自从景华宫回来后便夜夜做恶梦,每次从梦中惊醒之时背脊总是厚厚的汗。
离那个残忍的雨夜已经过去了一月了,夏也不那么喧闹了,蝉鸣少了,花香少了,落叶却多了。
她曾找人去安葬洛吟,却得知祈阳早已下了旨,追封洛吟为洛妃,还暗地里办了法事下了葬,这也算是对洛吟最好的安慰了。
只是这一月里,她从未见过祈阳,她也不愿去想起他,似乎这皇宫中有了天然而又巨大的屏障,让两人生活在彼此的世界里,不叨不扰,至死宁静。当凝脂知道今日出行是怎样也避免不了的后,才勉强的任由采轩打扮。
“娘娘,你的面色有些灰白,奴婢给您用了奴婢亲手磨得杏仁粉,好让人看起来有一些生气…”
“娘娘,你的唇没什么血色,奴婢将春日里腌好的桃花花蜜做了胭脂,您闻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