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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正被人拉着说话的黄夫人见到这边的动静,忙过来问。花厅里一下子静下来,众人俱望向陶老夫人。听到陶老夫人想到院中走动,黄夫人自己走不开就让丫头带着陶老夫人。
眼看着陶老夫人出了暖阁,众人才转回目光。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去年过年时陶老夫人何等风光,不过短短一年,却成了这般光景。”林夫人叹息道。
“谁说不是?所以说女人啊不但要嫁得好,还要心胸开阔点,不然哪天以为一直被捏在手中的棋子翻了身,苦的还不是自己。”尤其是像陶老夫人这样的,既然嫁到了陶府就应该一心一意的替陶府打算。陶老爷母亲早逝,若是陶老夫人对他够好,哪怕他不能把她当成亲娘服侍,起码下半辈子是不用愁的。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陶老夫人在陶府又无一儿半女的,丈夫一去,和继子相比当然更向着娘家一些,这些本是人之常情。真要怪只能怪王家太贪心了。
女人都不容易,屋里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王家也太不知足了,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否则哪会到如今这地步。”
一会儿,马夫人刻意压低声音,“哎,说到王家。你们听说了吗?王二小姐原来有病的,听还是不知名的,有可能会传染。这是商会那天,有个不知是谁带来的年青人说的。”当时她儿子就在身边,听得一清二楚,绝对错不了。
“这个……听说一些。”孙夫人放下盖婉儿,矜持地用手帕拭了拭嘴角。当时她儿子也在场,一回来就说了。
“真的假的?”
“谁知道。不过王二小姐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怕不是传染病,这有病总是假不了的。”
“管他真假,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事儿可说不得笑。”想起当初王家得势时,还曾想到替儿子定这门亲的事儿马夫人不由庆幸当初没来得及动作,便出了王大小姐背夫偷人的事儿。
在场的不只是马夫人起过意,凡是家中有适龄孩子的都起过这个意。毕竟王家在吴州也是大户人家,而且王二小姐才貌双全的美名在外,心疼的当然不只一个人家。
“你们说陶老夫人知不知道这事儿?若是那样……”想到陶老夫人还替继子定过亲,马夫人心里就一阵发寒。
听懂马夫人话中之意的其他夫人小姐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刚才对陶老夫人的一点同情消失无踪。若真是这样,这陶老夫人的心也够狠的。
黄夫人脸色难看的忙转了话题。
屋外,黄府的丫头手足无措地站在陶老夫人身后。
陶老夫人和钱妈妈脸色难看得吓人,因为陶老夫人忘记披斗篷了,天气太冷陶老夫人也不想站在那里等便转了回来,想着等了斗篷再逛,只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翻话。
钱妈妈瞥了黄府丫头一眼,担忧地轻扶着陶老夫人僵硬的身子,“老夫人?”若是这里只有她和老夫人等人,她们还能当作若无其事,但黄府的丫头也在这里。
陶老夫人深吸了口气,提步进屋内。屋里的人刚转开话题说了两句,一见陶老夫人这么快就返回,脸色都变了下。忙朝紧跟着进来的黄府丫头,见她眼红红的快哭出来的样子。也明白陶老夫人什么都听到了,众人脸色变了又变,面面相觑之下谁也没有先说话。
最后还是黄夫人站起来,尽量若无其事地笑道:“不是到院子里走走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院里景色不如意?”
“不是,突然想起家中有事,今儿多谢黄夫人盛情款待了。”陶老夫人再直肠子,也知道这样的场合哪怕再生气也发作不得。强忍下那口气,僵着脸说完该说的话后带着钱妈妈等一众丫头走了。剩下众家夫人小姐大眼瞪小眼。
轻靠在马车上,陶老夫人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活了差不多四十岁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替陶佑定下自家侄女是有自己的私心没错,但不至于会那样。
钱妈妈急忙宽慰,“老夫人,我们自家知自家事,别理那起子嘴碎的。”
片刻,陶老夫人睁眼拭去眼角的泪水,“你亲自去王家问问是怎么回事?”自家侄女有没有病陶老夫人很清楚,不过是早产身子弱了点罢了。
钱妈妈匆匆忙忙赶到王家,把今儿听到的事说了。
本来应该出去玩的王子全也在家,一听就跳了起来,“我就就奇怪了,难怪这自年初一后,自己的朋友一个个都疏远了自己。刚开始还以为是初一商会的原因,没想到竟是这个。”若非钱妈妈说起,他还蒙在鼓里。
一行人也不等叫了,直接往王静婉的住处去。
“畜生,畜生。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王毅气得狰狞地望着趴在床上自知道哭的王静婉。本来想着凭这个女儿的才貌至少可以嫁个好人家,她竟不争气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惹来麻烦。
王静婉趴在床上,埋在被褥里的脸上空洞而绝望,泪早已湿了被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易为水出现后,一切都不对了。她一下子从被所有人捧着奉承的王家二小姐变成了现在的无人问津,甚至还传出了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传染病。
见状,王毅上前不顾妻子的阻拦一把将女儿拉下地,“哭哭哭,整天只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早知你是这样的,当初一出世就该掐死你。”
王夫人快步走过去搂住王静婉,泣不成声地道:“老爷,婉儿是我们的女儿啊!您这么说是想逼死她吗?我们已经死了一个女儿了,您还想再死一个吗?”
“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一味惯着她们姐妹,哪会这样?”王毅红着眼骂道。
王夫人张了张嘴,想到大女儿最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一味流泪。
想到这些天的事王子全心中也有气,对于这个妹妹也有了点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妹妹,见母亲妹妹这般心一软,“爹,我觉得这事也怪不得妹妹,她总不会自己去和人说这些话。对了,我记得前两天不知该问起我,妹妹去年红茧事件有没有去过虞州,难道……”现在想起来,好像当时大伙看他的眼神只是有些古怪,直到他说去过后那些人才开始避着他的。
王静婉趴在地上的娇躯一震,头也不抬,低头问:“二哥还记得在虞州客栈妹妹昏倒的事吗?”
王子全想了下点头,记得他还去找过陶佑的麻烦。
“当时和姓易的一起在山里出来的少年说了些误导的话来,妹妹记得当时是有个路过的青年在场。想来是……”想到这,王静婉泪如雨下。那个青年本来是替她说话的,就是被人一说匆匆走了。
王家猜测的没错,青年确是虞州那个。当时他会注意到王静婉本就是因为她的美貌,而商会那天会认出来也是因为她的美貌。
“又与他们有关。”王毅内心有些无力。这次的事虽与陶佑易为水有关,不过可以肯定那个青年会说出这番话却与陶府无关,从全儿话中之意推断,一切不过是巧合。
良久,直到钱妈妈离开。王毅仿佛下了什么决定,望着地上的王静婉,“本想着你能嫁个好人家,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你的事我会安排。过了年,新一批的蚕也该开始养上了。”
王静婉身子震了下,柔顺地应声。直到屋里没人了,她才缓缓抬起满满都是恨意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表妹”入住
王静婉有病的流言越传越广,渐渐的不再只是丝绸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整个吴州都传了个遍。一时间,凡是与王家有点交情的莫不是避而远之。
与此同时,对陶老夫人不利的流言也随之增长。这个年陶老夫人过得前所未有的憋气,安居中的仆役丫头无一不是小心翼翼,以免不小心就成了出气的。
今年的年就在王家小姐的流言中过去了,对于王家和陶老夫人来说足以身败名裂的事,对于吴州其他人不过是无聊之下的谈资。而除了关于王二小姐的“病”,众人更加关注的却是易为水的红茧。在丝绸界所有人望眼欲穿之下,时间步入了三月,春蚕着手开始养的最好时节。
陶佑大步走进屋,一眼就见到软榻上正在看书的易为水,走过去就抱住她,头习惯性的埋到脖子里嗅着独属于她的温暖气息。
在丝绸圈子里算是知情人的陶佑也知道了起因,但他丝毫没有帮王静婉澄清的意思。只要想到王静婉前世种种,陶佑心里都恨不得吃她的肉,哪会主动帮她。
腰间有些沉的手臂,脖子处一阵阵湿热的呼息。这熟悉的姿势不用回头易为水就知道是谁,而这每每说明了今儿的独处的安宁没有了。因为只要她不理他,腰间的力道就会越来越紧。
易为水不明白重生一次,陶佑怎么就从一个不耐烦女人纠缠的男人,变成了如今无时无刻不缠着她。易为水放下书本,眼底是深深的无奈,“老爷。”
“嗯。”陶佑微微抬头,含笑应了声。望着近在眼前的细白,眼神一暗,忍不住轻轻亲了一下又一下。
易为水红着脸缩了下。
陶佑轻笑,“水儿,你让李光家的又买了一处庄子。”
易为水怔了下,微微抿唇点点头。新买的庄子是父亲给的银钱,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在易为水心里不管是陶佑的还是杨家的那都不是她的,只有父亲的才是。
“你喜欢就好。”陶佑温柔地低声道。总有一天他会在她的心里占比岳父更重要的位置,会让她知道他的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面上闪过犹疑,易为水柔声道:“老爷,过两天我去桑园住些日子。”她说的是陶佑带自己去的那处桑园,自己买的那处庄子还不能住人。
陶佑动作顿了下,抬头望着她道:“我陪你。”早在带她去桑园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这些日子,他人都调动了下。重前生最后那段日子,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忠心与否。他把信得过的人调到了需要的位置,现在别说几年,就是一年半载的他也清楚明白陶府的一点风吹草动。
“不用了,老爷偌大的陶府家业,妾身岂可耽误。”易为水柔声拒绝,她记得前世陶佑最讨厌她们这些女人时刻缠着他。她不会因为一时的宠爱任性到认为自己可以对陶佑予取予求。
沉默地望着易为水认真的脸,陶佑知道她没有一点暗示什么的意思,心里还是堵得慌,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他觉得自己曾经就是个混账,同时心里也有点受伤。
易为水感觉到腰间的收紧的大手,微微抬头正对上陶佑注视着她的眼,那双眼里的自责悲伤令她心一跳。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有点无措的,易为水下意识的微微垂头避开陶佑的注视,视线落在手中的书本上。
见状,陶佑眼底闪过黯然,随即平静下来,举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道:“再大的家业也没有你重要。”这么费尽心机把陶府紧握在手中,只是为了有能力更好的保全她。
易为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回应陶佑的话,只得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书本上。
陶佑也没有说话,只一个劲的缠着易为水,不时的亲一下,似是想提醒易为水他的存在。哪怕心里再嫉妒她手上的那本书,陶佑也没有夺走。
屋里二人粘缠,陶府外来了辆在吴州随处可见的普通马车。马车直入二门才停下,先行下来的丫头转身轻扶着里面的人儿下来。
王静婉面色平静的望着陶府,陶府老夫人是她姑母,这里她从小时起就常来,对这里熟悉得如自己家般。姐姐嫁了表哥后,她是嫉妒的,因为她也喜欢表哥。姐姐偷人,其实她心底是有点高兴,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嫁给表哥了,可惜不过是镜花水月。
陶老夫人没有出来,钱妈妈迎过来,“二小姐,一路辛苦了。您的住处老夫人把命人打扫过了,随小的来。”
“辛苦钱妈妈了。”王静婉收回思绪,温柔笑着颔首跟上。身后的丫头媳妇子拿着行李熟门熟路的跟上。
王静婉不是第一次搬到陶府来住,但自从姐姐出事后这却是第一次。
王静婉入住陶府的事很快传到了陶佑和易为水耳中。
陶佑眼不悦的眯了下,对外说是替王静婉辟谣,但真正的原因不用说陶佑也知道,王家人他太了解了。
来者不善。易为水心中只有这四个字概括。不过她既不用向老夫人早晚请安,过两天也要到桑园了,想来和王静婉碰面的机会不多,也就不以为意。至于暖园,不想见她不让她进来就是。
吴州一直关注陶府的人也很快知道了王家那个据说有病的小姐住了陶府,在这关键的时刻,王家也太会挑时间,不少人心里冷笑。人是陶老夫人请来的,哪怕对外说是断绝关系,但到底是血亲,看来陶老夫人经过这么多事,心还是向着王家。
王家既然能让王静婉住进陶府,自然不怕别人来怀疑什么,他们向来嚣张惯了,哪怕外人知道又如何。有些事只要能够成功,用什么手段不是手段。
正如易为水所料,自王静婉住进来,她就没机会见到她本人。听李光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