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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南芯咬紧下唇,泪水溃堤而出,楚楚可怜,不知是真是假。
“你告诉我,我想你爱我,我想我们一如从前,这样也错了吗?你的拒绝那么明显,我有自尊,你不要,我便收好它,藏起它,为什么你又要如此撩拨我,如此对我?!”
耿诺看着她,沉沉的眸子看不出真实情绪。
他说,“对不起。”
然后,他,拂袖而去。
独留铁南芯一人,衣裳还充满诱惑的敞开,被风拂起疙瘩。
铁南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挫败。
强烈的妒忿更是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给她的所有难堪,她都要从温思璇身上一一追讨!
她要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集耿诺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温思璇!
晚风留下湖面上最后一波涟漪。
夕阳妄想收起最后一束光辉,却不知依托何方。
这里不是牢房,只是一间充满霉味,腐朽味的屋子,无桌无床。
在屋里的是两男两女。
一男一女狼狈不堪。
一男一女繁衣似锦。
身着华服的男人一脸肃然,“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铁南芯不以为意,笑道,“超元,你可别忘了自己是怎么有今日的。”
木超元的面色稍有柔和,“我没忘,没有铁家,没有你的好意收留,我不会有今日。”
铁南芯跨出木屋,“如此便是。”
木超元瞄了地上的杜予纬与温思璇一眼,跟着铁南芯走出木屋。
铁南芯回过头,又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只是需要你少许的配合,你也要拒绝吗?”
木超元好半晌没言语,待说话之时,语气里少有温度,“你既已开口,我自是不会拒绝。”
黄昏时分,京城的商贸小贩依然往来如潮,吆喝声此起彼落,一片昌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了这相合相融的景象。
杜予纬被生擒了。
就在以美食佳肴及美酒闻名京城的祥乐楼被生擒。
当时引来不少人围观。
有不少人见到杜予纬与一名女子同枕,发丝相缠,亲密异常。
女子的容颜引来众人猜测。
一妇人高声嚷嚷,“这不是诺爵府的温爵妃吗?!”
附和声即起,“是啊,是啊,我见过她,她还乐善好施发放过银粮呢!”
“没想到千金大小姐这么不要脸,真是给咱们女人丢脸,蒙羞!”
沸扬的讨伐议论在身后远远飘散。
话语声容易飘散,潜藏在人类身体里那喜好谈论他人八卦的因子却无法轻易扼止。
一场无法收拾的风暴也渐而成形。
万泓与耿诺正在亭中商议八月十五处决沧骊人的事宜。
一声急报打断了两人的对述。
急报之后,木超元退至一边等候指示。
万泓与耿诺却是面色相异。
“这是什么时候之事?”万泓问道。
木超元答道,“据羿抒阳羿知府所说是在三日之前,但因他一小小知府需经重重关卡向上汇报,故此时才传到臣耳中。”
“朕知道了,现在他们人呢?”万泓又问。
木超元再答,“臣已经命羿知府将人转至宫中天牢,皇上圣明,臣恭等圣裁。”
万泓这才转向耿诺,“要一起去吗?”
耿诺随万泓与木超元起身离开亭中之时,他所坐的位置那一片美丽花卉已然枯萎,足以昭示他的震惊与愤怒。
耿诺见着了温思璇。
在牢狱之中。
温思璇不好,很不好,她面色苍白,冷汗涔涔,眉峰深锁,双目闭掩,口中喃喃不休。
可见,三日的牢狱之灾便已将她折磨得不成样子。
然,耿诺久伫原地,没有靠近。
甚至不如万泓离她近。
万泓若有所思地看着耿诺,“民心昭昭,天地公允,无论白衣,抑或卿相,朕可以不追究,但众口攸攸,功过是非,你道朕该如何处置温思璇?你又如何能封得了已经传开的事实?!”
耿诺状似温雅的嘴角染上矜冷,眼中逸出平时极少流露的阴鸷,完全不见一贯示人的清雅,“在圣上心中,什么是事实?”
万泓轻扬眉峰,“在朕心中,没有所谓的事实,真正的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能推得翻众人承认的事实。这就犹如曾经双双……”提到纪双双,万泓的心刺痛了一下,他随即掩覆,“就如曾经双双对朕说过的,为何女人一定要不如男人?为何女人不能从二夫,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为何同样的情况,女人就是红杏出墙,男人就是风流倜傥?当一件事,明知有怀疑的余地,但是,因为有太多人承认它,它便有了权威。一个人试图推翻千万人,千百年的权威可说是以卵击石。要推翻一个权威岂是一朝一夕之事?不耗时千百年也很难做到。人都是这样,当另外的人试图修建一座新的更好的庙宇的时候,只有很少的人会参与进去,甚至没有什么人会进那座庙宇,庙宇建好了,它在那里等着,等待人们进入,或许起初是因为好奇,人们进去了,当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当进去的人越来越多,这就成了新的权威,可是,当初费尽一生心血来建这座庙宇的人早已经离开,死了。这是一个千百年或是更久之后的事,只有到那时候,人们才会发现自己错了,然后更正错误,为他们洗去罪名,甚至建造他们的形体肖像用来瞻仰与膜拜,实际上,这是一件很可悲,也很让人伤感的事情,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世界就是这样。”处处结满蜘蛛网,万泓伸手轻轻扫过,“现在,朕只能给你两个选择了,第一,以七出之罪中的其中一条休了温思璇,对外宣称,你早已休了此妇,她既是弃妇,是可怜之人,她与杜予纬同床不过成为众人笑柄,却可以保住性命。第二,温思璇以淫泆之罪受浸猪笼,淹死之苦,而你耿诺,也将一并成为众人笑柄。”
耿诺凝着脸,下颚紧绷,没有回答。
万泓说道,“你要知,这已经是朕能宽容的极限,很好选的,不是吗?”
耿诺定定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温思璇,语调波澜不生,缓慢地开口,“只有这两个选择了吗?”
万泓说,“如若你还能想出第三个更好的选项,朕洗耳恭听。”
几方斜斜微光射入。
无风,心却酥麻颤动,耿诺说,“请圣上给臣一点时间,让臣好好想一想。”
万泓示意守卫关上狱门。
守卫把门关上。
万泓才道,“朕也要想想怎么处置杜予纬,朕可以答应给你一点时间,但是,不要让朕等得太久。”
睡睡醒醒,少有真的清醒。
温思璇被一盆盐水泼醒。
她的眼才一睁开,便瞧见地上两双男靴,还有一碗稀粥。
稀粥的上方飘着尘埃,点点黑尘,像极了芝麻。
她咽下一口口水,视线跳过那两双男靴,直直瞪着那碗稀粥。
她不想饿死,不想做饿死鬼,她怀念起外面的自由空气。
伸手,她去端——
“啊!——”纤瘦的小手被一只靴子踩扁了。
外头天气晴朗,她的噩梦却才刚刚开始。
铁炼铮铮,宫廷侍卫进来架走温思璇。
陆陆续续,她见过好几位身着宫廷服饰的男子,他们的服装不同于狱卒。
每见一回,她的身上便要多捱几十根的针刺,教她痛不欲生。
这刑罚,燕过无痕,看不见伤痕,却够毒,也够狠。
她熬得住吗?
她不知道。
但她确定,这样的疼痛每日都定时发作折磨着她,折磨得她几欲疯狂。
奇怪的是,她没有掉一滴泪。
她问侍守,“杜予纬是不是也在这牢狱里?”
侍守不屑地答她,“自身都难保了,还关心情夫?”
她问侍守,“耿诺知道吗?有人告诉耿诺,我在这里吗?”
她千求万求,求侍守去告诉耿诺,告诉他,她在这里。
侍守说,“挣扎对你没有好处,乖乖呆着吧。”
她真的乖乖地呆着,不再求,不再问,不再挣扎。
她要保留力气。
她相信,耿诺会感应到的,感应到她受的痛苦。
他的心还在她这里,不是吗?
他一定可以感应到的,她正受着的炼狱般的煎熬。
脚步声渐渐清晰,温思璇往墙角缩。
她害怕,又是带她去扎针的。
锁开了,门开了。
她怯怯抬眼,一位身着锦服,珠头凤冠的女人进来,后头跟着几名侍卫,几名宫娥。
“不认识我了吗?”铁南芯道,“不过些许时日未见,你就不认识我了?思璇。”
张了张嘴,温思璇想说话,但力不从心。
她想问铁南芯,她想请铁南芯帮忙。
她想问铁南芯,耿诺是不是去了异地办差?
她想请铁南芯帮忙,帮忙告诉耿诺,她在这里,等他来救她。
然,算算,有多久滴水未进了?
她算不清楚。
此时,即使,她想言语,但也失却力气。
“爵妃叫你说话!”
一个宫娥打扮的女子走近,扯住温思璇的头发往下拉,温思璇的脸不自控地上仰。
铁南芯细细审视,她训斥道,“水虹,休得放肆!过来!”
水虹赶紧退回铁南芯身旁,“水虹只是想让某人懂得什么是尊卑。”
铁南芯扬手就是一巴掌,“是我没有好好教你,什么是尊卑,太偏宠你,你才会这么无理行事!如有下次,我必严惩!”
巴掌声响彻小小的牢室。
水虹被铁南芯的那一巴掌打得眼眶悬泪,却不敢掉。
铁南芯友好的走到温思璇身侧,扶起她。
温思璇的头更晕了,她不知道这是一出什么戏。
终于,她干裂的唇动了动。
铁南芯紧蹙眉头,“思璇,你想说什么?你说,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温思璇望住铁南芯亮丽的容颜,声音破碎轻悠,“他……为什么不来?……”
铁南芯面露难色,故意道,“你是问诺吗?”
温思璇点头,很花力气。
铁南芯状似有口难言,好半晌才道,“诺他……比较忙,我求他让我来,可他总说要处理一些政务。今日,我实在等不及就过来了,他也没反对,我想,他只是对你有一些不谅解,等他谅解了,他就会来看你的。”
温思璇觉得眼好花,好刺,好痛。
每受扎针之苦便有一名好心的宫女低下身,凑在她耳边说:“若是熬不住就嚼舌自尽吧。”
长长的针在她面前晃动,吓足了她。
自小便锦衣玉食,她何曾受过这种刑苦?
细长的针尖缓缓刺入肌,刨骨椎心!
咬唇,她忍受凌迟。
是的,她要等他。
他会来救她的。
一定会来救她的!
她不要死在这里,不要教坏人如愿。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受着苦,承着痛吗?……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此刻,疼痛像狂潮,一波波袭来,温思璇眼神涣散,痛不褪,留在骨子里,她被打进万劫不复的地狱折磨不休……
终是……捱不过?
不知是那数百针在压迫她的神经,还是铁南芯的话语击溃了她……
铁南芯一松手,温思璇再没有力气站立。
“思璇?……”耿诺忧心轻唤。
是他吗?
不,是幻觉。
痛到底,太痛,痛觉使人神经错乱,什么人都可以在此时出现。
她甚至看见爹在对她招手。
恍恍惚惚,茫茫然然,她的意识沉沉浮浮。
再痛一阵,她就要死了。
算了,死了吧……
这么痛……不如让她死了吧……
“思璇。”耿诺蹲到温思璇身前,抱起她,他对铁南芯厉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能对她做什么?你明知道我只比你早到一会!这么一会的时间我能做什么?”铁南芯不悦道,“耿诺,你不要乱扣我罪名!”
又听见耿诺的声音,不是幻觉吗?
温思璇努力让目光聚焦。
真的是耿诺!
真的是他!
耿诺和铁南芯,他们两人好搭衬。
温思璇摇头,再摇头,晃首,再晃首,摇掉让心痛得就要窒息的想法,晃首,晃掉会逼得她流泪的画面。
“没事了,思璇,我马上带你回家。”
他的存在是真的。
他的大手把她的手包住。
不是幻想。
一切,恍如隔世。
他来救她……
他没有抛弃她……
涣散的眼神,涣散地在耿诺那张迷人的桃花脸上寻找真意,“我……等到你了……”她虚弱的笑。
她瘦了。
严重消瘦。
他在她脸上找不出血色。
心疼在他心底泛开,痛了他的肺,他的胃,他的五脏六腑。
她全身发寒,他更拥紧了她,步伐更快。
她的身在他温温暖暖的胸膛前。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她希望和他没有任何间隙。
这一回,她真的被吓坏了。
两行清泪,静静滑下。
大夫来了,又走了。
大夫并不是赫凡,所以,大夫没有诊出病根,只诊了外因。
而,耿诺,信了。
他却不知,他这一信,将错过什么。
他喂她进食,喂她喝药,细心呵护。
然后,他静静地看着,候着她。
她已经睡着了。
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