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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蔓登时被那酥麻惹红了脸,伸手抵在脸旁儿,道,“我既是你堂妹,血缘相亲,又怎可这般亲近,若是知道的,便道你这哥哥待我极好,若教不知情的人瞧去,不知要怎样嚼舌根子了!”
秦少芳闻言便不再动作,只贴着她耳畔道,“依我看来,小五心里也是不知情的,两年了,我对你的心意,还不够明了么?”
“心意又如何?抵得过骨肉血亲么?”如蔓笑的凄淡,可不知为何这一句话脱口而出,竟是揪心地一疼。
他再好又如何,很早之前她便知晓,她们终究是陌路同归。
在豆蔻懵懂的年岁儿里,仰慕、爱意和关怀,原本就是同根相生,这般好年华,如斯好风致,都似镜花水月一场。
良久,他贪恋如蔓身上甘美的味道,不由地在想要印上那柔软如花的娇唇。
风月之事,从不问因由,他素来随心而走,便是此刻,面对着这个所谓的妹妹,他也顾不得许多。
如蔓却先他一步,捂了他的嘴,只摇头道,“咱们已经都是错了的,再不可一错再错了。”
秦少芳攥了她纤细的手腕儿,将她压在细纱帐里,两人一挣一制,他见如蔓将头偏过去,便腾出手轻轻扳过她的脸儿,那声音竟是有些低哑,“我同你并无血缘,你可相信?”
恰时,翠儿的声音打外屋儿响起,秦少芳又道,“记住此时的话,我断是舍不得教你行那不伦之事了。”
待到翠儿进了内阁,就见芳二爷正坐在桌旁饮茶,很是悠闲,小姐就在对面儿床沿上绣花,乍一瞧,这场面竟是十分融洽,很是般配了。
想到这里,翠儿忙地啐了自己一口,只道胡思乱想,便笑道,“大娘子房里的丫头给小姐送了贺礼来,还有几位姨娘房里的丫头,也都在屋外候着。”
“我梳梳头,这就出去。”如蔓脸上仍有晕红未退,可神色已是恢复如常。
那秦少芳也很知趣,便随意理了衣袍,先出了屋,又说,“明儿在小轩阁摆宴,就咱们几个,并没太多外人。”
如蔓不抬眼,只应了一声儿,待到秦少芳出了屋,她才觉得虚软,顺着桌边儿往椅子上靠去。
差人依次收了礼,她少不得几番寒暄,各表了谢意。又教翠儿同梅香往二门上去领些东西,太太虽是说节俭,便也是相较来讲的。
就好比那秦婉蓉用名贵的东珠,她便用寻常玉石,秦婉蓉宴了数十桌儿,而明儿在那小轩阁里,加上丫头们也不过三桌罢了。
生辰上额外的例子钱,总归是有的,不过是多少的区别罢了。
那小轩阁的红梅最是一绝,这还是秦雨菱想到的点子,她见瑞雪纷纷,便说定要寻一处有腊梅的好景,才能相配的。
如蔓前些天儿,已经差了婆子并几个粗实丫头将那小轩阁仔细收拾了,又添了几处摆设,将例子钱散给那小厨房上的下人,教明日多做些精致的菜品,不能怠慢了。
睡前儿,她将冬衣整理了一番,衣裳倒是有些个新的,她左右选了,遂挑出一件三哥儿打番西捎来的翻毛小裘来,素白的底料上侵染了水红色的暗纹,衣袖和领口绣着西番莲,两圈儿淡赭色的貂绒点缀,既暖和又别致,衬得面若桃花儿。
她不禁拿了那支流珠簪戴上,水样儿纹路竟是十分相配的,安夫子的脸忽而掠过,她对镜儿出了一回神,便暗自取下了。
一宿无话,第二日起了早,拉开窗帘子就见昨晚又下了一场雪,将所有景物尽数镀了一层银,煞是好看,不由地心情大好。
往小轩阁去的路并不远,如蔓握了手炉,一路上便带着翠儿梅香顽雪,那翠儿方躲到树下,她遂将那树枝儿一摇,白皑皑的雪花就落了翠儿一身,惹得她直叫唤。
如蔓站在一旁握了嘴儿偷笑,不妨被人从后头砸了一团雪,一回头,正是秦雨菱叉着腰冲她挥手。
两人你来我往地顽得热闹,恰秦玉衍也赶来了,如蔓才收了手,几人同路而去。
小轩阁炭炉烧的旺,十分暖和,桌案设在窗边儿,几幅帘子卷起,恰能将雪景尽收眼底儿,端得是个好去处。
秦婉蓉姗姗来迟,命丫头上了礼,倒也算客气,随口说了几句,就往那秦雨菱身旁坐了,直直向窗外头望着。
如蔓知她心意,便岔开了话题,正说着,就见大哥儿秦孝言来了,这自然是稀客,印着年岁差的多些,那秦孝言并不常和他们一处顽,多在府外打点生意。
如蔓对他始终存了分畏惧,便接了礼道谢,秦孝言倒是随和的紧,问了问她近来好可好,如蔓见他并无异色,遂也宽了心。
“怎地不见大嫂子来?”秦雨菱直往门外探头瞧去。
秦孝言挨了三哥儿坐下,微蹙了眉头,说,“她近来身子弱,又逢降雪,不可见风儿,就在一绣春养着,只托我带话儿来,说很是想念你们,叫你们得了空多去走走,一个人闷得慌。”
如蔓想起烟娘子,不由地为她一叹,众人又扯开了话题。
已有丫头们呈上果品茶酒,秦玉衍轻声儿问了,“芳二哥怎地还没来?”
“到他来了,定要罚他先吃三杯才好。”秦雨菱忙地接话。
如蔓抬头,正和秦婉蓉的目光对上,两人皆是无言。
“我来领罚了,快斟上酒!”人未到,声儿先至。
丫头掀了帘子,就见那人笑若春风儿,却是端了一尺高的物件儿来。
“正说着,他就来了。”大哥儿招呼他来坐,秦少芳扫了众人,到秦婉蓉那里时,颔首点头,便说,“二妹妹来得早。”
秦婉蓉便往旁边挪了,示意他过去,秦雨菱故意打趣儿,“我比二姐姐来的还早,怎地不见少芳哥哥夸我呢。”
众人都跟着笑,如蔓抿着嘴,一抬头却发觉秦少芳正瞧着她。
“这是给小五的生辰礼,不知可否合你心意。”他将那用布囊裹了的一团推给如蔓。
她便细细拆解了,里面露出来的,竟是一座一尺来高的老檀木根雕,雕的不是旁的,竟是如蔓的小像儿。
根雕中的她,穿的是那套碎花裙,正端着一副棚子绣花,就连那垂眸的神态都惟妙惟肖,引得大家一阵赞叹。
“少芳哥哥哪里找来的工匠,这样精巧。”秦雨菱扶了那根雕,仔细端详着。
秦少芳只对着如蔓说,“我自己刻的,虽是粗糙,到底是一片心意了。”
说罢,就连那秦孝言也禁不住赞了,说他真真是技艺高超,除却诗酒功夫一流,在这工匠之上也颇有造诣。
秦少芳一一笑纳了,就见秦婉蓉说,“你这样上心,真教人另眼相看了。”
如蔓听他说心意,又见这的根雕细腻精巧,便知他私下里花了大功夫,很有些触动,可嘴上却说,“根雕虽好,到底不是女儿家的玩物,我仍是最喜欢四姐姐送的攒花织锦。”
秦少芳不再多言,时辰到了,便起了宴席。
酒酣意浓,又有梅香瑞雪相伴,更觉佳肴可口。秦雨菱起了头,要对诗行酒,如蔓少不得一起顽。
她素来于这个上头并不用心,便连连被罚酒,秦少芳见她脸颊酡红,色若春晓,就出面儿替她挡了,只说不能喝醉了,后面还要顽的。
秦婉蓉今日很是沉默,只埋头吃菜,秦少芳对她细心照料,添酒加菜。
如蔓都瞧在眼里,不知怎地,竟是觉得十分不痛快,便推了他的手,径自又饮了一杯。
热闹到下午,众人皆是酒足饭饱,便偎在廊下一同赏雪景,秦少芳这才挨到如蔓身边儿,将她碎发抚开了,关切了几句。
如蔓淡淡地答了,忽见他将一支梅花别在她的鬓发,道,“很是配你。”
她抚了抚,跟着笑了,仍是不答话儿,风雪寂静,静谧安详。
待到傍晚,顽了这一整日,端的是十分尽兴了,大哥儿先回房去了,众人正要散的,就见锦娥急忙来了。
如蔓只说恰姑娘来了,定要吃杯酒的,那锦娥也是个眼活的,便足足吃了一大杯,才算罢了。
她道,太太请五小姐过去。如蔓心疑,便问了因由,锦娥只答不知,那秦雨菱便说要同去。
锦娥便笑言,正苑里备好了酒菜,小姐公子们一同去吃酒才好。
如蔓并没推辞,几人皆随她去了。
方走到锦琼阁院儿外,只闻得异香缭绕,却断不是梅花气息,想来这寒天腊月里,并没见有旁的花儿开了。
她掀了帘子由锦娥隐者进屋儿,就见厅中横竖摆了四口银杉木箱,那香气便愈发浓烈。
“晚上我这里添了菜,就在正厢给你再办一桌了。”
太太见她来了,竟是下了座儿,笑的十分慈善,哪里像是前几日劝她俭省的样子了?
秦雨菱也跟着问是甚么,太太便过来携了如蔓的手,仔细道,“五丫头好福气,快打开这些贺礼来瞧瞧罢!”
如蔓并不动弹,就问,“不知这是谁送来的,太过贵重了些。”
太太笑的隐晦,拿帕子轻轻试了嘴角,道,“正是那右丞公子,沈良送来的,特地吩咐了,要你亲手打开。”
如蔓愣在当下,她并不记得何时见过甚么右丞公子,更遑论铺了这般大的阵势了的。
秦雨菱却安静下来,痴痴地望着那四口箱子,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日工作太忙,整天加班,得了空就来更文!!!
哎哟,我写的够明白了吧~~~灰走~~~
还有就是,本文架空。。。很多历史性问题俺确实搞不太懂,望大家谅解~
我是求花花的分割线
、美人如花,药里乾坤
一时间,屋里头好似有一股子隐晦不清的气息流转开去,众人都将那话听了去,却是心里各有揣度。
可唯一相同的,便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凝在那四口芬芳异常的箱子上头了。
如蔓左右想不出来,不过是半年前偶然的一回相遇,似连相遇都说不上的,若不是后来秦雨菱提醒,她都要忘了还有那人的,如今连那沈公子的模样都记不清楚了,又何来如此交情?
“真真儿瞧不出来,五妹妹好人缘,隔了这几千里远的,也能教那丞相公子如此牵挂,可教咱们自叹不如了。”秦婉蓉将帕子一扫,径自往软椅儿上靠了,似嗔似嘲,倒是对这些贺礼没多大兴趣,正眼也不瞧的。
“只怕是弄错了,我并不认得沈公子。”如蔓当下进退两难,着实不愿承这份情谊。
太太见她不肯动手,笑意也减了几分,道,“那便命人给你抬到东厢去,倒也省得许多力气。”
如蔓才欠身儿上前,只答,“趁着大家都在,我也不推辞了的,只当瞧个新鲜罢。”
她回头想招呼秦雨菱一同过来,却见她立在原地,神色不大寻常,秦少芳倒是冲她点点头,以表赞同。
仍是秦玉衍替她解了围,一并蹲下开了箱子。
霎时香气馥郁,散了一屋子,细细嗅来却甜而不腻,比那上等的香料还要醉人了。
随着四口木箱次第打开,众人皆顺眼瞧过去,每一口里头竟是用暖玉红土胚了四样儿新鲜花品。
“原是花儿朵,怪不得这样好闻了。”秦雨菱这会子才回了神儿,凑来瞧着。
秦玉衍眸中尽是赞叹的神色,便指了脚边儿第一口箱子,道,“细枝长藤,花开赤红,正是西域才有的名贵花种,引进咱们中原之后,遂得了个雅名,唤作虞美人。”
秦少芳也踱步上前,道,“原来只闻其名,今日得见一面儿,端的是名不虚传了。”
太太也听得出些门道儿,便道,“你学识渊博,给我们解一解,也好长长见识。”
秦玉衍并不推辞,俯身在那第二口箱子里的花瓣上,用指尖一捻,遂答,“花开有四色,赤黄白紫,形韵窈窕,叶中沁墨,若没猜错,应是巴蜀一带特产的春剑,为兰中极品。”
“听三哥哥这样一说,才知花中也有大学问。”如蔓不禁感慨,想来自家虽是喜爱花草,现下一比,倒真是如牛饮水,十分粗浅了。
秦雨菱瞧着那第三口箱子,便问,“这株白花儿,又是甚么?好似咱们院子里的白牡丹。”
秦玉衍思索了半刻,才说,“若我没有猜错,可是白芙蓉?”
如蔓哪里认得这些,只见秦少芳端详了花蕊,说,“芙蓉花没错,却不是白芙蓉,而是三年才生一季儿的绯爪芙蓉。”
“如何瞧得出了?”众人齐齐问道。
那秦少芳淡雅一笑,不疾不徐地答,“白中杂红,红中又间白斑,瓣似卵状,那瓣中却生了黄蕊。”
“芳二哥解的妙,正是绯爪芙蓉了!”秦玉衍恍悟道。
“啊哟,不过是些花花草草,竟是有这许多的名堂,可见是我老了,听得云里雾里的。”太太抚胸一叹,锦娥忙地端上茶水,又给太太仔细捶了背,笑道,“我只道咱们府里遍地都是名花儿,不想这沈府竟是更高一筹了。”
太太只将她手背拍了拍,道,“人家是京中高门,比起咱们这一介商贾,自然是讲究多了。”
“再名贵,不过是一样养着,过上几季就凋落了,何必费了如此功夫?庙小佛大,只怕咱们这寻常土地,养不活这样娇贵的花来。”
忽听门口有小厮道,“小姐不必担心,咱们公子已经胚了红土,又有暖玉养着,只管按时浇水,便能活了。”
说话的,正是那沈府前来送礼的家仆。
待如蔓看到了那最后一株花,当下便恍悟了,心下已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