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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怕他的黑色战旗,反而拼死抵抗,甚至还遭遇到几个城中主动派出兵马前来埋伏偷袭。
虽然每一次李克用都毫无例外的胜了,可被这样围追堵截,也是烦不胜烦,而且积少成多,伤害也十分的大。五千沙陀军一南过来,穿州过县,到现在,损失了近千骑。光是昨晚一战,为了拿下这座小镇,沙陀骑兵就少了三百多。
“情况如昨晚审问俘虏得到的结果一样,丰安城中只有五百守军,另外数十里外的丰州城中也只有八百守军。在西受降城听说有两千守军,天德军城有一千五百守军。城中没有多少警戒,如果夜袭,完全可以一举拿下。而且城中有不少的粮仓,其中的粮食完全够我们的补给。”李嗣源把自己侦察得知的情况如实的告诉李克用。
李克用皱了皱眉头,手捏着下巴,对李嗣源道:“我这几天总有一股不好的感觉,这一路来我们也太顺利了一些。唐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我们,你说他们会不会准备了什么阴谋在等我们?”
李嗣源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眼下都已经到了这了,只要杀过黄河,他们就能顺利的渡过阴山,彻底摆脱唐军了。这个时候再想改道,根本不可能。
“可能是关心则乱吧。”李克用叹了一声气,这段时间的逃亡,让他的性格变化很大。以往锋芒必露,盛气凌人的锐利已经不见了,整个人要沉稳内敛了许多。以前唐军在他的眼中,是不屑一提的。可是现在,他却又总觉得唐军太强大。“传令下去,准备一下,今晚夺取丰安。嗣源,你挑五百精锐为前锋!”
月黑风高杀人夜!!
二月的倒春寒风呼呼的咆哮,吹过山巅、树梢、岩石、黑土。
李璟和于琄站在山巅,眺望着五原山河,不由的吟诵起骆宾王的一句诗:促驾逾三水,长驱望五原。举目望去,在山脚下的山谷中,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这是镇国军。
远望处,营寨星罗密布,仿佛繁星坠入了谷中。
“李克用真的要攻丰安?”于琄问。
“会的,而且是一定,如果我没预料错,进攻就当在今日!”李璟故做神秘的道,其实一切都在李璟的掌握之中。李嗣源入丰安城打探动静,早已经有骁骑司的密探认出了他来。
而且骁骑司还查知,丰安南岸的那个绿州小城已经与外面失去联系,骁骑司损失了数名密探之后,才发现了沙陀骑兵已经占领并屠了这座小城。再联系李嗣源入丰安城打探的情报,李璟立即判断出李克用要进攻丰安,然后在丰安城补充粮草,然后北遁大漠。
“但愿这次我们能一举包围歼灭李鸦儿!”于琄说道。自李璟判断出李克用要从天德军出塞后,李璟就和于琄带兵再次进入振武军境内,表面上李璟说的是前去肃清振武军境内的沙陀人。其实他们一入振武军便立即调集了大量船只,然后直接走黄河水运,走水运到丰州只有千里,比李克用反而快速许多。
等李克用一路绕路赶到河边时,李璟其中已经在两天前就秘密率军到达了天德军城,并且将镇国军和振武军以及赫连铎的天德军,分别秘密布置在天德军城附近、丰州城附近,以及西受降城附近。
兵马调动都是半夜悄悄进行,且都藏在城外,因此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李璟和于琄他们已经率军到了这里。
李璟虽然知道了李克用正藏身南岸绿州城中,但并没有去攻打,而是等待着李克用自己闯进他们的陷阱伏击圈来。
对于李克用,李璟是比较忌惮的。天下第一骑兵的威名可不是浪得虚名,沙陀人的强悍是不用怀疑的。李璟在河东几次作战都尽量避免和他们硬拼。
经过河东一战,可以说,沙陀人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缓冲的余地了。李璟对沙陀人来说有灭族之仇,而李璟这人不动则已,既然动手了,那就一定要弄死弄残,斩草除根。
历史上,沙陀人最终还是东山再起了,李璟却不想给李克用这样的机会。因为历史上,东山再起后的李克用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只是一个表面上还不成熟的桀骜难驯的烈马,完全变成了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狼。
吃过第一次兵败赶到漠北的亏后,李克用对待大唐完全算了一个策略,终身都打着忠唐这面旗号,进行着沙陀族的扩张。那样的李克用太危险,李璟绝不愿意看到。
他曾经也想过要收沙陀人为已用,但现在他早已经想明白,沙陀人绝不会真正的臣服于任何人的。他们连大唐天子都不肯臣服,又岂会臣服于他一个小小的新任节度。
既然不能为已用,而且双方已经成了死仇不能化解,那就一定要趁对方重新恢复之前,趁他病,要他命。
砰!
一声剧烈的响声打破了丰安城的宁静,刚刚率军渡过河的李克用顿时脸色为之一变。
听到这剧烈的响声,李克用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李嗣源的偷袭失败了。
这是一个陷阱,算算时间,李嗣源刚好赶到丰安城下,结果丰安城那边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这是一个应号,是敌军发出的一个信号。
盖寓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也明白了,唐军在这里布下了陷阱。
“撤…”李克用刚说出一个撤字,突然一阵喊杀声响出,静谧的河道上下游突然同时杀出两支船队,立时将他们的撤回南岸的意图堵死了。
李克用的脸色铁青无比,回头看见河中不断接近的两支船队,李克用只得大吼一声:“杀!”一骑当先,硬着头皮向北杀去。
第438章 黑鸦军的末日
滚雷之声突然响起,然后不断的接近。虽不急促,但极为沉闷。
越来越近了!
“吹号!”
“稳住阵脚!”
丰安城下,一支大军已经徐徐展开阵形,无数的火把点起,排成了一堵火墙。镇国军大将王重亲自坐镇第一线,都知兵马使的大旗之下,策马扬鞭,他手持利剑在阵前纵横奔驰,手中的长剑不断的在镇国军将士们的长矛上划过,发锵锵的金铁交加之声。
“奇兵举盾!”
“稳住阵脚!”
沙陀人已经来了,但王重丝毫不惧,因为沙陀人已经一头钻进了镇国军所设下的十面埋伏之中。这一次,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黑鸦军再也逃不掉了。因为李璟已经早料到了他会来,而且沙陀人已经过了河,现在沙陀人的骑兵再厉害,也逃不掉了。
黑鸦军的气势是如此的雄壮,黑鸦军那股无坚不摧的沙陀骑兵的冲锋是如此的震憾!
黑色的战旗,黑色的骑士!
铁盔上飞扬的黑色盔缨,裹着黑色皮甲的高头大马,还有如林的黑色长矛!
骑士低沉的吼叫,战马沉重的呼啸,还有铁甲摩擦的铿锵。
五千黑色的骑兵就如同是一片飞翔的黑鸦!
令人胆寒的黑鸦军,威镇天下的第一骑兵军团。
就是这支铁骑,他们追随大唐击败过铁勒、吐蕃,击败过回纥,击败过吐谷浑的军队,也击败大唐强蕃成德军王承宗﹑淮西军吴元济,泽潞军刘稹等,还参与平定庞勋之乱。
无数强大而又骄傲的劲旅倒在他们的马下,坚韧的铁勒骑兵,桀骜蛮横的吐蕃勇士,勇猛过人的回纥骑兵,彪悍的党项铁骑,骄傲的成德悍卒,嚣张的淮西精兵,跋扈的泽潞山地雄兵,还有人海战术的庞勋乱军,没有一个能在他们面前占到便宜。
就连屡战屡胜,至今没有真正吃过败仗的李璟,也一次又一次的交待自己的部下,见到黑鸦军当避之。
但是现在,镇国军将在九原大地上,将他们终结。
沙陀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不归之路,镇国军将有事实来告诉他们,打仗,不光光只凭借勇猛。黑鸦军已经踏入了十面埋伏,他的四面都是河流,黑鸦军的战马再雄壮,也飞不过满是冰凌的滚滚黄河。
呜呜的号角长鸣,带着一丝凄历之声。
飞扬的马蹄敲打着干燥的大地,压迫它发出沙哑的呻吟。呼啸的寒风之中,沙陀铁骑显得扭曲而高大,李克用戴着眼罩,仅剩下的一只独目发出摄人的光芒。
情知已经陷入了包围的沙陀人越发的狂热起来,李克用想要鱼死网破,想要冲出重围。冲锋的沙陀黑鸦军加快了速度,呈锋矢阵形向着北倚丰安城列阵的唐军冲了过来。
王重看到黑压压的沙陀骑兵压上来,不但没有畏惧,反而也激发了心底的傲气。镇国军又岂会畏惧沙陀人,大帅让他在城下列阵迎战,而没有让他们躲在城中,就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率领镇国军将这支沙陀人斩尽杀绝的机会。
面对着疾驰而来的黑鸦军,镇国军阵前的战士们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刺枪和大盾。
这是最后一支叛军了,剿灭了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王重承认沙陀人很强,特别是眼下这支黑鸦军,更是一直追随着李克用父子南征北战的精锐中的精锐。但镇国军也不是吃索的,士兵虽然确实还不如沙陀精骑,可他们背靠坚城,城上有无数的弓弩手和弩车投炮支援,他们的阵前,拥有足足三千面大铁盾组成的铜墙铁壁。
这是一场防御反击战,王重要让沙陀人在这里流干最后一滴血。
王重骑着马又一次奔驰过各个方阵之间,高呼:“准备!”
前排的奇兵纷纷将方铁盾狠狠的砸进面前的泥土中,盾牌下方的一排铁齿深深的插入铁中。一个个奇兵半侧着身子蹲在地上,右手紧紧挽住盾牌挽手,右肩膀和胳膊斜靠在盾上,一条腿半跪着,一条腿斜斜的撑在泥地里。另一只手上,八尺刺枪的尾端斜斜的插入土中几寸深,尖锐的刺枪锋刃斜指向天。
他们的后面,然后是一排奇兵,同样的一手持盾,一手持枪,他们的枪则架在了第一排的士兵的肩膀上,透过盾墙,露出无数寒芒。
无数面盾牌反射着跳跃的火光,方阵上面闪耀一片钢铁冰冷的闪光。在丰安城的两面后方,五千镇国军骑兵和三千振武、天德骑兵也已经整装待命,在两翼作为反冲击的预备队,一排排高举的马刀明亮如雪,仿佛一条耀眼的光带。
闷雷般的铁蹄声不断接近,镇国军将士脚下的大地也在微微的震动。黑压压的沙陀骑兵在迅速的逼近,犹如惊涛,犹如骇浪,似山崩,若海啸。如同群鸦飞驰,似万马奔腾。
黑压压的前锋阵头,拥着八尺长枪。
五千战马铁蹄溅起纷飞的泥浆,漫天飞舞。那势头,让所有看过的人立即就会明白,为什么这支军队会被人称之为黑鸦军,因为他们确实就如同是一群黑鸦飞过。
“扎稳阵脚!”已经升任为飞枪营十将的王东站在营旗之下,手持着一把旗枪如钢铁一样的矗立在阵中,高声呼喝。前排的队头同样手持着一把红色三角旗枪,转头对着本队的兄弟大喊:“第一排,全都蹲下!”
“为了大唐!”监军使张承业不知何时带着一队亲卫也赶到了阵前,策立马上,用他那独有的尖细嗓子,激昂举剑高呼。一遍遍的呼喊,让阵前的镇国军将士们也开始跟随着呼喊。
连续的呼喊将临阵前士兵们心中的紧张也减去许多,到最后,无数人的呼声汇聚成一起,三军齐呼,山呼大唐。
“大唐!大唐!大唐!”
随着每一个大唐的喊出,整个丰安城下阵前的镇国军的军心士气就上扬几分,到最后,镇国军的声势雄壮,紧张担心已经尽去。
李璟和于琄站在丰安城的城楼之上观战,对于张承业如此表现,于琄大为惊讶。由于朝中宦官的专权,南衙和北司多年争斗,最终宦官们的北司完全压倒了宰相们的南衙。因此,大唐的文人文臣们,对于宦官几乎没有什么好态度。但在这次河东的战斗中,李璟身边的监军使张承业的表现却让他惊叹。眼下见张承业在大敌当前,突然还敢亲上一线鼓舞士气,更不由的感叹。
“你有一个好监军使!”眼下各地藩镇,不论是否被朝廷掌控,都有朝廷派驻的监军使。对于那些藩镇节帅来说,一个能配合默契的监军使,确实是相当难得。
李璟也是微微点头,张承业确实是晚唐太监中比较难得的几位忠君爱国之臣了。而且这还是一个既爱国忠君,且并不贪财或者贪权之人,眼下,确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他的监军使了。
沙陀人越来越近,前排的奇兵们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刺枪,所有人的心都不由的在砰砰狂跳。看着越来越近的沙陀骑兵,不少士兵终究免不了脸色发白。在方阵的后面,城头上无数的弓弩在城垛后面扬起,亮晃晃的箭头对准了士兵们的阵前空地。
黑鸦军在以难以置信的高速度压近!每一眨眼,就贴近一点!可以看见了,那如云的旌旗,那密密麻麻的刀枪,骑兵那狰狞的面孔,马鼻孔喷出的的白气,兵马奔腾向前,势如风暴,厉若狂飙,以密集的阵型卷杀而来,成千上万的汹涌而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明明看到镇国军在丰安城下摆阵,虽然以步对骑,可却占尽优势,他们背靠城墙,无后顾之忧,而且把远程的弓弩手和重型器械全都放到了城墙的保护之后,沙陀人的骑兵根本无法催毁。
但李克用却只能硬着头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