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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君长心里明白王仙芝的担忧,不过眼下,除了去投奔黄巢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他轻声回复道:“我以为不如先去沂州,等汇合之后一起杀向淮南,等摆脱了官军之后,那时也可以再做打算。”末了,尚君长特别指出,黄巢现在手中也只有两万战兵而已。而他们,则有三千余精锐骑兵,实力并不比黄巢差多少。更何况,他们还有着草军首领的名号,就算去了沂州,也不用担心什么。
意见很快统一,立即沿汶水向东,先到沂州北端的新泰城,然后再沿着沂水与沭水二河冲击的河谷通道前往沂州临沂城,与黄巢和王敬武二部汇合。
当即,集合部队,一路向东。
两天后,到达新泰。在新泰,王仙芝已经追上了王仙芝留下的后队孟楷。孟楷带着三千人负责指挥着辅军押送着那些青壮以及辎重,而黄巢他们已经轻骑南下了。
王仙芝见到孟楷后,心中也是高兴,从孟楷的口中得知了黄巢等人的具体信息。迫不及待的王仙芝休整了半天后,立即继续南下。
南下两天后,王仙芝到了沂水城,这座沂州北部县城,此时已经被黄巢占领,黄巢还留下了一部份兵马据守城池以及照顾伤兵。王仙芝在沂水城补充休整了半天,立即又向南赶去。
从沂水城出发后,一路赶了三天路后,王仙芝终于率三千余轻骑赶到了沂州治所临沂城。
王仙芝赶到时,黄巢和王敬武刚刚攻下了临沂城。
不过王仙芝看到整个临沂城下并没有战斗的痕迹,问了几名草军才知道,黄巢和王敬武一路上都是轻装疾行,只带了战兵在前,辅兵跟在后面。
五万战兵到达临沂城下时,城中似乎根本没有准备,他们只是在弓箭掩护下攻了不到一个时辰,临沂就已经被拿下了,自家伤亡还不到百人。
听到这个消息,王仙芝也很是高兴。当即下令打起他的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的旗帜,三千余骑兵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临沂城下。
消息早就报到城中,黄巢听到王仙芝居然这么不要脸的又赶过来了,气的直将面前的一张桌案劈砍成了碎片。
“无耻,卑鄙!”黄巢怒发冲冠!“随便叫个人前来迎接下,就说我人不舒服。”
其它各将听说王仙芝居然跑到这来了,都是一个个面色不好。大家可都记着,要不是王仙芝两次临阵脱逃,巨野之战说不定胜利的就是他们了,哪用的头一路逃到这来。谁也不愿意却王仙芝,都脱说有事或者身体不适。最后林言刚好看到朱温进来,便立即道:“朱将军,你带本部到东门去迎接一下王大都统入城,就说大帅与诸位将军都身体不适,未能出城迎接,请他见谅。”
接到这个任务,朱温只得苦笑着前去。果然,当城门前的王仙芝见到来迎接他的居然只是一卒子,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而且他还隐约记得,眼前这个家伙,好像以前还是镇国军的,参加过宋州虞城之战。黄巢与诸将都不肯来迎接,反而派这个家伙前来,难道是故意给他难堪吗?
“大帅与诸位将军身体不适,特派末将朱温前来迎接都统!”朱温在王仙芝马前行礼道。
毕师铎冷喝道:“大帅就在这里,哪里还来的大帅,你懂不懂规矩?”说着,直接一马鞭甩了过来,朱温避之不及,脸上立即挨了一马鞭,一条血痕立即显现出来。朱珍和朱存都瞪目而视,朱温咬着牙,伸手挡住了两位兄弟,将他们推到了后面,把路让了出来。
王仙芝冷哼一声,看也没看朱温一眼,铁青着脸策马入城。
第539章 乱战临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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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山率特战营五百轻骑到达的时候,天色已晚。
费县县城并不大,上次王仙芝、黄巢、王敬武三路兵马围泰宁军节度使李系于沂州时,便四周劫掠周边诸城,处于临沂西北面不远的费用便被攻破,劫掠一空。
这次黄巢、王敬武卷土重来,攻打临沂之时,也派了一千兵马前来取费县。一千兵马到来,根本没有遇到半点抵挡,就将这座此时只剩下了千余人的县城再度占领。
特战营经过费县的时候,根本没有半个人发现。段山命全营不得生火,人衔枚马裹蹄,禁止交谈,跟在康承诲派出的向导后在山林间小心前行。行快,段山就发现了林间的喑哨,不过他并没有声张。果然,再走了约半个时辰,突然四面林中钻出无数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自己人,我们是镇国军,李大帅麾下镇国军特战营校尉段山!”
段山举起自己的军牌,还有李璟和康承诲的亲笔书信与令符。旁边的那个向导也立即表明了身份,一名军官前来接过几样东西离开,过了片刻之后,平卢军中走出来一名将领,将几样东西都还给了二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少帅的部下,一场误会,我是崔德成,原赤山镇镇将,现平卢军左厢都知兵马使,我和少帅也是老朋友了。走,大帅要见你们。”
宋威的军营设立在一处距离费县与临沂两城中间,距离不到五十里的一处隐秘山谷之中,如果不是有人带路,一般人绝不会想到,这山谷里还会有一支数万人的大军。
宋威见到段山和张河二人后,和颜道:“想来齐州这会,早已经收复了吧?”
段山把齐州的一些情况汇报了一遍,又说道:“少帅派职下率特战营前来,听侯大帅的调令。并且,少帅特别让职下带来了一批飞火给大帅。只要大帅一声令下,职下愿率特战营五百弟兄为大帅拿下临沂城门。”
宋威看着段山的豪气表现,笑了笑,“季玉有心了,不过,区区临沂城我既然拱手让给了贼人,便是有把握能再次轻松夺回。镇国军特战营的名头老夫早就听过,都是季玉的宝贝疙瘩,老夫岂敢白白浪费了。既然来了,你们便随在老夫身边罢。”
看着段山不解的样子,崔芸卿笑着道:“大帅早在临沂城中挖了十几条地道通往城外,并在城中埋伏了不少的弟兄为内应。今晚三更之时,我六万平卢军兵发临沂,到时直接通过地道入城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直杀王逆黄贼一个里外开花。”
监军使张万荣笑道:“草贼不过五万,虽然号称都是战兵,但估计战兵只有半数,余皆不过是群乌合。大帅妙计,先一步偷偷率六万兵马先一到悄悄赶到临沂,可却没有进驻临沂,反而是藏在这山谷之中。草贼轻易的拿下了临沂城,眼下定然还以为我军尚在他的后面,今晚草贼定然不会有多少防备。我们突然杀入城中,定然能一举破贼。”
段山听的也是连连点头,如果说宋威驻扎于临沂城中,虽然看起来更有利一些,但黄巢等人却有可能不敢攻城,转而逃窜往其它地方。而现在,故意把临沂让出来,就等于让草贼自己钻入了一个牢笼之中。
双方的数量上来看,平卢军现在只有两万战兵和四万辅兵,不过平卢军的战兵都算是精锐,而且就算是辅兵,也多是团结兵和打了近一年仗的老兵了。倒是草贼和王敬武,五万兵马,不但数量少处于劣势而且精锐也肯定不如。
“大帅若是不嫌我部无用,斗胆肯请让末将率本部参加夺门作战任务!”段山虽然觉得没有他们,这场仗也赢定了,但既然千里迢迢来了,岂是来看戏的。
“好,依你之言,前去准备吧!”宋威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半月来风尘仆仆,宋威又憔悴了许多。虽然有崔芸卿和张万荣等的照顾,但他坚持骑马。出兵在外,如果他坐着马车,不免影响军心士气。
可是戎马跋涉,气温一天比一天热,他那虚弱的身体,也越发的不堪起来。
一躺下来,他就觉得浑身酸痛,就如同散了架似的。特别是五脏六腑,更加是一阵阵的疼痛,呼吸不顺畅,咳嗽不断。自长白山南下开始,身体得不到调养,身上的毒越发的厉害起来。随军的大夫已经告诉过他,再不好好调理,也许他就只有半年的命了。
明明很困,可躺下去,他又睡不着。一会脑子里想着只有半年的命了,一会又想着贼子们已经落入了他的套中,马上就能一举灭贼。征战一生,终于可以带着胜利的荣光死去。
本来这一战他不来打,他坚信有李璟也能灭贼的。但最后他还是坚持着来了,如果不是这副病体要撑不住了,也许他不会穷追。对于朝廷,他一直记得老帅康承训的下场。当初康承训一心为国,最后率兵剿灭了庞勋之乱。可鸟尽弓藏,康承训没有得到善终。
这一年多来,平卢平一直与王敬武反复拉据,一直难以扫平叛军。这既有王敬武实力很强,也有平卢军山头林立,许多军将出兵不出力有关。但事实上,宋威如果要想灭掉王敬武,只要他肯拿出决心来,只须半年就灭掉王敬武了。他一直拖着,其实更大的原因是他利用剿灭王敬武的战争,一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利用这场战争,将平卢军的那些军头势力不断的削弱,培养自己的势力。
不过先是李璟的镇东军崛起,导致最后登州和镇国军直接自立门户,严重打击了宋威的声势威望。紧接着他被刺伤,中了毒箭,这两件事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了。如果不是这样,宋威有把握将这场堪乱之战打上两到三年,然后悄无声息的彻底的摆平平卢军的这一个个山头,将他们重新打碎凝结。
可惜他没有这个时间了,他自己没有儿子,更没有适合接任的子侄。而且,有李璟这个义子在,谁来接任这个平卢军大帅也是做不长久的。思来想去,干脆传给李璟。一来李璟也算是他的义子,虽然这父子关系并不亲密。可有这个名头就行,他将位置传给李璟,支持李璟接任平卢军大帅,而且宋氏也将全力支持李璟。这份支持,要换取的就是李璟这个前任无限的义子将来对宋氏的照顾庇护。
他这次拖着病体要亲自来灭掉草贼,一则自然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生前功绩,同样的,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想法。李璟窜起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让人惊讶震惊不敢相信。这是好事,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李璟已经击败了王仙芝的十万兵马一次,又收复了多个州县,宋威很担心,如果李璟再灭了黄巢、王敬武等贼首。那么也许当初康承训大帅身上发生的鸟尽弓藏就有可能在李璟身上重演。特别是,李璟如今还得罪了权势涛天的田令孜。
他即将身死,愿意来做这个剿灭最后狡兔的猎狗。
夜风渐凉,帐篷处军令之下,寂静无声,全军都在进行最后的休息,以积攒体力。
他隐约听到段山在和崔德成等军官商议攻城的一些细节。
心下不由想到,其实说来,李璟虽然自立门户了,但至始至终以来,李璟都还是一个比较有情有义之人。从李璟对待崔芸卿的过往来看,李璟不是一个忘本之人。
可惜,当初自己曾经与李璟有过一段双方心知肚明的敌视,虽然如今大家身份的不同,那段旧事已经成为了往事。可现在想来,还是有些遗憾,要是当初能看到李璟会有这么大的前程,他也许就不会有那些压制这个年青人的想法了。
当初认李璟为义子时,他觉得有些憋屈,可现在,却觉得有些庆幸了。等他死后,有了这个名义,李璟总不会忘记宋家吧。
到了亥时(夜九点),军官们开始叫醒各自的部下,辅兵营中也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今晚将要战斗,饭菜做的很是丰盛,海带炖猪肉,外加羊肉汤,还有白米饭。每个人都管够。吃完之后,每人还发了一斤肉干,和四张大饼,再加一大袋煮好的凉开水。吃好喝足,便开始装备武器,军官们检查,然后出发。
战兵营先走,辅兵随后,轻骑兵们为前导。
一路急行,将近三更天时,大军已经到了临沂附近。远处看,夜幕下的临沂城并没有多高,多处上次攻城时坍塌的城墙军豁口依然如缺牙的嘴一样。
城楼上,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草军旗帜高挂垂落,随风缓缓的晃动。
虽然已经是三更天,可是临沂城中却并不安静。那无数的火光冲天,城中到处都是一声声的尖叫。那叫声中,既有草军那银邪的叫喊,也有城中百姓痛苦的嚎叫,惊慌恐惧的尖叫。
毫无意外,贼兵正在享受着胜利的果实,无论攻下哪座城,不管王仙芝或者黄巢等人愿不愿意,草军的纪律都难以维持。朱温坐在军营之中,捂着脸上的那道鞭痕,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今天的这一鞭,让他难以平静。哪怕打他的是王仙芝手下大将,十票帅之一的毕师铎,他也难以释怀。
章台柳小心的帮他擦拭着伤口,涂抹着药水。
屋门推开,朱珍和朱存一身铠甲的走了进来。
“三哥,都安排好了。”朱珍沉声道。
朱珍对着章台柳挥了挥手,让她回到里屋。
“毕师铎的营帐探明了吗?”朱温冷冷问。
“打听清楚了,王仙芝所部都驻扎在北城,毕师铎抢了城北一个大户的宅子,现在正高兴的接收那家的妻妾,忙着呢,宅子的守卫不多,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