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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摊牌
都虞侯宋温的话很轻柔,轻柔的像是一阵春风。但是这话听在李璟的耳中,却成了一道飓风,席卷了他的脑海,吹乱了他的思绪。李璟强装着镇定道:“都虞侯这个玩笑可不太好笑,卑下可吃不消这样的玩笑。”一边说着,他一边暗自偷偷用余光打量四周,不过四周除了宋温似乎就只有先前那个传说的侍卫。
宋温似乎完全知道李璟在想什么,笑道:“你也别打量了,今天我就带了一个侍卫过来。不过如果你要是打算如杀封彦卿一样的杀掉我,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这里可是军营,你不会以为你真难悄无声息的杀掉我吧?”说着他很随意的转过身,将整个后背完全暴露在了李璟的面前,然后就地选了一块略平的石头坐了下来。
在那一刻,李璟的手确实已经按到了腰间的横刀柄上。他不知道宋温为何会说出那番话来,但很肯定的,对方一定是已经掌握了一些确切的证据,不然,宋温堂堂一个都虞侯不可能亲自跑来和他一个将头开这样的玩笑。只是他心中一番激烈的思绪交加后,还是没有拔出剑。既因为此时是在营中,一旦他拔出剑,就算真能杀掉了宋温,他的结局也难逃一死。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李璟判断宋温似乎并没有要对付他之意。不然的话,宋温根本不用亲来,直接下一道命令,这登州营可是足有三千多人马,他李璟插翅难飞。他松开了刀柄,想要听宋温究竟是何意。
宋温坐在地上,向李璟招了招手:“你也随便坐着,别杵在那里,弄的我说句话还得仰着头和你说。”
李璟在一旁坐下,“卑职并不知道都虞侯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封长史遇刺,登州上下人人都知是海贼镇东海所为,都虞侯却说是在下所为,未免冤枉在卑职也高看卑职了,卑职不过一小小将头,哪有那能力将封长史以及他的二十个精悍家丁杀光我?”
“表面上看你确实没这个能力,可实际上你有这个能力,也确实做过这件事。”宋温侧着头望着李璟,眸子中的幽光闪过。李璟的镇定让他都有些惊讶。事实上,宋温当初知道封彦卿被杀时,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崔芸卿和李汭杀了封彦卿。因为登州中,只有他们和封有如此大仇。
后来去了现场,虽然种种迹像表明,一切好像都是海贼镇东海所为。不过这个结果这第二天就被他推翻了,他从来没有听过镇东海与封彦卿有仇,就算有仇,镇东海不过是群海贼,他们不可能敢如此嚣张的跑到蓬莱来刺杀封彦卿而且还残忍的把二十几人先都斩首,人头堆成京观,抛尸荒野。
更何况,现场还有很多蛛丝马迹。现场虽然被打扫过,可依然发现了许多马蹄印记,说明当晚那些刺杀封的人拥有很多马,这也正是封彦卿二十几人一个也没逃掉的最大原因。另外,他事后专门找过收尸的仵作,据仵作交待,封彦卿等人被砍下首级之前,大多就已经死了。死因各异,有一大部份是被箭射死,还有一部份的伤口是长矛穿刺,另外有几人的伤口与长矛相似却又明显不同,据推断为马槊所击。而还有几个死相最惨的,完全是被巨大带刺钝器杀死,根据推断,他们是死于狼牙棒或者是狼牙殳一类武器。
骑马,长矛,马槊,狼牙棒或者狼牙殳,这些线索一条条的加起来,不由的让宋温马上怀疑了封彦卿他们是死于海贼之手的结果。海贼就算有马,可他们常年在海上,最擅长习惯的多是短兵,根本不可能会使用长矛,或者说马槊,狼牙棒,狼牙殳这样的武器。
马槊和战马都是昂贵的,海贼拥有的可能很少,其它山贼拥有的可能更少。更何况,现场还发现有不少人是死于弓箭之下,而且有很多伤口显示有一大部份是军中所用的射甲箭。从这些伏击封彦卿之人所用的装备来看,沙场老将的宋温就已经马上推断出,伏击封彦卿的根本不是海贼或者盗匪,他们最有可能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家丁队伍。
他再次怀疑此事是崔芸卿和李汭所幕后操纵,后来牢城使韩忠报告给他的一个消息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韩忠向他报告,提出那天现场找到的那枚镇东海的震杀贴有些古怪。韩忠久镇蓬莱,对镇东海海盗也是有些了解的。据他所知的,镇东海确实有震杀贴,但镇东海的震杀贴从来都是使用一枚巴掌大小的黄铜片做贴,正面书一个震字而非镇字,在反面还有一个杀字。可当日找到的那个却是一个木头的牌子,而且上面写的居然是一个镇字而不是震。
“封彦卿被杀那日,正是于公离任宴那天。我记得那天你好像是和封长史差不多时间离去的,好像是在城门闭关之前吧,可是据我查知,那日左一都一百士兵天黑前回营的只有六十八人,有三十二人并不是一起回营的。后来值勤军官却证实,那天后来直到天亮,都没有见到那三十二人回营,包括李将头与林教练使,王副十将,还有张虞侯等人在内。可第二天点卯,你们却全都出现了,你要怎么解释?”
他没等李璟解释,挥手摇了摇:“有趣的可不止这些,我记得李将头手上就有一把马槊,而且林威、林武兄弟手上也各有一把马槊,另外王重手上还有一把狼牙殳。而我没记错的话,这三把马槊和一把狼牙殳都正是和封亮比斗赢来的吧,也正是因为此事,封家好像与李校尉关系很紧张。”
“另外你猜我还查到了什么?我查到李将头还在林威于城里的家中存养了十来匹马,另外还查到左一都前些日子训练损耗了大量的箭支,尤以射甲箭为多。还有,封亮叔侄死的第二天,左一都有数名团结兵训练时‘受了伤’…”
宋温每说一句,李璟的面色都不由的变了一分。他原以为自己杀封的事情前后已经考虑的很仔细了,却没有料到,居然被宋温一件件一桩桩的查的清清楚楚。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在不明白宋温的意思前,他只能硬撑:“都虞侯所说的这些,看似两件事情有关,可也许只是巧合呢。就凭这些,只怕不能就认定封彦卿是我所杀的吧?”
“你如果真要证据,我还可以给你更多。或者说,干脆简单一点,直接把那几十个涉嫌之人全都分开审讯,你认为,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否认到底呢?”
李璟没有说话,他在等着宋温接下来的话题。一切如宋温所说的那样,对宋温来说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就凭着这些,都足以将李璟直接斩杀当场了。更何况,就算李璟真要证据,那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可宋温既然没有马上逮捕他,而是说这么一大通,显然另有打算。
看见李璟此时依然一脸淡定,宋温似乎也有些惊讶,目光直视着李璟许久道:“这件事情你只是一个马前卒,恐怕还有幕后之人吧,是崔使君还是昭王?或者是两人都有?”
李璟的眼皮跳动,他终于知道宋温说这一大通话的背后目的了。一个小小的李璟显然并不被他放在眼中,他的真正目标是登州刺史与登州别驾。听到这话,李璟也不由的激动起来。如果宋温认定他是杀封之人,那李璟上面还有崔芸卿与昭王李汭二人能想办法保他。可一旦把崔芸卿和李汭都牵扯到了其中,那他李璟真是谁也保不了了。
“此事全是李璟一人而为,请都虞侯不要胡乱攀扯恩师与昭王。”
“你不用紧张!”宋温见到李璟终于不再那么淡定了,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他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一切也是有底限的。“其实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以及你的老师们,我宋温虽然初来登州,但却并不是傻子。封彦卿这人,其实我也很讨厌,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李璟愣了愣,不明白宋温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是为什么?
“其实节帅一直很欣赏崔刺史和昭王,当然还有于公。这次来登州,我是迫切需要和几位联手的,只是似乎他们都对我这个武夫合作没什么兴趣。倒是那个封彦卿却如苍蝇一般的总是跑到跟前嗡嗡,现在封彦卿死了,我和你几位老师之间也再无阻碍了。我希望由你向崔刺史带个话,今晚我将在府中设宴,希望崔刺史能够赏光。”说完这话,他也没再理会李璟那半信半疑的目光,起身拍了拍屁股,甩一甩衣袖招呼了远处的那个侍卫,就飘飘然的离去了。
李璟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宋温的身影远去,最后也还是没有搞明白他的葫芦里到底要卖的是什么药。难道宋温真的毫不在意封彦卿等人的死,反而想要和崔芸卿他们联手?
第76章 夜宴
李璟沉思良久,心知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当下也不敢再犹豫,立即骑马出营赶往刺史府中。通报了守门家丁,进入府中叩见崔芸卿,一五一十将杀封彦卿之事,以及今日宋温突然找上门来之事说的清清楚楚。
“恩师,实非学生妄为,还记得那日酒宴之时封亮所敬给恩师那杯酒吗?当时我就怀疑那是杯毒酒,后来亦曾当面问过封亮,他亲口承认那确实是杯毒酒。学生本就受封家欺压凌辱,更何况他们居然想要谋害恩师,学生自已之事可以忍,但却绝不能将恩师安然置之不顾。杀了封彦卿封亮之后没有告诉恩师,也是不想让恩师受到牵累。原本以来事情做的隐秘,却不料还是被宋温发现。恩师,学生愿意一力承担此事,绝不连累恩师。”
崔芸卿听完李璟的话,只是手抚着长须平静的坐在那里。良久后才道:“你先起来吧,我派人先去把昭王和韩忠请来。”
李璟有些心绪不宁的陪着崔芸卿坐在厅中喝茶,喝了半天的茶,可那混着姜、葱等香料的茶以往李璟是半口也喝不下去的,今日却一连续了好几杯,却丝毫也感觉不到这煎茶的辛辣之味。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昭王李汭,还有蓬莱城牢城兵马使韩忠,以及龙山营兵马使刘健,东牟守捉使徐成,另外还有登州团结营司马、判官、推官、巡官、衙官等都到了。看着这一个个策马而来的佩剑武将们,李璟心中充满震惊。以往他虽然知道崔芸卿与李汭和于琄三人组成了联盟,力压了封彦卿这等地方派。
但他却没有想到,他们这个联盟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登州支州兵、龙山营、东牟守捉,这三支兵马加起来三千人马,而且是几个不同的系统,虽然名义上,州内所属兵马,皆归刺史统领。但实际上,刺史基本上都是由节度使的亲信所任,一般文官担任刺史,就只是个名义上的军事统领而已。
但是今天崔芸卿一句话,这几个营头将领就马上赶来,这背后的意义让李璟震惊。而且除了这三部兵马,登州团结营也有小半军官在此,如果再加上李璟所知的赤山镇的崔镇将也是崔芸卿的族人,那崔芸卿在登州所掌握的兵马可就已经超过半数以上了。怪不得,崔芸卿和封彦卿等人角力之时,一直温吞吞的,原来表面之下,崔芸卿已经基本上将登州附近的兵马都掌握了。
一念及此,李璟原本担心的心里又激动起来。崔芸卿手中握着这样一张王牌,就算是节度使的心腹宋温要动他们,也得三思而后行,投鼠而忌器吧。
众人到齐,崔芸卿说了宋温今晚设宴邀约之事。而且还说明先前封彦卿居然试图在前些日子的酒宴上下毒谋害他与昭王,幸被李璟识破。并说宋温不知道哪听信了些传言,居然怀疑封彦卿叔侄乃是李璟所杀,而且已经找上门来了。
“宋温相邀,我如果不去,不免坐实了宋温的怀疑,因此,我打算今日前去赴宴。”
徐成将目光在李璟的身上扫了几遍,心中已经猜测出事情可能并不是如崔芸卿所说的那么简单。宋温既然直接找上门来,那么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是封彦卿真的是李璟所杀。不过他不觉得李璟一个人能做下这么大的事情,李璟是刺史的门生,那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刺史授意杀的封。
脑中转过诸多想法,徐成道:“宋温相邀,必无好事。我看这宴无好宴,定是鸿门宴!”
崔芸卿道:“吾又岂不知?封彦卿一死,宋温便上跳下窜,十分活跃。这些日子对封彦卿之旧部极尽拉拢,现在又突然以封彦卿之死发难,他这是有备而来。原本吾以为封彦卿一死,这登州总算要恢复太平。却不料,总有人不愿意啊。宋温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吾若是避之不见,只怕他先礼过后就要动兵了。宋温吾不惧,然宋温只是节帅的马前卒啊。”
李璟劝道:“学生总还是觉得,以恩师之万金之躯,在没有弄清宋温之意图时前往赴宴,实非上策。”
崔芸卿按着几案道:“吾为官数十载,刺史过五州之地。多少大江大浪也都趟过来了,如今又岂能畏惧一宋温乎?”刘健也劝道:“咬人的狗不叫,这宋温自来登州后虽然一向安静,可却不得不防。”
“三国时关云长也曾单刀赴会,吾虽非武将,但也不惧。我已经派人给宋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