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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这个要求,秦军突然向成德发最后通牒,并搞这个百营大战,实际上不过是要吓住成德,展示一下秦军的武力,以免成德看到秦军沉寂一年多,认为秦军实力不济。事实上,秦军如果发兵东北,确实没有那个后勤能力供应与成德的战争。但这样的底牌是不能让成德知道的,要不然,成德肯定会在他们与东北作战时来袭扰,甚至引来更多的人趁火打劫。
实际上这也是因为秦军现在不敢在解决东北战局之前,再与成德镇真正大战。要不然,也就不需要虚张声势。秦军打成德,肯定能打的赢,但现在的秦军,打的下成德,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那边还没消化,再强吞下成德,真有可能撑的不能动弹。
打不如吓,展示一下武力,迫使成德求和,让他们短时间之内再不敢有异心,然后调兵去东北决战。
只是这样的战略计划,知道的人并不多。郭涛自己也是根据自知知道的那些情报,然后再细加分析,才得出了这样一个猜测。下面的人却是不知道的,就比如学弟杨威利,他知道的情况是秦军这次会出动十个军入成德作战,而同时,秦王将乘这个冬季空闲时期,把所有河北、北平的乡兵、团结兵、民兵、学兵、养路兵都动员起来,进行一次声势浩大的冬季联合演习,另外,各州县乡村,也会集合那些青壮男女,表面上全民动员,准备灭赵大战。但实际上,却只是让各州县的百姓一起趁冬季空闲期修路,打猎,虚张声势。
不过现在好像有些弄的过头了,七天时间,第一军的五千人却已经在几百里的战线上同时出击,一下子攻下了八县。
军情局随时将战场上的局势向李璟汇报,第一军五千人七天攻下八县,这一态势不但惊动了郭涛等第一军主将,甚至连兵部、五军都督府、参谋院、省阁府院联席会议也惊动,政事堂会议也被惊动了,最后李璟也被惊动了。
靠,要不要打这么的猛,你们真当是要干掉成德啊,这么拼命?
若是眼下真能打,李璟倒也没话说。可现在只是在诈啊,戏演过了。你真这么拼命,万一成德来个拼死一战,到时僵住可就骑虎难下了。
许多事情都怕过犹不及,于是,李璟在燕京连忙下令,立即得刹车减速,不能假戏弄成真做。
命令一道道传下,还不能弄的太张扬,得秘密。一级级主官传达下来,到了第一军,郭涛立即自动请缨前去定州找杨威利他们。为了赶时间,他没有带大部队,只带了参谋和卫士总共才五十余人就匆匆上路了。
郭涛可不是等闲之辈,一个真正的无背景之人,亲生父母是谁早不知道了,做小乞丐流浪了多年,十来岁到了登州进入了童子军学校,可谓是完全靠着李璟才活了命,才读了书学了字,有了这身本领。论忠诚,可能秦王的近卫六军,都比不上他们这些童子军出身的将士。打小流浪乞丐,后来入登州成了童子军,从小队长到中队长,临毕业前受征召组成学军部队,加入北伐,关外转战两年,立下赫赫军功,从营主升到厢主、军主。凯旋之后,立即就受封宁远伯,宁远将军,铁骑军团第一军副军主。
郭涛年纪虽小,可他却是真正全凭自己打下来的功绩。虽然,这其中也有因为如此年纪和功勋,让他被树立典型重重酬功的部份原因。但他的赫赫战功也是事实,经过秦军的宣传,他可谓是年轻后起之辈中的佼佼者,未来之星。在北伐之时,突袭奚王汗庭一战,和土河一战,他更是两次都以少数兵马击败大部敌军,两战加起来斩首俘虏近万,让他声名鹊起。
中午,郭涛一行穿过清苑县界,十辆冰爬犁飞驰着向西南开过一个河边小村子。只见村口一间土坏房的墙上用石灰写着赵庄两个字,已经被岁月冲涮的斑驳模糊,几乎辨认不出。村中道路冷冷清清,两个村民慌慌张张跑回家,将院门坚闭。更多的院门缝隙后面则是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注视着从莫州开进定州界面的这十辆冰爬犁,和上面那些草绿色棉军大衣下面的军士们。
村边的河岸边有许多的树,郭涛无意中看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这些树不但叶子早掉光了,而且树皮都已经被剥光了。早年四处流浪乞讨过的他一下子明白了,那些树皮是被饥民们剥去吃了。再看岸边地上,也一样是光秃秃的,不说野菜,就是野草也不见一颗,甚至连草根都早被挖光了。
一群乌鸦被战马的蹄声惊起,发出一阵阵呱呱乱叫。
郭涛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中午一点,他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吩咐停车,吃午饭再走。
侍卫队头从后面的侍卫车上搬来木箱,就在光秃秃的河岸上铺开一块军用油布,打开折叠椅,请郭涛坐下,然后开始分配食物。
一队卫士每人分到一个三斤野战饭盒,这是标准的秦军野战粮食,又名**战斗干粮,里面有切片的锅盔、午餐肉、一把炒米、一份咸菜。
郭涛和几个参谋们吃的则要好一些,他们的午餐则是秦军一级战斗干粮,这是一种采取流水线包装的战斗野餐,以此时其它藩镇的眼光来看,这种套餐简直是太奢侈了。每份午餐重三斤,有三个罐头和一个小盒子,其中三个罐头是肉罐头、鱼罐头和豆子罐头,称为高营养补充,那个盒子里则是主食,有方便面、馕片,还有腊肉和咸蛋。此外还附有一小包茶叶和十支香烟,五根火柴。每一份都是一天的口粮,在多数情况下,士兵野战餐和军官野战餐都是冷餐,但也可以加热食用。
这种专门设计的野战食品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军队的持续作战能力,但也对后勤供应增加了难度。相比于传统的军用干粮,秦军的野战食品兼顾了营养,以及口味。比起传统的干粮,秦军的干粮更体现出了秦藩强大的综合实力和手工坊的专业化程度。这在秦军中很受将士们的欢迎,也为军队节省了战斗或行军中做饭的麻烦和时间。
在秦军中,所有的战兵部队都可以享受这种野战食品,军中很普及,士兵很享用!
第912章 王者
(感谢幸福像花儿一样盛开、车车达两位的支持,谢谢!)
郭涛正要吃饭,忽然觉得后背上凉飕飕的,转头一看,原来河岸边站着七八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有,都是些十岁不到的孩子,又黑又瘦又脏。寒冬腊月的,他们身上却单薄的很,只有几片破布头,一双脚甚至只围着一些干草。他们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双眼却泛着光,狼似的盯着他们手里的野战干粮。
“小王,叫他们过来,拿几个干粮给他们吃!”
他以前也曾经如这些孩子们一样,此时看到他们的样子,就不由的回忆起自己的昨天,心里一阵阵难受。
小王跑过去,那些孩子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的转身就逃。小王把自己手里的干粮拿出来,连说带比划了小半天,这些孩子才终于放松了些警惕,或者说是干粮的**压制了他们的恐惧,他们开始小心的跟着过来。
“这些都拿去吃吧,大家分了吃!”郭涛怒力的露出笑脸。
其它的侍卫们也都拿出干粮给这些孩子们吃,甚至还有的拿出自己的口脂、雪花膏这些物品,给孩子们长满冻疮的手脚涂上。
还有几个侍卫这时已经架起了行军锅,开始烧开水,为这些孩子们煮方便面、冲油炒面,炮热茶。郭涛的这队侍卫,不少都是当初从学军随他一起北伐过的,也是些童子军出身,差不多的孤儿经历。
郭涛低头准备将自己的一个围巾送给孩子们,忽然觉得脖子上冰凉冰凉的,原来孩子当中那个最大的那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把磨尖的骨刺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他斜眼瞟了一下,发现这原来应当是一把牛骨,被磨的如杀猪刀一样的锋利,他只要稍动一下,就很可能被割断颈动脉。
郭涛无法想象,一个身经十余战的宁远伯、宁远将军会稀里湖涂的死在几个小乞丐手里,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非让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奚人、契丹人们笑掉大牙不可。他们曾经做梦都想干掉他,这下可省事了,他们没有做到事情,一群定州小乞丐要帮他们做到了。
这事情,想想都觉得窝襄。
不过,他能透过抵在脖颈上的那根骨刺,感受到那个黑瘦的男孩手上的颤抖,他的恐惧。他敢肯定,只要自己出手,随时都能一招反杀这个小乞丐。只是他最终没有那样做,这种情况下,他却是没太大把握不伤到那个小家伙。
他再看向自己的部下,发现他们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几个军官的喉咙、背上都顶着几根骨刺。此时贸然反击,肯定会伤到几个孩子。
见此情景,郭涛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的伸出双手往下压,示意部下们不要冲动。他们这伙人基本上也是遭受战乱,曾一度沦为孤儿乞丐的。如今面对着和曾经的他们一样的小乞丐,他实在不忍心伤害他们。
如果对方是一群强盗,一群山贼,一群敌兵,他此时也绝不会束手待毙,引颈就戮。
他按了几下手,稳住手下,然后艰难的转过头,冲着那个不知因恐惧还是寒冷而浑身发着抖的黑瘦少年轻声道:“有事好商量,你们想要什么?”
“小兄弟,我们还要重要的事情,得马上走。要不你看这样,这车上的食物你们都可以留下,如何?”
黑瘦少年嘴唇颤抖着,张嘴便骂:“我**你个老母,闭嘴,再废话爷爷我连你们身上的衣服都扒了,让你光着腚上路,你狗曰的信不信?”
郭涛气的七窍生烟,但还是努力克制着,他黑着脸对参谋道:“没时间和他们纠缠了,军务紧急,我们赶快抽身走人!”
参谋低声骂道:“娘的,遇上土匪盗贼了,出门没看黄历!”
他话还刚落,后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拳头,一个缺了两个门牙的少年握着拳头,“你个狗曰的骂谁?”
拿骨刺抵着郭涛的那个黑瘦少年冲着没门牙的少年道:“柱子,你快回村里去,叫叔伯们过来!”
“好的,黑子哥。”握拳的少年冲旁边一个梳子丫髻,干瘦瘦的女孩道:“二丫,你看着这个狗官,我去叫人来。”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柱子跑回河边的赵庄,推开自家那院门,见他爹赵富贵正怒气冲冲的坐在院子当中的小凳上,看样子他已经先一步知道了柱子他们抢劫的事情。赵王氏满脸愁云,不声不响的正在洗着一把草根,时不时停下手来叹口气。
已经十三岁的姐姐翠儿胆怯的躲在母亲的身后,像一只瘦弱的小猫,手里不停的择着菜根,一双大眼睛不时观察着父亲的脸色。
见这无法无天的儿子回来了,赵富贵铁青着脸怒骂起来:“小兔崽子,越来越出息了,都敢造反了,官府要是知道了,咱们家那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啊!”
柱子分辩道:“阿耶,话不能这么说,这叫官逼民反,这几年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的,来来回回的打仗,兵过如匪。咱们这一片,地里的粮食早抢光了,种子都被抢走了,连村里的青壮男人都全抓走了,爹你要不是那年断了条腿,眼下哪能躲的过去?可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们这几年一个接一个的被征走,可一个都没回来,连点音信都没有。我四哥才十五岁呢,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哥哥们这么久没音信,只怕早就已经…”
赵富贵举起拐杖就要往柱子头上砸,“混帐东西,我打死你!”
柱子的娘一边过来拦住柱子爹,一面扶他坐下,又转头红着眼睛冲着柱子道:“小五,你怎么能咒你哥哥他们呢,你哥哥他们肯定在外好好的,说不定马上就能回来了。”
“阿耶,阿娘,你们就别自己骗自己了,上次黑子他阿耶打仗瞎了一只逃回来,不就说过成德抓的那些壮丁好多人累死了,还有好多人逃走了吗?留在那里,是死,逃走抓到也是死,现在哥哥们一个也没回来,估计早就死了。你们醒醒吧,咱们庄里头出去的,咱们乡这块出去的,有几个回来了?可这狗曰的官府照样征粮征税,不管咱们死活,咱不偷不抢就要饿死了。”
赵富贵气的直发抖:“你个兔崽子还有理了?抢官府的,还是群当兵的,你是怕死的慢了,还想帮着把全庄上下一起带着去上路?”
柱子索姓不再和他爹分说,“阿耶,随你怎么说,反正俺四个哥哥走了没回来,俺爹只有一条腿,家里除了出嫁的姐姐,在家的三姐还是个女人。咱家就我一个男人了,我不能看着全家活活饿死。再说了,那些当兵的就没个好东西,还不如土匪呢。”
赵富贵气昏了头,伸手又要去摸拐仗,“我打死了你个小兔崽子,你才十二岁,什么时就要给老子当家了?”赵王氏连忙死死拖住赵富贵的手,“当家的,当家的,有话好好说,咋动起真家伙来了?”
“去请老黑兄弟过来,小兔崽子我镇不住了。”赵富贵叹了一声气。
赵富贵和赵老黑年轻的时候都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壮小伙大后生,曾经一起给县上的药铺当伙计,并且跟着坐堂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