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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感受过恐惧吗?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就经历了她无法理解的、可怕的事情,那时,她似乎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活在恐惧里……
小时候的事情,她几乎都不记得了,而她也是一个往前看的人,日日活在挑战和刺激之中,根本没暇去想,但现在,她为什么又感受到了这种久违的恐惧?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影,一眨不眨,想努力地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人影,就像一抹很轻、很淡的幽魂,在浴池上方飘来飘去,似乎轻轻一吹就会消散。
忽然,人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停止没有方向的飘荡,慢慢朝她的方向浮过来。
刺弧的心脏,猛然收缩,全身绷得紧紧的,额上冒出紧张的汗珠来,抿紧的唇里,牙齿居然在“咯咯”作响。
是谁?到底是谁?
正文 遗言?久违的眼泪
魅影,离她很近了,停留在她面前两三米远的地方,看着她,不动了。
她无法说话,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只能盯着对方。
对方到底是谁?为何她的身体和心灵颤抖得这么厉害?到底是谁?
水气慢慢消散,飘浮的人影轮廓逐渐清晰,刺弧的瞳孔,不断放大,前所未有的意外和震惊,出现在她那张总是悠然平静的脸庞上。
花白的头发,带着沧桑的鱼纹尾,有些瘦削却五官清秀的面容,温柔、慈爱、平和却让人看不透的眼眸,神秘而优雅的微笑,轻如一片树叶的身体……那么熟悉,那么心疼,那么重要的——
她抖着唇,轻轻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妈——”
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有落过泪,也许曾经有过,但那一定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久远到她已经记不起,而现在,眼泪竟是如此突如其来。
那是她的母亲,她永远不会认错的至亲……
她永远不会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她的母亲……
年迈却仍然美丽的女人,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带着令人安心的微笑,不说话。
“妈,”刺弧颤抖着唇,说着几乎没有声音,但她相信她母亲能听得到的话语,“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母亲好几年前就患了老年痴呆症,连她都不认识了,她跟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见面,很久没有沟通,她也不敢奢望母亲还能认出自己,还能跟自己说说话而已。
老人端详着她好久后,微笑忽然变成了中笑,眼睛弯成她所熟悉的月牙形状,两边唇角也往上翘,勾出美丽的弧度,还有漂亮的牙齿。
就像,就像她认出了她的女儿一样……
她飘下来,落在刺弧的眼前,就像圣母下凡,伸出手来,抚摸刺弧的脸。
她只是一个幻影,并没有实体,但是,刺弧就是感受到了她的温柔与温暖,眼泪,于是落得更厉害,几乎泣不成声,眼神、双唇、心灵都在呐喊着:“妈——妈——”
老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地道:“妈妈又见到你了,又见到我的宝贝女儿了……”
刺弧的眼泪,落得更厉害了,因为,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认出自己。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老人半阖着眼,摩着她的额头,柔声:“妈妈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年幼时就去世的父母,把我养大的养父母,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小女儿,可是,他们都看不到我,不论我如何注视他们,如何跟他们说话,他们都看不到,听不到……”
“我已经好久没有灵魂出窍,没有回到过去,没有去过异世界了,”她喃喃地,“没想到,这次灵魂瓢流,会看到我的女儿,而我的女儿,竟然能看到我,听到我,妈妈……满足了……”
刺弧用眼神跟她说话:“妈,我好想你,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老人温柔地微笑:“妈妈一直都好好的啊……这大概是妈妈最后一次灵魂瓢流了,能见到你,妈妈满足了……”
“妈,您别这样就满足了,我要经常地看到你,经常地和你说话……”
老人的身影,在慢慢地变得透明,声音也变得遥远而飘渺起来:“弧儿,妈妈要走了,妈妈再也不能来看你了,你答应妈妈,好好照顾她,好好照顾她啊……”
“妈——”刺弧又恐惧起来,伸出手,努力想抓住她,抱住她,“你别走,你别走啊,我还有好多话儿想对你说……”
然而,老人的声音、微笑、身影都淡去了,远去了,就像被风吹散的香气与轻烟……
她抓了个空,抱了个空。
母亲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母亲的微笑,似乎还在眼前,但人影,已经消散不见。
她惊惶地四顾,浴室里空空荡荡的,哪里有母亲的半点影子和痕迹?
刚才的所见所闻,似乎只是做了一场梦,似乎只是她的一场幻觉,可是,脸上还在流下的、温热的眼泪,还有干哑疼痛的咽喉,以及揪痛不已的心脏,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这不是幻觉。
母亲,刚才真的来过了……
来过了……
她蜷成一团,抱住膝盖,像个与父母分开的小女孩一样,埋头低泣。
外面传来婉儿的声音:“夫人?这水是不是已经凉了?要不要奴婢进来加水?”
刺弧抬头,拿毛巾擦干脸上的汗水与泪水,又拿过茶杯,喝完了一杯茶,才朗声道:“你不用进来,我马上就出去了。”
而后,她撑着了太久的虚弱的身体,从浴池里爬出来,慢慢地擦拭水珠,慢慢地穿衣,慢慢地整理心情。
又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她才算冷静下来,披着外袍,坐在窗前,一边喝着人参汤,一边看着窗边,想起母亲的到来,和母亲的话。
母亲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很久以前,母亲曾经告诉过她,自己经常会灵魂出窍,看到过去的事情,还能飘到异时空,那时,她既不相信,也不怀疑,觉得那是很玄乎、又与现实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也没有感到好奇,只当是很平常的事情。
后来,母亲就不再提起这些事了,偶尔她问起,母亲只说她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力,她们都觉得这样当个普通人挺好,便都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但为什么,已经年迈、又患了老年痴呆症的母亲,灵魂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莫非……莫非,她的心脏猛然一阵揪痛,母亲不会是……不会是回光返照,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个念头,令她全身哆嗦,她蜷缩成一团,脑里“嗡嗡”作响,根本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她回到现代以后,通过电子邮件查看母亲的身体诊断记录和现状,母亲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在养老院接受的也是最好的待遇,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有多可怜而恐怖,脸色惨白,目光涣散,冷汗如雨,全身蜷缩而哆嗦,还不断地摇头,喃喃着模糊的话语,就像发了羊阗疯一样,连有人进来问她话,她都完全感觉不到……
正文 收服,攘外必先安内
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交待过紫律棠,如果她不在,就让他定时帮她接收邮件,如果妈妈有事,紫律棠就算不知道她妈妈的事情,也一定能看出问题并查个究竟,一定不会让她妈妈出事的……
她的母亲,是一个伟大而坚强的女人,是她这一生最尊敬的女子,她才七十岁而已,又接受最好的照顾,不可能会有事!
她要相信她的母亲!一定要相信!
她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在心里叨念了无数遍后,她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身体不再哆嗦,目光不再涣散,脑袋不再空白。
眼睛看得到东西了,耳朵也听得到声音了。
“夫人,您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你说句话儿啊……”焦急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几个人,除了她的丫环,还有齐大夫,以及几个陌生的丫头。
那几个陌生的丫头,站在外围,用带着冷漠、审视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她,她从她们的身上没有感觉到善意,
否则,她们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而且她还是将军正妻,地位远比她们要高!
她们,是来看她的病情?再看她们的穿着,穿得不错,态度有些傲慢,她们服侍的主子看来也是有地位的人,于是她心里一动:她们不会是慧夫人的丫头,来看她坏掉了没有?
哼,最高明的反派,往往是最像正派,这几个丫头,道行还太浅了!
当下,她利用刚才自己失态的表现,一脸茫然地望着众人:“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婉儿急道:“夫人,刚才你突然发抖个不停,咱们跟您说话您也不理,担心死咱们了。咱们请了齐大夫过来,慧夫人这边也派了人过来看您,您哪儿不舒服,赶紧跟齐大夫说说……”
果然是慧夫人派人来看个究竟了!刺弧在心里冷笑着,双手捧着脑袋,痛楚地呻吟:“我刚才头好疼,头一疼,就什么都看不清楚,听不清楚了,也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真是不好意思……”
刚才她的失态,并不是装出来的,所以非常真实,真实到齐大夫和慧夫人的几个丫环都看不出端倪,心里都当她刚才是在犯病,于是都放下心来。
慧夫人的几个丫环暗道,呸,还以为伊夫人真的病好了呢,原来只是时好时坏,犯病时跟个傻瓜似的,夫人完全不必担心嘛,先前听齐大夫说她醒来之后变得似乎有些不同,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齐大夫也放心了,暗道,他就说嘛,她伤到了头部,他虽然不敢把她给治死治残,但也暗中动了一点手脚,打算让她长期昏迷不醒的,突然之间她却醒了,还用可怕的目光看他,让他胆颤心惊的,原来,她还真是摔坏了脑子,时醒时傻的,他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他给刺弧又检查了一番,说辞还是一样:“这些症状只是暂时的,各位不必担心,只要好好照顾夫人,夫人切勿忧虑和劳累过度,调养一段时间后就不会再出现刚才的症状了……”
而后,他又多留了几味药,其中某味跟其他药材融合,就会产生催眠、迷惑神志的功能,长期食用,会变得嗜睡及身体虚弱。
刺弧像伊帕儿一样感激地向大夫和慧夫人的几个丫环道谢,言行举止可谓毫无破绽,那些人都放心了,寒暄了几句就离开。
他们一走,刺弧立刻冷下脸来,声音毫无温度地道:“马上将这些药材拿去烧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已经按时吃药了。”
在场的只有婉儿和静儿两个贴身丫环,婉儿先前已经见识过她的“变化”了,虽然还是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倒是静儿,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她,傻傻地道:“夫人,为何要将这些药给烧了?您不打算吃药么?”
跟婉儿的伶俐、耿直相比,静儿就显得过于老实和天然呆了,刺弧给了她一个冷厉的眼神,淡淡地道:“你是丫头,只要听从主子的命令就好,想不明白的就自己想,还想不明白的就什么都不要问、不要谈,知道了吗?”
对于这种过于老实、脑子不会转变的丫环,不必解释太多,只要让她知道绝对服从命令就行,所以,有必要让她敬畏自己到“绝对”服从、不敢有半点怠慢的程度。
攘外必先安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调教好身边人,让她们为自己所用,最重要的是,别让她们坏了自己的事情。
她那个眼神,令静儿打了几个哆嗦,赶紧鞠躬:“是,静儿知道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小鸟的“叽叽喳喳”声,吵得挺厉害的,刺弧听着这声音,计上心来,问静儿:“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外面怎么还有鸟鸣声?太吵人了,你赶紧让它闭嘴,别坏了我的休息。”
静儿听后赶紧跑出去,但外面的鸟鸣声,不仅没消失,反而还变得更吵了,似乎对静儿的阻止进行强烈抗议。
刺弧也不急,只是悠然地大口地喝人参鸡汤,大口地吃羊排,不吃肉,不喝好,这身体怎么会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跟那些人玩?
婉儿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惊异,夫人的食量向来不多,而且以素食为主,很少吃肉,怎么这一顿吃的肉,比平时五六天吃得还多?
但她不敢多问,因为,现在的夫人,真的让人捉摸不透啊,特别是刚才“发病”的样子那么吓人,转眼间却又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完全搞不清楚夫人刚才是真的发病还是在演戏,这种搞不清楚,令她更是心生敬畏。
刺弧吃得差不多时,静儿跑回来了,哭丧着脸道:“夫人,那只鸟儿不听话,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弄,它就是不听,吵得还很凶。”
刺弧一边拿手帕擦手,一边懒懒地道:“我要你让那只鸟儿闭嘴,你没完成我的命令,就这样跑回来了。怎么,我这个将军夫人的命令就这么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