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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嘛,不管看起来脾气是什么样的,但其实骨子里都还是个孩子,就是需要好好地哄着、劝着、教导着才行,所谓的好男人啊,说到底都是聪明女人调教出来的……”永宁伸手为高阳公主快要见底的酒杯里又添了些酒,说道:“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强,可是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总要温柔着点,让他感觉到你的在乎,才是最重要的……”
晋阳公主拿酒杯挡在脸前,瞟了永宁一眼,轻笑着说道:“永宁,你就是这么将我家九哥给‘教导’出来的,是不是?”
“要说起来怎么调教男人,咱们姐妹可是万万比不上永宁的……”高阳公主的凤眼也瞟了永宁一眼,笑着说道:“现在想来,她可是很早之前,就对着九郎下手了,于是今日外面那些人都在羡慕她的好运气,可是我却是知道,她在这中间下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的”
“哼”晋阳公主一挑眉,说道:“其实说起来,永宁该好生谢谢咱们姐妹才是,若不是咱们姐妹时时处处地替她制造机会、打掩护,她又哪里能那么容易地把九哥拢在身边?”
“是,我在这里就多谢两位公主殿下成全了……”永宁一脸恭谨作态,眼神中却透着戏谑,说道:“若非两位殿下,两面三刀、墙头草的功夫练得好,我这会儿还不知在天涯海角哪处流浪呢……”
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同时被永宁的话给笑得喷酒,回想当初,她们姐妹俩在永宁和李治两人中间,也确实是经常一会儿偏帮这个,一会儿偏帮那个,一会儿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挺好,一会儿又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也不好……等到最后李世民真的下旨赐婚的时候,她们俩都已经懵得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一说起当年那些事,淡淡地温情便不知不觉地弥漫在她们三人中间,她们脸上不约而同地带上了那种回忆、怀念的浅笑,虽然早已经找不回少年时的肆无忌惮和任性轻狂,但是其实她们一直都不曾真的改变。
李治和房遗爱、席君买一起坐在前厅喝酒,或许是碍着李治的身份,席君买始终有些放不开,倒是房遗爱几杯酒下肚之后,便又找回了当初的那份自得,说起话来便随意了许多。
后院那里时不时传来三个女人的笑声,软化了坐在前厅的这三个男人脸上的棱角,唇角也渐渐地挂上了浅笑。
“真不明白她们这些女人怎么就总有那么多的话要说……”房遗爱转头看着后院的方向,抱怨似地说道:“明明三两天头儿地就会聚在一起,可是每次见面都像是几辈子没见了似的,一说起话来就没完……”
席君买听了房遗爱的话,也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眼中带了些不满地瞟了房遗爱一眼,说道:“房兄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要知道最近她们说起来没完的地点,可多是在我府中”
晋阳公主怀孕的时候,正赶上长孙皇后病逝,不免动了胎气,她又素来是个身体弱的,便只能遵着医嘱卧床安胎。她不能出门,便只有高阳公主过来看她,几个月下来,席君买在公主府就跟是个多余的人一样,被高阳公主给挤的快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他这一肚子的怨气比起房遗爱可是只多不少。
李治抿唇一笑,挑了挑眉,说道:“两位姐夫、妹夫,你们可要想清楚再说话啊,要知道,你们讨论的那些人,除了我家娘子,便是我家姐妹……”他目光闪烁地看了看已经呆掉的两位驸马,虽然他现在没有出卖他们的心思,但是日后却未必也会替他们保守今日的失言……
“殿下麻烦您注意点形象好吗?”房遗爱低头捂脸,实在不愿再看李治那副等着要封口费的模样。
而席君买却是实打实地愣住了,他从来没想到李治还有会这样常人的一面。说起来他与李治也是多有接触的,毕竟晋阳公主是李治最疼爱的妹妹,做为晋阳公主的驸马,席君买一早就被李治划到了圈子里。可是两三年下来,他从来没见过李治这么轻松地说话,这轻松不是指的李治的语气,而是李治整个人似乎都显得轻松了下来,仿佛此刻他只是李治,而不是帝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一般,那种曾让他敬畏的、只属于帝王气势,似乎在到了这别庄之后,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阵恍惚之后,席君买看着正与李治死皮赖脸地说话的房遗爱,突然明白,或许便是因为是在这个地方,是这些人,所以李治才会这样轻松,才能够只做李治他转头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这个地方承载着他们曾经的年少时光,这些人一起走过的那段青涩时光……他曾经不安分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安定了下来,跟在这样一个重情的人身后,似乎没有什么好怕的呢
李治并没有太过注意席君买的情绪变化,只是笑着与房遗爱斗嘴,他素来喜欢房遗爱这种看似没心机的个性,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但是若是细品,却又会发现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底线范围之内,从不逾距。
渐渐放开的席君买也试着插起话来,只是这一来,三个男人很容易便将话题给扯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争上来。有酒助兴,血气方刚的男人们一时之间,豪情大增,从战争,说到了将来,从打仗,说到了富国强兵、开疆拓土……说到兴起时,房遗爱竟是扯起了嗓子干嚎起了军中流传的小调,虽于外人听来不免会觉得悲了些,可是对于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来说,这小调却唱出了一股豪壮情怀
后院本来正在说话的三个女人,听到歌声后不约而同地收声,侧耳倾听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房遗爱一个人在唱,后来席君买便加了进来,再后来,又有了李治的声音,三个都添了醉意的男人,嗓门拔得老高,可是那调儿却早已不知跑到了哪里,可尽管如此,在他们的女人心中,却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都出来吧”永宁缓缓地扶着廊柱站了起来,看了看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笑着说道:“咱们去前面陪他们唱歌去吧,似乎很有趣呢”
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互望了一眼,然后便一起笑着起身。等她们三个收拾好,走到前厅的时候,三个男人的歌声已经歇了,可是豪爽的笑声却又起来,原先奉酒的杯子,此时也已经不知被抛到了里,三个男人人手一只酒坛,对坛狂饮……
第三卷 芳华苒苒 第二二二章帝薨
第二二二章帝薨
锦绣别庄一聚之后,房遗爱和席君买便进了军营强化训练。三月初的吉日吉时,征讨龟兹的军队正式开拔。
李世民在房玄龄和李治的游说下,很轻易地便应下了让永宁查阅当朝史料的事,而且还很高兴地嘱咐李治,等永宁有了成稿之后,定要拿去让他亲阅。自此,永宁便忙碌了起来。
四月的时候,永宁很顺利地生下了女儿。这个被李世民赐名为了“沁华”的女孩,似乎比李琮更得李世民的欢心,更是替永宁引来一片满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永宁对这些却并不在意,只要女儿身体健康,平安长大,那么其他的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到了五月的时候,李世民意兴风发地巡幸东都,不光李治和一众亲贵大臣都有幸随行,便是永宁也带着儿子、闺女跟在队伍里。其实永宁这时候刚出月子,并不适宜远行,可是李治却委婉地告诉她,李世民为了舍不得沁华,已经将出行的日期拖延了一个月了……于是,即使再勉强,永宁也只能硬抗了。当然,这也只是众人以为的,永宁自然不会这么苛待自己,生育时的那点损伤,她一早就用魔药给治疗好了。
虽然看起来一切顺遂,可是途中几次见到李世民,他的气色,多少让永宁有些不安。
当李治第不知多少次发现永宁轻皱着眉头坐在他面前发呆的时候,不觉也皱起了眉头,轻轻地拍了拍永宁的手,问道:“你这些天是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不能告诉我?”
永宁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前几日我见到陛下,陛下的气色……你心里最好有个数,怕就是最近了……”虽然她并不懂袁天罡那套推行相面的本事,可是看出一个人的死气,却是不难的,虽然李世民看起来还很健康,但是他身上却已经有了死气。
李治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永宁,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有感于李世民这些年来的维护,永宁也有些伤感,低着头说道:“这些天,你还是多去陪陪陛下吧,多说些让他开心的事……”
李治猛地站了起来,步履有些踉跄地离开。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永宁所说的那样,在到达东都洛阳的第七日,李世民在大宴群臣的时候,晕倒了。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李治还是显得很悲伤,永宁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装出来的样子。但是永宁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李治,或许他也并不需要安慰,李世民这一倒下,他这位太子殿下的繁忙程度简直是不能想像,尤其是一连几位御医都表示对李世民的病情束手无策之后,李治需要考虑的事情,和需要准备着去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永宁安静地呆在自己的住处,照看着孩子,约束着身边的人不许他们随意走动。这个时候,她帮不上他,能做的也只是不给他添乱。
六月初三,李世民昏迷的第九天,他终于醒了过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了,随驾的重臣都呆在行宫里没动地方,随时等候李世民召见,感情深厚的老臣们,大半辈子的交情,此刻不免泪痕涟涟,却也只能以袍袖相掩。
任谁都没想到,李世民醒来之后第一个要见的人,居然会是永宁,当然与她一同留在内殿的还有李治。
那天在内殿之中,李世民与永宁说了些什么话,除了李治,谁也不清楚。虽然有诸多的猜测,也有不少人事后去房玄龄那里打听,却也只是空忙一场。
当晚,李世民薨逝于洛阳行宫。
所有人都在为着李世民的后事忙碌着的时候,永宁却呆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手中捧着的巴掌大的檀木盒子发呆。她万没想到,李世民临终之时,会召见于她,更没想到他会当着李治的面,跟她说出那样的话,更在甚者,她手里的这个盒子……
永宁摩挲着檀木盒子光滑的表面,苦笑着摇头,他们也太看得起她了吧?这样的托付,又哪里是她承担得起的?不过还好,此事并无外人知晓,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她们母子的小命就真的险了……
本是兴冲冲地来巡幸,结果却回程时却是扶灵而归。李治哀伤过度,又过了暑气,病倒在了回程途中。先帝乱世,太子又病倒了,偏偏因为天气原因,一干老臣们的身体也多是消受不起,可是这有李世民的后事在这里压着,每个人也都只能强撑着了。
房玄龄倒还好,永宁早有准备,每天派人送去的补汤里都是加了料的,所以他虽然事务繁重,倒还能坚持。而李治,永宁却是怕他哀毁伤身,使了手段让他“病”了一路,等回到长安,却立刻能精神百倍地去处理那些急需他做主的事务。
李世民的陵寝是早就建好了的,长孙皇后也早就长眠在了那里,那些仪式什么的并不用李治太过操心,自有礼部的人按制安排,他只要在奏疏上批个准字,然后依礼行事便可。
永宁的安静和房玄龄的知分识寸,让太子妃心里安稳了不少,虽然依旧疑虑着李世民临终时召见永宁之事,但是房家在这个时候没有强势崛起,反而愈发地低调了起来,倒是给人一种那次召见并非所言非善的错觉。
对比房玄龄的低调,背后站着一众豪门世族的长孙无忌,就显得有些意气风发了。虽然长孙无忌已经尽力想要把锋芒遮掩起来,但是又哪里真能够瞒得过那些明眼人?李治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对长孙无忌几乎算得上是言听计从,每天都摆出一副伤心过度,不愿多理朝政的样子。
李世民的丧礼未过,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势力大涨之余,也已经站稳了脚跟,只是房玄龄仍是不紧不慢地把持着手中事务,由不得他插手分毫。渐渐地,众人倒也看出一点制衡的意思来。
等着李治的登基大典过后,贞观老臣多有告病辞朝。李治虽多有挽留,却仍是拦不住那些老臣闭门荣养。不着痕迹间,朝堂之中便已经替换进了一些青壮臣子,长孙无忌对这些人倒是多有拉拢,可是不管是李治,还是房玄齿,对此都只作不见。
李治登基之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立后。
但是这次一众大臣,甚至包括有女儿在后宫之中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未对这件事多言。可是这却也拦不住众人私下里猜测,究竟是王氏能以嫡上位,还是长孙婧能借势出头,再或者是永宁……
虽然后位必定是要落在这三位手中的,但是这三位倒是各有各的难处。其中以长孙婧的胜算最少,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