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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胜负出来后,还总是要再吵闹折腾上一场,才算完结。
房遗爱他们一票小伙子没事儿也打马球玩儿,本来还琢磨着跟这两队来场友谊赛的,可是观摩了一场之后,直接扯白旗认输,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沁华一点点的年纪,却是极爱骑马,每天跟着永宁出门,都非要让永宁骑马带着她不可。李治少年时不知说过多少次,将来有了闺女,一定要养成温柔贤淑的性子,可是现在对着沁华,却似乎完全不记得他当初的豪言,硬是把沁华娇惯出了一副说一不二的性子。
偏偏李治还就吃沁华那一套,一听见他闺女用命令句式提要求,硬是一点不满都没有,还回回都笑眯眯地满足沁华的心愿,若非那些能闹到他跟前去的事,都已经先在永宁那里过了一遍,有些实在不合适的要求都已经被永宁给强势驳回,沁华还不知道会让他给惯成什么样。
于是,女控陛下一听说他家闺女喜欢骑马,便让人以最快地速度训好了一匹小马驹,然后每天只要一有空,便颠儿颠儿地亲自给牵着缰绳让他家闺女坐在特制的儿童安全马鞍上溜弯儿。
这事都被这位女控陛下给折腾成行宫一景儿了。房玄龄有幸见过一回,可是老先生也只是眼角抽搐了几下,然后便平静地与李治见礼,再然后便平静地告退离开……再再然后,永宁收到了李琮转交的一封颇有份量,细读之下内涵也很深刻的家书,房玄龄拿李治和沁华是没办法的,可是在永宁这儿撒撒火气却还是办得到的。
自觉受了无妄之灾的永宁,自然不会放过李治这个罪魁祸首,拉着他一齐分享了那封信之后,不满地掐了李治一下,说道:“我早就说过,行事不好这么张扬、没分寸,你却总不当回事儿,结果倒是连累我被父亲教训……”她是真的觉得冤枉,她都不知道劝阻过多少回了,要求也并不高,换个人陪着闺女溜马就行,哪怕是找房遗爱、房遗则过来也没什么,总好过皇帝陛下亲自牵缰绳强可是李治从来都是当着她的面,笑眯眯地点头,可是一转身便一切照旧,硬是把刀子磨得没了脾气。
“这有什么?”李治依然不以为意,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乐意宠着自家闺女,谁还能拦着不成?你只管跟房相说,这事我心中自有分寸,闹不到他担心的那一步,尽可安心……”
永宁一听这话,倒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抿了抿嘴,又瞪了李治一眼,他明知道她最怕惹房玄龄生气,还把这灭火的事交给她去办……不过,如今到底身份有别,房玄龄就算是教训永宁,也多是用话挤兑得她自己反省去,并不会急声厉色。
可是即使如此,永宁还是聪明地带上了沁华和李琮一起去见了房玄龄,而且事先还教着沁华演练了一番认错的言语表情,硬是拿着孩子当挡箭牌,赔着笑把房玄龄给噎了回去。把旁观的房遗爱、房遗则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悄悄冲她竖大拇指。
几天之后,永宁才知道李治这么刻意地把沁华拎出来当靶子是为了什么——长孙婧安排人往沁华天天骑的那匹小马驹的草料里下了一种类似于兴奋剂的草药,下药的人当时便被拿下,而且李治在最短时间内查清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并且把长孙婧这个幕后黑手也给揪了出来。
长孙婧很快便被软禁了起来,本来极为轻松休闲的避暑活动,因为此事蒙上了一层阴影。而长孙无忌在几次觐见未果的情况下,居所来往的官员突然增多。
“怎么会想到这个时候动手?”永宁相信,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促使李治现在动手的,而且事态应该很是紧急才对,若非如此,想来他是舍不得用沁华做饵的。
“怎么?生气我拿沁华做饵了?”李治并没有回答永宁的问题,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正啃果子的沁华。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既是你刻意设的局,那么自然会妥善地安排好沁华,断不会让她受伤的……”对此,永宁还是极有信心的。
如今这宫中,早已非是长孙皇后掌权的时代了,当年长孙婧在宫中还有几分倚仗,但是现在就算撇开李治这位掌控欲越来越强的皇帝陛下不说,那位因为无子这块心病而愈发看中后位权势的皇后娘娘,又岂是好相与的?这宫中要说干净,估计也就两仪殿和回恩殿还好些,其他地方怕是真的连墙上都长着耳朵……
甚至永宁都怀疑,已经沉寂了这么久的长孙婧会突然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来,说不定这本身就是李治让人挑唆出来的结果,但凡长孙婧能动点脑子,又哪里至于对个公主下死手?其实要永宁想,李琮可比沁华适合做饵多了,不过李琮不比沁华,经常在外面乱跑,如果真让人惦记上了,万一保护不利,有个什么疏忽,那可就真是后悔莫及了……她心里明白,李治必定也是因为这样的顾忌,才会选择用沁华做饵的,而且这些天来,他几乎算得上是时时与沁华在一处,连吃喝上都要他先尝了才会让沁华去碰……
永宁拿着帕子替沁华擦了擦黏糊糊的嘴角,又接着问道:“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我这里,又要怎么应对?”长孙婧要害的是她的女儿,事涉其中,她是没有办法置身事外的。
“冷着脸,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管……”李治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次把长孙婧折在这里,不过是要敲打敲打舅父大人,有些事我能忍着,但有些事,我却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永宁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却是真的不好再问下去了。借着沁华要冰粥的机会,逗着她说话,倒是很快便把李治的情绪缓和了下来。永宁见李治已经不复方才抑郁冷厉的神情,便抿唇笑着说道:“你最近都拉着我家三郎说什么了?五郎回来告诉我,这些天他小舅父整天苦着一张脸,连跟他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李治一听永宁提起房遗则,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几次三番地劝他留在朝中,可是他总是嬉皮笑脸地给我顶了回来,还口口声声地说是要学你当年去游学天下,等着读完了万卷书,走完了万里路,便回来长安开间书院,教书育人,替国家培养人才……”
“这不是很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男儿当有此志向才是而且教书育人也总是利在千秋的大事,你又何必总是拦着他?”永宁见缝插针地替弟弟说好话,能让他通过李琮求到她这里来,想必是真让李治给逼得狠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断没有袖手不管的道理。
“是呀,是好事,我也没拦着他了呀……”李治笑眯眯地咽下女儿喂过来的一口水果粥,看了看永宁,说道:“关于他出外游学的事,我已经应下了,而且为了免得他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还在工部给他安置了一个职位,领了个勘查水文的差使,其实倒也不用他具体做什么,反正我也没打算给他发俸银,也就是挂个名而已,若是在地方上遇上了什么麻烦,凭着勘合也多少能应对一二……”
“这是好事呀那他干嘛还整天苦着脸,跟谁欺负得他翻不了身似的……”永宁不解地看着李治,总觉得另有内情。
“这我哪儿知道呀,当时在我跟前的时候,他可高兴着呢,谢恩的时候硬是管我叫了好几声‘姐夫’呢……”李治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惜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永宁若是再看不出来李治在故意逗着她玩,那也就白认识他这么些年了,不轻不重地在他腰上拧了一记,娇嗔道:“你倒是说不说实话?”
李治侧身避让了一下,然后把沁华抱在了怀里,手搭在永宁的肩膀上,凑在她耳边,说道:“其实吧,我也就是鼓励着他多向你学习,然后讲了许多你当年在外游历的事,又拿了你写的那些游记,画的地图等等,‘建议’他既然要学你,便该学进骨子里去,行一地便记录一地,行万里路,便记录万里路,行遍大唐,便记遍大唐……他似乎是被你给吓住了,他自己估计如果照这样边记录边游历,一万里路够他走上四、五十年的……”
永宁顿时悟了,原来房遗则是立错榜样了——正戳中李治的小心眼儿,他此生最大的恨事,就是她离开长安云游五年……
于是,房家三郎,既然想教书育人,那么著书立传也是在所难免,要努力了……
第三卷 芳华苒苒 第二三一章入局
第二三一章入局
自从永宁进宫之后,李治一向把她保护的很好,甚至尽可能地减少了她与后宫之中那些女人相处的机会,所以虽然宫中隔三差五的会闹出一些风波,却基本上没哪次能把永宁牵扯其中。
或许是因为李治从来都不曾掩饰过他对永宁的这份保护,所以也很少有人敢把手伸到永宁的回恩殿来,于是长孙婧这次的所为,一时之间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皇后本来是一心想要看笑话的,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王家和长孙家已经牵扯的太深,在她娘家嫂子进宫了一趟之后,她便素服素颜地亲自来见李治请罪。一番诸如管理不利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说辞之后,以退为进地试图保下长孙婧的性命,并在言辞之间,将长孙家给撇清了出来,把整件事都说成了长孙婧的个人行为,又歌颂了一番长孙无忌身为李治的亲舅父,对大唐的贡献,对李治的作用,等等等等……
若非是知道皇后是姓王的,怕是听到的人多半都会以为她其实是长孙家的千金才是
李治一直都知道王氏只有点小聪明傍身,而这点小聪明要真计算起来估计也没有多少,大概都还不够她在后宫的女人堆里算计用,所以是绝对不能指望她能有那份眼力把后宫和前朝连成一体看问题的。而王家,虽然也是显宦名门之家,如今却也是人才凋零,并无人能支撑起门户,这也越发地让王氏少了算计,经常做出些自己根本估量不到后果的事情来……
在李治看来,如果只是晋王妃,王氏是可以担当的起来的,可是要说到母仪天下,王氏却少了那份眼界、那份胸襟、那份能力只是他却也没有兴致去调教一个他根本不上心的人,便任由王氏这样发展下去。
王氏并未得到李治的表态,疑疑惑惑地回去了自己的寝殿,将服侍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奶娘陈氏在内殿服侍。
“奶娘,本宫是不是又做错事了?方才陛下的态度……”王氏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她这后位,与当初晋王嫡妃的位子一样,都是在别人抢了个两败俱伤之后,才被她幸运地捡到手中的。如果真是两家相争也就罢了,偏偏这相争的两家之中是藏着李治的心意的,这让她如何能不小心翼翼地处事?
这些年下来,在看李治脸色方面,王氏也是颇有些心得的,而方才她分明在李治的眼中看见了厌烦和凌厉的杀意……她回来的一路上,越想越心惊,不管李治的厌烦和杀意是冲着谁而来的,今天强出头的她怕是都落不了什么好去
陈氏脸色有些难看,嘴张了几回,却始终不知心里的那些话,该不该说给王氏听。
王氏自然看出了奶娘陈氏的犹豫,只拉着她的手,说道:“奶娘,在这宫里,我能信得过的人,也就是你了……若是连你也对我藏着、掖着的不说实话,那我可就真的没人可以相信了……”说着,她的眼眶便红了起来,眼泪也渐渐地在眼眶中汇聚了起来。
陈氏自小把王氏带大,感情自然深厚,又见王氏说的可怜兮兮地,忍不住一咬牙,一边用帕子帮王氏拭泪,一边低声说道:“娘娘,其实有些话,老奴都已经惦记了好多天,只是不知该怎么跟娘娘说……今天既然娘娘这样问老奴,那么老奴便也不拐弯抹角地直言了……娘娘,王家虽然是您的娘家,可是您也不能一点提防之心都不存呀”
王氏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氏,满脸惊容,用力地握住陈氏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快告诉我”
“娘娘——”陈氏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缓缓地跪在了王氏跟前,说道:“娘娘呀,您虽是王家的女儿,可是却也是皇家的媳妇儿,若是您总惦记着娘家,而让陛下厌弃了,您以为到那时王家可还会念着您的好?今次这事,明眼看着是皇上抓住了长孙贵妃的不轨之事,可是这背地里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楚?长孙家为什么这么着急?难道就真的是为了他们家那位早就无宠的娘娘不成?而且少夫人转告您的那些话,老奴听着却总觉得不是味儿,她是说长孙家托到门上,想请娘娘看在当日立后之时的些许功劳,拉扯长孙贵妃一把,可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更像是想要撇清长孙家一般……老奴,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对劲儿……”
王氏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成了一片,她原先也是被娘家嫂子的一堆好话给恭维的有些转向了,所以并没有深思便将她转述的那些话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