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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却听见厨房的大娘说,卢家的大郎今天一早摔断了腿,北院这会儿都乱成一片了……”
永宁一愣,怎么这么巧?又不是十冬腊月的天儿,上冻结冰地上湿滑的,这深宅内院,再加上卢明远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摔的这么重?断了腿……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心里直咋舌:外祖父大人不会这么狠吧?!
这时卢夫人也得了信,让丫环过来催永宁快些梳洗,然后一起去北院探看。等着卢夫人母女到了北院时,就看见卢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已经到了,都坐在小花厅里等着大夫的诊断,里屋隐隐刘氏的哭声。
永宁跟在卢夫人身跟长辈们见过礼,便悄悄地走到了玉茵身边,小声问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大早的就出了这事?你可知道大表哥是在哪里摔到的?是不是那些下人们不经心,没打扫干净,才滑了脚?”
玉茵摇了摇头,说道:“我刚才听祖父说,早上大哥请了安正要回来,偏踩在了内堂外头青石台阶上的青苔,这才滑了脚,又是摔在了台阶上,才愈发的严重了……”
永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旁边的玉芸小声嘀咕道:“大哥也真是的,那么早去请安做什么?这会儿天才刚刚亮,往常都是要再晚个一刻才去请安的……”
永宁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七八分,暗叹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过了好大一会儿,大夫才拿了方子出来。
“大夫,我家大郎这伤可要紧?”卢承年脸上带着焦虑,谁家当爹的不心疼儿子?
那大夫脸色倒还平静,斟酌了一下,说道:“令郎这伤,倒是不轻,不过方才我为他续骨,效果倒也还好……好在他年纪也轻,好好养上些时日,想来将来也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刘氏扶着丫环抹着眼泪一出来,正好听见大夫的话,连忙上前一步,问道:“大夫,我夫君这伤要养多久?平时日都要注意些什么?”
“他这伤至少要卧床半年,便是过了这半年,也要好好再养个一两年,这骨头才能长稳……”那大夫和颜悦色地说道:“至于日常禁忌,还是稍后我写下来给少夫人吧……”
刘氏听见大夫话里的“半年”、“一两年”,眼泪落的更快了,偶尔瞟向卢凤年的一个眼神,正被永宁看在眼里——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永宁再次暗暗叹了口气,这卢家从此怕是再无宁日了。她暗暗掐着手指头计算,现在才贞观十年,李世民废太子是在贞观十七年,同年黜魏王李泰,那就是说,这魏王如日中天的日子还要再过七年……也不知卢家能不能抗得过去。
卢凤年等人问了大夫一些问题后,又看着卢明远喝了药歇下,众人才一起回了内堂。尚未坐定,卢凤年便对卢氏说道:“你这次出来也不少时日了,我听你母亲说,你家大郎媳妇儿现在也有了身子,我也不多留你,你准备准备便回长安去吧……”
老夫人将卢夫人拉到了身边,目光慈和地拍着她的手,说道:“我这一辈子只生了你这一个女儿,自幼便骄纵你,你出阁后,我常常担心你与姑爷起争执,怕你过得不舒心……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知道姑爷始终待你如一,我也终是放下了这份心……今日你这一去,你这一去……”老夫人说着,这眼泪不由自主地便落了下来。
卢夫人哪里还忍得住,抱住老夫人也是泣不成声。屋里的女眷也都陪着掉眼泪,便是卢凤年与卢承年、卢承望,也都忍不住红了眼圈。永宁也被玉茵几个抱着哭成了一团。
这一准备就又准备了三天。卢夫人来时带了七八车的礼物,到了回去的时候,这回礼也装了七八车。老夫人又不放心路上的安全,非让卢承年亲自送卢夫人回长安。里外里一折腾,又是几天,直到六月二十,才算是正式成行。
六月二十这天一大早,老夫人就亲自来了永宁她们暂住的小院,拉着卢夫人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女儿细看,眼圈虽红着,那眼泪却强忍了下来。赵氏、崔氏、卢明达的妻子何氏和玉芸姐妹也是早早的就过来了,尽诉离别之意。
永宁注意到卢明达的妻子刘氏从卢明达受伤那天后,就没在人前露过面。不过,这毕竟是卢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问,再说了,她这就要回家去了,又哪里肯多事。于是也只是跟姐妹们说些悄悄话,又应对了几句长辈们的叮咛,也便罢了。
用过早饭,卢夫人带着永宁与房遗则去拜别了卢凤年,才挥泪辞别上了马车。
“小娘子,你看!”永宁刚上马车,还没坐稳,就见添喜指着车窗外,满脸的惊讶。
永宁顺着添喜的手指向外看去,却见街角处站了一个白衣少女,正是静慧!从那日得了静慧离府的消息后,便再没人在永宁跟前提起过这个人,不想此时此地又看见了她。
不过这个人,永宁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日后还会再有什么交集,毕竟从身份地位上看,她跟静慧完全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她淡定地撩下了窗帘,对添喜说道:“她有什么好看的?有这工夫,你且去把我淘换的那些传奇小说取来,我还想挑一本路上解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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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四十七章 魔药
回去的行程倒比来时紧凑了几分。不仅卢夫人挂念着有孕的儿媳,便是永宁也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没了游玩的心思。连着赶了七八天的路,便出了晋州的地界。因着前一天路上遇了一场急雨,这天早上一起床,奶娘便发现房遗则有些着凉。卢夫人与卢承年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日不赶路,在这个叫做徐风铺的镇店休整一天,请个大夫给房遗则开上两付发散的药物,等明日再起程。
永宁看着一向皮实的房遗则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突然警醒了一下。这些年家里上下身子骨都还康健,她倒是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也是到了该为家人的身体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她趁着卢夫人哄着房遗则喝药的工夫,悄悄回了自己房间,指了个差使将添福、添喜打发了出去,便开始从储物手链里翻腾出了有养身兼改善体制效果的魔药。只有用这种魔药改善过体制后,普通人才能服用魔药治疗疾病。
可是将药拿在手里,她不免又犹豫了起来。她从来没有服用过这种药剂,她手里现有的这一套三瓶,是一个不知道她是“孤儿”的同学送她的圣诞礼物。这是魔法药剂,顾名思义,平时都是给巫师们服用的,至于普通人服用了之后会怎么样,或者应该以什么样的剂量让普通人服用,她以前倒还真没打听过。
永宁将装着蔚蓝色药剂的水晶瓶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后,取了只杯子,一个无声咒变出了一杯清水,将药剂滴入水中三滴,一饮而尽。她挥手在眼前显示出了一个倒计时的时间数字,然后取出魔杖看着时间,定时施出一个个的检测身体状态的魔法。
她身上的魔力是灵魂附赠的,虽然经过这几年的整合,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习惯充满魔力的状态,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这身体还是具普通人的身体。从她现在小魔咒的无声无杖魔法熟练施展,到需要大量魔力支持的魔法无法施展的情况看来,她的身体并没有被灵魂附赠的魔力同化,那么她用自己的身体测试出来的安全剂量酌减后,应该就是可以用于普通人的剂量了。
十五分钟的测试时间很快过去了,永宁揉了揉隐隐有些酸痛的胸腹,三滴的剂量对她的身体来说,还是有些过量了。一个缓和魔法过后,永宁开始测试两滴的剂量……
普通人的身体就是弱呀!永宁哭笑不得地看着酌减后的剂量——三分之一滴!也就是说,一滴药剂溶于水中后,要平分成三分,分给三个人……这个剂量,一天一次,要连续七天,才能达到正常的药效。
也算不错!永宁将用过的杯子清理干净,然后推门出屋。添福、添喜早端着永宁要的茶点候在候在门外了,一见永宁出来,忙迎了上来。永宁看了看添福手里端着的热呼呼的栗子糕,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去看看三郎吧,刚才他还闹着不肯吃药,这会儿有了栗子糕,想来能笑一笑的。”
房遗则这会儿正委屈着呢,两泡眼泪在眼眶里晃荡着,好像随便一眨眼就能决堤而出。这一抬头看见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姐姐终于出现,不由地伸出了双手,要让永宁抱。
就房遗则那瓷实小身板,哪里是永宁能抱得动的?她快行了一步,就着床将房遗则搂在了怀里,然后伸手从添福手里的盘子里取了块栗子糕,送到房遗则面前,说道:“三郎,不许哭哟,如果你不哭了,姐姐就给你吃你最喜欢的栗子糕哟!”
房遗则一早上除了一碗去火气的稀饭,就灌了一肚子的苦药水,这会儿看见了平时的最爱,连忙抻着袖子左一下、右一下立时将两眼的泪擦了个干净。永宁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将手里的栗子糕掰成小块,一口一口地喂给房遗则。
“对了,三郎现在吃药呢,不能喝茶……”永宁装出一脸恍然的神色,让添喜另去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她趁着接过来转身喂房遗则的机会,悄悄的将杯中的水换成了她方才调制好剂量的魔药,这一切,屋中人无一发觉。
等到下午的时候,也不知是魔药起到了养身的效果,还是大夫开的草药确实对症,房遗则一改早上的萎靡,又活蹦乱跳了起来。永宁则趁着卢夫人心情不错的机会,悄悄也劝着她喝了一杯加了料的温开水。
第二天再起程的时候,卢承年和卢夫人都不敢再着急赶路了,反正也就十余日的路程了,每天晓行夜宿,安排的非常细致。
这一日将过申时,便赶到了凤翔府。这凤翔是回长安的最后一站,过了凤翔再有不足百里就是长安了。走到了这个地方,一路护送的那些家将仆从,才算是松了口气,卢承年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不足百里的路程,怎么也得走上大半天,若是此时接着赶路,怕是到了长安也赶上宵禁了。于是卢夫人和卢承年决定今日便早早住店,明天再赶早起程。
永宁最近心情很不错,卢夫人和房遗则的魔药疗程已经圆满结束。她计划着等回了长安,要给父亲、哥哥都改善一下,至于嫂子嘛,还是等着小侄子出生以后再说吧,她对产妇的剂量可不敢大意。
房遗则的精神头儿一天好过一天,被奶娘一抱下车,便迈着小短腿冲着一个卖火烧的摊子冲了过去,唆着手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卢夫人,一副要是不给我卖我就不走的架式。
卢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走了过去,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地拍了房遗则好几巴掌后,到底还是给他买了两个火烧。
这次住的店,恰好是她们上次路过时住的那一家,掌柜的都还记得卢夫人,招呼的越发热情。永宁拉着卢夫人人的手去了二楼用饭,一上楼,她就一愣,这几个人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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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四十八章 窃听
永宁一上来,正看见对着楼梯口的一桌人,崔延和曾去过汾州花会的那几个世家子弟赫然其中。崔延正坐在对着楼梯的位置,见着卢夫人和卢承年带着永宁、房遗则上来,立刻赔着笑脸迎了过来。
“卢世伯,卢夫人,真是巧呀,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崔延态度十分恭敬,只是永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卢夫人并不认识崔延,在卢府的时候,崔延倒是以后学晚辈的身份求见过,但是贴子没到卢夫人跟前,便让永宁私下里给推了。卢承年倒是识得他,只是一想到儿子“摔”断的腿,就扯不出好脸色,只淡淡然地拱了拱手,道了声巧,便催着伙计带路去了雅间。
永宁回头间,正看见崔延一脸扭曲的恨意。
“那年轻人是谁呀?”卢夫人进了雅间没待坐定,便问道:“他好似认识我,可我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永宁撇了撇嘴,说道:“他哪里是认识您呀,他是认识大舅舅和我,才猜出来您是谁的……他就是崔延,花会那天我跟您提起过的,魏王府的客卿。”
卢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她现在听见魏王府就闹心。
永宁不知为何,见到崔延后便一阵心慌,随便吃了两口饭后,便觉得胸口堵得厉害,跟卢夫人、卢承年告了声罪,带着添福、添喜先辞了出来。
走出了雅间,永宁特意放慢了脚步。二楼大堂用餐的人不少,可是却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即使说话也是极小的声音在交谈,与她印象中的酒楼大是不同。十几步路的工夫,永宁发现,这些人之间似乎是认识的,虽然他们各吃各的,彼此之间也没有说话,可是偶尔间碰撞的眼神,怎么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