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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李承乾那一脚她也是看见的,那绝对是下了狠心用力的,若是踢着了胳膊腿儿的,大不了就是断了,好歹还能接上,可是这却是实打实地踢在了肚腹之上,若是伤了脏器……高阳公主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一边吆喝着怎么御医还没来,一边便伸手去解房遗爱的金丝腰带。
永宁哪里敢让高阳公主在这里“验伤”,连忙拦了下来,说道:“嫂子,现在不好让二哥动弹的,若是伤了脏器,乱动之下若是引起了内出血,怕是麻烦就大了……”她一边说,一边又掐了房遗爱一声,顺手掏出手帕做出帮他擦汗状,为他擦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房遗爱也知道,自打他刚才那一装,今天就善了不了,可是他身上也确实没伤着,于是也颤抖着声音安慰着高阳公主,但那眼神却一眼不错地盯着永宁,不知今天该如何了结。
永宁见围在周遭的房遗爱的兄弟多是分神盯着太子,怕他再度发难,而高阳公主也只是泣不成声地盯着房遗爱手捂着的肚子猛看,于是借着再次帮房遗爱擦汗的工夫,以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交待了几种症状,让他在待会儿御医问诊的时候应对……
李治站在围着房遗爱的人群外围,愣着神不知想些什么。而吴王李恪、魏王李泰这会儿惊吓之余,气得脸都绿了,这太子刚才那一下可是冲着李治去的,万幸是被房遗爱挡了下来,如果没房遗爱挡了这么一下,就冲房遗爱现在都站不起来的伤情,那李治这小身子板儿还不得交待在这儿?
太子再混,那也是太子,他们都已经习惯了皇帝、皇后对太子的庇护,而李治这不是幺子的幺子,那更是被皇帝、皇后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偏偏这两位今天闹这么一出儿的时候他们俩在场,这中间就是没他们什么事,皇帝、皇后也多半会把气儿撒在他们身上……李恪与李泰对望一眼,一个暂时的攻守联盟就此形成。
齐王李佑与蜀王李愔这兄弟俩素来不曾被皇帝看在眼里过,可是这被忽视也有被忽视的好处,这兄弟俩挤在另一群纨绔堆儿里,挤眉弄眼地等着看好戏,满脸的幸灾乐祸,若不是畏惧皇帝陛下的威严不敢太放肆,他们俩都想开个赌局,赌一赌李承乾与李治的下场……
御医来的极快,去请的人除了李治派去的,还有高阳公主身边的,两拨儿人都是紧赶着催促,一个个恨不得驾着那位须发皆白的太医往漪兰殿跑。而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来的也不慢,从得了太子半路截住了李治去了漪兰殿的消息后,这两位天下至尊心累之余便遣了身边得用的人紧盯着漪兰殿那边的消息,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人来报太子与晋王起了冲突,太子想踢晋王,结果让房遗爱给挡了下来,房遗爱现在已经伤得站不起来了……
李世民今天是在正殿宴请宗室蕃王与随驾大臣的,而皇后那边也是一殿的内眷,结果得了这样的消息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皱着眉头先行离席了,至于那些被抛下的客人们会如何猜测探听,他们一时也是顾不得了——先不说李承乾与李治兄弟俩的矛盾,就是这受了“重伤”的房遗爱,他可不仅仅是高阳公主的驸马,更是宰相家的公子呀
李世民在赶往漪兰殿这一路上积攒的一肚子怒气,在看到失魂落魄地站在殿中央的李承乾后,只化成了一声长叹,满心满眼的失望与懊丧。而与李世民这们做父亲的想法大相径庭的长孙皇后,一进殿最后看到的,竟是被一群少年围在中央,只隐约能见身形的永宁——这就是个祸水长孙皇后再次坚定了这样的想法。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详细”问了事发经过,如同天下大多数的母亲一样,她也习惯性的将所有的错误归咎到了永宁的身上。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到的时候,御医已经在为房遗爱看伤了。这位御医自恃医术高明,并没有拉开房遗爱的衣服探看,毕竟这还是在大厅广众之下,尤其又多女眷,他也只是隔着衣服摸了摸、按了按,同时还问了些问题,这些房遗爱都按着永宁交待的应对了过去,可是等着御医伸手要探脉的时候,他不免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永宁。
永宁非常的镇定自若,一边让高阳公主扶住了房遗爱,一边解开了房遗爱箭袖上的护腕,将他的衣袖撩了起来,满脸担忧,眼中含泪地将他的手递到了御医手中,问道:“请问御医,家兄这伤势可要紧?”她不慌不忙的态度,倒是让房遗爱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这个,老夫还要把脉之后才能论断……”作得长久的御医都有一套自保之道,这小心谨慎四个字更是他们时时刻在心上的。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正是这御医准备把脉的时候到的。永宁趁着众人正与皇帝、皇后见礼的工夫,悄无声息地对着那御医施了个简单的混淆咒,没有什么太大的功用,也只不过是让御医将房遗爱的脉相与他心中推测的“严重”伤势给联系起来,只方才御医查探房遗爱伤势的时候,她便已经悄悄地用话将御医将房遗爱的伤势往严重里估计了……
长孙皇后进殿后,在意的是她的儿子们,先是召了李治到跟前,轻声问过了他确实没伤着,便双眼含泪地将早已成人的李承乾拉到了身边坐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抚着他那条受过伤的腿掉眼泪。而李世民却是坐不下去的,直接站在了房遗爱跟前,一眼不错地看着那御医诊脉。
“驸马的伤怎么样?”李世民一见那御医的手离开了房遗爱的手腕,立刻就追问了起来。
“这个……”御医的眉头皱得死紧,这驸马伤得着实不轻,要不是从小习武身子骨打熬的比一般人结实的多,小命葬送在这里都是有可能的,但是……这受伤的是驸马都尉,可是这伤人的却是太子殿下,他该要怎么回答皇帝陛下的话呢?是该往重里说呢?还是该往轻里说呢?
高阳公主跪坐在房遗爱背后,一直揽着他的肩让他靠在身上,看着素来硬朗的丈夫这般“虚弱”地靠在她怀里,让她如何不生气?这御医此时的态度,更是挑得她火气大旺,怒容满面地喝道:“本宫的驸马究竟伤势如何?你最好给本宫实话实说,若有虚言……哼”她满脸的煞气,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式,倒还真把这御医给唬住了。
再加上皇帝此时也加了句让他如实奏来的话,这御医倒是真的把那摇摆不定的心思给放下了。他小心地举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低眉顺眼地讲他的诊断说了出来,将他掉书本的话给抛开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房遗爱伤的极重,若是腹内出血的症状能止住,那么好生将养个两三年,当与常人无异,若是不能止住,那么……后面这个“那么”他没说完,但是未尽之意,也是大家都能明白的……
于是,高阳公主当场崩溃了,抱着房遗爱哭得那叫一个痛呀生生把房遗爱给急出了一身的汗,若不是永宁在一旁一边掉眼泪,一边死死地将他按住,怕是他也就露了馅了。而李世民也是急白了脸,一迭声地催促着御医赶快想办法给房遗爱治疗,然后又唤人去将随驾的御医都传过来一起看看……
等着再次传御医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漪兰殿这边发生的事已经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隐约知道了。卢夫人一听说儿子被太子踢伤,正处于性命垂危之中,立刻不管不顾地逼着房玄龄带她去见驾,而房玄龄即使确认了这个消息,知道了御医的诊断结果,却依旧对此事持怀疑态度。
房玄龄怀疑的不是房遗爱受没受伤,而是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伤得这么重这些时日以来,他虽没有见过永宁,却常常都会与袁天罡见面,对永宁的一些神奇之处,也是有所了解的。依他想来,永宁跟房遗爱兄妹感情深笃,如果房遗爱真的伤得这么重的话,永宁绝对不会坐视不管,那么这会儿传来的房遗爱重伤重危的消息……
房玄龄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任由卢夫人将他拉了出去,不管如何,那是他的儿女,不管是真是假,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帮儿女担待的时候,还是要替他们担待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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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豆蔻梢头 第一二零章布置
第一二零章布置
漪兰殿中此刻已经被清场完毕,房遗爱已经被人抬去配殿之中医治,永宁与高阳公主寸步不肯离地跟了过去。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居中而坐,李承乾跪在殿中央,李治隔了他两步跪在后面。李恪、李泰、李佑、李愔垂首恭立,站在李世民下首,而晋阳公主却仗着宠爱,无视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让公主们离开的谕令,满眼担忧地站在李治身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看着笔直地跪在他眼前的李承乾,显得非常平静。可是他越平静,长孙皇后便觉得不安。她惊疑不定地转头看着李世民,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皇帝陛下对太子失德败行之事,已经习惯了以这种平静的表情面对了。如今,她倒盼着李世民能如前几年那般,但凡知道太子有什么悖逆不逊之处,便大发雷霆呵斥训诫一番,也好过眼下这样的平静无波……
“来人——”沉默良久的李世民突然出声,把在场众人吓得都是一哆嗦,原本就警醒着的太监总管何六喜立刻躬身站到了李世民跟前,等着李世民说话。
“太子醉了,派人送太子回寝宫歇息去吧……想来明日太子也宿醉难消,大典太子就不用参加了……”李世民垂着眼睑,语气十分和缓,可是他的话,却让人有的心寒心惊,有的却窃喜窃乐。
何六喜手抖了一下,却仍旧强做镇定地应了一声,然后自有四个小太监低头垂首地将满脸震惊的李承乾“搀扶”了下去。
“陛下——”长孙皇后手掩胸口,脸色惨白成了一片,急呼了一声:“陛下,您——”
李世民脸色柔和地拍了拍长孙皇后的腿,说道:“无垢不要多想,今天你也累了,也回去歇息吧……三郎、四郎、五郎、六郎你们也都先回去吧……”
被他点名的李恪、李泰、李佑、李愔都没料到这次居然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不过既然能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们自然也是求之不得,连忙行礼告退。倒是长孙皇后,虽然也顺着李世民的话站了起来,但是却仍旧满脸的犹疑,她这会儿不光担心已经被遣离的李承乾,同样也担心着此刻仍跪在那里的李治。
“你别担心,朕只是还有些话要跟九郎说,而且……”李世民看出了长孙皇后的犹豫,故做轻松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留下他应对房玄龄,总好过把你们都留下来……”说着,他无奈地摇着头长叹了一声——人家儿子重伤垂危,就是房玄龄忍得住,那位卢夫人也绝对会立时进宫求见的……
长孙皇后隐在袍袖之内的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里隐隐后怕,若是方才受伤的是李治,那此刻……她心里对房家倒真存了三分感激,三分歉意,只是当她再想到永宁的时候,又不免将这祸水的帽子戴在了永宁的头上。最终她还是忍下了那种矛盾的心情,强行拉着不情愿的晋阳公主一起离开了漪兰殿。
永宁自从跟着进了配殿之后,便取出了魔杖干净利落地制住了御医和跟进来服侍的太监宫女,倒是把高阳公主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房遗爱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她肯定会忍不住尖叫出声的。
房遗爱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凑到了高阳公主耳边悄声说道:“我压根没受伤,太子那一脚根本就没踢中我……”
“什么?真的吗?”高阳公主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解开了房遗爱的金丝腰带,然后撩起了他的外衣,等看到他肚子上真的连个红印都没有的时候,才忍不住真的松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她问询的目光看向了永宁。
就在高阳公主为房遗爱验伤的这么点儿工夫,永宁已经在御医脑子里种了段给房遗爱行针的记忆,至于其他的太监宫女,便只是让他们以为御医没让他们进内帐。听到高阳公主的问话,她撇了撇嘴,说道:“虽然挺感激晋王殿下护着我,可是他也太莽撞了些,若非有太子殿下的这一脚在,怕是他要担的罪过倒还要大些……若不让二哥装伤,这会儿外头跪着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李承乾对永宁说的那些话虽然失礼,可是李治的举动却比李承乾更失礼,若是李承乾当时是用和平的手段地拦下了他们俩,那么现在被动的就是她和李治了。而现在房遗爱的“重伤”,却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承乾的残暴和为兄不悌上去了,反而把李治当成了受害者。
只是永宁也知道,这会儿长孙皇后怕是更要恨她几分了,不过,只要一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长安了,就觉得皇后的怨恨对她实在没什么影响。
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