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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永宁也知道,这会儿长孙皇后怕是更要恨她几分了,不过,只要一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长安了,就觉得皇后的怨恨对她实在没什么影响。
永宁只这么提点了两句,高阳公主便立刻明白了过来,其实若不是她刚才太过紧张房遗爱,这些事她是早该想到的。她自然也看得出来那御医和殿内的太监宫女有所不妥,可是她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永宁的与众不同,再加上又有袁天罡这样一个神奇人物站在永宁背后,所以她对此倒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握着房遗爱的手,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二郎这伤……”
永宁其实早就已经想妥了主意,轻声说道:“二哥的伤我有办法,嫂子,你且去殿门口那里看着些,若是有人过来,赶紧提醒我一声……”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连忙站起身来,往殿门口处守着。她也知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房遗爱这伤便只能继续装下去,不然一个“欺君”的罪名下来,就算她是公主也讨不着什么便宜……再加上,刚才虽然她不知道永宁使了什么手段,但是这御医确实没看出什么破绽来,既然能瞒过这一个御医,那么自然也能瞒得过别的御医,对永宁她素来有信心。
永宁见高阳公主确实把注意都放在了殿外,便伸手将榻边的罗帐给放了下去,然后低声对房遗爱说道:“二哥快把上衣脱掉……”
“啊?”房遗爱本来正在整理刚才被高阳公主弄乱的衣物,不想又听到永宁这样的话,不免有些傻眼。
永宁抿着唇笑了笑,说道:“你这伤,少说也要再让御医们诊治个十天半月的,才能换方子将养,可是我又不能保证时刻呆在你身旁,若是我不在时,太医来了怎么办?”
“也是呀,那怎么办?”房遗爱看着永宁挠了挠头。
“二哥把上衣脱掉,我在你身上画几道符,到时自然能让你应对过去……不过,你要记得隔两三日,便将症状说轻些,有这些符在,那些御医自然便会以为你见好了……”永宁一边为房遗爱解说,一边用衣袖遮着从手链中取出了画魔纹用的笔墨。
房遗爱一边脱去上衣,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永宁掏出来的这些从没见过的物件,问道:“这些东西是袁天师传给你的?”
永宁没有回答,只是面带得意地挑了挑眉,专心地调好了墨,然后便在房遗爱双手的手腕以及前腹、后腰各画了两个魔纹阵,功能虽然不是很全面,但也足以让房遗爱应付那些御医了。
房遗爱看着身上多出来的这些荧蓝色的符咒,有些尴尬地问道:“那个,小妹呀,你把这些符画在我身上,那我要是想沐浴了可怎么办呀?”
永宁看了房遗爱一眼,笑着不说话,一边将笔墨收拾了起来,一边再次掏出了魔杖将那些魔纹阵统统用魔力激活,而被激活后的魔纹颜色渐渐地变淡直至消失。“这些符咒可以撑三个月……我想依二哥的体格来说,三个月后痊愈虽说有些不可思议,但应该也不会太让人怀疑才是。”永宁拍了房遗爱一巴掌,让他赶紧把衣服穿上,却不用穿得太整齐。
房遗爱这时看向永宁的眼神简直在放光,他直觉地认为眼前的这些东西实在太神奇了,心里一个劲儿的懊恼,当初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袁天罡呢?如果当初知道他有这么神奇的本事,他一定早跑去拜师了……他笑容灿烂地看着永宁,说道:“小妹,袁天师还收徒弟不?”
永宁白了房遗爱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收也不收你这号脑袋里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
“那个,小妹呀……”房遗爱还想再与永宁磨缠,就见高阳公主回身跑了回来,紧张地说道:“有人过来了,好像是父皇……”
永宁赶紧让房遗爱躺好装昏迷,又把高阳公主按到榻边坐下掉眼泪,然后才魔杖一挥,唤醒了御医和那些太监宫女。
当李世民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御医满脸愁容地站在榻边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房遗爱,而高阳公主与永宁姑嫂两个也坐在那里掉眼泪的画面。
李世民见此场面,惟有长叹一声,将高阳公主揽在怀里,安慰着:“好了,别哭了,哭得父皇都心疼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驸马,你看看这是谁”
高阳公主与永宁同时泪眼朦胧地向李世民身后后望去,然后两人同时心惊——这两个人怎么在这儿?
第二卷 豆蔻梢头 第一二一章立志
第一二一章立志
跟在李世民身后的这两个人居然是袁天罡与孙思邈
永宁心里顿时打起了鼓,孙思邈虽然专注于医道,道行浅薄,但是万一他觉察到她画在房遗爱身上的那些魔纹阵,这个说话不知道拐弯的老头儿准会坏事……更别提旁边还站在一个近距离观察过她魔力运转的袁天罡在了,说不得,这回真会露馅的
袁天罡笑眯眯地捋着长髯,并不意外从永宁和高阳公主的眼中看到那么一点点的心虚,微微错身,给身后的孙思邈让出路来,对着永宁说道:“乖徒儿莫怕,你看,为师这不是把你师伯给带来了吗?房家二郎是个命大的,这一关必定过得去的……”
袁天罡素来与孙思邈交好,而孙思邈平日里也多是道袍加身,所以几次见面袁天罡都要永宁唤孙思邈师伯。永宁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拉着高阳公主站到了袁天罡身边。孙思邈很自然地坐在了榻边,然后一边与侍立在一旁的御医小声沟通着房遗爱的病情,一边诊起了脉。
“咦?——”孙思邈皱着眉头左手、右手来回地为房遗爱把了好几次脉,满脸疑惑地回头看向了袁天罡,说道:“驸马这伤……袁道兄且来看一下……”
孙思邈虽然觉得房遗爱的脉相与御医说的颇为一致,可是他却总有一种违和感,脉息之间颇有些晦涩之处,让他不明所以。虽然袁天罡于治病救人一道不及他精通,可是修士们在探查病因这方面却是很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手段的,所以他才想着让袁天罡来原忙“确诊”一下。
袁天罡瞟了永宁一眼,就见他那宝贝徒弟的脸色已经白了三分,哪里还不明白她定是做了什么手脚,可是能让孙思邈这样直白的方家犹疑不定,不敢直言,看来也是下了工夫的。袁天罡无意拆自家徒弟的台,他的手一搭上房遗爱的脉门,便觉察到了淡淡的魔力波动,可是他却并没有说破,只是在心里后悔,不该一听说房遗爱受伤,便不假思索地将正准备进山采药的孙思邈给带了过来。
“不知孙道兄是怎么断的脉?”袁天罡颇有深意地看了孙思邈一眼,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顺着孙思邈的话,这事给圆过去,更想着找个不在李世民眼皮子底下的机会,好生拜托孙思邈一番,也算卖永宁个人情——他大概是全天下最没地位的师傅了,有事没事的被个徒弟压了一头
永宁看着袁天罡的神色,又听见他与孙思邈关于诊断的对话,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暗自觉得这师傅也算没白认,关键时候还是挺管用的……高阳公主倒还是一脸的焦急,紧紧地抓着永宁的手,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晃荡。
李世民看着素来张扬好强的女儿这般模样,要说不心疼,那绝对是假的。可是这会儿也不是他表现心疼的时候,皇后已经派人送信过来了,房玄龄两口子这会儿是被皇后给拖住了,他也只是希望等卢夫人到这边的时候,孙思邈已经将房遗爱的伤势给控制住了。只要不伤及性命,就是真的养上个三年两年的,他事后多加补偿,这件事也算是能圆过去。
李世民扶住高阳公主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有孙神医在,房二郎想来是无碍的……你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快让人服侍你梳洗一下,房玄龄夫妻俩已经进宫了,呆会儿怕是就会过来漪兰殿,你这般模样,总不好见他们的……”他见正与袁天罡、御医讨论的孙思邈神情虽严肃却并不显紧张,便知道可以不用太担心房遗爱的伤势的,拉着高阳公主便往外走,好歹呆会儿见了卢夫人,有人能挡上一挡。
永宁悄悄地冲着高阳公主点了点头,示意她尽管去处理外面的事情,这边她自会照应,高阳公主这才放心地跟着李世民离开。“师傅……”永宁满脸担忧地蹭到了袁天罡跟前,拉着他的衣袖问道:“二哥没事吧?”
“你说呢?”袁天罡似笑非笑地看了永宁一眼,手指轻轻地在房遗爱胳膊上画魔纹阵的地方点了点。
永宁陪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傅明鉴,徒弟这次真的是逼不得已……那个,孙师伯这边……”
“哼”袁天罡冷哼了一声,然后便扭过头去与孙思邈继续议论房遗爱的“病情”,一副懒得理永宁的样子。永宁倒是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皱着眉头看向殿外,暗暗忧心起了李治。
李治此刻正被李世民罚跪在漪兰殿正殿的内室之中,李世民并没有说为什么罚他,也没有说要他跪多久。幽暗的宫室之中只有一抹微弱的烛光,他跪在阴影处,想着今天李承乾的举动,一阵的后怕。
如果李承乾要带永宁离开的时候,他没站出来,那永宁会是什么下场?便是永宁想了法子自保,可是这暮夜时分,再加上李承乾素来的性情,她便是再清白的人,在别人嘴里也清白不起来了。所以,李治并不后悔他拉走永宁的举动,只是此时静下心来,才发现他本不用行此下策,其实还有很多法子可以护得永宁周全的……他暗自琢磨,或许李世民罚他跪,便是让他想明白这些?
紧接着李治的思绪又转到了房遗爱身上。他拉走永宁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李承乾肯定会大发雷霆,他也想过李承乾或许会令守在殿外的东宫禁卫将他和永宁拿下……这些他并不惧怕,若真闹到那一步,李泰、李恪虽然未尽有心救他,但也绝对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但凡他们将时间拖上一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肯定会亲至或派人来解围。
只是李治万万没料到,李承乾会冲动到直接用脚踹的地步。想想至今仍躺在西配殿之中,生死不明的房遗爱,他心中一片懊丧之意。感激房遗爱的救命之恩之余,心里也怕得要命,他知道,李承乾那一脚实打实是冲着他来的,而如果被踢中的人是他的话……李治闭上眼,回想着这些天来长孙皇后话里话外的提点他“兄弟情深”,此时想来,那些话都成了笑话
李承乾对他哪怕有一分一毫的兄弟之情,那房遗爱就不会神智不清的被抬进了西配殿再度睁开眼睛的李治,眼底一片清冷。若说起兄弟,这些年来,倒是时时事事都想着他,时时事事都挡在他身前的房遗爱,更像是他的兄弟呀他的眼前不停的闪过这些年与房遗爱相交的片段,嘴角缓缓地翘了起来,那真的是个很有意思、很好的人呀……
“殿下……”得顺儿站在木格子窗外的死角,轻声地招呼着李治,待李治转头朝他看过去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启禀殿下,刚才奴婢已经去西配殿打听过了,袁天罡袁天师请了孙思邈孙神医来为驸马爷疗伤,驸马爷的伤虽然不轻,眼下却无性命之忧……奴婢在西配殿也见着了宁真小娘子……”
李治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你把父皇罚我跪在这里的事告诉她了?”
得顺儿连忙摆手,说道:“奴婢没说就是宁真小娘子问奴婢,殿下现在怎么样,奴婢只吱唔过去,什么都没敢说……”
李世民让李治在这里罚跪的事,并没有别人知道,当时殿中只留了他们父子二人,所以李治让得顺儿去西配殿探消息的时候,还专门交待了他不许将这事说出来。“阿房,她气色好些了吗?”他一想到刚才永宁扶着房遗爱直掉眼泪的样子,就觉得揪心。
“宁真小娘子……眼睛还肿着呢,脸上也是泪痕未干的样子……她见了奴婢,便追问您怎么样了,满脸担心的样子……”得顺儿跟着李治已经好几年了,这些年来早将李治跟永宁的交往都看在了眼里,就是这段时间的波折,他也都放在心上,自然知道李治有多在意永宁,又加上永宁素来对他都跟对正常人一样,从没瞧不起过,一些小恩小惠也不断,他自然也乐意在这两个人中间搭桥,虽然不能成事,也落份善缘。
李治自认为是能理解永宁此时的心情的,既要忧心房遗爱的伤势,又要担心他会被李世民责罚,可是他此时反而更为永宁忧心。今日他与李承乾闹出这么一场,怕是大多数人都会将祸因栽在永宁的头上的,可其实她却是最无辜的。
李治很清楚,李承乾之所以会对永宁说那样的话,完全都是在会对他。李承乾已经把永宁当做了他的软胁,而且李治得承认,李承乾也确实找对了地方。李治心里真的后悔了,他已经后悔把永宁那样光明正大的暴露于人前,让她成为了众人攻讦的目标。
他低头看着自己尚显稚嫩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