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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太过分了。”江彭氏恶狠狠地,双目泛着精光,“老头子,我就说不能让老二取那商妇吧,你看看,这教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呐,竟然胆敢这么对待长辈,我江家可容不下这样的人。”
旁边被挤开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唐氏蹙了蹙眉,“爹,娘,此事还容后再说吧。今儿之事这般多的父老乡亲做了见证,小叔此事做得的确有欠考虑了。”
“哼,就算小金有什么不对,她也不该这般大张旗鼓的,怎么显摆我们江家容不下她不成?”江连德面色越发难看。
“就是,小金可是她小叔,她难道就不能原谅一回。还让大家做什么见证,我倒想看看她这个贱丫头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江彭氏面色也极为难看。
她所出的几位,最偏疼的是江嘉金。
从小到大,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是紧着他先。这直接导致了江嘉金现在那为所欲为的态度。
只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怎么能容忍让别人欺负了去,更何况还是一介小辈。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让小金日后如何能在凤都立足。
所以,这江兮浅必须严惩!
江连德亦是如此想法。
江唐氏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她旁边的江嘉辉拉住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老太爷,老太太,几位主子,前院已经备好了午饭,小姐让奴婢请您们过去。”
几人正准备过去主院时,一名身着蓝衫婢女衣衫模样的女子上前,对着江连德一群人福了福身。
江连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还不前面带路。”江如珠见自家爷爷、奶奶都气得不轻,赶紧笑声呵斥道。
“是,几位请随奴婢来。”
江府,前院。
诺大的院子里,十桌席面满满当当。
在与院子相接的明堂中,江兮浅对着楚靖寒微微颔首,“父亲抱恙,母亲有孕,如今小女子忝为江家管事之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三皇子,张公公海涵。”
“江小姐,客气。”楚靖寒压低嗓音,声音低低沉沉却带着磁性,说不出的性感和魅惑。
江兮浅身子微微愣怔,而后很快恢复过来,面色如常。
没看到小丫头害羞的模样,当真可惜了。楚靖寒在心中暗自嘀咕着,江兮浅却已经走到了主位旁,立在江兮浅的身侧,压低嗓音对季巧萱道,“娘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您都不用管,也不要说话,一切交给女儿处理就好。”
“可是浅浅,你当真应付得来?”季巧萱有些担忧,且不说这人心难测,尤其这院内大都可都是些墙头草,当初既然是来看热闹的,便也说明不会百分百站到她的立场上,更何况还有江连德一家。
当初她可是受尽了委屈,甚至到现在,江连德夫妻,她的公公、婆婆对她的态度都是那般的,厌恶。
他们以为她不知,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
只是人生在世,活得太过明白总是无趣,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不如难得糊涂。
好在那些年,江嘉鼎对她倒是极好的;在苦难的日子相互支撑着也能过来,只是他却变了。
十年前……
“娘,娘……”江兮浅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她的肩膀,“娘,您想什么呢?您没事吧?”
季巧萱轻轻握住江兮浅搭在她肩上的手,“放心吧,是娘太没本事,竟然需要站在浅浅的身后。娘的浅浅长大了。”
“娘您放心,女儿会没事的。”江兮浅嘴角微微勾着,带着十足的自信。
只是那样的表情一闪而逝,旁人再看时,她面上悲悲戚戚,让人不得不怀疑自己眼花了。
江兮浅抿着唇,安慰地轻拍季巧萱的肩膀,而后淡淡地开口,“江府屹立多年,得了众位不少的照顾,小女子在此谢过。”
“江小姐这是哪里话,当初江大人可没少照顾咱们。”
“江小姐太客气了。”
“……”
“就是!虽然江大人……哎,当初他可是十足的青天大人呐。”
“……”
“今儿之事,原本是家丑,可……”江兮浅深吸口气,面容带着微微苦涩,看着刚迈入前院大门的江连德一行,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精光,而后又换上那副忧心匆匆的模样,“呜呜……”
“江小姐,您放心,今儿之事,我们给你做个见证。”
“那江嘉金可当真不是人,连这种没人性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是。”
“简直应该被天打雷劈。”
“死无葬身之地。”
“……”
“狼心狗肺的。”
“良心都被狗吃了。”
“……”
江兮浅眼角带着泪滴,眨巴眨巴,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原本晚辈不应言长辈之过,可如今小叔他这般诬陷于我竟然只为了这掌家之权,实在让小女子太过寒心。”
“这种人理他作甚。”
“直接打包扔到顺天府尹去,太胆大妄为了。”
“若非三皇子请来普风大师,江小姐今日岂不是要被活活烧死,真他妈的不是人。”
“呸!”
“畜生。”
“连畜生都不如。”
“……”
江连德刚到大门,看到江兮浅那泪雨涟涟的模样,又听得院中众人你来我往的叫骂,还有那些人看向他们一行眼中的不屑、鄙夷时,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更是黑上了几分。
“各位长辈连日赶路想是累了,还请上座吧。”
“江小姐可真是太有孝心了。”
“那可不是。”
“……”
“这种人还尊敬他作甚,要换了老子早给撵出门去了。”
“人心不古啊。”
“……”
“江小姐,这掌家之权你万不可以轻易交出;更何况江大人早就已经分家单过,这掌家之事,不管怎地也轮不到他们来。”有那脑子灵光的,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症结所在。
江兮浅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轻轻叹口气,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更是单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般,那副分明不忍,欲言又止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让在场众人不由得心中一痛。
“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松口。”
“那些人可都是写没脸没皮的吸血鬼,咱活了这么久,可是头一回听说有兄弟拖儿带女的让净身出户的兄弟帮着养家的。”
“那可不是。”
“……”
这种事情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见得多了。
江兮浅亲自上前应了江连德等人,“爷爷,奶奶,大伯,伯娘,这几位哥哥姐姐都请里面坐吧。”
“江小姐,你,哎!”
怒其不争啊。
江连德两道眼刀甩过来。
“……”江兮浅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的模样,那般可怜,带着无辜。
“哼!”江连德看到明堂正中央那明显为他们预留的席面时,原本愤怒的心绪也终于平息了几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而后斜睨了江兮浅一眼,别以为这件事情就算过了。
等这些人走了,他倒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爷爷,奶奶,你们连日赶路,想是累了,孙女已经让人给你们备了热水净衣,只要用完午膳便有人带你们去沐浴休息的。”江兮浅声音都在颤抖着。
江彭氏瞪了她两眼,这还差不多。
“浅浅有心了。”江唐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丫头过得也不容易。
今儿之事,小叔做得的确是太过分了,就算是谋财也不应害人性命,更何况还是血亲之人,可当真是……
“侄女分内之事罢了。”江兮浅声音清浅,可那其中隐隐透着的担忧和恐惧却让众人不得不为她掬一捧同情之泪。
楚靖寒所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虽然明明知道这小女人是在作怪,可看到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楚靖寒仍恨不能将她揉进怀中,好好疼惜一番。尤其是在看到江连德那眼中的狠戾和恨意,更是双手紧握成拳,“此事,本宫也略微耳闻。这江嘉鼎既然是从江家净身出户,自是没有再帮着兄弟养妻儿女的道理,众位放心,此事本宫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素闻三皇子正直良善,果真名不虚传。”
“过奖。”楚靖寒挑眉。
江兮浅看向院内,她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那日在街上卖功夫薄饼的男子,他竟然也在。
……
“啪——”
大多数围观的老百姓并未将江兮浅的话放在心中,说什么见证,可这些大家族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们掺和。此刻,见菜色上齐,又都是他们平日里得见却无缘尝试的菜色,更是一窝蜂的疯抢。
院内,整个弥漫着筷子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陡然而来的脆响惊动了众人。
江兮浅原本还在心中盘算着,那人应该也差不多要行动了吧,就看到院内有人站了起来,“三皇子,俺还是想问问,今日那江府四老爷竟然诬陷江家小姐是狐狸精,不仅如此还传统妖道妄图将江小姐活活烧死,这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话音落地,顿时原本吃得正香的人们都从碗里抬起头来。
“就是,这事到底该怎么说。”
“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江嘉金这般谋财害命的做法,若是轻易放过,岂不是将我晁凤律法当做儿戏!”
“……”
院内,原本筷子相撞的响声被议论纷纷的声音所取代。
越听下去,江连德就越是心惊;而江彭氏却早就已经双手紧握成拳,她死死地按捺着想要咆哮的冲动。
“三皇子,我们强烈要求将江嘉金送顺天府尹处置。”
“送顺天府尹处置!”
“送顺天府尹处置!”
“……”
有第一个提议,后面的人都纷纷附议。
楚靖寒蹙眉,虽然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可这些老百姓的民意却是不能忽略的,更何况此事还关乎到他未来娘子,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江嘉金;只是却不知这丫头到底打算怎么办,若是他贸贸然搅了她的局,扰了她的戏……
“这是我江府家事,与尔等刁民何干?”江连德也“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到桌上,厉声喝道。
“江老太爷这话是要护着那江家四爷了?”
“难道那个叫怜心的小丫头说对了,这江家本就是打算着谋夺家产而来。”
“啧啧,可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呢。”
“……”
“这可是头一遭听说有这种人。”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
“可不是,你说前面出了个江巧巧已经够奇葩了,竟然在大婚之日公然出墙;这位也是不差的,竟然为了谋夺掌家之权诬陷江家小姐是妖物,幸好有三皇子在,不然我们岂不是冤枉了个好人。”
“……”
“此事自是不能轻易算了。”楚靖寒对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江嘉金胆大包天,竟然胆敢谋害本宫未婚妻的性命,本宫又如何能轻易绕过他。”
江连德眸色暗了暗,“三皇子,这是我……”
“江老太爷,别忘了江嘉鼎可是净身出户,他也只需每年向您缴纳养老钱,您如今也只是江府的客人而已。”楚靖寒这话说得却是有些重了。
江连德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三皇子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奶奶十月怀胎生的二叔,难道爷爷奶奶就不能住这江府了不成?”江文宝那与江嘉辉七八分像的小脸微微下沉,“这是我江府家事,还请三皇子不要插手。”
“家事?哼!胆敢谋害皇家之人,就算本宫将他当众处斩了又如何?”楚靖寒负手而立,气势凌冽。
江连德瞳孔缩了缩,其他人也都有些害怕地颤了颤身子,“江兮浅,你怎么说!”
他算是明白了。
现在想要那位三皇子放弃追究,突破口就在江兮浅身上。不过是个赔钱货,贱丫头,哪里有他的宝贝儿子来得重要,哼!他就不信,这个贱丫头胆敢反驳他的话。
“请三皇子为小女子做主。”
“三皇子还是别太得意得好,这……”江连德得意洋洋地睨了楚靖寒一眼,就算圣旨赐婚了又如何,只要一日没嫁过去,她江兮浅就还得乖乖听他江连德的摆布;可他眼神刚递过去,还没来得及收回,在听到江兮浅的话时,原本的得意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江兮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兮浅低首垂眸,嘴角微微勾起却尽是冷笑和嘲讽,她一字一句,“请、三皇子、为、小女子、做主!”
“轰——”
江连德顿时宛若晴天霹雳般,“江兮浅,你……你敢!”
“如今的江家可不是岷县的江家,三皇子明鉴。当初他们逼迫寒窗苦读数年的父亲,让他饥寒交迫,身无分文上凤都赶考时,边已算清所有。江家虽非大富大贵,可却也是小富即安;当初父亲应得的那份财产早已经说好,算作了爷爷奶奶的养老钱,他们如今这般咄咄相逼,小女子却是不知为何。”江兮浅跪在地上,在她身后六名与她身着同样衣衫的女子也顿时跪地,“小女子才疏学浅,却也知晓信、诚二字。”
“那你可还知人生在世,当有仁孝两字?”江连德面色很是难看,原本心中得意洋洋的,此刻却竟然遭小辈反驳。
见院内众人的目光变了变,楚靖寒眸色微寒,这江连德当真太不识抬举,缩在袖中他双手紧握成拳,若非为了那丫头,哼!
“爷爷奶奶若来凤都探望父亲,小女子定是百般欢迎的。”江兮浅低着头,泪雨涟涟,语气也带上了些许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