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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脸是圆的,嘴是扁的,眼睛也是狭长的,好象面疙瘩上画了个人头,刚把面发好,就被人一巴掌把馒头拍成了烧饼似的。右边一个长得又粗又壮,结实的有如一座铁塔,若是那张年轻的脸庞再多些沉稳凝重之气,便是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燕赵豪杰了。
“三位小兄弟,有什么事?”
“什么事儿?”中间那个细腰乍背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胡老四,你蒙了我弯刀小六的钱,躲到这儿来便以为没事了么?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一遭落到老子手里,还有何话说?”
丁浩登时回过味儿来,晓得这三人是存心找碴的,他左右一扫,见那些食客们已经避到了边上去,与这弯刀小六同来的那两人一左一右,挡住了自己去路。
弯刀小六招呼道:“大头,铁牛,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且慢!”眼看二人就要动手,丁浩忽然振衣而起,把桌子使劲一拍,凛然喝道:“你弯刀小六也算是个有字号的人物,竟要以多欺少么,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比试拳脚?”
弯刀小六是在这一带厮混的一个泼皮,他收了人钱财来寻丁浩麻烦,本想遵嘱把丁浩揍上一顿回去交差了事,不想丁浩竟要与他单打独斗。这些泼皮混混身无长物,唯一可以自诩、唯一能够炫耀的就只有江湖义气和一个响当当的字号,自然不肯弱了自己名头,于是冷笑道:“哈哈,看来你知道爷们为什么来的?你这人……上道儿,要不是受人之托,我倒真要交交你这个朋友。”
他退了两步,吩咐道:“铁牛,你跟他过过招儿。”
那黑铁塔似的大汉拙于言辞,身手却极敏捷,他沉声一应,肩膀一晃,马步一蹲,拧腰晃膀便亮开了架势,犹如大鹏展翅。
丁浩面噙冷笑,不慌不忙地推开桌子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挽着袖筒儿,沉声道:“两位好汉,我要与你兄弟子一战,你们站得这么近,是怕他不敌,还是想要偷袭?”
那矮胖少年大怒,弯刀小六一把拉住他,笑道:“大头,咱们退远些,免得招人闲话。”他拖着那矮胖子退到两丈开外,心中放心不下,又对亮翅而立的铁牛嚷道:“铁牛,你小心些。”
他们三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有一身武艺,在街巷里时常与其他泼皮混混们打群架,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可是丁浩长得斯文、气度沉稳,看起来倒有些真人不露相的派头,弯刀小六不知他底细,便怕自己兄弟吃了大亏。
铁牛是个粗憨的汉子,倒不把丁浩这番作派放在眼里,而是冷哼道:“放心,你们且看我如何摆布他。”
丁浩挽好袖子,忽地弓步探手,一声低喝,摆出了电影《黄飞鸿》的招牌起手势。铁牛凝神握拳,只道这丁浩也是个会家子,马上就要扑上来打斗,不想拳头一晃,迎面扑来的竟是一碗打卤面,原来丁浩那出手一推,竟把一碗面扬了起来。
一碗面扣在拳头上,面条洒了一地,铁牛登时傻在那儿,他晃晃拳头上的卤酱,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既说较量拳脚,怎么……”
他还未说完,丁浩一猫腰,呼地一下,一条凳子被他抄起来,又迎面向铁牛砸来。铁牛怒不可遏,身形只一晃,钵大的拳头便呼地一下迎了上去。这铁牛是真有一身硬功夫的。他练的功夫叫“三晃膀”,又叫“六步架”,就是后世的大洪拳,这套拳法创自隋末,兴于唐朝,到了宋初时候,已在黄河、江淮一带广泛传开。这套拳拳势威猛,刚劲有力,集气功拳架于一体,极具实战效果。
铁牛这一拳含愤迎上去,只听“砰”地一声气爆般的炸响,那硬木制成的板凳竟被弯刀小六这骨肉的拳头打个粉碎,碎木屑如一丛细针四处乱溅,那威势真是怵目惊心。
丁浩一不做二不休,抄起板凳扔出去,然后双膀一较力,那桌子也被他掀了起来,恰好挡住了那一蓬木刺。铁牛一拳打碎了凳子,气得二目圆睁,哇哇叫道:“你这厮忒也无耻……”
一语未了,就见一张油啧麻花的饭桌又迎面飞来,铁牛大吼一声,单腿扬起,以腿使了招力劈华山,“轰”地一声将那桌子劈成了两半。瞪眼再看,哪里还有丁浩的人影,铁牛一呆,就听旁边大头嚷道:“铁牛,那厮往西边跑了。”
铁牛扭头一看,只见丁浩提着袍子,稀哩哗啦趟过小河,连蹦带蹿地沿着一行柳树向前狂奔而去,不由大喝道:“兀那小子,有种回来。”
丁浩心道:“他娘的,这是谁找来的泼皮,想来不是柳十一就是徐穆尘,我的身子可比不了那桌椅结实,若是留下,还不被你拆散了架,那时有种也种不下去了。”
丁浩一边想着,一边迈开两条腿跑得飞快,铁牛大怒嚷道:“俺铁牛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兄弟们,追!”
丁浩穿街过巷,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丁浩暗叫不妙:“就算这三个泼皮不通武艺,以一敌三我也不是对手,何况他们那一身功夫实在吓人。我该逃往哪里?”
眼见前边竟已跑到了猪头巷,丁浩别无选择,立刻加快脚步直奔猪头巷而去。跑到猪头巷巷口扭头一看,只见弯刀小六一马当先紧紧追来,丁浩喘着粗气抓起门环便“砰砰砰”地敲起来。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丁浩一拳挥出,几乎正砸中开门的那人鼻梁骨,他急急收住拳头,定睛一看,不由喜道:“柳婆婆,铺子里的伙计们呢?”
柳婆婆一见是他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丁管事!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生意不好,铺子提前打烊了,看店的老戚头儿家里有点事,老婆子替他看一会店铺,出了什么事了?”
柳婆婆表面上是猪头解库专司洒扫的老仆,但她同时也是丁承宗安插在猪头解库的一个眼线。说起来,这徐穆尘二十年来把猪头解库经营的真是风雨不透,以丁承宗的精明,又是大少爷的身份,想要不着痕迹的插进一个眼线,也只能安排进一个身份低微的洒扫老仆,完全进不了猪头解库的经营核心,这徐穆尘的机警谨慎可想而知。丁浩进城后已经与柳婆婆私下接触过几回,把一些不方便自己出头去搜罗的东西都交给她去办,这老太婆办事倒也妥当,不动声色地便给他办妥了。但是在公开场合,两人却不敢过份亲近。
一听柳婆婆的话,丁浩大失所望:“店里没有人了?这……快让我进去。”
“嘿嘿,你住哪里去!”丁浩一只脚还没迈出去,衣领子便让人揪住了,弯刀小六一把拖住丁浩,“呼”地一拳便击向他的胸口。丁浩被打得一个趔趄,跌出两步下了台阶,这时铁牛和大头也到了,呼呼地喘着粗气把他围在中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这厮还真能跑……”
丁浩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跑不了了,他硬着头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我告诉你们,我如今可是在州府衙门里办事的,如果伤了我,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弯刀小六嘿嘿冷笑,根本不把他的恐吓放在心上,他见两个兄弟已看住了丁浩,便端着肩膀不阴不阳的笑着,从台阶上往下走,阴声说道:“你的底儿,我们兄弟知道的一清二楚,嘿嘿,在衙门里做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是个吃公门饭的?”
弯刀小六话音未落,后脑勺上便被人抽了一巴掌,小六“哎哟”一声,恼火地转过身去,瞪眼骂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惹你家六……六……六……”
弯刀小六的声音结巴起来,肩膀也垮了,眉毛也顺了,从雄纠纠的斗鸡变成了一只鹌鹑,讪讪地道:“柳婆婆,您……您老怎么在这儿?”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109章 真剽悍
柳婆婆迈着方步一步三摇地走下台阶,瞧那沉稳的模样,倒像是领着杨门众寡妇征西下边关的佘老太君。弯刀小六讪讪地跟在她后面,想搭讪又不敢的样子。柳婆也不正眼瞅他,只是沉着脸瞪那矮胖子,问道:“你是大头儿?”
矮胖子苦着一张脸道:“是我,原来是柳婆婆,大头眼拙,方才竟没看出来……”
“你这腌臢泼才还认得我是柳婆婆?”柳老太婆忽然叫了起来,抬手就打,矮胖子举手护住头面连连后退,尴尬地讨饶道:“柳婆婆,柳婆婆,大头没得罪你啊,您这是做甚么?”
“没得罪我老婆子?你这生孩子没屁眼的腌臜货,想当初你娘难产,要不是我老婆子接生,也保不住你娘的命,你娘一命归了西,也就生不下你这个祸害。如今你长大了是不是?欺侮到我老婆子的头上了是不是,你没得罪老婆子?你可知道被你追打的是甚么人,那是丁家的管事,我老婆子能有口饭吃,都是人家赏的,你这不是砸我老婆子的饭碗吗……”
“别别别……”大头狼狈不堪,仓惶败退,一旁那黑铁牛见势不妙刚想逃开,已被老太太瞧在眼里:“你这五大三粗的夯货又是个什么东西?哎哟,是你啊,你也能耐了是不是?不是小时候上我老太婆家讨吃的时候那副可怜儿样啦?”
铁牛揪着一张包子脸,吃吃地道:“柳……婆婆……”
老太太抬手又打:“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不是我老太婆可怜你无亲无故,时常的接济你,你早不知成了哪条烂水泡子里的死狗,现在你也欺负到老娘头上了,养条狗还知道冲主人摇摇尾巴,你却……”
可怜铁牛那么粗壮的一个汉子,被柳婆婆打得上窜下跳,直如一个猴儿似的。弯刀小六陪着笑脸跟在柳婆婆后面,低声下气地道:“柳婆婆,您老在这儿,咱们认栽,这就走了还不成吗,您老消消气儿,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是混人……”
柳婆婆指着他骂道:“你是够混的。想当初你生了痘疮,是谁救了你一命?那时候你个小兔崽子趴在我老太婆的怀里要死要活的,怎么没有这般威风?临了临了,你还拉了老太婆一泡稀屎,现在你都不记得了是不是?你这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到秧子里的混沌东西……。这几个不学好的小畜牲,原本也都是些乖巧本份的孩子,要不是被你拐带的,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丁浩没想到这柳婆婆竟有这般威风,眼见四下已有路人上前围观,他忙上前一步,向柳婆婆使个眼色道:“柳婆婆,咱们进去说话,这般让人看着不成样子。”
柳婆婆醒悟过来,转身便向院中行去,扬声说道:“你们三个,给我滚进来。”
那三个少年也不敢逃跑,互相看看,一脸苦相,讪讪地跟在后面进了院门。柳婆婆站定身子,回首又道:“关好大门。”
三人忙抢着去把大门关好,丁浩纳罕地道:“婆婆认得这三个人?”
柳婆婆小声笑道:“这三个泼皮,都是霸州城里土生土长的孩子。铁牛姓王,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大头也姓王,叫王鹏,爹爹是个残废,娶了个脑筋不太好的浑家,生了这孩子心眼笨,打小儿就总受人欺负。就那小六儿童羽,家里开武馆的,家底还算殷实,鬼心眼也最多,这几个孩子从小就打架生事不干正事儿的,丁管事怎么招惹了他们?”
说着柳婆婆把脸一板,说道:“你们三个,给老身滚过来!”
三人迟迟疑疑地凑到面前,听双方一番对答,原来柳婆婆与他们原本是住在同一条巷子的,现如今也有三两年不见了。这柳婆婆以前做过媒婆、牙婆、稳婆,还做过一阵儿跳大神儿治病的巫婆,年轻时更是泼皮辈里的女混混,原本也是坊间极风光的一个人物。后来她贪图小利把一个不知根底的女孩儿介绍到一个大户人家为婢,结果这小婢偷了主人家的财物要走,被主母发现,失手刺死了主母。虽说这小婢被抓个正着,可是介绍她来的柳婆婆也吃上了官司。
丁家大少爷丁承宗的婚事是柳婆婆说合的,虽说这婚事是丁老太爷一手促就,媒人只是应景儿的,总算有一份情份在。柳婆婆无奈之下,便托人找到丁承宗。丁承宗倒也爽快,使了银子帮她打点,救她出了牢狱。柳婆婆牌子倒了,不能再做旧日营生,便听从丁大少爷安排,到了这猪头巷解库做了他的眼线。
柳婆婆一生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物,那一双眼睛毒辣无比,虽然是个始终不能接近猪头解库经营核心的洒扫杂仆,竟也看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上一次丁浩做解库巡察,她就话外有话,有意的点醒丁浩,只是丁浩根本无意在丁家久耽,虽然听出有些蹊跷,最后却也不了了之了。
至于这三个泼皮,确实是受人指使,收了人家银钱来寻丁浩麻烦的。王铁牛是无父无母的,绰号大头的王鹏残疾老父前几年死了,他那脑筋有些不清楚的老母有羊癫疯的毛病,有一次烧饭时羊癫疯发作,一头钻进灶炕,把自己给活活烧死了,二人从此更是每天都和童羽混在一块儿,跟着童父习武,做了师兄弟。
童羽的老爹是开武馆的,说起来他一身武艺还真是不凡,可是开着一家破武馆也没甚大出息,倒把年轻时的一番壮志全消磨了。童馆主这些年别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