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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熹沧桑年迈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满意之色,“如此,甚好。”
他毕竟先是一位可汗,才是一个父亲,几十万族人生死都在他的决断中,他终究还是要牺牲阿黛了。
翌日,蝶舞悠悠转醒,一夜好眠,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周天麟不知何时早已悄无声息更了衣,正坐在炕边含笑看着蝶舞。
“你何时醒了?怎么也不唤我?什么时辰了?可会误了行程?”蝶舞一身雪白的越罗亵衣,单薄的身子裹在厚厚的皮裘被下,越发显得纤弱娇小。
周天麟只想将蝶舞一把拽进怀中,揉碎在胸前,却顾忌蝶舞的伤,只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底升腾的欲念。
“我也是才起,时候还早,便没有唤你。”周天麟柔声道。
“我们真的要走?”这次来,明为联姻,实则结盟,岂能说走就走,毕竟与突厥的战火才熄,大周的百姓也需要一阵子平静的修养生息。
周天麟看着蝶舞眉头微蹙,明白她的担忧,笑着安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施熹还不敢对我大周怎样,他若有这个实力,也就不会巴巴儿的求着我们和他联姻了。”
“可若这次联姻失败,若干年后,还是少不了一战……”一想到打仗,蝶舞便会与周天麟两地分离,这周天麟就是大周的战神,不荡平四方,他如何能歇息安定下来。
说到底,还是不想与心爱之人分离。不管这样的分离在多久之后。
蝶舞的思虑担忧,周天麟如何不明白?
看到蝶舞对自己这般患得患失,周天麟只觉得满心的坚强硬挺也瞬间化作绕指柔,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柔情翻涌,轻轻将蝶舞娇小的身躯揽在胸前。
“我已有了你,才觉得有了家,也不想再奔波拼命,为你,我也该安定下来。皇兄的七个皇子也渐渐长大,别的几个不说,单是皇嫂嫡出的五皇子,就是个难得的将才,才不过十五岁,已经文武全才,深得我的言传身教,我也是比他大不了两岁便征战四方的,相信不久之后,他也能担起保护大周的担子,我们这帮前辈老人,只在身旁辅助便好。我已上书皇兄,请旨返京卸去天策大将军之职,从此之后,只与你悠闲度日,畅游山水之间。”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都不是件好事,更别说周天麟手握天下兵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显赫的地位怎能不惹人猜忌?上次徐克掳的阴谋背叛就是一次警钟,是该到了激流勇退之时,陪着心爱之人,踏遍如画江山,隐居田园,悠闲度日,该是怎样的宁和美好。
“那这联姻?”毕竟联姻是一项政治任务,周天麟如何能逃避?
看到蝶舞还是这般忧虑,周天麟忍不住轻捏了一下蝶舞的鼻头,笑道:“皇兄七个儿子,还真的非要我这个弟弟来替他联姻?放心,我是你的,任谁也抢不走。”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还让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蝶舞终于醒悟,不禁嗔道。
“那你以为呢?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你这般胡闹有用?还真的指你这雕虫小技解难救危么?”周天麟一脸的戏虐道。
“那圣上允了?”毕竟这是皇命,他还不想自己的夫君抗旨不尊,落了功大欺主的名声。
“皇兄八百里急传,已然在咱们到弱水大营的时候传来了旨意,一切以我意为重,允我返京再议卸职之事,这事儿,已是成了大半了。我们回去好好求求皇兄,再花上一两年好好培植皇子们,到时皇子们独当一面,皇兄自然会应允咱们的请求。”
“原来你早就有了算计,却瞒着不告诉我!还让我这般忧心忡忡,看我耍猴么?还白白累我受伤!”蝶舞心里的大事终于落定,胸中积压许久的烦闷一扫而空,便也放开了心绪,耍起了小脾气,冲着周天麟嗔怒道。
周天麟赶忙赔笑,软语安慰:“不告诉你也是想看看你为了守住我能有多费心,眼下我便知道了,我在你心里是数一数二的地位,你这般对我,我怎会负你?累你受伤却是我始料未及,你说,怎么罚我都可以,我统统受着。”
蝶舞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小脸,登时换了笑意,狡黠道:“当真怎么罚你都成?”
看到蝶舞收了怒气,周天麟也开心笑道:“自然当真!你且说吧!”
蝶舞神秘一笑,“容我想想,自然不能轻饶了你。”
“你慢慢想,以后便尽是你我朝夕相对,有的是时间随你处置,不过此时,咱们也该收拾准备动身了。”
周天麟和蝶舞这才收拾停当,一起出了屋子。
蝶舞仍是一身内侍装扮,跟在周天麟身侧,施熹也早早率领着臣子相送。
毕竟还没到翻脸的时候,周天麟当着土谷浑百官的面,客客气气向施熹辞行,说道:“本王德疏才浅,未能赢得阿黛公主的青睐,其实并不能怪公主之错,本王此次回京,定会禀明圣上。重新择选皇族中的翘楚,与阿黛公主联姻。想来当今圣上的七个皇自,各个也都是人中龙凤,想必定能与阿黛公主堪配。”
周天麟的话,给足了施熹面子,仿佛昨夜的一切,早已随着红日蒸腾跃出朝霞而烟消云散。
而未来要将阿黛与皇子联姻的承诺,更是让施熹受宠若惊,一颗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眼看着周天麟一行车队人马迤逦出了白兰城,施熹站在城头,看着一路扬起的遮天蔽日的雪雾,不禁看了看图延,沉声问道:“看来这瀚王也不愿与我开战,这行刺之事,我看还是放手吧,就让西京城那位和周天麟二虎相斗,我们何不坐收渔人之利。成与不成,我们都没坏处。可是若是让周天麟知道真相,只怕咱们边境的几十万大周军队早已整装待发,不出三日就可以到我国边境,稳妥起见,还是勿要冒险。”
图延眼看老可汗犹豫,有一丝着急,认真道:“可汗怎能如此犹豫不决?如果我们不出手相助,被西京城的知道,只怕以后再难结盟,可汗怎能因周天麟一席敷衍之语,就断了咱们的后路呢?”
施熹略一沉吟,沉声道:“图延,我要你率领人马,快马加鞭,将出沙洲的必经之路想办法阻断,让他们绕道狼山,翻山出境,让那人就在狼山埋伏,再转告他,成与不成,我施熹,只能帮到他这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商队
车队迤逦,向着东南方,缓缓而行,才走了大半日,就看见前面的商道上,挤挤挨挨排满了车队。
土谷浑可汗施熹,深谋远虑,自继为以来十分注重与相邻各国的经济往来,别看土谷浑地处偏远荒凉的塞北沙漠,却商旅往来频繁密集,俨然是北域的经济中心,而施熹也为了繁荣经济,专门修缮了各方道路,方便商队行走。
而此时不知是何原因,这商道竟然乱作一团。
车队停驻不前,周天麟有一丝焦急,眼看天色不早,再不走,就赶不到前方的行馆。
正在这时,宁佐锋骑着马,快步来到马车旁,禀告周天麟道:“启禀殿下,属下已派人打探过,前方是雪崩,掩住了道路,车马均不能通过。”
这几日天气晴好,久未下雪,怎么好端端的就会雪崩呢?
蝶舞心有疑惑,却还未及多想,就听见周天麟道:“还有多久道路才能通畅?”
“土谷浑可汗还没有派人清道,如果派我方兵士清道的话,最快也要十五六天之后才能清通道路。”
周天麟略作沉思,缓缓道:“如此,你传下令去,命我军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向狼山绕道,等到到了宽敞之处,就地安营扎寨。”
这狼山在沙洲西南,因为山道直通蜀地,所以平日里往来的商旅不算很多,只有贩茶的商队偶尔往来,所以路况远不如通往西京的商道宽敞热闹。
从这里绕道狼山,要多行五六日的路途,原本三天就能出土谷浑,只怕现在却要久了。
宁佐锋下去传令,周天麟坐回车内,环住蝶舞,歉然道:“看来今夜不能在行馆过夜了,只怕又要露宿帐篷。”
自己怎么辛苦都无所谓,只是蝶舞跟着自己一路,也是风餐露宿,辛苦万分。看着蝶舞愈发清瘦的脸颊,周天麟心里不禁心疼万分。
周天麟满眼愧疚之色,蝶舞赶忙柔声安慰,“谁说辛苦了?这一路几时让我受冻挨饿了?能和你不受约束畅游塞外,我快活还来不及呢,你再休要替我抱怨。”
“那便好,等出了土谷浑,和清扬他们汇合,咱们一起返京。”周天麟笑道。
“出了这里,便直接回西京么?”蝶舞却欲言又止,眉宇间有一丝忧色。
周天麟含笑凑过身来,伸手勾起蝶舞的下巴,迎上她光波莹莹的眼睛,柔声道:“你可还有和惦念的事?是不是也想将雨晴带回去?”
蝶舞眼中闪过一点欣喜,“原来你都猜到了?我和雨晴虽是主仆,却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若是回西京了,又怎能将她一个人留在塞外苦寒之地?”
周天麟笑着捏了捏蝶舞的小鼻头,“就知道你会惦念,我已安排人去接她了,眼下她也该和清扬在一起等咱们了。”
蝶舞越发欣喜,“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忽而转念一想,蝶舞又愁道:“那柳月和梅香呢?”
梅香是宫里有心之人派来的卧底,蝶舞早已心知肚明,这柳月虽没有露出破绽,却也不敢尽信,只是这件事,蝶舞还一直未顾及和周天麟提起,可眼下回京,难道也将她们撂在瓜洲一辈子?
听到柳月和梅香的名字,周天麟的嘴角泛起一丝凛冽的弧度。
“梅香不耐塞北苦寒,得了急症去了,我还未来得及说与你,至于柳月,你不在的日子,她已嫁给了刺史府中的一名侍卫火长,想必也不愿抛夫弃家再回西京了,怎么,你舍不得她们么?”
蝶舞愣了愣,半晌才轻叹道:“这样也好,你处置了,便好。”
梅香暴毙,柳月外嫁,只雨晴平安无事随她回西京,其中蹊跷,蝶舞有怎能不知,只权利相争的时候,这些无名小卒,也只能成为牺牲品,垫脚石,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蝶舞心里有一丝不忍,却也知道他都是为了她好,对待敌人的心慈手软,便是对自己的残酷。
只是,如今他知道那隐藏深宫的敌人么?
这个敌人,又到底有多强大?
买通宫女为我所用,蝶舞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如果远在边关的徐克虏也能被此人收买利用,那这人的羽翼爪牙只怕也遍布天下了。
看到蝶舞愈发忧心,周天麟只得轻叹道:“旁的事,你别多操心,有我在你身边,你只需好好陪着我便好。一切纷争皆因权起,我这次回去卸了这些大权,这些纷扰也就随之消散了,到时只有你我,隐居山里,平静度日,岂不好么?左右这日子很快就到了。
左右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到了……
周天麟的话无异于暗夜的明灯,蝶舞满心的忧渐渐淡去。
是啊,等回到了西京,她便可以和他远离这前世间纷扰,流连于山水之间……
蝶舞心中充满了憧憬,只盼着早一日回到西京城。
周天麟的车队调头向着狼山而去,路上被堵住的商队,大多也是回大周的,此时看见有大周的军队同行,自然会十分安稳妥当,也就都携着货物,赶着辎车骆驼,吱吱哑哑浩浩荡荡跟在后面。
一路上,纷纷扬扬跟了五六只商队,眼看着金乌坠地,倦鸟归林,暮色渐渐沉了下来。
来到了一处宽阔之地,周天麟便命安营扎寨,看着大军驻扎,商队便也不远不近搭起了帐篷,支起了锅灶。
用过了晚膳,天色已然黑尽,哨风在雪地上卷起白茫茫的雾障,在帐篷之间穿梭呼啸。
天气寒冷,商队在空地上燃起了团团篝火,那些看货物的人,便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天解闷。
只是大伙儿都将帐子搭在下风口处,除了一家商队,远远的在上风口处搭了帐篷,也不和大伙儿凑堆儿说话,看着货物不多,尽是几口硕大的梨木箱子,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蝶舞用过了晚膳,出了营帐。黑风和白雪这些日子也是单独圈在马厩里,只是今日闲杂人多,蝶舞怕扰了黑风和白雪,有些放心不下,便想在临睡前再看看。
一出帐子,蝶舞便注意到了这支不合群的商队,在风口上搭帐子,只当自己是钢筋铁骨不怕冷么?蝶舞心里好奇,从旁经过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篝火旁,围坐这几个人,各个都是自顾自拨弄着篝火,几乎不说什么话。
这几个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各个都是精瘦结实,只是脸上不同于常年赶货的人都有一张紫外线常年暴晒的紫棠脸,而是在篝火的映衬下透着苍白,脸上也都被吹的皲裂,看见蝶舞从旁边经过,更是连眼皮儿都没有翻一下。
蝶舞不禁起了疑心,经过时蝶舞不禁慢了脚步。
北漠荒地,柴草甚少,一般柴草都是商队自带的,都是些经烧廉价的木材。可是从那篝火旁经过时,蝶舞不禁闻到了一股异香。
香气馥郁,浓而不散,也不知烧的什么木质,可蝶舞闻着,不禁有一丝难受,忍不住掩住鼻息,加快了步子。
蝶舞来到了马厩,看着黑风和白雪安置妥当,也放了心,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