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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有人顾忌又如何?无人问津又如何?世上最想引起他挂念的人已经不再了,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毫无意义。
只是,今天她破天荒召见赵文廷,又让谁不安了?
树后,九丫讪讪走了出来。
“娘娘,雨晴姐姐怕外面风大,让我给娘娘送一件氅子。我看娘娘在和人说话,就没敢过来,在远处候着。”
短短几个月,天翻地覆的变故,让九丫这样天真烂漫混沌未开的毛躁丫头,也懂得守规矩了。
蝶舞微微叹了一口气,“你都听见了吧?”
九丫点了点头,再抬起头时,已是满眼含泪。
蝶舞头一次见九丫会哭,不禁皱眉,心里越发酸楚。
九丫却像换了一个人,突然鼓足了劲,郑重道:“娘娘,九丫有些话,一定要说。这些日子,娘娘受的罪,九丫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九丫知道娘娘心里苦,可是再苦,也不能作践孩子,作践自己。九丫是粗人,不懂得说大道理,只知道孩子是王爷的孩子,娘娘的命是王爷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就像刚才那位将军老爷说的,娘娘这样,如何对得起王爷?王爷若是知道娘娘这样活着,该有多痛心。”
“九丫的娘是因为生九丫难产没了,爹爹和后娘都对九丫不好,可九丫偏不放在心上。越是好吃好睡,因为九丫知道,娘在天上看着我呢,我不能让娘伤心,更不能让娘觉得白生了九丫。”
“娘娘识文断字,一定比九丫更能明白这些道理,九丫只是想让娘娘好好活着,为了未来的小主子,更是为了让王爷在天上看着高兴。”
如果说赵文廷的话是晴天霹雳,硬生生砸醒了沉迷悲痛的蝶舞,那九丫的无异于涓涓细流,不声不响滋润了蝶舞干涸的心。
只是如今才幡然醒悟,还来得及么?
蝶舞像是从不认识九丫一般,定定瞅着九丫,许久,才微微笑道:“午膳还有多久?我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休息了好久,懒到写完的文都不来更新,现在满血复活,该回来好好更新啦!
、昀王
蝶舞要用膳,枫院里的众人不敢耽搁,一番忙碌,一桌子美味可口安胎保养的美食便摆满了一桌子。
郑氏陪着蝶舞,强打着精神做出一脸轻松的样子。
蝶舞的身后两个丫鬟依旧拿着唾壶和漱口的水,一直以来,蝶舞的妊娠反应越来越重,往往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已经吐了出来。
在郑氏忧心忡忡的目光中,蝶舞细嚼慢咽,用完了一碗鸡肉香菇梗米粥,似乎意犹未尽,又吃了一只炖的软烂的鸡腿,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
别说郑氏,就连身旁伺候的几名丫鬟都瞪大了眼睛。
以往别说蝶舞饭量没有这么大,便是用一点点粥水,都要吐的昏天黑地,可这次不光吃的多了,就是等了半晌,也没见蝶舞有要呕吐的意思。
雨晴站在蝶舞身侧,欣喜异常,颤声道:“娘娘,还再用些么?”
蝶舞微微笑道:“这会子是用不下了,不过你下午让人煮些银丝面,多放些香醋鲜椒,最近嘴巴淡的紧。”
郑氏看到蝶舞带着笑,已是一时间愣在那里,又听到蝶舞细细点了下一顿的吃食,这才恍过神来,激动道:“正是正是,这原本就是你平日里爱吃的吃食,九丫头,这银丝面可是你的拿手菜,做的时候记得多放几只鸡子,用鸡汤煮了,再煮些菜心香菌在里头。”
九丫早就乐开了花,朗声应了道:“夫人放心!九丫保准把这面做的香喷喷,让娘娘吃了一碗还想下一碗!我这就准备去。”
九丫欢天喜地向厨房跑去,留下一屋子笑逐颜开的众人。
蝶舞看着郑氏憔悴消瘦的脸上难掩喜色,知道这些日子她也是操碎了心,心里万分心痛,谦然道:“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让娘担心了,以后,女儿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郑氏眼底泛红,强忍着泪笑道:“以后你好好的,娘便知足了,你受的这些苦楚,娘只恨不得都替你担了,却也只能看着你生受,尽不到半分心力,以后你只要好,你记得还有你爹爹娘亲,还有你弟弟,咱们一家人,都在你身边守着你……”
郑氏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难言,蝶舞心底动容,也垂了泪。
倒是雨晴站在一旁,怕蝶舞伤心又要害喜,赶忙笑道:“夫人快别招惹娘娘伤心了,这好不容易用了饭,还没在肚子里捂热呢。眼下木樨花开的正好,夫人何不同娘娘一起去木樨园中逛逛,顺便消消食,再看着奴婢们采摘新鲜木樨花,做些香囊和甜酱,能带能用,岂不好?”
郑氏一时喜极情动,这时听了雨晴的话,方缓过神啦,赶忙抹去还挂在脸上的几滴泪痕,笑道:“看我老糊涂了,怎么不知带你开心,还招惹你难过!这木樨花也就这个月开的好,前儿我还说要摘些给你和你弟弟做个香枕,如此正好,权当消食,咱们娘俩这便去逛逛。”
木樨园中,金星点点,绿叶浓翠,一阵微风拂过,万点金屑飘洒,暗香萦绕浮动。几个水蓝衣衫的婢女,肘上挎着精巧的竹篮,正采摘着最鲜嫩的木樨花。
蝶舞和郑氏在园中逛了半晌,直到有些乏的紧了,这才回到房中,枕榻而眠。
从这日起,蝶舞却像换了个人,好吃好睡,脸色红润了不少,身子也渐渐圆润了一些。
眼看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睿帝指派了最好的御医和四个经验老道,在宫中伺候多年的稳婆尽数在瀚王府中随时待命。
董后也亲下懿旨,命尚宫局按照皇子例制,一个婴孩配置四个乳母,四个嬷嬷,送到瀚王府伺候。
一时间,瀚王府竟多了几十口子人。整个王府从上至下,大伙儿都翘首以盼,只盼着蝶舞能顺利产下孩子。
只是蝶舞虚弱时日已多,虽然仔细调理了一个月,稍稍有些好转,但是说到生产,只怕还是十分凶险。
不只蝶舞,情形如何府中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盼只盼能有奇迹发生,不要再让悲剧上演。
夜深人静,蝶舞依旧痴坐在书房中,书案上,一袭白鹿冷金宣纸上,两行墨迹俊秀飘逸,“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这些日子,蝶舞常常临摹周天麟从前的书笺,如今,自己的字迹无论形神,都与他的有几分酷似了。
蝶舞失神的摸索着手中的青虫簪,白色的玉簪已十分的凝润光泽,在烛光下泛着柔柔的蜜色。
雨晴陪着蝶舞在书房中,正坐在一台小案旁悉心缝着婴孩儿的衣服。
坊间的巷子里,传来报更人若隐若现的喊声,雨晴再一瞅银漏,果然已经亥时了。
正在这时,房门吱哑一声被推开,郑氏一脸嗔怪的迈步进来。
“都多会儿了,怎么还不睡?这会子是养身子的时候,还不好好休息。”
郑氏又冲雨晴道:“你这丫头,让你照顾你主子,你可倒好,也不劝着她,光顾着忙活了。”
雨晴赶忙从小凳子上站起,笑道:“才听见打更声,正要去睡呢,夫人可巧就来了。竟是比这报更的还准。”
郑氏也笑道:“把你这长嘴皮子功夫的精神,多用到照顾你主子身上罢,天色不早了,快些服侍她休息。”
郑氏又对蝶舞认真道:“我听宫里派过来的问候的公公说,二皇子一直遍游天下,听说了你的事,特地在北地寻了一个郎中,在当地医术十分了得,强项便是助产,赵将军接了二皇子的书信,前几日已经启程去接了,说是明儿就能到,到时好好给你诊治诊治。”
蝶舞微微一怔,二皇子?不就是途径泾州驿馆的那日傍晚,凌霄花架下那个温润儒雅的皇子么?想不到,不过是一面之缘,他竟然也能上心她的事情。
蝶舞心底涌出一阵莫名的感动,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淡淡笑道:“二皇子广游天下,见多识广,这次只盼能起些用处才好。”
“自然能找到有用处的,天下之大,难不成连个稳妥的郎中都寻不来?兴许明儿这个,比圣上派来的太医还强些。”郑氏安慰道。
可蝶舞心知肚明,太医都束手无策,不敢保证她能平安生产,更何况这民间的郎中呢?只是就算是华佗在世,如果不会做手术行剖宫之术,只怕都凶多吉少。如今普天之下张贴黄榜招募名医,不过是溺水者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雨晴扶着蝶舞回到了卧房,看着蝶舞才一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这才放心出了房子。
房门才阖上,蝶舞便睁开了眼睛,缓缓从枕下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刃,刀片轻薄雪亮,映着微弱的月色泛着凛凛寒光。
蝶舞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生下孩子,然后,她也可以心安的去见他了。
没有人帮她,她只能自己帮自己。
蝶舞将短刃复又放回到枕下,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安然睡去。
这一夜,依旧没有梦见他,从离开他的那一天起,他再也没有走进过她的梦,也无妨了,左右,也快见到他了……
翌日,蝶舞用过早膳,勉强散了一会子步,便觉得十分疲惫,这段日子,蝶舞日渐虚弱,雨晴时时陪在蝶舞身旁,自然瞅在眼底,急在心上,却仍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笑道:“娘娘也不必这般心急,若是累了,就歇会子罢。说是昀王殿下寻得的神医今日便能到,兴许娘娘就不用这般耗费心力,也能顺顺当当生出小主子。”
蝶舞却微微蹙眉,目光炯炯的看向雨晴。
雨晴被蝶舞瞅的越发心虚,好不容易做出的一脸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终于,蝶舞缓缓道:“雨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我一直将你当做家人,也盼你能如此看待我。”
雨晴闻言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泪郑重道:“原本奴婢不该说这样高攀的话,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奴婢孤苦一人,自小入府服侍娘娘,早就将娘娘一家人当作自己的父母兄弟,更将娘娘看作亲妹妹一般。”
“那我还是没有看错人,这会子没有外人,我早就想唤你一声姐姐,如今,妹妹已到了不得不决断的时候,还请姐姐一定答应我所托。”蝶舞也早已泪流满面,一边说一边扶起雨晴。
“如今我的身子,不知还能撑到何时,只怕一双孩儿,到时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雨晴听蝶舞这么说,立时着了急,“娘娘胡说什么?您吉人天相,必定不会有事。”
蝶舞无奈一笑,“你我都是明白人,不说这些虚话,我只想今日在此托付姐姐一件事,日后,请将我的一双孩儿视如己出,好好照看他们长大成人。爹爹娘亲年纪大了,弟弟日后要娶的人,咱们却不知根知底,而这皇家,也是暗藏玄机,说到底,也只有姐姐能让蝶舞放心。”
雨晴早已哭成泪人,哽咽道:“娘娘放心,只要有奴婢在一天,自当尽心尽力照看好两位小主子……”
蝶舞这才放心道:“我已写了一封信笺,就放在密室的书案屉匣中,日后如有什么变故,你便去将它寻出来,交给我爹爹,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是劳累姐姐费心费力了……”
雨晴只伤心欲绝,哭的声咽气堵,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在房中暗自垂泪,忽听到王管家在门外禀道:“娘娘,昀王殿下和赵将军一同带着郎中赶来了,此刻都在中堂候着。”
雨晴赶忙站起身来,服侍蝶舞重新梳洗过,这才扶着蝶舞向前院走去。
等来到了中堂,蝶舞一眼便看见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之下,一个身影嫻雅俊秀,款款而立。
蝶舞步入中堂,那个男子这才转过身来,修眉凤目,极修边幅,果然是天璜贵胄,通体的风骨不俗,一双眸子幽幽的闪烁着,在看见蝶舞的一瞬间漾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悲苦和激动,却在下一秒融进深沉的目色,看不出一点端倪……
来人,正是在泾州驿站有过一面之缘的二皇子,昀王周昊昀。
作者有话要说:
、神医
只微微一愣,周昊昀便回过了神,躬身施礼,温润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酸涩。
“见过王妃,不知王妃可还记得我?”按理说,这昀王该称呼蝶舞一声婶婶,可不知为何,却像其他人一样,只称呼蝶舞王妃。
蝶舞也不计较,赶忙裣衽还礼。
“那日在泾州驿馆,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多谢王爷记挂,此番千里寻医,感激不尽。”
说来,这昀王还年长蝶舞三岁,贤侄这个称呼,蝶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举手之劳而已,王妃不必言谢,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生分。”
看到蝶舞也还记得泾州的偶遇,周昊昀难掩一脸的欣喜。
正在这时,赵文廷一脸的严肃,沉声道:“王妃,昀王殿下寻得的郎中,就在门外候着。此刻传进来么?”
“有劳赵将军鞍马劳顿,接回了郎中。即使如此,我也想见见这位神医。”
赵文廷却仍站在原地,并不去通传,蝶舞正觉得纳闷,就听见赵文廷冷冷道:“王妃不必对属下见外,属下与瀚王殿下出生入死,早就将瀚王视为兄长,如今所做,自然是理所应当,昀王殿下一面之缘都能倾力相助,我与殿下这十几年的兄弟之情,自然更不在话下。”
说罢,赵文廷冷冷瞅了一眼周昊昀,这才转身出去传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