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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日里煎熬药材,蝶舞还每日替周天麟针灸,最近的几次脉,蝶舞都觉着周天麟体内的气血已然强劲如初,脑中的淤血也消散了不少,只是,看着周天麟依旧想不起过往,蝶舞一日比一日烦闷,不知何时,他才能忆起自己,这样的守候可有尽头。
其实,每日能看到他也很满足,只是西京城内,还有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已经两个多月未见,不知灏儿和泠儿可好?可否长高了些?长胖了些?
这一日,周天麟依旧赶早起来,九丫早已做好早饭,黄子彧和周天麟一起用了早饭,结伴去地里忙活,这些日子,黄子彧也主动跟着周天麟下地务农,周天麟推辞了几次,没想到黄子彧却十分倔强坚持,便只好答应每日和他一起去田里劳作。
虽说周天麟觉着让黄子彧干农活实在有失待客之道,只是地里田间多一个帮手,果然省了不少心力。
用过了饭,黄子彧去田里,周天麟今日却要到净业寺送菜。净业寺里僧侣不过二十多人,也并不需要很多的菜,周天麟隔上三两天送上一次便可。昨日已经将新鲜的蔬菜放置妥当,今日只需挪到板车上即可。
周天麟收拾停当,正要动身,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唤:“周大哥!”
原来是蝶舞,周天麟从早上起来,有意无意已经朝蝶舞的房门看了好几次,隐隐盼望她睡醒出门,能够见她一面。不知从何时起,他若早起见到可蝶舞,便会一天都有心劲儿,干什么也有力气,可若是赶早出门,见不到蝶舞,那这一天都是恹恹的。
今早一直未见到她,原以为见不到了,心里正有一丝失落,这时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周天麟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甜蜜和温暖,赶忙回身应答。正看见蝶舞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窄袖罗衫,一条鹅黄色的百褶纱裙,一头的秀发纨在脑后,插着一只凝润雪白的玉簪。
晨起的林间薄雾漫漫,淡淡萦绕在蝶舞身边,如梦似幻,宛如仙子落入人间,周天麟不由得有一丝痴醉,呆呆看着,仿佛这面前的女子早已刻骨铭心印在他的脑海,又仿佛早已对她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情怀。
蝶舞快步走向周天麟,含笑道:“周大哥,我刚在房子里听见你和子彧说,今日要去净业寺送菜么?正好我有事想要见渡厄大师,周大哥能带我同行么?”
周天麟十分欣喜,赶忙应道:“好啊!山路漫漫,我们一起,也解个闷。”
蝶舞甜甜一笑,俏声道:“那太好了!我已收拾停当,这就可以出发!”
周天麟宠溺一笑,招了招手,唤上蝶舞,肩并肩坐在一架牛车上,轻挥鞭子,牛车吱吱哑哑,载着两人向净业寺而来。
牛车沿着小路穿行在漫山遍野的竹海之中,一路上林密草茂,山峻水秀,微风过处,竹海涛涛,竹叶沙沙作响,伴随着清婉的鸟鸣,淙淙的水声,交织成世间最美的
天籁之音,飘荡在山野之间。
蝶舞坐在周天麟身侧,心里被甜蜜满满充盈,忍不住轻声哼起小曲儿,“唱山歌呦,唱的蝴蝶双双飞,唱的茶花并蒂香,唱给那山里的阿哥呦,想不想阿妹的俏模样……”
蝶舞一路边走边唱,周天麟只听的心旌摇荡,忍不住轻声道:“这歌,你唱的真好听。”
蝶舞低着头,悄声道:“ 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常常唱给你听。
周天麟没想到蝶舞会说出这样动情的话,不由得有一丝慌乱,执着鞭子的手,微微一抖,鞭子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牛车本就走得慢,周天麟赶忙从车上一跃而下,俯身去捡鞭子。
这些日子,春雨绵绵,山石松软,周天麟刚刚跃下牛车,几块碗大的山石稀里哗啦就从山上滚了下来,一块好巧不巧,正好砸在了拉车的牛头上。
春天的牛,本就急躁,又突然当头来了一下重击,越发狂躁起来,竟然撒开蹄子向前 冲去……
蝶舞还在车上,险些被晃下牛车,赶忙紧紧抓住牛车架子,大呼一声:“周大哥!”
周天麟刚刚跳下车,就发生如此的变故,眼看着疯牛拉着一车蔬菜,发足狂奔,只惊的肝胆俱裂,赶忙扔下手里的鞭子,全力追去。
山路崎岖,坡陡弯急,疯牛还拉着一车满满的蔬菜,跑起来东倒西歪,终于经过一个拐弯处,被沉重的车厢一拽,向山坡下重重跌下。
蝶舞从车厢跌落出来,身子重重的摔在山路上,磕在嶙峋的山石上,只摔的蝶舞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满身的钻心剧痛。蝶舞本能的用手抱住头,在山坡上翻滚,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恍惚中蝶舞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周天麟正紧紧抱住了她,护着她从山路上滚落。
有了周天麟的怀抱,蝶舞疼痛少了许多,也不知翻滚了多久,才渐渐停住。可周天麟依然紧紧抱着蝶舞,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蝶舞稍一停顿,才赶忙挣脱周天麟的怀抱,艰难的从他怀中爬了出来,回身一看,才发现周天麟竟然昏了过去,头上正流着汩汩的献血。
蝶舞急了,扑了过去,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将周天麟头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仔仔细细看了,才发现只是头上被石头磕破了一个口子。
手边也没有急救的东西,蝶舞赶忙在伤口上了金疮药,又扯下自己身上的罗衫,细心包扎好了。
蝶舞唯恐伤到脑内,又为周天麟细细号脉,直到确认再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周天麟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醒,蝶舞四下看去,他们跌在了谷底,凭着蝶舞的本事,是万万爬不上去的,更何况周天麟还在昏迷。蝶舞只得将周天麟放平,脱下自己的襦衣,盖在了周天麟身上,周天麟受伤流了这许多血,该补充些水份才是,蝶舞赶忙起身去寻找水源。
等到好不容易取回了水,喂了周天麟喝下,已是正午十分了,蝶舞忙了大半天,早已精疲力尽,不知不觉躺在周天麟的身侧,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仿佛下了雨,一滴滴的雨滴滴落在脸上,只是一点也不觉得冰冷,而是有些温热。蝶舞睡意朦胧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滴,正准备再次睡去,恍惚中仿佛听见有人在轻声唤她,却是用着前世的名字,“蝶儿……蝶儿……”
蝶舞依旧闭着眼睛,喃喃道:“我是在做梦么?是你的声音么?”
耳畔传来清楚明朗的回应,“是我,蝶儿,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蝶舞的脸上,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蝶舞终于知道这真的不是梦,倏然睁开了眼睛,阳春午后的灿烂阳光中,包容着他熟悉的样貌,正是她朝思暮想,夜夜想念的人,周天麟。
“你,记起来了?”
“蝶儿,我记起来了,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蝶舞喜极而泣,坐直了身子,颤声说道:“你回来了就好,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
“一家?”周天麟全然不知这些年发生的事。蝶舞甜甜一笑,“你当父亲了,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为你,生了龙凤双生子,你开心么?如今,他们也两岁了,只是还没有见过父亲。”
周天麟难掩心中的激动,紧紧搂住蝶舞,激动道:“这可是真的?我当父亲了?太好了!孩子们在哪?我要见他们!”
蝶舞轻笑,“他们在长安,我来这里接你回去,我们一起回长安!”
周天麟终于温柔笑道:“好,我们回长安,接了一双孩儿,从此就周游天下,四海为家,再也不被这凡尘俗事困扰,今后,我只属于你,还有咱们的孩子,好吗?”
“你说的,可是认真?”蝶舞睁打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蝶儿,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骗你,从今以后,我们只属于彼此……”周天麟深沉望着蝶舞,柔声说道,言语中,透着不可撼动的执着。
蝶舞再也难掩心中的幸福,扑进了周天麟的怀中。
春日暖阳,金色的光辉,轻轻裹住这一对相拥的人,任谁,也不会再将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熊猫熊猫】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