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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身上淤积的毒素一样?”
“是,你们是同一个人。”
我很冷静地接受了这个我一直排斥的事实,然后问:“为什么我一点都没老?”
“我不知道。这也许需要问你的师傅。但我明白你就是她,没有错。从我们在桃林重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仔细回想那场相遇,发觉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十年后重逢的喜悦。他可真是镇定。
现在,我已经接受了这个极其神奇的身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如果我拥有和他在一起的记忆,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重回他的怀抱。可问题是我没有,他对我来说是可以和实际上小我十一岁的阿愚相提并论的追求者。
想到阿愚,我就更难过了。但我不得不庆幸我早一些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是我有一天记忆复苏,回想起往事,然后对着成为我丈夫的阿愚说:“我真怀念你还是个小娃娃的样子。你那时候真可爱。”
此情此景该是多么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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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亲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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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忆陆陆续续跟我说起不少往事。我想听的他都说,甚至问我们好到了什么地步他也说,就像老先生问学生话那样,答得一丝不苟。在女人看来,真是一种让人心疼的乖巧。
我现在大致明白了我那过去十几年的经历,原来大半时间是在陪着乌良国清源长公主瞎混,剩下一点便是卷入了中原宫闱的隐秘。这一点让我相当恐慌。
我现在开始特别害怕见到阿愚。他一国储君的身份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介入了我的视线。倘若轩忆一走了之,不告诉我真相,我岂不要糊里糊涂地嫁给我的侄子?
“你们的血缘并没有那么亲。皇兄是族里过继的养子。他继承大统很不容易,现今也只有阿愚一个儿子。如果你们真的两情相悦,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思?”
轩忆这一句话让我气闷。我说:“万一我有一天什么都记起来。你觉得我到时有意思没意思?”
“万一有那一天,我再把你接回来。”
“你就不嫌弃我?”
“不嫌弃。”
“我那时候说不定都有孩子了。”
“真那样,我也不嫌弃。”
很奇怪,我不怀疑轩忆此时在跟我镜花水月式的山盟海誓。他不是那个年纪了,知道说的话是要负责的。
他真是个好人。我真想想记起爱他的记忆。那样我不用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只要义无反顾地跟他同生共死就可以了。
但我不能这般仗着他的感情糊弄他。出家为尼都好过玩弄感情。当然,我是无法逃走的,就算逃到寺庙,按照阿愚的性子也会我到哪儿,他拆哪儿。谁叫他是未来的皇帝呢?
我和轩忆一直生活了七天。直到他宣布我病情稳定,才告辞离开。然后,阿愚来了,说:“去见我的皇祖母吧。”
我答应了。我很想见见我的这位亲生母亲。若是将来哪怕是有一点可能我要叫她一声皇祖母,我现在都必须去。
阿愚这几天一直忍着没来,心里还存着上次我们吵架的气没消。这是一种猫吃不到鱼的咕噜吵闹。我这时的心情已经完全不能和从前相比,因而也不能像往常那样安抚他的不安。
我们到达皇城,接应我们的是来自尚宫局的人。我远远看见一堆宫女里有个眼熟的,仔细一想才想起这本是东宫里的人。阿愚被我弄伤了腿那一阵,我在东宫伺候过他,于是接触了不少他身边的人。
当时就有个叫明月的女孩,年纪不过十七,是专门给阿愚做通房的宫女。据阿愚说,这是他拥有的第一个女人。明月没有名分,但性子算得上三贞九烈,对阿愚死心塌地,予取予求。
但自她十四岁那年落红以后,阿愚就对她失去了兴趣。也许是出于某种愧疚,明月被委任了东宫宫女长的职位,与其他宫女不能同日而语。她对我这个不速之客还不错,但私底下多少有点醋意。今日见她竟然已经在了尚宫局中当值,不禁有些奇怪。不过这也不好问阿愚,问了显得别有心机,还是干脆别问。
阿愚牵着我的手,仔细看了看我这好不容易装扮出来的脸,说:“你还是不化妆清秀些。我喜欢你散着头穿着素裙。”
他见惯了饕餮大餐,偶尔看上了我这清粥小菜。等到我要变成饕餮大餐的时候,他自然是反感了。
我说:“我要是天天这么打扮,你是不是就嫌弃了?”
“哪能啊,你清汤挂面的样子也只能我看。”
我不接话。他也觉得我没趣。我们一直往太后的行宫行进,手一直没有放开。我试了好几次想松手他也不让。
“宫里不是规矩很多吗,你这算不算逾矩?”我很无奈地低声问他。
“不算。你这一见皇祖母,咱们的亲事就算定了。现在是要给宫里的人做个姿态,让他们提前知道你是我的人。”
“要是亲事不成怎么办?你皇祖母就算能答应,你父皇难道也答应?”
当今皇帝据轩忆说,曾也有意要娶那位云星郡主,只不过被他占了先机。我一听这消息就知道我跟阿愚的事成不了,不然不成了中原最大的笑柄?
阿愚停了步,狠狠地掐我了我手背一把,然后严肃地说:“杨昧,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得嫁给我!”
这话听起来像威胁。实际上也确实存在威胁之意。我不答应嫁,他会怎样?对我师傅不利,对我四合院的小姐妹们不利,更甚至对乌良国不利?他哪一样都可以做得毫不费力,哪一样都可以要我的命?他血液中流淌的暴戾和冲动,我从来没像现在一样真切地体会。
可我起码有十个理由不能嫁给他。每一个理由都十足充分,但他似乎都不会相信。所以,还是不说了吧,把能压制住他的人先拉拢到自己这边,总比跟他费嘴皮子强。
我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正半醒未醒地躺在榻上。我跪下来向她行大礼,半天没见她让我平身。
我的亲娘啊,一见面就要给我下马威。我在心里哀叫连连。
阿愚跟我一起跪在地上磕头,然后说:“请皇祖母成全,孙儿此生非此女子不可!否则即便国清寺削发为僧也在所不惜。”
这说辞事先也跟我套好,竟然一出口就这么严重,倒显得我这个民间来的狐媚子撺掇教唆太子闹腾。
太后她终于坐直了身子,四两拨千斤地说道:“阿愚,你今日若是来请皇祖母为你说情,就让皇祖母先跟你的意中人好好说上一说。别动不动把出家挂在嘴里,让旁人听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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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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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愚在太后的行宫外心急如焚地候了我多时。我出来的时候对他说,我们的婚事不会有问题,他才算松了口气。
是的,我准备嫁给当今的中原太子,坐上人人垂涎的太子妃的宝座。这一消息无疑要轰动整个京城。我受宠若惊。
就在相识阿愚的一年后,也就是与轩忆分开的三天后,我正式搬入东宫中居住,有了八个婢女和五个教习嬷嬷,开始每天学习礼仪,以待皇帝赐婚。
这次入住东宫自然和上次扮成小太监不同,因为是要和阿愚正式生活在一起。这是我和阿愚最终共同的选择,若不这样做就无法继续各自生活。这是要决定从今而后彼此依靠互相照顾的相处方式。
我每天很早从自己的寝室中起床,然后将前晚备下的早膳清单核实一遍,接着梳妆打扮换装,准备和我的未来夫婿共同进餐。从前阿愚不会起那么早,现在卯时一刻就醒。我们一起吃饭,说些私房话,然后他便匆匆去赶早朝,我打发人收拾残羹,再开始一天的艰苦学习。
东宫的大管事秦游秦总管会在午时跟我核实一遍宫中的开支细明。秦总管年近天命,自阿愚出生伺候到现在,忠心又能干,对我这个民间来的女子也从来没给过脸色。
是的,我是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必须要有靠山才能在宫里撑下去。从来都没想到能有今时今日的我第一次知道有一个强硬的背景是那么重要。这和我过去对学做生意的态度完全不同。过去我基本习惯了随遇而安,对前途未来并不看重。想不到有一日竟要这般精打细算凡事琢磨。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跻身皇室是一件自尊反复受到考验折磨的过程。我长相在中原还算过得去,也曾识字读书,因为做生意也见过一些世面,与贵妇名媛相交也不至于太过丢人,更不会因为两三句冷嘲热讽便泼妇骂街落人笑柄。没成想,一进社交圈子,人人只看重身份二字,其他样貌、才学、人品一律狗屁不如。
几番挫折之后,京城有关我如何借机上位,如何狐媚惑人,如何狡诈下作的流言便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变着法子想将女儿塞进东宫里的几个世家大族,个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其中以余家最甚。他们家的女儿拼死要做太子妃,如今多了我这个劲敌,自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若不是我有太后和阿愚在撑着,只怕性命早已不保。但阿愚的势力仍未成形,太后娘娘又早已放权,并不能为我挡去多少风雨。我被诬陷栽赃的案子也不知出了几起。如此一来,恶性循环,我的名声与臭水沟无异。
此事连带受累了我在四合院的小姐妹们还有师傅在京城的生意。无奈之下,我送了许多银两或是为小姐妹们在别处谋前程又或是送她们返乡,师傅的铺子也只能关门大吉。
幸而师傅在宫里有太后撑着,总算不至于太惨。但一旦碰上什么达官贵人的肆意刁难,他老人家又怎么受得住?
我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我来破除这种难堪的局面,包括轩忆。
他回江南去了。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他走得很急,只给我留下口信,让我有困难随时联络他。可我委实厚不起脸皮来再让他出手帮我。这些苦果是我自己求来的,我必须得自己受着。
可怜我师傅年纪一把,好不容易在宫里谋了差事,如今受我连累,不免要受人冷眼苛责。他每个月月钱本来有一两银子,其余靠着打赏和小门道也能再赚多点,好的时候二两银钱也不在话下。现在除了怕被找茬不能捞偏门,剩下的月钱也要给人打点了去。我想偷偷接济他一点,师傅基本上不肯要。他怕我因为管上了东宫的钱库而更加危险。
我和阿愚准备成亲的日子一直都坎坷得很。阿愚从来不说,我也知道他在外面压力大。幸而我们没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吵架,反而和睦了许多。无论多么不顺,我们都没敢在彼此面前抱怨。特别是阿愚,他跟我说的幸福快乐的话很多。每每早朝时分和我分手,他总要吻吻我才肯走。他离去时的背影似乎总是精神百倍。然后到了傍晚,他从宫里回来,第一件事便要来抱抱我。
他越来越像只大猫,喜欢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让我给他揉揉头挠挠背,舒服的时候会发出微微的呢喃,我总也听不懂。用完晚膳,我会花很多时间安抚他,有时候和他聊些琐事,有时候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呆着。阿愚说他从来都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不仅感到安宁和纯洁,也感到了一点英勇和悲壮。
东宫的用度比我原来想象得要奢靡。但因为我的入住,收入很微妙地在逐月减少。也不知是皇帝使的坏,还是其他什么人要对阿愚小惩大诫。总之,我不能对此发作,只有想着法子削减开支。幸而我过惯了苦日子,但阿愚究竟能不能适应是个很大的问题。
因为削减的问题,我在东宫里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好过。秦总管总算给我面子,每每有人对我不敬,一律演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以儆效尤。这些隔山打牛的段子看得多了,我就觉得累得慌。
阿愚看得出我累,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每天筋疲力尽地从生杀予夺的朝堂上回来,需要我打心眼儿的疼爱。没有疼和爱,他和我都很难继续过下去。
戏本子上说麻雀变凤凰的落难小姐们如何与情郎共结连理永浴爱河,可真要破除门阀禁锢谈何容易。累其实一点也没什么,那种被侮辱轻视的低贱感,才是最难受的。阿愚从前没受过这个,终是在一次外出打马球时受了旁人的奚落,连比赛都输了。
回来以后我已经想了一箩筐的话来安慰他。他反而笑着说:“这点小事我怎么会计较?”
“你以前不用受这种气的……”
“我看,这是老天发现我过得太好,要来考验考验我。面子这种东西最虚无缥缈,看得重了根本是件坏事。我早点知道也是好的。”
阿愚比我想得要坚强,至少懂得安贫乐道,跟我熬着也不会有特别的受难感,哄着他点就很容易开心。他总觉得这些遭遇不过是对他执意娶我为妻这个重大决定的一次磨砺。迟早磨难是会过去的,雨过总会天青的。
这段苦难般的日子里,最难过的恐怕要数我旧病复发那一次。我毫无预兆地在与阿愚亲昵的雨夜里突然人事不省。阿愚嫌御医来得太慢,冒雨抱着我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