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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的差。她们团团围住我,拍我的脸,扯我的头发,想扒我身上穿的衣服,嘴里全是些低俗的嘲笑之语。
想要侮辱践踏我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但那个时候,我的心飘得很远,一时间变得迟钝了些。直到被她们吵得不得安宁,我才一股脑儿点了她们的穴道落个清静,自己找个干净的地方倒头大睡。狱卒见这间牢里的人一时间竟全趴下了,都没闹清是怎么回事。
阿愚把我从牢里弄出来的时候,我除了蓬头垢面以外,也没别的什么可在意。但那种关在阴暗发霉牢房里禁锢自由,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被人侮辱嘲笑的滋味连我也不堪回首,何况阿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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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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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愚被带走的当天,就有一群人来抄检东宫。我也被几个人拘禁起来问话。问的内容全是关于东宫的财政,银钱的来源进出。每每我要向他们解释阿愚是被人陷害,总是被人严声打断。他们只想知道他们已经掌握的事实,我除了配合别无他法。
这般阵仗绝非一般。东宫遭此大灾,莫不是要变天了?最可惜阿愚根本没像他父亲那样做太子时就培养势力拉帮结派,一旦遭人诬陷,毫无靠山凭借。我即便拿银子想托人给阿愚送床被子几件换洗衣服,竟也没有门道。
围堵东宫的侍卫火气极大,对着老弱妇孺都拳打脚踢。我一直忍着,不敢随意暴露会武功的事,怕遭来更严密的看守。但随之而来的饥饿和疲惫开始消磨我的意志。东宫里的人一天只给一顿饭食,而且极为寒碜。我总算有个分封,但一日不过一个馒头一碗菜汤。如此下去,定然不能长久。我怎可坐以待毙?
机会总会是有的。那个给我送饭食的小兵是个极好下手的对象。他对我有点意思,但还没那份贼胆。我试探过他的警觉,果然发现漏洞百出,于是便趁着他给我送饭的机会哄骗他进门时关上房门。时机一到,这傻傻的小兵远没想清是怎么一回事,便倒在了地上。
我脱了他的兵服,将他搬到房间的床上用被子蒙住,然后若无其事地拿着食盒出去,最后竟真的混出了东宫。这恢宏的宫殿如今回头一看,当真一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我这样逃出来第一件要查的就是:谁害得阿愚如此。这件事关乎朝廷机密,凭我在民间游荡自查不出任何线索。但京城那么多显贵高官的豪奢府邸,护卫却远不如皇宫里那么严密。
我连着三夜造访了大理寺寺卿、刑部尚书、当朝宰相三人的家。其中以宋玉成宋丞相的府邸最为棘手。此人当年乃一名江湖隐逸高人,被现在的皇帝挖去做了太子党里的一员大将,皇帝登基以后就顺理成章稳坐宰相之位十几载,绝非一般人物。
但此人对我成见极大。自我入东宫开始,他便公开对我有诸多不满,连带一批大臣跟着极力反对我嫁给阿愚。我所受折辱大半拜他所赐。
夜访他府上,我原本还有点想教训他的意思。谁知他却神通广大,在自家院子布个五行八卦阵,竟就将我擒住。我没吃过这般大亏,听他只身前来,对投入罗网的我调侃道:“这五行八卦阵果真趋吉避凶,能捉妖魔鬼怪。”
此人对我成见很深,倒没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他给我解了围,然后请我去他的书房议事。我一身夜行衣,在他堆满书卷的书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幸好宋玉成这个人很讲效率,给我解了不少困惑。他跟我说的话都相当深奥,而且带着点酸臭书生的文绉气。我花了不少时间消化,才稍微明白一点意思。
首先阿愚是被陷害的,这是我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实。但实际上,官场到处都是黑白中间的灰色地带。下面的人孝敬上来,上面的人打点下来,比比皆是。就拿我来说,自阿愚接下了几样工部的差事之后,想间接笼络我的贵妇简直要排成长队。这些钱可收可不收,不收弄个清廉的名号却得罪一竿子人,收了自然也不会被按上贪污的罪名,但终究是个不痛不痒的错处。我管着东宫的财政,对于这些孝敬钱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这样的账目在抄检之时也能成为一个罪证。只要在上面稍加手脚,那突然不翼而飞的朝廷修缮款子就有了去处,全被填进了东宫的帐上。
宋玉成分析了半天,我就得出一个结论,余家真要反上来了。只要借机除掉皇帝唯一的子嗣,将来的天下怕就是几个藩王之间的争夺。阿愚背着这样的骂名,遗臭万年都不一定。
我吃惊、愤怒、后悔,只恨自己如此大意,反而成了别人利用的棋子。京城是什么地方,朝廷是什么地方,皇宫是什么地方,我一个小地方来的只会养蚕织布的女人何以能应付得了?答应太后娘娘那样一个请求,还不是自视甚高?
我将我所知道的事全都说与宋玉成听。他听完以后也觉得十分棘手。加之英王来京,必然带来大批余家势力。余家在阿愚办的贪污大案上吃了大亏,新仇旧恨还不一起来算。要在这个时候有人拥护废太子,皇帝兴许顶不住压力。
我们两个研究对策了一夜,终是无果。即便我现在马上请求轩忆,让他从江南火速赶来救急,也不够时间。这仓促之间,谁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还阿愚一个清白?
然后宋玉成在天明之时说:“我看还有一个人也许值得一求。只不过他不理朝政多年,未必肯出山相助。”
“是谁?”
“此人乃先皇在位时名噪一时的宰相,燕国公余慈崖大人。”
燕国公的名号我听过许多次。但我还从不知道他叫做余慈崖。这个余慈崖和我认识的余慈崖是不是一个人?我连忙又问宋玉成他样貌家世,竟是极为吻合。
这样我又疑惑了。余慈崖这样的人物怎么就屈就在了乌良国?既然他身为余家家长,怎么肯帮忙阿愚?但宋玉成既然都这样说,我姑且就要赌一把。
我最后让宋玉成帮忙做的是帮我与阿愚相见一面。这对于宰相来说应该不是难事。但大理寺的监牢终究不是普通的牢房。我扮成宋玉成的侍从,过五关斩六将才算达成目的。
阿愚真的瘦了很多,不过总算没有受到什么皮肉之苦。他很意外我这样冒险来见他,一见面还怪责了我几句。我故作轻松地问他饭食如何,睡眠如何,全是些不痛不痒的话。他却不再跟我说成亲,不说未来和以后。我知道,他有死的准备。
都说人生苦短,但其实一辈子漫长得难以想象,每一天的变数多得令人措手不及。阿愚他担心我到了这样的年纪,不能不找个如意郎君。他甚至担心我受到牵连,从此连生存都成问题。
“我九叔是个好人。他真心待你,会照顾好你。你这个傻子,可不能再被坏男人骗了。谁要是敢像我那样对你蛮横无理,你见了千万别搭理这种人,知道吗?”
“阿愚,你难道不想娶我了,以后不跟我过日子了?”
“想,可你这么漂亮,怎么看都像单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多少男人看见你会垂涎三尺。最要紧你还清白。就算再找门亲事,夫家也不会嫌弃你的。你好好地过日子,其他算我负了你。我花花肠子负心惯了,没什么好姑息的。”
阿愚抚摸我点着守宫砂的地方。那里的朱红印记还赫然留存。只因大婚之前,有一道程序是要检验太子妃的贞洁仍在,以确保我以完璧之身清白进入皇家。阿愚即便跟我多么亲密,都不会越过这道界限。我曾经怀疑过他对于爱的懵懂无知,现在却自惭形秽。
我握着他的手,感到一片彻骨冰冷。他是那样热性的人,怀抱炽烈,感情赤诚。我心里念着他对我的好,说:“阿愚,神明会保佑你的,你的娘亲在天之灵会保佑你。”
我给他套上乌良国最灵验的护身符。这是我自己贴身戴的东西。阿愚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可是没有哭。他对着我笑,说:“你一直都很像我娘亲。”
我被宋玉成硬拉走了,回去以后就打扮好自己前去燕国公府。余慈崖从乌良国回到京城不过三天之前的事。这是天助我也,我义无反顾地去找他。
余慈崖显然很吃惊我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是满面泪痕地长跪不起,请求他的宽恕和帮助。
像我这样的女人,对于无望的感情总是第一个逃开,只要有一点受伤的可能也不愿意踏出一步,总是追求纯净无垢的爱。殊不知这世上圆满的人和事凤毛麟角。说到底,我的人品和人格并不那么高尚,爱自己胜于其他任何爱上我的男人。虽然我不断地让爱我的男人感到新鲜感,让他们满怀好奇进而陷入罗网。殊不知我这张看似单纯的皮囊和内在的心性反差极大,一旦冷酷起来,便是风刀霜剑。可就是这样,反而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让受了蛊惑的男人死心塌地。
余慈崖亦不例外。他是余家的当家家长,理当是敌人的一方。可因为此人太顾念皇恩旧情,一直处在中立的一派,既不理余家的是非,也不管皇家的恩怨,自卸下宰相一职就逍遥自在纵情山水。
我就傻里傻气孤注一掷地去求他救阿愚一命。他拉了我起来,沉默良久,然后很沉重地说:“好,我答应。”
有时候我真是庆幸自己遇上的都是些有情有义的男人。余慈崖肯出手帮忙,胜算不能不说是很大。此人传奇不在话下。燕国公府突然云集三省六部九寺老臣,合力商讨为太子作保一事的场面足以让我震惊当场。我未曾见过皇帝以外的人物一发话,下面就一呼百应,众志成城。
当然,大臣为太子作保也不过是个姿态,目的是要宣告天下,太子深得人心。这个姿态绝对要做得足,特别要让余家知道想要废除太子绝对失去人心,是即便冒险一拼也要两败俱伤的恶战。
然后,便是大理寺审案。作为贪污证据的几个账目想要稍加手段予以推翻基本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这其中要玩弄的手段跟栽赃嫁祸用的方式如出一辙。有时候法理和刑律可以是当权者玩弄众人的障眼法把戏。
阿愚就在阳春三月重回了东宫。我站在门口迎接他,看见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然后看到我,眼睛里全是光彩。当时有很多人都在旁边。他视若无睹地走过来,伸开双臂拥抱我,像从来不曾与我相拥那样激动而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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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隐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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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愚平反回来以后多少有点改变,性子沉了许多,官复原职以后也变得更加刻苦。他如今知道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能再继续厮混下去,对权谋之术开始热衷起来。
我想这是帝王必经之路,该为他高兴的。
阿愚对余慈崖救他一事跟我问过掌故。我如实跟他说了。他沉默了良久,决定请余慈崖一顿饭。这顿饭有感谢之意,必须要请得体面,但内里的五味杂陈却叫我不能有一丝插足。
所以,阿愚请完客那天回来,我已经枯坐了一整日,就怕其中出个好歹来。但见阿愚带着一身酒意,往寝殿的床上一躺,把身边人都挥退了只留我在身边伺候。
我给他调了杯枣花蜜,一勺一勺喂他服下解酒,却听他半天连句哼哼都没有就问:“你是不是很记恨余家的人?”
“都把我害成这样了,还不许我有点情绪?”他一开口全是酒气,可见今夜是跟人往死里拼过酒。
我无言以对,好不容易才又开口说:“你要恼便恼吧。不过我听说你跟那余家的小女儿也曾有过一段,难道也舍得?”
他马上嚷嚷道:“谁和谁有一段了?全是父皇给我找的差事。你可不能吃这种干醋!”
“我要是早介意你这些,帐也不知要算到何时了。我是说,对人宽容仁慈,于他人是福,于己更是福。”
“说来说去,说的原是你以前的相好。”
“就知道你会为了这事不痛快。我既然跟你说了他的事,就是跟你表个心迹。你倘若从此有了疙瘩,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
他捏捏我的脸,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有容人之量?”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怎么想的?”
“这样的话,那就让你存着心思好了,以后对我更好点。”
阿愚这样蒙混过关,比以前滑头也不知几倍,我不能苟同。于男人来说,对阿愚也好对余慈崖也好,这一次难关都是对男人自尊的折辱。余慈崖这次出手帮忙定然后患无穷。
要不是走投无路,我真不想害余慈崖。可我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弥补。因为我的命真的已经要走到尽头了。
此事要瞒得严实,决不能让阿愚知晓半分。全因这次栽赃嫁祸的幕后指使并非是余家。余家自当今天子登基之后就一直受到打压,势力几乎全从京城退到了山东。除非能只手遮天的人才能在大理寺审的案子上公开做这样的手脚。
这普天之下,能只手遮天的,也莫过于天子一人。是的,阿愚的父亲从来都不打算成全我们。上次阿愚以死相逼,皇帝便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