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濯一拂袖,“不必了。差个婢女带路即可,小女子自去就是。”
陈述立即答应,找了个路熟的丫鬟,前后吩咐妥当,拨去给了苏濯。
临走,闻人卿叫住她道,“苏姑娘,越儿鲁莽,得罪姑娘,一会儿必让他亲自负荆请罪。”
苏濯红肿着眼,委屈道,“哪里敢劳动闻人少主?他需要请罪的对象如此之多,还是算了,别叫他多忙一趟了。”
闻人卿吃了个软钉子,讪讪点了点头,“……苏姑娘好生歇息。”
苏濯行过礼,便向东而行,期间与陈端韶擦身而过时,低声道了一句,“没想到陈公子真真是学艺不精,使当家本事也能失手。”
陈端韶眉毛一挑,玩味地笑起来,“苏姑娘谬赞!”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还是比较满意的。最喜欢写腹黑们的对手戏了。
、三十三折
次日一早,苏濯就往楼顶去。她昨夜听陈述拨来的丫鬟提起一事,是说在紫来阁楼顶石案上通常会置放住客喜好的弄器,惹得她心里痒痒,很想看一看这陈堡主到底是不是个七窍玲珑的心思,能猜到她的所喜所好。
不想到得一瞧,只是两拢针线,一面绷子。她兴趣索然地踢了踢案下竹垫上堆着的绸缎,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暗骂这陈述果真愚钝不堪。
不过这建筑造得颇高,站在石案上的话,便能看见陈家堡内大部分的亭台楼榭。石案形制宽敞,站上两三人绰绰有余。她心思一动,拂袖扫落案上物事,又转身拉过紫赋同采香两人,并肩站到上头。
采香吓得要不得,将眼睛紧紧闭上,连连摆手,“三……三娘……这可是……可是……”
苏濯含笑不答,紫赋拍拍她,“采香啊,你往西边看。”
她颤颤巍巍扭过头去,偷偷隙开一线眼睑,看到满眼的燕红翠绿。
红的是系在座座门堂前的大红绸子,绵延不绝;绿的是遍植堡中四季常青的松竹,集木成林。
紫赋赞叹了一声,“不愧是要办喜事的人家,看着也热闹。”
采香附和道,“是呢是呢!紫赋姐姐说得极是,什么时候咱们苏家也能有这么一……”她说到一半,噤了声,有些害怕地不敢抬头。
紫赋道,“姑爷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这也不算说错话,三娘不会责罚你的。”
采香仍是不吭声,缩到边边上,力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紫赋噗哧一声笑出来,不再为难她,自管自看堡内的水榭歌台。
·
商饮兰进紫来阁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高高顶台上的三个姑娘。左边一个娇娇怯怯,右边一个落落大方,中间一个似曾相识。
他原是听闻苏家来了人,想虽是来往不多的世交,但总归该来打个招呼,尽尽礼仪。且苏家现是武林盟主,地位上非同寻常,轮到他来拜见也是应该。这般思虑过后,他就拣了个时辰自堡南怀谷居过来了紫来阁。
没想到却是来早了,对姑娘们而言这还是嬉戏玩闹的时候。
他看了会儿,不知不觉于嘴角噙上一抹笑。
进门后,他示意不必通报,而后径自在外堂坐了,饮茶以待。
·
苏濯自商饮兰一进门就看到他了,但因为各不相熟,还只当他是个来攀亲带故的江湖闲人,也就不急着下去见。
同紫赋两人又在楼顶玩了会儿后,她才施施然下到房内,作了精心梳妆打扮。如此拖过快一个时辰,料他当是走了,可下楼去时她掠眼一瞧,竟见他居然还在,且正襟危坐,眉目澹然。
苏濯接过紫赋手里的团扇,将半面斜遮了,慢启朱唇,“雅舍新扫贵客来。小女子未能及时招待,当真是怠慢了,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商饮兰听得声音自身后来,忙反身作揖,“哪里哪里。苏姑娘好。”
言罢,他抬起脸来。
苏濯乍听得他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绕过身前看他样貌,又觉未曾谋面。心下不禁有些疑窦,只是被她按捺下去,不打算提起。
不过这人生得实在好看。眉似青山挺拔,眼是七彩琉璃,鼻如挑剑悬胆,笑带和煦春风,垂肩青丝皆柔顺,肤比凝脂且温香。一袭黑貂皮掐银缎披风,隐隐显出内罩着银灰色绣麒麟纹曳撒。他该是画上仙人,不当是红尘过客。
苏濯搜肠刮肚,只得一词来形容——“谦谦君子”。
商饮兰看她眼神有些痴,便柔柔一笑,“在下商饮兰,此番过来,是想同姑娘一叙。商家与苏家往来已少,家父常以为是憾事。不过如今饮兰有幸得睹苏三娘芳容,已经算是一尽夙愿了。”
苏濯握着团扇的手不自觉垂下了些,她侧身拜道,“是小女子的错,不曾早些去拜会商公子。”
商家于数百年前曾威震一时,不仅仅在江湖上担当了武林盟主,更是成了朝廷倚重的重臣,封地千里,谓鼎阁侯,古往今来,从未再有其他人得此殊荣。然商家后人却似乎不以此二者为荣耀,居然耗费数十年光景,苦心经营,以期淡出江湖、远离朝堂。后终于得偿所愿,在隐香山一带做了名副其实的隐士,一直相传至今。此后商家人不再出来走动,识得他们身份的人极少,若非百问楼的消息四通八达,苏濯也该是无缘得知的。
这次陈述能把他们请来,可真是挣足面子了。
这厢两人寒暄,有婢女来报,“景公子到了。”
苏濯心里一喜,团扇便全放了下来,“请他进来!”
商饮兰抿了口茶水,抬眼时正撞见她的侧面,心下顿时豁然开朗,淡淡笑道,“原来是姑娘你。”
苏濯闻声转过头,赶忙又把团扇遮回去,“商公子说什么?”
商饮兰本想巧做提醒,但景萧声已到外堂内,他便先起身作揖。
与景萧声擦过时,他察觉到一抹淡香。
·
苏濯花了一个上午装模作样,浑身都不得劲,现在好容易盼来了熟人,就有心要逐客。琢磨再三,她想了句万无一失的话,“小女子先前与萧声约好,要同他一起在堡内走走,商公子请便。”这话直截了当,目的明确。
商饮兰立即会意,起身告辞道,“饮兰他日再登苏府拜会。”
闻他言语舒雅,景萧声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商饮兰再向他作揖道,“饮兰与这位兄台一见如故,午后若有闲暇,还请往怀谷居一坐。”
景萧声一愣,不防他有此一请,躬身道,“劳商公子稍候。”
眼见着商饮兰离开紫来阁,他眉目紧皱,连有人同他说话也不知道。
紫赋去茶水间端了些今晨新送来的点心,在案上一字摆开,“姑爷,今天教奴婢两首新词吧!”
苏濯看他依然凝视门外,便扯了他一下,“萧声?”
景萧声这才怔怔回神,“怎么了?”
紫赋笑道,“奴婢还当只有姑娘家才会痴迷商公子的倜傥,不想姑爷也是一样啊!”
景萧声伸手打了她个毛栗,苦笑道,“说什么胡话!”
·
陈述将昨日之事左右思忖再三,总觉得有些关节不对,但府中事务忙碌,他着实无暇分心。于午前稍得空闲,即遣人招陈端韶来。
他负手在书房内走过两遍,将地毯上的绒起细细踏平,心中疑虑愈胜。
陈端韶进门时,便见他满头的冷汗,“爹爹,这是怎么了?有何急事?”
陈述用长袖略略揩拭额头,犹豫道,“端韶,你可觉得这苏三娘同景公子有何不妥?”
陈端韶点头道,“我昨日不就说过了?苏三娘一会儿一个模样,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陈述沉吟片刻,“为父看,哪个也不是真啊!”
陈端韶双手抱臂,冷冷一笑,“她有苏家的请柬在手,假也假不到哪儿去,况苏洵也是来信知会过的,这可作另一层担保。我疑的是另一件事。”
陈述问道,“何事?”
陈端韶娓娓道,“五年前冒名顶替一案虽然已是陈年旧事,武林中也已有公论,但究竟孰是孰非,怕只有苏家自己知晓。说什么真正的苏三娘是大家闺秀,只通琴棋书画,不论武功内力。我看不然,只要证明她真的身怀武艺,就可以说,当年的案子是别有内情。”
陈述大惊,伸手捂住他的口鼻,斥道,“此等话你也敢胡说!旧事休提!况当年确是神医把脉,证明苏濯从未修炼过武功的!”
陈端韶眯起眼睛,扯下他粗糙的手掌,“既然爹爹心中已有定夺,哪边也不愿得罪,何必又找我来商议?”
陈述叹了口气,道,“苏濯暂且不论,不管怎样,苏家也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要寻仇让有仇的人去寻就是,我们陈家堡只求明哲保身!不过……”
陈端韶坐到书桌前,自斟了一杯浓茶,啜了一口后问道,“爹爹有什么话赶快说,我还急着要去妙音姐姐处!”
陈述隐隐有些怒色,“你这……!”他始终骂不下去,“算了算了。”
陈端韶放下茶盏,“爹爹的意思是撇下不谈了?”
陈述踟蹰许久,“你且等会儿,让为父考虑考虑。”
陈端韶哼笑道,“我知道爹爹想说什么。江湖上并没有景萧声不娶宁欢欢的传闻;之前不久也确实接到了景凝远的飞鸽传书,说是难以抽身不能赴宴,言下之意是连景萧声也不会来的;昨天一看,苏濯却又与他情意浓厚,仿佛已经重归于好,苏家有百问楼,不会不知道景萧声现今到底还是不是贾首辅的东床快婿……所以只能说明两点,要么,景萧声确确实实与贾首辅恩断义绝了,这样的话首辅必然不会放过这一再悔婚、背信弃义的小人;要么,这人就不是景萧声。”
陈述听得又下了满头的冷汗,“哪条我们都吃不消啊!他要是悔婚后借故藏匿陈家堡内,首辅责罪下来,我合堡上下也担待不起!他要是非景萧声本人,只怕会是盟主有意为之,为父昨日说的一席话,你可还记得苏濯当时的反应,这要是……要是……引蛇出洞之计……要谋我们这些不忠于盟主之人……可算是证据确凿,易如反掌了!”
陈端韶笑道,“爹爹太多虑了,我倒觉得事情远没这样复杂,陈家堡数百年独善其身,不参与武林纷争,没道理他们到今天才来铲除后患。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不如静观其变。”
陈述颤抖着摸起桌上茶杯,心神不宁。
陈端韶再一笑道,“再说,如果爹爹没有非分之想,又何来这么多未雨绸缪?”
·
从紫来阁出来,景萧声就带着满腹心思往怀谷居走。只是人生地不熟,他走了会儿便有些迷路,又是心事重重,全没注意,因此一时竟绕进了后花园的假山内。
此处地势较低,边界又连通不远处一个水池,内里便积了薄薄一畦水。
他直直走了一段,额头不慎磕到了岩壁,这才恍恍惚惚回了些神,觉着脚上鞋袜全湿,湿渍渍地不舒服,便就近找了一处高地,将靴子脱下了,放置一旁。
伸手去脱袜子时,他发现不妥,这袜底竟是晕红一片!颜色虽浅,但透着一股甜腥气,无疑是伤口渗血的气味,但他并未受过伤,何来伤口?
景萧声心下一惊,暗暗将鞋袜穿戴回去,逆着水流的流向朝山洞内走去。
假山内的途径千回百转,景萧声循水而上,偶遇分流处,便择道而行,如此搜寻,竟然一无所获。
但一番静走下来,他心中烦躁已平复六七,心知此处若是有人,还是莫名其妙负伤在身的人,只要还余一毫力气,就必定不会让他这个发现者全身而退,不如此时便走,也省些麻烦。
主意一定,他即刻便转过头去,准备寻路返回,刚一侧身,只听得身后噗通一声,是什么物事掉了下来,激起一片浅浅水花。
、三十四折
景萧声堪堪一转身,地上人已经自指尖射出一枚石子,打在他的大穴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就地保持着侧身的姿势,蹙眉问道,“阁下何人?”
地上人声音嘶哑,反问道,“你是谁?”
景萧声犹豫片刻,答道,“景萧声。”
地上人不再说话,只匍匐着费力吐纳。
过了会儿,景萧声只觉浑身酸痛麻痒,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浑身上下爬行叮咬,他哪里禁受得住,喉间不自觉便□出声。地上人当即冷笑道,“这是我种下的蛊,只有谁能解你应当知道。只消你替我做一件事,我便替你驱蛊。”
景萧声紧皱眉头,无法理解这人为何行事如此歹毒,“……你究竟是谁?”
地上人喘息不止,“景萧声……景萧声……居然等到的是你……总之,你去告诉苏濯,就说该被杀的已经被杀了……要杀她的人不止是……是……让她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往约定之处去。”
景萧声忍住麻痒,追问道,“要杀她的人是谁?”
地上人苦笑两声,道,“说不得,他已经被我打回去了,只要及早离开,想他不会为难于她。”
说罢,又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击到他的大穴上,让他重得自由。景萧声究竟气不过,就地搬了一块大些的石块要砸过去,但手才一动,便牵扯到蛊毒,登时又是一阵麻痒难耐。
地上人耻笑他道,“堂堂景家长子,居然要动用石块才能伤到他人,你的武功呢……都被废了吗?”
景萧声一愣,心道不与这人斤斤计较,反正现今束缚也解,她说的话虽教人半信半疑,但确实该通传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