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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萧声一愣,心道不与这人斤斤计较,反正现今束缚也解,她说的话虽教人半信半疑,但确实该通传到位。
如此一思量,他便转身欲走,迈了两步,忽然觉得后面再无声息,心下一回想,便又绕回原地,借着洞内昏暗的光线一瞧——
怎么会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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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萧声到得怀谷居时,正好与堡内通报的小厮擦肩而过。小厮似是闻到了什么臭味,捂着鼻子匆匆跑了。
商饮兰见他进来,忙上前请过,又嘱咐书僮奉茶上来。
景萧声受宠若惊,急道,“多谢。”
商饮兰微微笑道,“到底算个旧识,士别三日,果当刮目相看。”
景萧声心下了然,“因此商公子请在下过来,是有何要事呢?”
商饮兰坐到他侧旁,亲手将书僮奉上的茶水递将过去。
景萧声接过了,慢撇浮沫,两厢里静静无话。
“其实,饮兰虽不知道你们要作何打算,不过你们这样,实在……”商饮兰斟酌再三,“实在太过危险。”
景萧声不知他意欲何指,一时怔愣,“作何打算?”
商饮兰从容地笑了笑,“也罢,必要时饮兰自会帮衬一把。”
景萧声见他欲语还休,对他所疑惑处知道了七八分,不过他的意思是会帮忙,显然也不是什么大恶不赦别有图谋之人,便道,“如此,多谢了。”隔了会儿,他又道,“她确确实实是苏濯,苏家三女,苏濯。”
商饮兰点点头,“饮兰本是别无他意,权当是提个醒。”
景萧声笑笑,“在下的事,商公子是如何发现的?”
商饮兰露出赧然的表情,“饮兰从前与一些异人相识,对景公子所用的香料,略有所知。”
这边话罢,书僮便抬高声线道,“公子公子!司先生回来了!”
景萧声闻言一喜,“司先生回来可是太好了!在下正有事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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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香瑜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恶臭味,他紧皱着眉头,细细查找臭味来处,直至他目光扫到景萧声身上。
他连手上箱子都来不及放下,便蹙眉相询,“这位公子是中了蛊毒?”
景萧声叹了口气,回答道,“正是。刚才错走进一处假山洞,受人暗算,中了蛊毒。”
司香瑜眉头不卸,伸手探住他的脉门,过了会儿道,“所幸公子从不练武,蛊毒不会过于深中,另赖此人下手也不重,很容易便能驱走。”
景萧声喜道,“先生会驱?”
司香瑜放下箱子,泰然自若道,“不会。我的意思是,驱走后不会留有遗患。此乃南疆物,还得找南疆人驱。你既然说是在假山石洞内中了设计,便再往假山石洞内去一次便是,若是两人无怨无仇,这人必然不会刁难你。”
景萧声放下长袖,“她确实不会刁难我。本想着先生会驱的话也省点事情,不过我来这里找先生,是为请先生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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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肖月半。她一壁看着床上昏睡的少女,一壁将景萧声传回来的话来回咀嚼了数遍,“该被杀的人已经被杀了”、“要杀她的人不止一个”、“他已经被打回去了”,毫无疑问,最后一个所指,该是路上所遇到的面具人,他早已放话要杀,没可能一击不得手后便放弃;第二句也很明了,面具人同贾首辅并不是一路,也就是说,加上贾首辅,至少也有两路人要取她性命,更印证了她的想法,想杀她的另一个人是苏府内鬼,可能是面具人本身,也可能是另有其人;第一句则叫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的是刑家一事?或者是他处还有人被杀?她既身在此处,为力求近水楼台之效果,被杀的就该是陈家堡内的来客,乃至陈家堡堡主本身,但他们现在安然无恙……到底是谁?
陈述拨来的婢女俯身递上汗巾,苏濯着手接过,小心谨慎地替肖月半擦去额头上的汗渍。她心思电转,在回递间假作汗巾掉落,婢女立刻蹲下捡起,与此同时,苏濯探手一抓,扣住其脉门。
苏濯柔声细气道,“这条已经脏了,不必捡了,另去换过一条。”
婢女诺下,退到门后。
果然如她所料,陈述到底还是惊惧于流言,派遣了一个会功夫的丫鬟随时监视。
这倒也好,有此婢女傍身,便足可在任何不利的情况下证明她未曾有一刻离开过紫来阁。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人被杀,只要有这名婢女在,就没有人可以指责到她头上来。
过了约摸有两个时辰,已近子时时候,肖月半终于缓缓醒来。
司香瑜舒了一口气,道,“这是无大碍了,我再开些药将养将养,逾日便可下床了。”
苏濯谢道,“劳烦神医了。”
景萧声接过药方,道,“天色已晚,我遣人送两位回去。”
苏濯按住他,反道,“萧声送他们回去罢。”
景萧声诧异片刻,仍是点头道,“好,我去去就来。”
待三人走后,屋内便余了苏濯肖月半紫赋采香并婢女五人,苏濯禀退采香同婢女,暗地里吩咐紫赋道,“去看着她们,别叫她们有一个离开你的视线,更别叫她们进屋。”
如此安排,屋内终于只剩下她二人了。苏濯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向肖月半道,“你真真吓煞人也!”
肖月半勉强笑了一笑,道,“你怎么还不走?”
苏濯假作怒容,“你伤成这样,怎么走得了!”
肖月半说不得许多话,每说一句便要歇好一会儿,“沈大人要我带你去南疆,我拼死也要达成使命的。”
苏濯浅浅笑道,“你倒是死心眼。傻子,他只让你来带路,没让你赔上命,你别自作主张。”
肖月半闭上眼,“我从刑家逃出来后,一路为人追杀,没得功夫找你。”
苏濯心中颇有些歉意,“不,这是我不好,明知道你身陷险境,兀自听信了你无事的消息,也不图谋救你……反而……”
肖月半静了一会儿,“直到今天我来陈家堡之前,确实安然无恙。”
苏濯知她并无力气多说,便道,“不若休息一会儿,明日再讲也一样。”
肖月半面露惶然,“只怕明日又要卷土重来,今天定要说完……”她急急吸了两口气,接着道,“好教你快离开这里!”
苏濯无奈点头道,“也好,你且说着,我听就是。”
肖月半放下心来,道,“先要告知你一事,扈言官被人杀了。”
苏濯一窒,重复道,“扈言官被人杀了?”然后忙问,“册子呢?册子递上去了吗?”
肖月半苦涩地摇摇头,“没有……大人……终是不能有翻身之日了……”她言罢,提起精神复又道,“南疆如今也算得上富庶之地,大人若能长久地在此生活,该有多好!回不回京城又有什么紧要?”
苏濯不能认同她的心意,“沈大人志在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断然是不肯让贪官污吏横行于世的。回京城对他而言,也一样无关紧要,紧要的只是能不能使皇帝亲贤臣,远小人。”
肖月半淡淡笑道,“你和他倒是志同道合。”
苏濯摇摇头,“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大志向,不过是因为尊敬他,想助他一臂之力罢了。”
肖月半隔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我又何尝不是……”
两人沉默半晌,窗外紫赋的声音便响起来了,“踢毽子就踢毽子,做什么瞎张望!好了,毽子弄丢了!呀!别找了!我们再一起做一个吧!”
苏濯低声笑起来,“真希望这丫头以后找个好婆家。”
肖月半兀自阖眼休息。
苏濯想起第二句话,便问道,“打伤你的人,你可看见了?”
肖月半闻声摇了摇头,“不曾,他脸上覆着面具。”
苏濯不信,“你功夫很好,能打伤两只老妖,怎么却打不过他?他功夫尔尔,只是轻功精妙!”
肖月半不作理会。
苏濯有些急了,“你刻意瞒着不说是为何?你一定见到了!”
肖月半思忖片刻,无奈道,“有些事情,不该叫你知道的,我不会说,你还不晓得?”
苏濯只得作罢,转而问,“此人与苏府有关?”
肖月半睁开眼,有些狐疑地反问道,“苏府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你?你想过吗?”
苏濯一愣,不知如何接话。
外边突然火光冲天,有小厮奔走疾呼道,“走水啦!”
、三十五折
火起于紧邻紫来阁的蔽珍楼,且火势极大,蔓延很快。紫来阁因为距其只有十步之遥,不过须臾便被火舌舔舐,等紫赋她们冲出门外时,楼下一层的外堂已经燃着了。
然而苏濯还没有出来。
整个陈家堡乱成一团,无数小厮杂役奋力扑火,水花溅着于火苗上,扑熄一层,但又很快有另一层席卷而来。
苏濯没想到会起这么大的火,和肖月半一起拿湿汗巾掩住口鼻,勉强在楼内寻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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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及紫来阁被烧,景萧声只觉得心脏都停跳了。他连辞都来不及告,扭头就冲向东边。
商饮兰同司香瑜也十分吃惊,两人紧随其后,一齐朝紫来阁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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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眼瞅见有一扇窗子处还可逃脱,便半拉半扶地带着肖月半迅速冲了过去。扶及窗台,她忽觉手上油腻腻滑滋滋,再一细想到蔽珍楼没有起火的条件,两幢建筑之间虽近,却无任何易燃物,没道理会殃及池鱼,便知此乃人为,恐怕早有预谋。
她心中暗骂这放火人,合抱着肖月半爬到窗台上,准备一气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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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赋在外边等了片刻,总不见她出来,心中火急火燎起来,一把挣开了旁人的束缚,直往火中直钻进去。围观者众,其中也不乏武艺高强的男子,尽皆看着她进去,有人劝,无人拦。
因大门口被烧得最为厉害,紫赋进去时险被断梁砸中,发髻被火掠住,焦了数处。她也管不得,捂着嘴闷头冲进去。
到得堂外时,紫赋于烟火缭绕间隐约见得苏濯,却看她在窗前才一晃身,突又站住,似是心生犹豫。她四下扫视,便知苏濯心中所想——因为此处并无任何遮挡物,紫来阁又建得颇高,若不倚靠轻功跳下,必然重伤,然若用轻功,外间这许多人,只怕要落了“苏濯会武功”这一口实。她不由心急如焚,大声叫道,“三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颜面作甚?”
苏濯听得紫赋声音,心下一震,很是后悔,没想到她的一瞬踟蹰竟害得紫赋身陷险境,当即狠下决心,纵身要跃。但究竟拖得太久,火势不等人,一齐片的炎热如滔天大浪般迎面铺盖而来,她被掀翻在地,抱着肖月半就势滚倒闪避。
但窗口显然已是不能再用,想要另寻他法,眼下如此境地,怕也是不可能。
苏濯心中凉飕飕一片,只道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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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饮兰知景萧声身无武功,料等他赶到紫来阁时,可能早已尘埃落定。当下便撩起长袍,两三起纵,于林梢屋顶间穿行而去。
到得楼下,正听到旁人议道,“刚才进去的姑娘可是苏濯?她为何还要掉转进去?”
他眉头一皱,立刻问道,“里面还有人?”
这人不紧不慢道,“好象是还有人,刚还进去了一个。”
商饮兰一言不发,抢过小厮手中水桶,兜身浇透,口中咬住玉骨扇,提纵之间,身形便自众人眼前消失,其速之快,徒留虚影。
忽有人惊震道,“虚影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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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越得知消息时,人正于书房罚跪。他自昨日向闻人卿提起退亲一事后,便在此地跪着了,他一刻不认错,便一刻不能起。
妙音本在他身边陪他说话,后因陈端韶来扰,便离开了,不过留话说是很快回来。但这会儿已逾了一刻时辰,她还未归。
闻人越一早知道陈端韶待妙音的心意,也知他绝非妙音良人,心中担心他会耐不过对妙音用强,可黑木笛被闻人卿取走,他召不来影卫,只得找一旁刚回来的小厮去寻她。
小厮登时语焉不详,前一句说她是去赏花了,后一句又说是去看陈端歆了。
闻人越略有怒意,“照实说!”
小厮骇了一跳,慢吞吞道,“东边蔽珍楼紫来阁起火了,妙姑娘去帮忙。闻人老爷……闻人老爷也去了……”
闻人越倏地站起,身子顿时一软,眼前虚黑。他半靠着旁边桌案,什么训斥也来不及说,忙问,“苏濯可还好?!”
小厮支支吾吾,“不知道为什么消息传到我们这边就滞了,闻人老爷同妙姑娘已经是去得晚了,听说苏姑娘还困在里面呢!”
闻人越面色陡变,快要站不住,“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小厮带上三分哭腔,“闻人老爷不让我们说啊!他说公子去了也无用处,还容易叫闻人家与陈家起嫌隙。他还说公子一定会问,叫小的作如下答,一个字也别落——‘之前你这逆子在问鹿堂给陈家难堪,外人已经对你同苏姑娘的事颇有微词,回头真真去退了亲,陈娘子定会觉得是你另寻新欢所致。以后江湖名声且不论,叫陈娘子如何自处?姑娘家的贞节你就视同儿戏一般了?’”
闻人越眉头紧蹙,“你休拦我!要说法要交代,我会自己同他说!”
小厮哪里敢拦他,虚虚摆了个手势就任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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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奔到紫来阁,便见火势已收,四周边一片焦土,只留了个楼台的空架子,黑黝黝还不停冒出丝丝缕缕的烟气。蔽珍楼更是烧得彻彻底底,所有珍奇异宝都被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