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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越并不转身,只道,“你所说的,又有什么证据?”
夏子央哼笑一声,道,“闻人公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还需要证据吗?难道第一条还不足以证明此事是何人所为?说是景家做的,可是你闻人公子在自欺欺人,你不妨好好想想,倘害景家当初就能有这个后台、这个本事、这个想法去害你闻人世家……”他伸手一指景萧声,“现在关在这里的,应该是谁才对?”
、六十七折
回来时苏濯正熟睡,眼睑阖着,睫毛微微颤动,因不知梦到了什么而蹙着眉,鼻息悠长。
闻人越伸出食指,帮她把眉间熨平了,想了想,又在其上落下一个吻。
一壁害怕着她醒来,一壁期待着她醒来。
·
早上,大约是觉得诸事稍定,苏澈特意着人来别居请苏濯和闻人越去后花园的流年亭里与大家一起用早点。
闻人越在外头叩了下门,道,“我在外头等,你梳洗过了便出来罢。”
苏濯看着这扇单薄的木门,听着他的声响,生出一个念头来,仿佛这门不单单是门,而是山,是一万重的蓬山,他们隔得这样远,一辈子也不能在一起。
她心情又低落下来,隔了好半天才动弹一下,自行起了身。自从紫赋出事后,别院里就只有三两个负责打扫及备热水的仆役忙前忙后,他们都是粗心的人,就连端来的热水都往往不合她的意。
苏濯不耐烦地摆了下手,“你们退下吧,我自己来就行。”
到得拾掇停当,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她从柜子里取了件藕色的斗篷,罩在身着的浅碧色袄裙上,慢吞吞出到门外去。
闻人越看她神色怏怏,便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奇道,“不曾发热啊。”
苏濯拨开他的手,径自往外走,“别让大哥他们等了。”
闻人越紧两步跟上,心中犹自惴惴不安,生怕她有哪里不痛快。
·
自别院到后花园的路途很长,中间要穿过一条曲曲折折的回廊。回廊绕山居泉而建,随地势渐高,底下一潭活水围拢一座高耸的假山石,山顶矗小亭,名曰风流亭,越檐过顶地同流年亭遥遥相望,正取了“流年暗把风流换,韵姿不改静心观”的意思。
闻人越看着风流亭,忽然开口道,“昨夜我取了你的玺去。”
苏濯一愣,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此事,“……是麽?”
闻人越道,“我去找景萧声了。”
苏濯道,“可问出你想问的了?”
闻人越摇摇头,道,“他什么也不肯说,倒是遇见了夏子央。他怎会在此?”
苏濯道,“他是来投诚的,但我看他并无多少诚意。他可同你说了什么闲话?”
闻人越沉默不语。
苏濯道,“他是陷害我苏家了,还是对景家落井下石了?”
闻人越道,“他说是二公子让他去暗牢里的。”
苏濯摇头道,“不可能,二哥与他并不相熟,而且玺是何等重要之物,一般不会予人。”
闻人越道,“或者他跟我一样,是个见不得人的梁上君子呢?”
苏濯道,“他说的你信吗?”
闻人越道,“我只信两个人的话,我自己的,和你的。”
苏濯笑出声,面对他道,“闻人越,你要信我的话,又怎么会偷偷跑到暗牢里去?这些个蜜语甜言,你还是收起来罢!”
闻人越想要搂过她,却被她躲开,“我去暗牢,只是因为想问问他细作究竟是谁,我信这事和你苏家毫无关系。之所以暗地里前往,是……担心你对他还有什么在意的地方。”
苏濯半信半疑,但心里已经软了,“好罢,我且信你。下次再有,可必须得和我商量过。”
闻人越道,“我不想你为我的事担心,不过似乎我不说只会更让你操心,好罢,以后我凡事都会和你先商量的。”
苏濯心中一暖,一须臾间便跨过了万万重的蓬山,重又和他在一起,两情相悦。
·
流年亭外罩了一层厚帘子,里面烧了两盆炭火,中间摆了一张青玉石桌,上面备了许多糕点热茶,偏只得妙音一个在桌旁坐着。
苏濯闻人越两人在她身旁落了座,闻人越道,“阿妙。”
妙音仰起头应道,“闻人少主早,看你这身打扮,是回过闻人府了?”
闻人越点点头,道,“回去过一次了,黑木笛已经取回来了。”
妙音笑道,“这倒方便。”
苏濯道,“妙神医是来了多久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妙音也有些诧异,道,“不知怎的都不曾来……”话音未落,她就看到苏濯身后的身影,忙道,“苏二公子。”
苏濯回过头去,“二哥!”
苏洵贴着她坐了下来,塞了满嘴的糕点,问道,“来得这样早?爹爹还在书房跟饮兰说话。大哥呢?”
苏濯摇摇头,“不曾见他,许是还没起身吧?”
苏洵咧嘴一笑,“是他派的帖子,反倒来得最晚,哪有这样的道理!一会儿定要好好数落数落他!”
人常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洵这话尾音还在嘴边,苏澈就到了亭内,拣了主座旁坐了,朝妙音、闻人越道,“两位早,糕点果品可都还合胃口?”
妙音矜持地点点头。
闻人越赞赏道,“这一带的点心果然名不虚传,入口甜而不腻,滑而不肥,十分可口。”
苏濯由着他与苏澈寒暄,在旁向苏洵小声问道,“昨夜你可给夏子央玺了?还让他去了暗牢?”
苏洵不明就里,摇头道,“我做什么要给他玺?你在暗牢碰到他了?不能啊,他如何会知道暗牢的位置?”
苏濯不好将闻人越盗玺的事情说出来,便含糊答道,“可能是他扯谎吧。”
苏洵似有所动,“他的话,还是少信为妙。虽然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苏濯稍稍点头,忽感觉到身旁的闻人越倏地站起,急声道:“饮兰说什么?”
苏澈慢悠悠抿了口茶,“闻人公子为何这样激动,此事对我苏府而言可是件大大的好事,你难道不该为三妹高兴才是吗?”
苏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向妙音问道,“这是在说什么?”
妙音道,“他说……”语气微淡,“商公子向盟主大人提亲了。”
、六十八折
闻人越不开腔了,先焦躁地坐下,看了苏濯两眼,复又站起来,喘不过气似的说,“我出去走走。”
苏濯也被这件事吓了一跳,看他这样坐立不安,便道,“我跟你一起出去罢!”
苏澈阻拦道,“三妹且留下,一会儿商公子就要来。饮兰一表人才,誉满江湖,正是不可多得的东床快婿。你同闻人少主孤男寡女地在外行走,不但于你名声有损,被他看到了也不好。”
苏濯刚要争辩,突然想起苏府内确实除了苏洵和舒朗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和闻人越的关系。而这种事情要一个姑娘家说出口来,饶她是江湖中名声大噪的妖女,也兀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闻人越瞅了又坐回去的苏濯一眼,见她羞红了脸,一样偷眼在瞥他,就是不说话,他心里登时堵得慌,以为她是认同了苏澈的话。
两人的思绪就此差了毫厘,一路奔向了谬以千里的道路去了。
·
闻人越又恼又急,还偏巧遇上个无巧不成书。他甫出流年亭就撞上商饮兰和苏辅之。
他和商饮兰自小相熟,这时见了,不禁狠狠瞪了他两眼,凶霸霸道,“你跟我过来!”
商饮兰只得尴尬地向苏辅之请辞,苏辅之颔首。
闻人越拉扯着他到了附近的假山石洞里,道,“你……”
“你”了半天,却是再没下文了,商饮兰听得莫名其妙,不禁问道,“我怎么了?”
闻人越伸手拽住他的袖子,直憋涨得脸红脖子粗,才终于问出口了,“你向苏濯……提亲了?”他从不知自己原来面皮这么薄,竟是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是耻于问出口的,就好象一问出来,就是承认自己差了对方一些、就是将自己的害怕暴露在情敌面前。
他明明对苏濯笃定得很,事到临头,却怕得比谁都厉害。
得到的往往会比没得到的更叫人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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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饮兰只当他是关心朋友,笑道,“是啊,怎么了?”
闻人越急道,“你和她又不认识,如何就要提亲了?”
商饮兰答道,“说来可是一见钟情,原先在映桃见过她一次,虽说当时该是入冬时节了,可当真是让人无端端生出‘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感慨来!让越兄笑话了,不过我当真是这样想的。”
闻人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商饮兰拍住他的肩膀,又道,“她之前才和景萧声有过龃龉,我此刻提亲确实不合时宜,是该说趁虚而入麽?”他捏捏耳垂,笑道,“不过……饮兰觉得,为她的话,做一辈子小人也值得。”
闻人越愈加说不出话来,心中闷闷的,既觉得商饮兰在横刀夺爱,又觉得其实是自己夺人所爱。他要是肯早一些提亲,哪里还会有这样的麻烦?说到底总是归因于己,怨不得别人。
如此想过后,他便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苏盟主怎么说?”
商饮兰喜上眉梢,道,“苏盟主高兴得很,很是同意这门亲事。只是我要娶的是苏濯,总还得看看她自己的意思才是。诶,阿越,你觉得她可会答应?”
闻人越低头不语,过了半晌,郁郁道,“我们先回去吧,待久了教他们好等。”
·
远在亭外,就能听到里头言笑晏晏的声音,大抵是在谈司香瑜,不住地听到“司神医”三个在被提起。
闻人越撩了帘子进去,裹进一身寒风凛冽来。
商饮兰紧随其后,一进门就望向苏濯,笑盈盈的满眼温柔。
苏濯面色一红,刻意不去看他。
苏澈看他俩进来,便道,“这下人可来齐了!司神医和夏公子既然都因为身体不爽利不能来,我们便开席吧!诸位便把苏府当自家一般,随意就好。”
商饮兰拣了之前闻人越的位子坐了,正贴在苏濯身边。妙音偏又坐得里,闻人越没得法子,只好挤到了苏洵身边去。
苏洵看他过来,便蹙着眉头低声问,“这是何道理?不是听说你回去跪了三天三夜,闻人家主这才答应你来提亲的吗?怎么反倒被商公子捷足先登了?你倒忍得住,难道提亲还得挑个黄道吉日不成?”
闻人越欲哭无泪,愈加不肯说话,憋了一肚子委屈在心里,不声不响地闷头喝茶。
苏洵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背,“我挺理解你的,欢欢就是这样被景萧声抢跑的。实在不行你们就一女侍二夫吧!”
闻人越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差点没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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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辅之笑道,“今朝有桩喜事,趁着大家都在,不妨同乐。是商公子自己说,还是由老夫来说?”
商饮兰正给苏濯剥橘子,闻声抬头一笑,眉眼动人,道,“多谢盟主,此事还是由我自己说罢。”说罢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对着苏濯道,“我商饮兰,对苏濯苏姑娘,一往情深,此心不渝,天昭昭可知,地显显可证。敢问苏姑娘,可否下嫁商饮兰为妻?誓必举案齐眉,敬子如宾,白首相携,永不分离。”
苏濯一愣,还不待开口,闻人越倏尔站起来道,“苏濯不嫁!”
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闻人越此一句,全是出乎心底,连自己也没料到,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语无伦次道,“她不嫁!她……她……总之就是不嫁!”
苏洵给了他一点提示,“说说个中道理……”
闻人越梗直了脖子,道,“我欢喜苏濯,她也欢喜我,我们是两情相悦,所以她不能嫁!棒打鸳鸯是不道德的!”
苏濯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欢喜你的?”
闻人越紧张得连耳朵也红了,偏还要霸道道,“我说你欢喜我,你就得欢喜我!”说完又露出一丝如履薄冰的胆怯来,委屈地询问她,“你肯不肯欢喜我?”
苏濯和他四目相交,眼神柔得好似一剪澄澈的秋水,她道,“嗯。”
、六十九折
众人俱是愕然。
商饮兰最先启了口,他温温润润一笑,道,“原来……原来如此,既是两情相悦,确该是在一起长相厮守的。饮兰之前一番话,权当是抛砖引玉了,还请越兄,苏姑娘,不要介怀。”
苏洵接口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有情人终成眷属!趁此良辰美景,闻人少主要有什么话跟大家说的?”
闻人越倏然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紧张地一屁股坐了回去。歇了会儿才又站起来,向苏辅之道,“闻人越在此,欲求娶苏盟主三女苏濯为妻,此生唯她一人,愿一世不离,还请苏盟主成全。”
他一改之前欲语还羞的态度,出口成章,字字确凿,郑重其事,一壁说话,一壁将眼神投向苏濯,万千宠爱,尽在一身。
商饮兰不想叫苏辅之左右为难,便又推波助澜道,“只要苏姑娘心里看重的其实是越兄,饮兰愿意退出。”
苏辅之沉吟片刻,道,“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处理,老夫就不插手了。”
苏澈从旁口吻温和道,“只要三妹有着落就好。”
苏洵撇了撇嘴,对苏澈这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很是看不顺眼,偷偷朝苏濯道,“哪个都好,你要都喜欢就都收了,二哥替你撑腰!”
这事就此略过,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