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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面色微凝,“妙神医的意思是有人想杀你?”
妙音不太笃定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无所谓,我只有一事要相托三娘。”
苏濯做了个请的手势。
妙音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锦囊,递将过去,“帮我把此物交还给司神医。”
苏濯接过锦囊,“我等一下就……”
“不,”妙音打断道,“当要给他时,再给他罢。”
苏濯把锦囊收入袖袋,道,“好。不过还请妙神医放心,我苏府的侍卫还是很可靠的,不会教妙神医出事。”
妙音笑笑,不从正面回答,“这锦囊万莫打开。”
苏濯笑道,“怎么会擅动妙神医的东西?”
妙音又笑了一阵,才叹了口气道,“其实本是我二人间的私事,牵扯三娘进来,实在对不住,他日若有机会,妙音便把就里说给三娘听罢。有些陈年旧事,譬如沉疴在心,一直找不到人说,这倒算得一个契机了。”
苏濯不知她有何心事,不知该从何劝起,只得顺话道,“妙神医别多心。”
一路话至兰轩,苏濯指了地方给妙音后,便折去了秋枫山居。
·
她心里丝毫不在意楚研墨的死活,只是盘算着三日之期将至,席上又不见小影,才从善如流地离席出来。妙音之事后,她便更觉得该去找小影谈谈。
可眼看着离秋枫山居还有一箭之地了,苏濯转过一座假山石,却正撞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对着底下的一潭碧水泣涕连连。
她视若无睹,妄图直接绕行走过。奈何这人却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忙不迭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涩声道:“是少主吗?”
苏濯哼了一声,“教你失望了。”
“啊,是三娘!”楚研墨慌忙站起,紧接着不等苏濯再说什么冷嘲热讽的句子,她就兀自哭诉了起来,字字铿锵,“当年我们困于乌兰岛,三娘可还记得?研墨并非有意要抛下三娘一人,只是三娘当时倍受岛主喜欢,因而有所不知,岛主对研墨……”
苏濯不耐烦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施以虐待。”她梨花带雨道,“三娘小时候不是常常找不着研墨吗?因为研墨被岛主关在暗室中,不给吃不给喝,有时还要挨打,整整六年,研墨身上的伤加起来不下百处,至今难愈。”她撩起袖子,衣服之间因摩擦发出窸索响动,“研墨却不敢跟三娘讲,怕三娘担心,更怕三娘一时意气用事,开罪岛主。对研墨而言,只有一个法子能保全三娘,又保全自己——就是逃走。研墨以为岛主这么疼爱三娘,是不会为难三娘的。”
苏濯默默听完,仍是不答。
“倘若三娘听完这番话,依旧记恨研墨,研墨也认了,因为无论如何,到底是研墨丢下三娘独自走了。”她啜泣不已。
苏濯嘴角一弯,重新转回身,望住她,等着她说下一句。
“研墨也想过回去找三娘……”她抽抽嗒嗒地委屈道,“可苏家若是知道研墨丢下三娘离开乌兰岛,必然会下追杀令,江湖这么大,但哪里是研墨的容身之所呢?故而研墨只能龟缩在闻人卿的保护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敢踏出一步,只要研墨走出一步,怕再没可能……可能见到三娘了……”
苏濯不想听她继续胡编乱造,便温柔道,“你可真是受委屈了。”
楚研墨显然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到假山石上。
“你是想告诉我,刚才,”苏濯淡淡道,“师尊又对你用刑了?”
楚研墨踟蹰许久,道,“她只是……稍稍责备了我两句。”
“师尊以前为什么要打你?”苏濯继续问。
“她……乌兰佩她猜忌研墨同闻人卿……有男女之情!”楚研墨咬住下唇。
“所以你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嫁给了闻人卿?”苏濯笑出声,“这可不是证据确凿,她骂得应当?你又来我这里讨什么公道?”
楚研墨愣愣看了苏濯一会儿,反驳道,“并不、不是三娘想的这样。”她目光真挚,“闻人卿见研墨无处可去,才收留了研墨!从前是……是没有私情的!后来研墨也是因为……因为……别无他法……”
好一个被逼无奈。
她仿佛总是被逼无奈,甚至被迫背叛被迫害人被迫横刀夺爱。
“三娘同闻人少主……”她见苏濯笑容满面,唯唯诺诺地开口问道,“是……是和解了?当初岛主骗三娘,喊三娘拿刀子去割少主手筋好留住闻人卿,让他因为担心少主伤势而不敢贸然离开乌兰岛的时候,研墨就非常担心三娘同少主的关系会破裂呢……”
“所以你逼不得已没有在知道这个方法蠢到极点的情况下告诉一无所知的过去的我?”苏濯森然地看住她的双眼,“后来更是不由自主帮师尊用假药骗我给闻人越涂上延误诊期?”
楚研墨当即惶然失措了,眼中泪光盈盈,连声矢口道,“不、不是这样的!”
苏濯浅笑起来,“当然不是这样的,是我误会了。研墨怎么会做这种事,研墨从来都是对我最好的。”
见楚研墨舒气,苏濯便知道她果然是为了获得闻人父子俩的信任而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研墨就只有三娘了。”苏研墨在倒了一池心酸之后,非常凄楚道。
苏濯不知她意欲何为,便笑盈盈接下话茬,“研墨,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隔夜仇,既然现下知道了当年你离开我也是情非得已,我怎么还能怨恨你呢?”
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喜色,但依然委委屈屈地应道,“能重新遇到三娘,是研墨的福气,研墨谢过三娘谅解。”
苏濯切入主题道,“所以研墨若是有事要求我,现在但说无妨。”
楚研墨仰起脸来,一字一句道,“研墨请三娘,保住闻人卿性命!”
苏濯以为自己没听明了,问道,“什么?”
楚研墨跪倒在地,磕下头道,“请三娘救救卿郎!”
苏濯忍不住蔑道,“我何德何能,可救得他去?何况楚姑娘有本事离开乌兰岛,难道没本事救他?”
楚研墨字字恳切道,“研墨自知愧对三娘,但是同他情分数载,研墨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苏濯心中忽然无限酸楚,“你我十年情分,你尚不肯为我留下,哪怕多等一刻;你同他这才多少年,就肯为他屈身下跪……我曾视你为亲姐,你又视我为何?是了是了,你始终不是苏研墨,只是楚研墨。”
楚研墨再度哭出声来,“请三娘救救卿郎!”
苏濯收起伤春悲秋之意,冷声道,“他何难之有?”
楚研墨伏在泥土上,沾了一脸的污渍,平日里引以为傲的面容在此刻也不甚在意了,她一字一顿道,“乌兰佩修炼了《天道八劲》,专克卿郎的醉秋剑法。她自述此番回来中原,就是要将闻人世家满门尽诛!”
、七十四折
苏濯始终对楚研墨的话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小影不知她在寻思什么,只看她心不在焉,便有了些怒意,“三娘的意思到底是如何?”
苏濯回过神来,抿了口茶,道,“我很愿意同小影姑娘合作,只是……”
小影不耐烦地蹙起眉头,“哪里这样多弯弯绕绕,开门见山说就是!”
苏濯掩嘴一笑,道,“可否问问小影姑娘,最近是不是常去盯妙神医的梢?”
小影不屑道,“妙神医?这是什么东西?啊,你说的是勾引我师父的贱货?”
苏濯看看她,“小影姑娘说话未免有些难听了。”
小影撇撇嘴,“你不爱听就别提,提了就别怨我骂得难听咯。”
苏濯不满地瞪了她两眼,但看她的样子已经是供认不讳了,没必要再在此上多做纠缠,因而便道,“到底是在我苏府里,我不希望我们的合作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破裂。”
小影咯咯咯笑起来,“这么说,只要出了苏府,任是我烧杀抢掠,你们也不会管?原来武林盟主这样好当,扫好门前雪便可高枕无忧了!”
苏濯懒得同她争辩,只道,“望你自重,妙神医没招你没惹你,好端端的也没人向不见川要买她性命,你要是害了她,你自己的良心难道过得去?”
小影故作天真道,“良心?良心是个什么东西?我连养我教我的不见川都能反,一个小小的情敌倒是反不得了?”苏濯正待再说,她当即怒斥出声,“三娘少来做这些假惺惺的正经派头了!”
苏濯叹了口气,沉声道,“罢了罢了,也总是你三人之间的私事,我不便插手。只是搞垮不见川之前,我不希望节外生枝。”
小影哼笑道,“我自有分寸,你少管闲事。”
苏濯拿她没奈何,暗自估摸着楚研墨快回到荷举居了。她之前虽托辞要回别院取东西,但离席太久可不好,便提起了今日来所为之的主要事情,“搞垮不见川的事情,小影姑娘有多少分把握?可有计划?你会要求与我合作,是否是要借我之力先从铲除苏府内奸开始?或是为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小影一句句细细听过,最后脆笑两声,一一否决了,“首先,我一分把握也没有。我在不见川连前十位也进不去,上头有多少武功高强心思深沉的家伙呢!我怕一个也是斗不过的,三娘不必对我抱有太大期望。其次,我也没有任何计划。小影是个粗人莽夫,从来只在拳脚上逞能,我要是能订出个周密的计划来,还何须跟你苏府合作?再次,我没打算帮你苏府排除细作。这是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我只打算毁掉不见川,至于是通过杀掉国师去毁掉它还是通过逐个击破来毁掉它,对我来说都一样。我要的是结果,不在乎过程。”
苏濯出了一头冷汗,没想到小影是个行动派,做起事来完全不过脑子,幸好迟了两天才回覆,若是一开始便开口答应,只怕现在早被她牵连得自身难保了!
她心下动摇,不再如前两天般笃定要跟小影携手合作。
小影看她面露迟疑之色,不快道,“看来苏三娘是觉得不与小影为谋会更好些咯!”
苏濯看她眼神阴骘,便知她动了杀心。虽然不知道小影功夫深浅如何,但参照钟善书的手法,还是教苏濯心有余悸,再三思量之下,她作了个缓兵之计,“不如小影姑娘先给我些好处,我再为姑娘排布。”
小影拍拍手站起来,“好罢,原来三娘是担心拿并不到好处!这个简单,我不妨卖三分面子给你!这两日,你看看何时方便,叫你所怀疑之人都到一处去,我逐个帮你看过,且告诉你其中究竟有没有不见川的细作……不过嘛,”她卖了个关子,“具体是谁,还要得三娘你给出个具体的计划来,我才有心思进一步相商。”
这无疑是目前为止最为合适的方法。
苏濯心知肚明,站起身辞行道,“我且先回席上去,过两日我通知你来‘认奸’!”
小影嘴角一斜,“很好。”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
苏濯回席时已近散场,拖延甚久,惹得苏澈相当不悦,含沙射影地骂了她两句。
苏洵也有些诧异,偷偷问她怎么回事。
苏濯以腹泻难受之由搪塞过去了。
坐回位上,趁着舒夫人未走,她相询道,“舒大哥何时回来?”
舒夫人道,“半月左右……”
苏濯看了看她,“当真?”
要是半月才回,不免有些太晚,小影怕是要等得不耐烦。
苏濯正考量着要让小影先看过别人,再用排除法看细作究竟是不是舒朗——其实也不必看,她心里早有数目,这样迂回曲折地麻烦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然而舒夫人却当她是有所疑心,心中多有过意不去,便改口道,“快的话大抵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这两天?怎么差这么多天?”苏濯惊道,“可是当真这两天就能回来?”
舒夫人含糊其辞道,“听他说……好像是这样的……诶,娃娃哭了!我得赶紧带他回去睡了,定是太晚累着了。”
苏濯刻意装作没看到舒夫人伸手去掐孩子的动作,也敛起追问的急切,帮她抱过孩子道,“行,你去向大哥辞行吧,我先着人备置马车。”
舒夫人一告辞,众人便都陆陆续续向苏澈辞行了。
闻人越因为闻人卿跟闻人夫人都在场,不便再陪苏濯往别院去,苏洵便毛遂自荐,喜滋滋送苏濯回别院去了。
但行一半,又见闻人越匆匆追上来,静静走在苏濯身侧,苏濯不问他为何来,他也不主动说来做什么,三人一列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隔了片刻,苏洵笑出声来,“算了算了,我不做这烛台了罢!”
闻人越面上一红,下边偷偷拉住了苏濯的手。
、七十五折
苏濯总寻思着要跟闻人越说明了她跟小影之间的种种合作,但临到阵前,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她不知从哪个话题开始讲好,又担心小影当真会对知道这件事的第三人不利。
要若不说,她又怕闻人越日后发现,要怨怼她的欺瞒。
思量再三,她拣了最与闻人世家切身相关的一件事启头,“刚才我听研墨说……”话至一半,她却哑了声,颇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这是上一辈的恩怨,楚研墨私心要拉她下水让她两面为难已经教她不快,这会儿再扯上闻人越,她便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看她踟蹰不前,闻人越道,“墨姨怎么了?”
苏濯摇摇头,只觉得心里的事情一桩垒着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