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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与她相关的两个人,却最叫她觉得新奇有趣。
妙音和司香瑜二人,明明互相倾慕,且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可他们宁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愿意出来坦诚相对。要说司香瑜是这样的憋闷性子,苏濯或许还信,但要说妙音是这种人,她是不肯信的。因为妙音生性外向,绝不会拘泥于羞涩。
若要说真有什么原因,许只能推测为,司香瑜这个老好人——他真的亲手弑师了。
名满江湖的神医杀了自己的师父,江湖上却一丝传闻也无,连带百问楼都没有任何线索,这怎么能叫人不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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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靠后花园很近,内里有大一些的声音响动,都能教苏濯听见。因而她一早就只身循着吵闹声往后花园去了。
来的是闻人越府邸上的一些侍卫仆役,他们分列两排,手中或抬着或端着的,是各式各样的礼品宝物。
苏濯一惊,马上意识到这就是“请期”。
当初她同景萧声私定终身在先,又加上是江湖儿女,便不讲究这许多,大部分步骤都被省略而去,只凭着两情相悦草草定下了亲事,也未曾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后来虽然依旧成了街知巷闻的大事,但回想起来,在女儿家心里,果然还是欠缺一些的。
闻人越这厢就细致许多,即便仍然有所抛却,但重要的事情,倒是一件不落的。
苏濯羞于上前,只偷偷躲在雕花漏窗后边看情形。
她见着有人搬了好大一个箱子进了撷秀堂,心中搔痒难耐,直想瞧瞧是个什么东西。
正认真望着,她肩上冷不防被人拍上了一拍。
苏濯好似被捉贼当场,一蹦道,“谁?”
苏洵站在后头笑吟吟地看她,“这有什么好偷看的?早晚是你的东西,你就算冲上去开了箱子来看,也没人敢有半句怨言!”
苏濯搓了搓手道,“就要这样才好看,叫什么来着……犹抱……犹抱琵琶半遮面!”
苏洵道,“我得过去帮大哥!你别掩在这儿了,一会儿你得要同你的檀郎一起到撷秀堂来,去叫应他一声罢!”
苏濯在他身上蹭了两下,软糯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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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三个家丁,才知道闻人越居然是在振衣阁里。
苏濯猜他是来找苏澈的,可苏澈这会儿却在撷秀堂,这下便可料定闻人越是独自在楼上,因而也没叫得通报,她兀自便上了楼。
然而于叩门之前,她却听得里面有话声传来。
“……你们是从哪儿入,又是从哪儿出?”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因在荒漠之上有一番奇遇,偶然跌落秘道之中,后来幸得苏濯聪敏机灵,得以逃出生天。”
“这图兰古城沉没千年,早已踪迹全无,你们有幸能入内一观,确可算作是奇遇了。可见到里面有些什么事物?”
只此一篇,苏濯就得知了里面另一人是乌兰佩,而闻人越这般欲语还休,显然是在做一番试探。苏濯垂下手,悄悄立在门旁,想听听他到底作何打算。
“自然是有。”
“可曾见到什么秘籍宝典?”
“岛主倒是所知甚详啊!莫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少主说笑,佩不过是随意揣测罢了。”
“其实也无甚宝物,小侄在内所见,不过一本全本的《天道八劲》。”
苏濯听到了一阵因桌椅碰撞而导致的杯盏相击声。
“《天道八劲》早已散佚,哪里还会有全本?”
“江湖上既然有散本流传,必然是因为有孤本传世。山中子当年得此奇书,修得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后来又将之予以誊抄,分四道传世,只消取得其一,就能称霸武林。这些,难道不都是众所周知的旧事麽?”
“你的意思是,山中子之所以要誊抄《天道八劲》,是因为他将孤本送还回去了?”
“正是如此。”
“好罢,也算言之有理,我且信你的说法。”
“岛主信不信无所谓,不过是闲话春秋,不要当真才好。”
“这《天道八劲》一书,你们可曾取出来?”
“取是取出来了……只是历经千年,上面早已字迹模糊,许多紧要处难以辨认……”
“闻人少主,这武功凶险无比,动辄反噬其主,,遑论是其中缺言少句的可千万莫要随意练习。不如你将书交予佩,佩虽不才,但却识得一些图兰文字,能把内容推断出来也说不定。”
“小侄不是信不过岛主,只是秘籍此物玄之又玄,若是没有誊抄本拿来比对,很容易弄出差错来。”
“誊抄本一事……”
“莫非岛主手上刚好有?”伴着闻人越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衣裳摩擦窸窣声,“哈,岛主,这便是《天道八劲》的孤本了。这书页泛黄松脆,轻易翻不得,啧,岛主甚是不小心!”
“好罢,誊抄本佩确实是有,只是……”
“岛主,小侄就直说了,此物事关重大,一个不慎就会引起武林的轩然大波。要是单独交给岛主修订,小侄实在放心不下。不然这样好了,一壁由岛主亲自修订,一壁让小侄从旁监督。当然,小侄是僭越了……不过这可算得上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了,岛主以为如何?”
“这般不为人知,看来闻人少主到底还是想修炼这门功夫啊!”
“岛主私底下集齐了誊抄件,难道不是为了修炼?”
“确实不是,佩不过是喜好收藏。”
“这样说来,小侄也不是为了修炼,只是喜欢古玩,不能容其有任何瑕疵。况且这种宝物,谁会不想得而据之呢?”
“如此,可谓志同道合。”
“志同道合。”
、七十八折
苏濯转身下了楼台,重回到门口,命小厮道,“上去通报。”
小厮会意,上去慢声报过,随即听得乌兰佩的声音答道,“请她进来就是。”
苏濯这才施施然进了振衣阁。
她方才一直屏气凝神,乌兰佩的注意力也始终在闻人越身上,这一见她,并没有意料到她竟早已在外边偷听多时,还盈盈笑道,“徒儿怎的来了?”
苏濯的目光睃到闻人越身上,行礼道,“师尊安好,徒儿是来找小越的。”
乌兰佩显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甚有兴致地揶揄了两句道,“你二人倒还和小时候一样,要好得很呢!”
闻人越起身走到苏濯身边,拉住她的手,向乌兰佩答道,“都是要成婚的人了,哪里还能说是‘要好’,该说是情投意合才对!”
乌兰佩面色少改,但语气间依然笑意不减,“是,佩一时用错了词。总而言之,情投意合最是难得,佩可得好好恭喜恭喜两位!一个是佩的爱徒,一个是佩的贤侄,当真教人欢喜!”
闻人越客气回话后转问苏濯道,“是往撷秀堂去?”
苏濯颔首应了,“是。师尊,徒儿先行告辞。”
乌兰佩兰指微抬,“去罢。”
闻人越跟苏濯一齐向她鞠过一躬,往振衣阁外去了。
·
即便闻人越不说,苏濯对他的伎俩也已经揣测到了一二。但他偏是不肯做一点欺瞒,甫一出阁便道,“我想试一试。”
苏濯浅笑道,“试她究竟是不是对你闻人世家有图谋?这又告诉我做什么?”
闻人越瞧瞧他,“她到底是你师父,我怕我一动手,你会生气。”
苏濯强自笑道,“哪里会?这是你两家的恩怨,我插不得手。不过……师尊要真是练了《天道八劲》,只怕你……你们不是师尊的对手。”
闻人越忖道,“我不太确定,但我看双煞的模样,并不觉得这《天道八劲》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奇书。要说是天书,倒不如说是邪门歪道……我不是十分担心的。”
苏濯心里忧着他,又忧着乌兰佩,便还期冀着能劝一劝,“虽说如此,但还是要小心为上,不到迫不得已,千万别动手。”
闻人越驻足凝视她,“她是教养你的师父,我是你未来的夫君,要是真要你选,你会选哪一个?”
苏濯蹙眉,“怎么这样问?我……”她不自觉咬住下唇道,“自你们离岛后,师尊性情大变,这些年来教会门徒的只有杀人,杀人,杀人……杀外人,杀自己人,教我们谁也不要信,谁的话都不能听,告诉我们江湖险恶男人负心……我怎么会选择她呢?”
闻人越勉强地一笑,道,“但你还是……”
苏濯捂住眼,无力地低下头去,道,“可她是我的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被爹爹换到乌兰岛上,研墨又弃我而去,能给予我关怀给予我力量的,只有师尊她啊……因此就算……就算她让我去害你,我也……也恨不起她来!我两个都没有办法舍弃!小越求你不要逼我!”
闻人越搂住她,温柔道,“原来当年你是被换到乌兰岛上的,倒促成了我们的姻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苏盟主居然会拿女儿换……换……?是换什么这么要紧?”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遥远的线索,急切地推开苏濯,汹汹道,“苏盟主为什么要将你送往乌兰岛?”
苏濯不曾想会就此失言,忙推搪道,“啊,我……我也不太晓得,可能也是为了《天道八劲》吧?”
闻人越愈加疑心,“想来,乌兰佩这些年都在乌兰岛上,不会有机会来海内中原之地,可她话语间流露出的却是已经集齐了《天道八劲》的誊抄本,她是怎么找到的?”他说到这里,语句骤停,只在心中暗自盘算,“是谁在找来给她?谁有这本事找来给她?难道是景家?景家和乌兰佩暗通曲款,因此景萧声才得以与苏濯有往来?果然如此的话,景家必然是从乌兰佩手里取得了什么,是什么呢……?苏濯吗?但若是如此,景萧声又怎会弃置苏濯?太乱了……等等,我或得从头在理。”
苏濯不好再答,生怕他又怀疑上苏辅之,忙道,“我们快些去撷秀堂吧,大家都在等着呢!请期之事很是繁琐,或要耗去一整天,还是早些开始好。”
闻人越恍若未闻,细细地只在想,“传言当初苏辅之能当上武林盟主是因得击退了乌兰教,驱之于海外,勒令其不得再涉足海内江湖。但既然苏澈能请来乌兰佩,或许他两家的关系,并不如外边所说得这般势同水火。乌兰佩能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乌兰教,闹得武林腥风血雨,可见是有些本事的,她要功夫再上一层楼,确实只能倚靠传说中的《天道八劲》了,不过,为何我与爹爹流落乌兰岛时,从不曾听她提起《天道八劲》一事?以爹爹同她的情分,她是不可能不说的。 果然是如墨姨所言,她只是近些年才开始搜集《天道八劲》的吧?这样一来,虽说她身为图兰后人,有充足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天道八劲》,却已经可以排除她是为了归集国宝才去做的,反而正说明,她确是要拿这《天道八劲》来对付我闻人世家!”
苏濯看他凝神静思,用力拽过他道,“你在想什么呢?晚些再想吧,眼下还是先去撷秀堂要紧!”
闻人越回过神来,道,“好,晚些再想。我好像有些头绪了。”
正说着,见苏洵迎面走了过来,手腕上提着一只银丝掐嵌的鸟笼,里头装了硕大一只鸿雁。鸿雁毛羽抖擞,颜色鲜亮,时不时曲项高歌,鸣叫起来声音响亮,很是气派。
苏濯抬声道,“二哥怎么往这里来?”
苏洵笑吟吟道,“听大哥说乌兰岛主在振衣阁赏玩弄器,请期又少不得媒人持雁,我瞧着这鸟儿有趣,因此毛遂自荐,过来送鸿雁了。啧,鸿雁传书,我传鸿雁,是不是当留下两句诗来做段佳话?”
苏濯驳他,“二哥要有作诗的能耐,早跟大哥一样去考科举了!装什么弄墨人,没的叫人笑话!”
苏洵不睬她,兀自咿咿呀呀道,“鸟人提鸟去,为的是鸟事。青鸟上青天,月老下月来。”
、七十九折
这打油诗拟得粗俗,别说不讲究平仄,便是连最简单的押韵也无,但后两句却深得了闻人越的心,教他一听便笑,“苏二哥好文采!”
苏洵眉梢一挑,“唷,这就叫起哥来了!”
他看闻人越只会傻笑,便催道,“快去撷秀堂吧,闻人家主他们可都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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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撷秀堂,先行拜见了于早归来依旧风尘仆仆的苏辅之,而后向闻人夫妇同楚研墨三人行礼,再后向苏澈行礼,最后两人静立堂中。
苏辅之身兼亲家与武林盟主两个头号,理当由他启口,他道,“两个孩子自小相熟,也不必讲究太多了!就在此处一齐看吧。”
苏濯经他提醒,才想起来纳征请期等等事宜,姑娘家是不该插手的,这一了悟,面上便上了桃红。
闻人卿附和道,“苏盟主所言极是!来来来,濯儿,越儿。”
旁边有眼力劲的仆役早端好了椅子,就摆在闻人卿右手边。闻人越走到椅子前面刚要落座,却见身旁没了苏濯,再一找,才知道她早坐到了苏澈边上。他心里没的一阵失落,不禁暗想道,“要是我闻人世家与苏家不对付了,她当还是帮着苏家的吧?”想完又自嘲地一笑,“我想这个做什么,两家怎么可能会有龃龉?”
苏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瞧着他有点心不在焉的,她就不免惴惴地担心他还在计较自己之前不慎漏出的口风。
这本是苏家的私事,武林上基本无人知道,现如今倒叫闻人越知道了,只不晓得他会做何种想法,万莫是想到沉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