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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折
苏濯到底还是给了夏子央解药。
哑药解除之后,他的舌头渐渐缩小,除了嗓子眼还是燥得慌之外,已经算是恢复正常了。
夏子央往地上软软一坐,颇有些悔不当初的气势。
苏濯不给他休息的时间,直接便问道,“你知道什么?”
夏子央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就知道,”咽了口唾沫,“什么。”
他的声音刺耳嘶哑,听着教人很不舒服,推论及中毒时间,少说也有一天了。苏濯想起苏洵之前所言的在振衣阁门外听得夏子央讨要东西一事,料他便是在当时中的毒。
她虽然对苏澈的打算也有所好奇,但眼下更紧要的显然是问出有关于国师的事情,于是她道,“你对不见川知道多少?”
夏子央想要笑,可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挣扎着嘲讽道,“苏三娘还真是直奔主题。”
苏濯没有闲情逸致同他含沙射影,又道,“我有办法解你的毒,也有办法给你再下一份更重的毒。逞一时嘴快,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其中利害,你自己考量。”
夏子央抓起手边的破碗,皱着眉头啜饮了一口臭水,这才正儿八经回答,“我不过是贾从善的门客,顶了天是个幕僚,也没多少眼线机关布在江湖里头,对不见川的事情知道的并不会比三娘更多。不过,我可以说……”他沉下声去,“景萧声一定所知不少。
苏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听他一提及这个名字,便于暗地里生了六分警惕,“在你祸水东引之前,不妨先说说你为何会知道我会对不见川感兴趣吧!”
夏子央佞笑了两声,道,“不足为奇。小影是不见川的人,而你又和她有所往来,可不就该是对不见川感兴趣了?”
苏濯隙起眼睛,又道,“你又怎么知道她就是不见川的人了?”
夏子央咧嘴笑起来,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道,“不见川曾派人暗杀贾首辅,来的杀手就是小影,我又恰在当场,因此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拜她所赐,我还算立了个汗马功劳。”他指指肩背,“喏,这里,被她刺过一剑,就是给首辅大人挡的!”
苏濯感觉夏子央简直就是在耍她,她强压下怒气,换了个问法,道,“夏公子知不知道,不见川的人都有些什么与旁人不同的特点呢?”
夏子央又吞了口臭水,张口答道,“不知道!”
苏濯怒极反笑,“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取出从不离身的长鞭,弹出鞭刃上的碎铁片,将之往夏子央的脖子上一靠,“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胆敢拦我的脚步?”
夏子央镇定道,“我是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谁知道。”
苏濯眼角一弯,道,“谁呢?”
夏子央悠哉悠哉道,“景萧声!”
苏濯眸色一凉,再度确认,“谁?”
夏子央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啧啧,你俩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情人,居然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晓得,真是活该劳燕分飞!”
苏濯望着夏子央,觉得这男人简直是难以理喻,“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说重点!”
夏子央收起笑声,还留些尾音在话里,“你知道他当年为何要上乌兰岛?”见苏濯摇摇头,他接着道,“因为有人告诉景凝远,你被苏辅之送走了,就在乌兰岛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苏辅之的一环记,他们都是中计了!”
苏濯心下隐隐不安,她小声问道,“他们?”
夏子央笑眯眯看着她,“苏濯,别说你对武林盟主之争一无所知。”
苏濯微微颔首,“你说。”
夏子央用粗哑的声音笑了一阵,道,“景凝远为了获取证据,就特意遣了景萧声上乌兰岛,为的就是骗取你一颗怀春少女心,诱得你将事情原委说出来。届时好将你做个人证,送到镇南王府去,洗刷他身上的黑锅!”
苏濯更是惴惴,道,“什么……黑锅?”
夏子央笑累了,喝口水继续道,“还有什么黑锅,沉船案啊!不过没想到景凝远竟是算错了……不对,该说是在他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人算错了,你这小丫头,竟对内里暗情一无所知!景凝远扔了包子没打着狗,自知已是打草惊蛇,心里不禁急得很,赶着要东山再起,以免蹈了闻人卿的覆辙还没有闻人卿的运气。因此,他才和贾首辅联系上的,而这个连着景凝远,搭住贾从善的人,即是不见川的川主!”
苏濯不解,道,“以他的滔天权势,为何不直接出面协助景凝远,而要把他送给贾从善作幕僚?”
夏子央眼眸极亮,志得意满道,“因为这是一局必败的棋,贾从善、景凝远,都不过是弃子。”
苏濯起疑道,“你倒好似很了解他?必败的棋,有什么下的意思?”
夏子央琢磨了一气,张口欲言,又最终没说出什么来,只道,“他的心思,我们都是揣测不到的。我能算得这是一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局,已经不易了。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反倒三娘倒像是知道?”
苏濯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
夏子央望了望景萧声所在的牢房位置,低声道,“自从我被首辅送入景家帮忙之后,便晓得了很多东西。他不肯同你说的,都会同我讲。”
苏濯将信将疑,道,“当初我和他情深似海,他尚且能一字不漏,怎么又会跟你讲?”
夏子央不以为意道,“你是绕指柔,问的无论是些什么都只需要搪塞一番便可过去了。我不一样,你当是见过我要他做事的法子的。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不逼他一下,他什么也不会说。”
苏濯转身向牢门外走,“你要我对他用刑?可他已经疯了。”
夏子央将空了的碗向旁边一掷,笑容满面道,“被逼疯的人,说不定再逼一逼,就醒了。”
苏濯扭头看住他,忽然觉得夏子央周身就是个谜团,他好像是个没有良心的人,或者甚至连心都没有。她最后一次说道,“他是你朋友。”
夏子央毫不在意地侧躺在稻草堆里,谄媚笑道,“命都要没了,还要朋友做什么?只希望苏三娘你问个心满意足,能得片刻开心,好将我从这监牢里放出去。”
他的阴险狡诈如此流于表面,反倒叫苏濯有些佩服起来。
·
这是刚入夜的时分,天色还不算太暗。苏濯一路均是有所思,低头向着别院走回去,将至门口时,听到门僮正在同人纠缠。
“三娘出门去了,还请姑爷等一等。”
闻人越背对着她,没能察觉她的到来,听了这番话后便叹了口气,“知道了。”
言罢,他似是自言自语道,“要当真如此……可如何是好?“
苏濯听得此言,不由自主掩身在假山石后躲了一躲,心慌意乱地也不知自己在躲什么。
待到他走远了,她方从假山石后转出来。心念是转了又转,但终究转不脱一件事情。
他如此喟叹,一定与沉船案有关!
苏濯顿感气息紊乱,其他什么也想不了了。虽然苏洵说了这事铁定和苏家无关,虽然夏子央的话从来不可信,虽然……有万千证据证明了苏家在此事中是无辜的,但……
她心烦意乱地走到别院门口,稳了稳心神问道,“方才有人来过吗?”
门僮据实答道,“先是司神医来过,后来又是姑爷闻人少主来过。”
苏濯点了点头,择了不紧要地道,“司香瑜来做什么?”
门僮摇摇头,道,“他面色焦急,但也只问过三娘在不在,小的说了不在,他便往二公子处去了。”
他既是去找苏洵了,后边的事情便是无虞的。苏濯吸了口气,又问道,“姑爷来做什么?”
门僮低眉顺眼道,“姑爷也是来问三娘在不在的。”
苏濯挥挥手,命他退至一旁,刚要入门,忽听得身后脚步声急促。
有人追赶上来,唤道,“苏濯!”
、八十八折
苏濯强忍着不回头,充耳不闻地往屋里走。
闻人越快两步奔到她前头,气喘吁吁地拦住了她的去路,笑道,“苏濯你怎么了?都不等我一等!”
苏濯低着头不肯抬,“什么事?”
闻人越伸手搭住她的下颌,想要往上抬一抬,却被她压着抬不起来,他又舍不得用力,试了四次后还是作罢,侧身同她走成了个并肩,口中道,“我还想借你玺玉一用。”
苏濯浑身一颤,“怎么……怎么要用玺玉?你要……往暗牢去?”
闻人越点点头道,“四日后就要走了,明天同爹爹说好了陪娘亲一起去城里走走看看,接下来闲散时间便愈加少了。沉船案上头,我还想再问一问,虽说景萧声疯了,但总该再努力一下,倘若这次还是问不出来……我俩婚期将近,这些又是陈年旧事,以后……只会更不得空去查这件事情。”
苏濯忽然拉住他的手,冰冰凉的五指紧紧扣住他,“小越,能不能……别再查了?”
闻人越没注意到她神色有异,且道,“我这十数年来就为了这沉冤而奔走,这事若不彻查,将来别人陷害我闻人世家起来只会更得心应手,反正也是个软柿子,为何放着不捏?”他说着把苏濯的手放在胸前,揉搓着给她取暖。
苏濯语无伦次道,“这都是……这都是……像你说的……查出来又怎么样?陈年旧事的……你爹爹也不能再成武林盟主了,陈年旧事的……”
闻人越笑盈盈道,“民间有句俗语,不蒸馒头争口气!”
过桌边,苏濯站定了脚步,心如鼓擂,小心翼翼道,“你觉得沉船案是谁做的?”
闻人越想当然道,“景家?我不过是去确凿个证据。”
苏濯紧张道,“你希望,景家得什么样的惩罚?”
闻人越想了想,道,“成为武林败类的,俱有他们该去的所在。无须我闻人世家来加以惩罚,他们自当会成为被离弃之恶徒,众叛亲离,是最可悲的。许更甚者,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一席话罢,兀然发现苏濯在落泪,不禁心里一乱,“怎么哭了?你……”他语调没得落下来。
苏濯扑进他怀里,仰起脸望着他,“小越,倘若景萧声是你的挚友,你两人很好很好,你也舍得不要他吗?”
闻人越的眼神愈发凉下来,“会。”
苏濯缓缓松开手,“我知道了。”她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意思,趔趔趄趄地跌坐在凳子上,信手抓了杯盏喝凉水。
闻人越也不去帮她,因现下里他自身也如在冰窟。他咬牙切齿地想要骂出些话来,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僵持了一阵,还是闻人越先行摔了门出去。
苏濯木然地站起来,掏出怀里放暖了的玺玉看了一阵,终是下定了决心,重新推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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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暗牢门口的。
苏濯伸出手去,推开暗牢门,茫然地向内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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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春光暖,杏花林里练武的师兄弟们极多,每个人的剑法都极妙,她便刻意掩在一大丛杏花后头,吃力地一剑剑劈出去,又收回来。
景萧声寻了好一阵才寻到她,险些被她蹩脚的剑法刺个正着。
他面上有些吃惊,“你怎么练起这个来了?”
苏濯咬着嘴唇,不肯说。
于是他不再追问,浅浅一笑,站到她身边,抽出剑来与她一起练。
点刺劈挂撩云抹,带崩托绞截抽穿。提捧扫斩拦削抱,剑法如水意如山。
他们在此处,形相贴,影相合,恍恍惚惚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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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瞧着匍匐在地上挖着淤泥吞咽的景萧声,没来由地想起来许多往事。
大多是美的,映着红的花绿的草。也有一些是无奈的,伴着滔滔地江水奔流不返。
唯独一段叫她痛彻心扉,满目是喜色的大红,却也已经过去了。
她对于景萧声的感情,早就沉淀下来,变成他如今在吃的东西,被时间这条流水,一点点冲刷走了。
她俯□,可能是因为夏子央的教唆,也可能是出自真心,冷冷地质问他,“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认不认识宫羽先生?”
景萧声吃得肚子都胀大起来,他呆滞地抬起头,目无焦距道,“谁……谁是……”
苏濯高高举起鞭子,面无表情地一鞭子打在他背上,直将他整个人打伏于地。
景萧声嗷嗷地叫起来,“苏濯……别打我……不知道……萧声不知道……”
苏濯不理会他的求饶,又是一鞭打在他昔日俊美的脸上,拉出好大一条口子。
景萧声随手抓起地上的泥土,混着稻草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气,他差不多是在用惨叫的声音告饶,“苏濯……别打……别打……萧声听话……萧声不成亲了……”
苏濯抬起鞭子,又在他刚翻出的胸口上烙了一条长口子。
景萧声蹬着腿缩到角落里,看上去简直要哭出来了。
但他始终没有哭。
苏濯再度甩鞭一抽,这次连碎铁片也都按出来了,打在景萧声身上,刺啦一下连皮带肉掀下一块囫囵肉来。
景萧声当即眼皮一掀,看着是活不成了。
苏濯向外道,“辣椒水。”
·
闻人卿刚走的这段时间里,苏濯的日子尤为难熬。
乌兰佩的满腔怒火都喷洒在她的身上,尽日里除了鞭笞就是责骂。
有时候她会在饿了两三天之后被关进密室里,和一头一样饿着肚子的野兽摆在一块,只给她一把匕首,哪个能先杀了对方,哪个就能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