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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会在饿了两三天之后被关进密室里,和一头一样饿着肚子的野兽摆在一块,只给她一把匕首,哪个能先杀了对方,哪个就能饱餐一顿。
再后来送进来的就不再是野兽了,而是无辜的女孩子。苏濯将之杀害之后才发现,她杀的不是猎物,而是同样的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要是没有就此疯掉,就会变成如野兽般残忍。
苏濯没有疯掉。
她学会了怎么去折磨别人。
如果没有乌兰佩这一段时期里魔鬼一样的栽培,一定没有她初次回到中原时肆无忌惮的一场屠杀。
这是头一次她被人背叛,被人抛弃的结果。
·
狱守提来了辣椒水,苏濯接过来,将要淋时,停了手,支开了狱守。
景萧声勉强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苏濯心里另有一个问题呼之欲出,她强压着不问,只是因为害怕,如今景萧声还剩下一口气,再不问,她就一辈子也得不到答案了。
不过,闻人越也一辈子不会因此而离开她了。
苏濯犹豫了一霎,还是道,“沉船案,究竟是不是景家所为?”
景萧声武功早已被废,眼下就如同最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又经她这一番折磨,哪里还有力气回答。
苏濯焦躁不安,也没耐心等他回答了,兜头就将辣椒水浇了下去,道,“不管是不是,只要你不在,他就不会知道了。”
景萧声竟是咬着牙不吭声。
苏濯把水桶丢出牢外,长鞭一卷,扯住他的脖子,“别再装傻了,景萧声,两个问题,你至少要回答一个!”
景萧声打着颤张开嘴,是要说些什么。
苏濯刚要松开鞭子,忽听得外边有动静。
听声音像是舒朗,正在同谁人讲话,他道,“闻人少主,你何以半夜至此?”
苏濯心下一紧,暗道没时间再行逼问了。于是她直接欺身而上,勒了景萧声的脖子,按在墙上,贴着他低声道,“快说!”
景萧声显然只剩半口气了,他喃喃地说道:“苏濯……”
苏濯没料到他现在还有闲心打招呼,当即笑了一笑,左手扯了鞭子,将鞭子勒得更紧了些,“看来你果然是疯了。”
景萧声手脚渐渐不再动弹,他的嘴唇垂到苏濯耳边,半是挣扎,半是叹息。
他一字一字道,“杀了我之后,希望你不要再杀人。我会是你鞭下最后一条亡魂,叫它萧声吧。”
苏濯一愣,没等她缓过神来,手上的劲道已松,景萧声的身体坠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原来他憋了好长一口气,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傻子!
苏濯简直要嘲笑出声的时候,背后传来唤声,“三娘?”
她回过头去,却又听舒朗道,“你怎么哭了?”
苏濯这才伸手摸了把脸,竟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痕。
她痴痴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落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落泪的。
、八十九折
苏濯再醒过来,是在振衣阁。不过过了四五个时辰,于她而言却似过了四五十年。
苏澈坐得远远的,由着苏沾花伺候着饮茶。反倒是舒朗在她身侧,帮她细心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
苏濯睁开眼,又闭上,再睁开,她疲累地问道,“闻人越呢?”
舒朗斟酌了一下字句,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濯没力气睁着眼,索性闭上了,她慢吞吞道,“能有什么误会?他走了?”
舒朗温柔地帮她掖了下被子,答道,“走之前在外边守了很久。你要对付景萧声本是天经地义的,毕竟他负你在先,可你为什么原来不动手,现在却突然忍不住了?”
苏濯自从知道舒朗的身份后,就不大愿意跟他说心里话,何况这里还有个苏澈在虎视眈眈。她不为人察地叹了口气,翻身过去,不再回答问题。
舒朗又坐了一会儿,看她像是又睡着了,便起身向苏澈道,“大公子,人已经提在下头。我先告辞了。”
苏澈点点头,“去罢。”侧头又对苏沾花道,“你也出去。”
苏沾花柔顺地从他身旁站起来,紧跟着舒朗出了门外。
苏澈慢悠悠啜了口茶,站来来晃到苏濯床边,坐在床沿上。他以折扇撩开苏濯面上的碎发,仔细地端详起了自己的妹妹。
苏濯睁开眼,却不看他,直愣愣瞧着正前方。
苏澈微微一笑,他俯下脸,近得像是要亲到她鼻尖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同我长得这样像?”
苏濯重新阖上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苏澈觉得很有意思,又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颌,“辣椒水、鞭刑。你以前屠了秦家满门,我还当你是个粗人,没想到你心底里竟如此毒辣,不仅不念旧情,还擅长屈人肉体,我果然是太小看你了。”他离得愈来愈近,仿佛是将她当成了苏沾花,“或者该说,苏洵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不让你心中的兽性有出笼的机会。”
苏濯把头埋了起来。
苏澈笑吟吟道,“你若是肯站在大哥这边,我又何必要沾花?我早说过,我只需要一个苏濯,你要是肯听话,她便无用了,怎样?”
苏濯闷声道,“闻人卿当年遇难,是苏家做的吗?”
苏澈手上动作一停,反问道,“什么?”
苏濯坐起来,直视着他的双眼,道,“沉船案,是苏家做的,对不对?”
苏澈的眼睛很亮,他回答道,“苏洵没有跟你解释过吗?爹爹没有闲暇做这些事情。”
他说着撇头往旁看去,过了须臾又转回来,“不过不代表我没时间做。”
苏濯没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爽快,“为什么?”
苏澈嘴角斜勾,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你说呢?”
苏濯说不出话来。
苏澈伸手抱了抱她,“三妹,如果当初不是我,你哪里有今天的地位?你该感激我才是。”
苏濯望着他,“二哥呢?”
苏澈低声笑起来,“他出门去了。”
苏濯望着他笑起来的模样,忽然心生警惕,“大哥为什么这样高兴?”
苏澈拍拍手,招了两个侍卫进来,“带夏子央进来。”看侍卫出了门,他侧头,眉眼风流道,“三妹,百问楼在你手上,对吧?下午大哥就带你去找桂姐接掌。”
苏濯倏然自床上跳起,正欲运功,却觉周身酸软无力,显是被喂了毒药。
她暗道声不好,只得随机应变,却见苏澈露出笑意来,“三妹,怎么起来了?”
苏濯即刻顺水推舟,“之前司神医找我有事,一直忘了去见他,不如大哥帮我去找他过来?”
苏澈笑意不减,道,“司香瑜在解毒上的造诣尚不如妙音,怎么不找妙音?啊,是了,妙音自己也中了蛊毒呢!他们已经都回泰逢山上去了,小影也去了。”
苏濯没得办法,只得重新坐下来。
苏澈伸手帮她捋过额前碎发,笑道,“听小影说,你在找苏府里安插着的不见川细作?”
苏濯转眼看他,犹疑不定,“小影怎么会与你说这些,你少来诓我!”
苏澈不置可否,只道,“我也早就看不见川的细作不顺眼了,你先前见过一个了,现在,大哥让你看看第二个,好不好?”
容不得苏濯拒绝,夏子央就被带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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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
夏子央又被下了毒手,这会儿倒不是说不出话来,而是被挑了手筋脚筋,没法再施展武功了。
苏澈从案上捞过一块玉牒,扔到他面前,而后懒洋洋问道,“这是你的?”
夏子央艰难地摇了摇头。
苏澈走到他面前,拎着他的头发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你不必再狡辩了。是他派你来的?”
夏子央平时话多得讨打,这会儿却静得像只雏狗。
苏澈松开手,任由他的下巴磕在木地板上,不慎擦破上唇,“他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如何要在我身边安插这么多密探?他不是谁都能看透吗,难道唯独看不透我?”
夏子央耷拉着眼皮,硬着脖子脖子不回答他的话。
苏濯听着这段话,便觉内里似乎另有关窍,苏澈如何和夏子央的主子很熟似的?难道府里的细作当真只是为他一人而设?如果不是如苏洵所言,国师是为夺百问楼而来,他又是为何要遥望苏家?
苏澈问得不耐烦了,手掌一挥,“拖出去,结果了。”
门口两名侍卫当即要把夏子央拉走,他却忽然发力,将手指卡在地板的缝隙处。他森然笑着,道,“先生就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你不过蝼蚁之力,敢同先生相争!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苏澈隙起眼睛,无声地笑道,“看来,夏兄这是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是不是该唤夏兄一声师兄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惯例卖个萌吧!嘻嘻嘻嘻……好,卖完了,大家下周再见!
、九十折
不等苏濯想通内里关节,门外有人来报道,“大公子,陈端韶陈小公子来了。”
这小子早半个月前被妙音喂了迷梦汤扔上马车送回陈家堡,此番回来必然还是要来找妙音。
苏濯晓得他二人间的情意,苏澈却不晓得。他长眉一拧,表情极是不耐烦,“他这时候来趟什么混水?”
谁人敢答他?
苏澈着侍卫把夏子央拖了下去,门外的侍女们随即鱼贯入内,向苏濯行过礼后便簇拥着他向内间去了。
苏濯在别院少有侍女侍卫供她颐指气使,苏洵常年在外,也不曾多留丫鬟仆役在家里。因此,直到这会儿,她方有了身为大家闺秀的自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苏澈就换了身劲装出来。这身衣裳裁剪得极为得体,兼之领口袖口俱滚了银边,腰间还有一条玉石扣带,愈加显得他玉树临风,龙章凤姿了。
他一挑眉,向苏濯道,“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她点了头,他向左侧带头的婢女道,“给三娘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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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从来没穿过这么繁复厚重的衣服。她感觉自己穿了一身全是棉被,厚沉沉压在肩上,险些连路都走不动了。
苏澈这会儿倒是怜香惜玉了,上舆轿之前还知道搀她一搀。
待两人坐定,舆轿随之被抬起。大概是轿夫不习惯轿上多了个人,一时间力气没有拿捏准,舆轿便滑了一滑,身上没了功夫的苏濯登时吓得心惊胆战,一伸手就捏住了苏澈的手腕。
苏澈本欲发火,见她这样,忽然心情大好起来,刻意搂过她的肩膀道,“三妹坐好。”
苏濯心里一阵恶心。她见过苏澈随时随地地宣淫,仿佛只要他兴致所至,哪里都是他的鸾凤床。本来也没什么,纨绔子弟多是如此。可他后来搞上了苏沾花,这女人又生得跟她一模一样一张脸,教她看了之后不免觉得苏澈肯定是私藏了乱伦之心的。
因而只消苏澈离她近些,苏濯就不愉快,她当即便伸手去推,“大哥,放尊重些。”
苏澈大喜,笑得眼角弯弯。
苏濯深觉此人有走火入魔之象,不由自主地坐得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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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端韶一开口,就是询问妙音的去向。
苏澈掀掀眼皮,爱理不理道,“回泰逢山去了,你来晚了一步,陈少堡主。”
陈端韶急得跳起来,“什么时候走的?现在可还追得上?等等,她可是被司……司老贼挟持了?”
苏澈命人泡了杯茶给他,道,“陈少堡主,少安毋躁。”
陈端韶哪里安得下来,脸色铁青,目眦欲裂,“你快说,是不是!”
苏澈脸上的笑意沉了一沉,是有些动怒了,“别吵。”
苏濯跟陈端韶一直不对付,但这会儿却也不想他在苏府送掉命去。苏洵说苏澈在练些邪门的功夫,也不知他会不会心性大变……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变一些就该成魔了。
因此一见苏澈举止有异,她就忙给陈端韶使眼色。
哪知陈端韶满心都想的是妙音,实在没有留意她的这点眉目传情,仍是不知死活地嚷嚷道,“快说!”
苏澈沉吟了一会儿,不答反问道,“陈少堡主是孤身前来?”
陈端韶随意点头道,“是是是!我现在问你的是妙音!你不要给我扯别的!”
闻言,苏澈朝他温柔地笑了一笑。
他的移动仿佛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数人,甚至是自幼习武的苏濯,没有一个看到他是何时动的,又是如何动的,仅知他忽然就扼住了陈端韶的喉咙。
苏濯大惊失色,急道,“大哥手下留情!”
陈端韶被他以单手掐高离地。苏澈眉目间是和悦的神色,但蛰伏于其下的滔天怒火,他也并未刻意隐藏。
陈端韶抓住握住苏澈的手腕,喉间发出“嗬嗬”的挣扎声。
苏澈手指稍动,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的死穴。
苏濯从桌上抓起茶盏,想也不想便抛掷过去,准确无误地击打在苏澈的额头上。这一下着实用足了力气,虽然茶盏在尚未及碰到他的时候已经被他的护体内功所震碎,但依然教他分了神。
苏澈眼神中的寒意涌动,他曼声道,“三妹,你这是要造反麽?”
苏濯镇定道,“大哥,这里是苏家的地盘,你让陈端韶死在这里,我们将来百口莫辩。”
苏澈偏过头,仔细寻思了一会儿,微笑道,“三妹说得是。”
他慢慢松了手上的劲道,放陈端韶着了地。
陈端韶自恃武功甚高,平日里将谁也不看在眼里,在哪里都是霸道横行,他因死过一次,就觉自己对死再无惧怕。直到今天苏澈这一扼,才教他了解了自己是有多么怕